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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6節(jié)

    劍靈:“?”

    沈映宵行動力極強,說話間,他閉了閉眼。

    下一瞬,他的元神,已然進到了自己的新分身當中。

    黑衣青年長睫微顫,睜開了眼睛。而靠坐在床邊的沈映宵的本體,則失去意識,闔眸栽向地面,像一具失去了cao控的斷線人偶。

    沈映宵抬手接住倒下的本體,將人抱回床上。

    這一下,地位倒轉(zhuǎn)。靜靜睡著的,變成了沈映宵的本體。

    沈映宵穿著分身,低頭望過去。從這個視角打量曾經(jīng)的自己,實在有些新奇。

    劍靈以為他這就要動手,連忙飄近:“等等!我知道你培養(yǎng)新軀體養(yǎng)出成就感了,到哪都想薅能量給他升級,可是本體他還有用?。 ?/br>
    分身畢竟不是小世界該有的東西,它必須不時蹭一蹭本體的氣息,屏蔽天機,否則容易引來毀滅天雷。

    沈映宵搖頭:“這倒不是問題,取修為又不用殺人,之后把本體放進本命空間隨身帶著,需要時取出來用就好了。只是……”

    只是他因為別的事,有些猶豫。

    沈映宵腦中閃過大殿當中的梅文鶴,又想起先前自己在宗門門口失去意識時,師尊本能收緊的手。

    雖然二師弟依舊奇奇怪怪的,每天想著怎么給人扎針;雖然師尊依舊不太會心疼人,剛才那一下抱得他骨頭都快碎了;雖然沈映宵以為自己重生歸來,脫胎換骨,定能輕易拋棄在這個世界的羈絆,化身龍王,專心搞事業(yè)……

    但如今,真要讓“沈映宵”這個身份徹底下線了,他卻又空前糾結(jié)起來。

    盯著本體望了許久,最終,沈映宵無奈放下了手:“罷了,先留著吧。倒不是舍不得這麻煩的師門,只是天行宗近來雖落魄了,卻也畢竟有些底蘊,留著‘沈映宵’這峰主首徒的身份,應該能派上一些用場。”

    他又想了想,徹底做出了決定:“給分身升修為的事,也不用擔心。這世界不是有那個什么‘魔源’么。聽上去很不錯,若它真的存在,比起浪費在那個混蛋魔尊身上,不如給我?!?/br>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么多,我又聽不懂?!眲`偏頭看了看他,擺擺手,“不過……”

    沈映宵一邊思索著魔源可能的位置,一邊無意識地把玩著本體微涼的烏發(fā)。聽到劍靈出聲,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嗯?”

    劍靈:“不過在你思考人生的這段時間里,你師尊回來了?!?/br>
    沈映宵:“?”

    沈映宵順著神識痛罵:“你怎么不早說!”

    電光石火間,他本能護住本體,抱著自己飛掠而出。

    幾乎同時,身后傳來“咔擦”一聲輕響。

    沈映宵落地回身,就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而剛才自己所在的那張帳床,此時已有一半碎為粉塵。

    ——碎掉的一半,正是剛才他分身所在的地方,本體的那半邊床榻倒是毫發(fā)無傷。不過也沒什么差別,總之這床是毀得沒法再躺人了。

    沈映宵目光在床上一掃,又順著鋒銳劍意看向門口,對上一雙淡漠的眼睛。

    劍靈沒有謊報軍情,師尊真的回來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取人性命的狠招。

    被凌塵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直直望著,沈映宵不知為何有點緊張,本能抱緊了本體。

    凌塵的目光頓時變得更冷了。

    沈映宵:“……”

    他這具新身體什么都好,唯獨因為融入的能量太多太雜,在感知方面反倒弱了一籌,剛才沒能及時開溜。

    而這時候,他也不好再突兀松手,只能僵持在原地,保持微笑。

    同時心里不由慶幸:還好他和劍靈聊天時,從來只在神識中開口,旁人無法聽見。否則被當成自言自語事小,若是不慎泄露了超出這方小世界的消息,輪回司的毀滅天雷可就要追下來了。

    沈映宵暗自后怕著的時候。

    對面,凌塵此時的心情,也沒能好到哪去。

    方才他終于同宗主議完了事,回到朗月峰。剛踏入沈映宵房中,就見一陌生男人正愜意坐在徒弟床前。

    那人一手攬著他失去意識的徒弟,另一手隨意撫弄著沈映宵垂落的烏發(fā),動作輕佻,像在把玩一件貨物。而峰中那些精密的防范法陣,竟對此人的到來毫無反應。

    凌塵掐斷回憶,持劍望著對面的黑衣青年,聲音像淬了冰:“你是何人?”

    話音落地,殺意無聲擴散,朗月峰以他為中心,悄然漫起一層波瀾。整座山峰的樹木綠浪起伏,半峰飛鳥全被驚動,鳥群喧鬧著驚起,瑟瑟飛向遠方。

    沈映宵感受著鎖定住自己的凜冽靈力,又仔細辨認了一下師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聲:

    糟糕,好像真的生氣了。

    而且以師尊的性子,情緒居然能如此清晰地展示出來,顯然已經(jīng)算是氣得不輕。

    沈映宵訕訕抱著自己,一時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雖不想跟師尊打斗,可分身之事、未來之事……只要是超出此方小世界的概念,哪怕只泄露一絲,也會引來輪回司的天雷絞殺。

    如今既然已被撞見,又不能解釋,他只能硬著頭皮把這“闖入者”的身份一演到底。

    想了想,沈映宵攬著懷里的“人質(zhì)”,笑了一聲:“實不相瞞,在下是個丹修。途經(jīng)此地,察覺有人經(jīng)脈寸斷,特來一觀。”

    這笑意配上他精致的五官,原本的確該稱贊一句賞心悅目。

    可偏偏沈映宵此時還戴著一副半臉面具,被那鏤空的妖異面具一襯,這黑衣青年怎么看都像個笑里藏刀的惡徒。

    再加上他擅闖別人臥房、無禮玩弄病患的行為……

    凌塵握劍的手,無聲收緊。

    不過很快他又收斂起殺意,平靜道:“既然只是一觀,你至今抓著他不放,是否不太妥當?”

