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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8節(jié)

    可想起剛剛成交的條件,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最終克制著放下了手。

    他雖沒被逼著立心魔誓,但銀面人剛才的誓言,卻把這一條包含了進去——若凌塵自己先打破了“配合”這要求,那么對面的銀面人,自然也不用再受“不能傷害沈映宵”的約束。阻止魔尊晉升一事,也同樣告吹。

    想到這,凌塵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踏進了一處陷阱:若這人故意做一些讓他難以忍受之事,逼他反抗,這約定豈不是注定無法生效?

    凌塵心中無數(shù)念頭閃過,最終疲憊闔眸:罷了,這銀面人看上去也不像窮兇極惡之徒。而且自己的劍印尚在,若屆時真走到了那一步……就在銀面人違誓之時,拖他一起死吧。

    ……

    旁邊,沈映宵望著師尊這副他從沒見過的模樣,有些走神。

    正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頭手感很好的長發(fā)。可沒等碰到人,他忽然脊背一涼,生生打了個寒戰(zhàn),一股寒意和危機感襲上心頭。

    沈映宵莫名其妙。他先低下頭,看了看安靜任他擺弄的凌塵,覺得不是師尊的問題。

    于是又往別處想:或許是那個幕后黑手抓不到師尊,正躲在暗地里悄悄唾罵自己?

    一想到那些陰險小人折戟沉沙,沈映宵心中就一陣暢快。

    他看著身邊新到手的師尊,這時才終于有了些成功救下了人的實感,開心得簡直想抱起師尊轉(zhuǎn)兩圈。

    可惜凌塵在他這里到底積威已久,沈映宵手癢許久,最終沒敢輕舉妄動。

    他無聲深呼吸了一下,遺憾地放棄了這個念頭,打算抱起人去后院的靈泉。

    凌塵眼前什么都看不見,觸覺便變得尤為敏銳。忽然感覺旁邊那人攬過他后背,他一怔,立刻明白銀面人又想抱他,于是抬手抵?。骸拔易约鹤摺!?/br>
    沈映宵聽他聲線微冷,知道師尊現(xiàn)在心情不好,也沒堅持。

    不過新出爐的大反派人設(shè)還是要維持的,否則但凡他露一點怯,師尊沒準就跑了。沈映宵調(diào)侃道:“那你可得走穩(wěn)了。”

    他伸出手,扶凌塵起身。

    凌塵有些費力地站直,剛邁出一步,他搭在沈映宵小臂上五指便驟然收緊,呼吸變重:剛才躺著不動,還沒覺得什么,如今忽然起身,身上那本已安分一些的毒素,竟又像是被晃動的池水一樣波動起來,萬分難捱。

    沈映宵見他走的艱難,湊近想去抱他,卻被凌塵又一次不著痕跡地擋開。

    沈映宵:“……”師尊這死犟的脾氣,究竟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他心里嘆了一口氣,沒再堅持。好在那下毒之人,似乎對師尊的修為有所圖謀,這毒只會讓他渾身紊亂無力,難受歸難受,卻不會真的造成破壞性的傷害。

    既然師尊能忍,那就讓他忍忍吧。

    而且……

    沈映宵想起什么,遠遠看了一眼洞府的另一處角落,一陣心虛:

    沒記錯的話,先前被他隨意丟進洞府的本體,此時就正安靜地待在那個角落躺尸。

    還好本體修為不高,存在感不強,師尊此時又是這種狀況,感應(yīng)不到那邊的氣息。否則若被他看到……

    劍靈見沈映宵目光總往那邊瞟,忍不住也跟著張望過去。

    然后很快明白了主人在想什么,同樣有了憂患意識:“你日常在外活動,分身和本體總有一個要丟在洞府,昏迷不醒。萬一哪天被你師尊看到怎么辦。”

    沈映宵垂眸想了想,有了辦法,樂觀道:“師尊一貫守信,屆時我讓他待在后院不要離開,他定然不會在別人府上亂逛——他在后院泡靈池,我在練藥室用本體試藥,離得那么遠,兩不相干,定然不會被他看到?!?/br>
    劍靈:“……”

    ……說話就說話,不要亂插旗,快拔掉!

