“我們無意侵入……但風(fēng)會帶走種子……”

    植物棲息地很少與外界聯(lián)系，也不會肆意侵襲攻擊人們，就像樹一樣。

    “我身上有種子嗎?！标戨x問。

    “已經(jīng)被我摘下了……”琳娜之樹說。

    種子對于祂的子民是種祝福，但對所有人類而言是種詛咒。

    令人惋惜，如果努諾教授還活著，他的詛咒將能得到移除……

    “陸離先生……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那張蒼老臉孔忽然像是完成作品的小孩子，期待得到大人的贊許。

    陸離望向樹洞外幽暗靜謐的空地與森林，輕輕搖頭。

    “死氣沉沉。”

    “為什么……”琳娜之樹感到不解。

    “這里只有樹?！?/br>
    沒有動物昆蟲，沒有植物鮮花。

    除了樹木，這片森林什么也沒有。

    第七十八章 母親和女兒

    琳娜之樹記不清許多。

    人類時的記憶只剩下一些。比如陸離，比如神諭。

    琳娜之樹不介意告訴陸離它們的神祗，先祖之靈的秘辛。它說先祖之靈知道陸離的到來，引路人的身份就是由祂賦予，還說先祖之靈知道陸離口袋里裝著的那枚怪異種子。

    先祖之靈是所有樹木共同的母親。

    大地上樹木成片死去的悲傷將祂喚醒，但先祖之靈依然失去力量，只能用最后手段延續(xù)血脈，降下神諭讓琳娜之樹它們啟程離開將要毀滅的落雷堡，在這里建立寧靜之森。

    它們成為先驅(qū)者，在先祖之靈的指示下建立孕育地，孩子們會在那里誕生。

    陸離所見那些樹人就是孕育地誕生。它們?nèi)昃蜁砷L為成年人外貌，然后漸漸蛻成樹木。血脈稀薄者成為森林外圍的守護(hù)者，血脈濃郁者環(huán)衛(wèi)寧靜之森。

    但在說起孕育地時，琳娜之樹不知為何停下緩慢冗長的話語，蒼老臉孔浮現(xiàn)一抹糾結(jié)，似乎不想遵從先祖之靈繼續(xù)說下去。

    陸離不置可否。

    琳娜之樹還說森林里其他聚集地的先驅(qū)者故人聽說陸離的到來，想要見他。它說了些名字，但陸離都不認(rèn)得。

    思考后陸離拒絕了它，他明早就會離開森林，去風(fēng)暴角與車隊會合。

    或許太久沒有與森林之外的人交流，琳娜之樹想說更多，但笨拙地說不出來，只好像壁畫一樣，詭異地浮現(xiàn)在墻壁上，盯著陸離。

    植物棲息地沒有針線縫上大姐頭，好在這種撕裂對一只布偶不算麻煩，只要里面的黑棉花不會露出來。

    往火堆里填了些木柴，陸離在樹根形成的矮床上躺下，和大姐頭說有事喊醒他，沉沉睡去。

    樹屋墻壁上，琳娜之樹浮現(xiàn)的臉孔不曾消失，像是在守候陸離入夢。

    寧靜之森比其他地方更靜謐。

    沒有窗外街巷傳來的喧囂，也沒有荒野上怪異的嘶叫。

    夜晚度過，清晨林間彌漫著薄霧。

    火堆微弱燃燒著，比油燈更晦暗的火苗搖搖欲墜。某一刻，火苗泯滅，一縷青煙裊裊升起。

    陸離緩緩醒來。

    他看到樹屋外偷看，充滿孩童般純凈好奇的年輕男女。

    難以想象它們的年齡全都不到三歲。

    “大姐頭?！?/br>
    陸離沒找到它的身影。話音落下，它睡眼惺忪地揉著扭曲面具下的眼睛爬上陸離肩膀：“天亮了……”

    坐起的陸離驚走樹屋外偷看的年輕樹人們，不過很快，一位快要變成樹木的中年女人走進(jìn)樹屋，蛛網(wǎng)般枝杈交錯的手掌捧著幾顆果實。

    植物棲息地有一些樹木是果樹，這同樣也是樹人的食物。

    怪異時代，果實顯然是難得的食物。

    只要不去想果實的來源。

    “陸離，你要離開了嗎……”

    吃完果實，琳娜之樹的臉孔浮現(xiàn)在墻壁上。

    一陣時間的交流讓它話語順暢許多。

    “嗯?！?/br>
    不過還要再等等，清晨剛剛到來，彌漫荒野的怪異之霧還未退去。

    琳娜之樹又一次問起陸離的人性。植物棲息地需要一些幫助，如果陸離的氣息變成曾經(jīng)那樣將能幫到它們。

    “我殺死怪異會恢復(fù)?！?/br>
    面對植物棲息地的友善，陸離透露一些信息。

    “你可以殺死那只首領(lǐng)……”琳娜之樹說。

    聽起來很誘人，但陸離平靜拒絕了它：“那是你們的獵物?！?/br>
    “我們只需要養(yǎng)分……它已經(jīng)無力抵抗……”

    這回陸離沒再拒絕。

    怪異難以衡量其力量，只能通過展現(xiàn)的能力橫向比較。

    首領(lǐng)怪異與惡靈接近，殺死模特母親，陸離能獲得增幅后五份以上的人性。

    人性提升陸離對污染的抗性與他左手救贖碎片的傷害，但也要承擔(dān)其代價——具有人性的代價。

    舊日時代尚且充滿覬覦，何況現(xiàn)在。

    枝角身影出現(xiàn)，帶領(lǐng)陸離回到昨天他們進(jìn)入植物棲息地的外圍。

    陸離在森林幾十米深處看到被枝條綁縛的模特母親。

    倒塌樹木延伸在它身后，成千上萬根枝條穿刺模特母親，蚯蚓般的枝條在模特母親皮rou里穿行。

    它低垂頭顱，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死去。

    “它還沒死……”大姐頭小聲說。

    陸離走到模特母親面前，左手按在它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