    沈映宵順著臺階就往下走:“確是如此。既然這樣,我把人還你?”

    話是這么說,但沈映宵卻也不敢就這么把人拋過去。

    凌塵表面上再風輕云淡,內(nèi)里也是個實實在在的劍修,鋒銳逼人——在師尊眼里,自己這具分身都囂張到闖上朗月峰玩弄他徒弟了,這事恐怕很難被輕輕揭過。

    ……所以如今,要怎么才能體面一點退場?

    短暫猶豫的功夫,凌塵似乎誤會了什么。

    他劍尖微垂,好似主動放棄對峙,退讓了一步。

    若換一個人站在這,可能還真會相信:面前這位劍仙因為人質(zhì)而服了軟。

    然而沈映宵對他的招式實在太過了解。凌塵劍尖下行的那一刻,沈映宵腦中驚起警鈴,他靈力翻涌,周身忽的騰起一片濃郁藥霧。漆黑霧色翻滾,轉(zhuǎn)瞬填滿整處房間,風吹不散。

    而沈映宵自己,則借著黑霧的遮掩,置換身形,無聲退至窗邊。

    一片黑暗中,他耳尖一動,聽到自己剛才所站的地方傳來“咔啦”一聲輕響。

    不用看他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里多了一塊巨大的靈力冰晶,下接地面,上端抵住屋頂,憑空而現(xiàn),幾乎填滿半個房間。

    面對看上去有些危急的形勢,凌塵下手果決:先把兩人一起凍住,等解決了敵人,再單獨把徒弟拆出來——他靈力控制精準,不會誤傷分毫。

    劍靈感受著那駭人的冰晶,想起沈映宵的本體也在攻擊范圍之中,欲言又止:“你前世能毫發(fā)無損地活到這么大,命真硬啊?!?/br>
    沈映宵:“……”

    好歹也是自家的親師尊,不能背后說壞話,他心虛地反駁:“你懂什么?師尊修為高深,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何況剛才事態(tài)緊急,他只是用了最有效的方式?!?/br>
    劍靈:“……”行行行,我不懂,你最懂。

    屋里靈力亂成一團,凌塵的感知也被那團漆黑藥霧屏蔽。沈映宵趁機掠至窗外,把本體往地上一放,伸手觸碰本體發(fā)間的白玉發(fā)簪。

    劍靈反應很快,一眨眼便將新身體收回簪中,沈映宵的元神則脫離出來,重歸本體。

    第7章 別管那個陣法了

    等凌塵攜著滿身寒意追出屋,就看到大徒弟被隨意丟在地上。而那個身法詭譎的黑衣青年,早已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凌塵微蹙著眉,目光掃過四周,靈力也一寸寸從峰上卷過,卻始終沒找到那人的蹤影。

    他眸底多了一絲凝重:先前自己不在也就罷了,可如今黑衣青年當著他的面離開,峰上陣法卻依舊毫無反應……那人的陣法造詣,竟如此之高?

    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黑衣青年此時已不在峰上。

    凌塵只得放棄搜尋,來到沈映宵身邊。

    他扶起徒弟探了探腕脈,神情微松:傷勢并未加重,體內(nèi)也沒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記——那個黑衣青年,似乎真的只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途經(jīng)此地,過來看看。

    可是,那人既然是個丹修,又是如何突破層層陣法的?

    他凝眸沉思,指尖無意識地輕點著,眉心小劍泛起陣陣冷光。

    沒等想出什么,凌塵忽有所覺,低頭一看,就見沈映宵緩緩睜眼,醒了過來。

    仰頭看清面前的人,沈映宵掙扎起來,好似要起身行禮:“師尊?!?/br>
    凌塵見自己這個端莊穩(wěn)重的大弟子,如今竟虛弱到坐起來都費勁,不由語氣微緩:“無需多禮?!?/br>
    然后想起剛才的事:“那人是誰?”

    沈映宵茫然,記憶仿佛還停留在蘇醒之前:“您是問楚宗主?”

    凌塵頓了頓,無奈搖頭。他沒再問那個黑衣青年,轉(zhuǎn)而道:“你的經(jīng)脈是怎么回事?!?/br>
    “近日煩心事太多,許是心法走岔了。”沈映宵低頭嘆氣,不太想聊這些,于是試著岔開話題“那個,師尊……”

    “嗯?”

    “地有點涼。”還有點硬。

    “……”

    凌塵低頭看了一眼,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徒弟的確一直躺在地上。

    ……修真之人幕天席地,在地上盤坐調(diào)息乃是常事,徒弟以前也常常跟著他在各處修煉,怎么今日忽然這般嬌氣。

    不過看了看雙眸半闔半睜、困倦至極的沈映宵,凌塵到底沒說什么,俯身抱起他,回了旁邊的屋子。

    原本打算把人放回床上。

    誰知一進門,卻先看到碎了一半的床。緊跟著又看到了破破爛爛的地面。

    再一抬頭,天花板上還開了半邊窟窿。一塊厚實的木板搖搖欲墜,最終啪嗒掉下來,砸在他們腳邊。

    凌塵盯著那塊木片,腳步一頓。

    “罷了。”他只得又帶著沈映宵轉(zhuǎn)身出門,“先去我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