    ……

    好在這處庭院離靈池不遠,凌塵也的確能忍,拖著那副被毒素侵蝕的身體,竟也沒用太久,就走到了地方。

    等到了池邊,他已經(jīng)滿身冷汗,又目不能視,險些一腳踏空跌入池水當中。

    沈映宵扶住他,輕輕在他腰后一攬,帶著他飄身到了靈池中央。

    本命洞府后院的這處靈泉,算得上一方小巧的風水寶地,靈力澄澈養(yǎng)人,適宜仙靈之體休憩。而且池水帶有一定的自凈能力,凌塵待在這,體內(nèi)毒素也多少能得到壓制。

    靈泉正中心,在比水面稍低一點的地方,塑有一方供人打坐的白玉蓮臺。

    蓮臺淺淺沉在水中,蓮座水光瑩然,背后則有白玉制成的巨大荷葉構(gòu)成靠背,供人倚靠。

    其實這里最初沒有荷葉靠背,是后來沈映宵躺著修行慣了,越來越懶,打坐時也總愛靠著點什么,于是后來特意加上的。

    沒想到這個偷懶的小設(shè)計,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凌塵如今這狀態(tài),醒著都費力,長期打坐自然也很難坐得住。如今有這靠背,倒能讓他累了靠一靠,不用擔心他堅持不住。

    沈映宵帶著人飛掠到靈池中心,把凌塵放上蓮臺,扶著他坐穩(wěn)。

    凌塵的半邊身體,頓時浸到了池水當中。

    他察覺到身下的池水,神情微緊,以為這是什么毒物奇株熬出的藥池。

    然而沉默地等了一陣,卻沒感受到藥物噬體的痛苦,反倒只有絲絲縷縷澄澈的靈力被蓮臺激發(fā),緩緩浸潤他全身。

    凌塵綢布遮蓋下的眼睫略微一顫,手指輕輕撫過身下瑩潤的白玉蓮臺,沒說什么,但神情中卻透出一絲淺淡的疑惑。

    第21章 “他想跟我回洞府。”

    沈映宵如今適應(yīng)能力很強,用全新的身份和師尊相處了一小會兒,便已熟練起來。

    他看出凌塵那平靜外表下細微的遲疑,張口就編:“你真當我的藥是那么好承受的?——養(yǎng)好身體才能讓我看清藥效。否則若沒兩天就死了,我該去哪找第二個合體期的仙靈之體?!?/br>
    這話一落地,凌塵看上去果然安心多了。

    沈映宵:“……”

    ……師尊多少有點被害妄想癥。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有師尊庇護,元嬰期之前都活得頗為艱難。師尊同為仙靈之體,究竟是怎么度過那段任人魚rou的時期的?

    一想到師尊或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過許多苦頭,沈映宵心中就有些復雜,他抬起手,忍不住想大逆不道地摸一摸師尊的頭。

    可惜理智讓他停了手。沈映宵的手在空中懸了片刻,最終輕輕落在了那條綢布上。

    雖然理論上來說,在本命洞府中封住凌塵的五感,才最為保險。但人若失了感知,內(nèi)心定會極度緊張,尤其是對平日里耳聰目明的修士來說。

    沈映宵畢竟不是真的什么“熱愛人體實驗的瘋狂丹修”,抓凌塵過來也只是不想讓他落到那些人手里,又不是為了把人關(guān)在洞府恩將仇報。

    于是最終,他沒太猶豫,解下了罩在凌塵眼上的白綢。

    綢帶滑落,那雙安靜闔著的眼眸緩緩睜開,凌塵目光掃過四周,最后落在沈映宵身上。

    沈映宵同他對視:“這就是你今后的住處。不要離開這方靈池,有事喊我,我聽到便會過來?!?/br>
    凌塵點了一下頭。

    沈映宵被他靜靜看著,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先前在樹林中,凌塵那不受控制的狀態(tài)。

    他思索片刻,伸手在蓮臺角落摸了摸,扯出幾道白玉鐐銬。

    “那毒已被激出,之后隨時都可能發(fā)作,屆時你意識混亂,或許會亂走亂逛——我這洞府可有不少秘密,不能讓你走出這方靈池,你姑且忍一忍?!?/br>
    說著,他拉過凌塵的手,將那鐐銬調(diào)整到不會勒疼他的大小,仔細銬在他腕上。

    行動間,凌塵始終沒有言語,只是沉默地看著。

    沈映宵疑心他是在生氣,抬頭看了一眼。

    卻見凌塵要比想象中平靜得多,神色中帶著幾分“果然如此”的意味。他并未抵抗,任憑鐐銬扣上自己的手腕腳踝,最終牢牢鎖住關(guān)節(jié)。

    凌塵的確配合,也很有淪為階下囚的自覺。

    但沈映宵的心情卻更復雜了:“……”他這分身在師尊眼里,究竟淪落成了什么形象啊。

    不過算了,黑鍋嘛,背起來又不嫌多。如果哪天真想跟師尊聯(lián)絡(luò)感情,屆時換本體上就是了。

    ……

    沈映宵用這蓮臺用了許久,知道怎么靠著最舒適輕松。

    他松了松鎖鏈,幫凌塵調(diào)整到合適的姿勢。

    被他按著往后一靠,凌塵頭頂?shù)陌l(fā)冠,便輕輕磕在了荷葉靠背上。沈映宵聽到動靜,傾過身子抽出師尊的發(fā)簪,將那玉冠取了下來。

    沒了發(fā)冠束縛,鴉羽般的烏發(fā)從肩頭散落,沈映宵目光落在上面,忍不住走神:師尊這么冷硬的脾氣,頭發(fā)卻居然是溫順柔軟的。

    他極少見到凌塵這副慵懶隨意的模樣,一走神險些又去摸人家頭發(fā),好在被凌塵戒備的眼神一望,沈映宵及時清醒過來。

    他抬起伸到一半的手,若無其事地幫凌塵理順發(fā)絲,然后禮貌收回:“好了,你休息吧。”

    頓了頓,又囑咐道:“如今那毒根源未明,你不要調(diào)動靈力,且讓蓮臺自行運轉(zhuǎn)?!?/br>
    凌塵卻微蹙著眉,輕輕掙動了一下,帶起一陣玉石碰撞的細碎響動。

    ——他修行一向坐得端正,哪有這種懶散靠著的時候。因此沈映宵的手剛一挪開,凌塵便本能想要直起腰身。

    可剛才他同那毒素硬抗許久,身上早就沒了力氣,坐直到一半,纏在他身上的鎖鏈便已繃緊,被這么一拽,他又被迫跌了回去。

    不得不說沈映宵的確很會用這座蓮臺,他剛才調(diào)整的角度,確實是最舒適的。

    凌塵掙扎數(shù)下都沒能起身,實在不想再給旁人看笑話,終于放棄,闔眸不動了。

    然后他便就著這省力的姿勢,緩緩梳理起體內(nèi)凌亂的靈力。蓮臺感應(yīng)到有人盤坐,也攫起池中靈氣,聚向中心。

    沈映宵看著這一幕,眼底多了幾分笑意,他暗暗對劍靈道:“果然學壞容易學好難,照這進度下去,我那個讓師尊改盤坐修煉為躺著修煉、帶動修真界全新風氣的一天,想來離實現(xiàn)不遠了。

    劍靈:“……”自己懶還要污染修真界,這話若是讓你師尊聽到,怕不是要打斷你的腿。

    提起凌塵,它倒忽然想起一事,轉(zhuǎn)頭看向沈映宵:“你是不是忘了點什么”

    沈映宵:“嗯?”

    劍靈看著他平靜的面色,卻懷疑自家主人此時腦子不夠清醒,它委婉提醒:“把你師尊放在這,他的毒難道自己就能好?”

    沈映宵過了兩秒才明白它想說什么,沉默了一下:“……”對啊,既然那毒并不致命,那么按照自己規(guī)劃的流程,此時應(yīng)該先從師尊體內(nèi)取出毒源,再放一點到本體身上研究。

    不過……

    沈映宵猶豫片刻,沒有上前:“師尊這才剛落到我手里,面上雖沒什么,心里卻恐怕正緊繃著。正好我此時還有別的事要做,不如讓他先適應(yīng)一二,待冷靜下來,再從他體內(nèi)取毒?!?/br>
    劍靈狐疑:“是讓他冷靜,還是讓你自己冷靜?”

    “……”

    沈映宵抬袖一揮,把這話多的劍靈揮遠:“你當我是小師弟那種孽徒么?——師尊歸師尊,病人歸病人。既已被我收入洞府,那么師尊在我這的身份,便只是求診之人,我怎會對他失了冷靜,你莫非瞧不起我的專業(yè)素養(yǎng)?”

    說完,沒等劍靈回話,沈映宵便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悠然出了后院。

    等來到了凌塵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沈映宵意念微動,離開了本命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