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21節(jié)
然后他抱起本體,將人放在玉臺中間,拉過四角的鐐銬,牢牢將手腳固定住,以免毒發(fā)時,本體循著本能亂動。 放好本體,沈映宵摸摸袖子,取出一只拇指長的玉簡。 這里面存著的,就是方才他從凌塵那里硬揪過來的毒氣。 湊近去看,能看到半透明的玉石中,封著一縷發(fā)絲般的紅光,它緩緩蠕動著,兩端像藤蔓似的卷曲,時有分叉,輕輕刮蹭著筒壁。 只看這一幕也能想象得出,無數(shù)類似的氣流潛伏在人體當(dāng)中時,它究竟會帶給人怎樣難以忍受的折磨。 ……不過如今只有一縷,應(yīng)該還好。 沈映宵盯著它看了看,小心引出這一線毒氣,送入本體的經(jīng)脈當(dāng)中,然后將它引向元嬰。 毒線漸漸流轉(zhuǎn)到了元嬰附近。沈映宵正想把它塞進(jìn)去,然而這時,本體的靈力卻本能涌起,抵抗著這個危險的東西。 “怎的這么不配合。”進(jìn)程和沈映宵預(yù)想中不同,他后知后覺,“……差點忘了,此時我不知道我是我?!?/br> 劍靈沒搭理他這繞口令,倒是更疑惑另一件事:“連你這具修為不高的本體,都能輕易抗住毒素,不讓它進(jìn)到元嬰,可你師尊為何卻成了那般模樣?” 沈映宵蹙眉沉思:“在金丹期結(jié)丹之前種下毒素,便能達(dá)到那種效果??扇粽媸悄菢?,這么多年師尊不可能一無所覺。所以或許是毒性特殊……亂猜也沒用,最快的方式,還是自己親自感知一二?!?/br> 說話間,沈映宵將本體中的毒線引回了玉簡,遞向劍靈:“我先回本體,你來放毒——你應(yīng)該記下方才的路線了吧,不用緊張,我會全力配合?!?/br> 劍靈遲疑地點了點頭。 此方世界沒有“劍靈”這種東西,是以劍靈無法在外界現(xiàn)身。 但這里是沈映宵的本命洞府,本就不是此界之物,劍靈可以短暫在這里聚為人形。 它閉了閉眼,沒多久,試藥臺前面多了一個全身雪白的少年。少年的面貌,和往常那個飄來飄去的劍靈一般無二,只是變成了實心,云霧一樣的下半身也化成了雙腿。 劍靈不是第一次幫忙打下手了。沈映宵將玉簡遞給他,然后抬手一招召來一張靠椅,自己在上面坐下。 他閉上眼,抽離了元神,意識回歸到本體當(dāng)中。 煉藥室中,銀面人靠著椅背,微闔著雙眸,像在出神,也像是已經(jīng)睡著。 而在他面前的煉藥臺上,沈映宵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陰森的穹頂,稍微一動,手腳便傳來古怪的束縛感,周身靈力也被煉藥臺壓制,流轉(zhuǎn)得極為緩慢。 沈映宵還是頭一次以這種視角躺在這間煉藥室里。他本能掙動了一下,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被他抓來治病的人,為何總會露出恐慌神色。 再一看旁邊的劍靈,想起這劍素來的秉性,他無意識地往旁邊一縮。 劍靈察覺到動靜,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剛才說,會全力配合?” “……” 沈映宵挪了挪腰身,若無其事地回到剛才的位置:“我只是擔(dān)心躺偏了,稍微調(diào)整一下?!?/br> 劍靈:“你倒是提醒我了。” 它伸手在煉藥臺上摸了摸,學(xué)著沈映宵平時的樣子,很快從中拖出一段束帶。它將束帶橫過沈映宵腰側(cè),在另一端扣緊,這么一固定,不太老實的實驗體,頓時無法再動彈分毫。 沈映宵:“……” 主刀人不靠譜也沒什么辦法,誰讓自己只有劍靈這一個幫手,否則總不能把凌塵從后院拉過來幫忙。 他只好認(rèn)命:“快些?!?/br> 劍靈自信:“我辦事,你放心?!?/br> ……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做起正事的時候,劍靈的確要比平時靠譜一點。 它低下頭,將散落一肩的銀白長發(fā)束成馬尾,然后小心打開那枚玉簡:“我開始了?!?/br> 沈映宵嘆氣:“最好也快點結(jié)束。” 劍靈按他之前教的方法,用特殊的藥霧托出那縷毒素,小心將它引入沈映宵經(jīng)脈當(dāng)中。 沈映宵起初還有力氣跟劍靈抱怨,毒素進(jìn)入體內(nèi)的那一刻,他卻忽然沒了聲。 被異物侵入經(jīng)脈,本就不是一件愉快的體驗。何況那縷毒氣剛?cè)肴梭w,便立刻膨脹起來,生出無數(shù)細(xì)小分叉,比先前活躍了數(shù)倍。 沈映宵只覺得一只渾身長滿觸手的蟲子,正在自己的經(jīng)脈中扭動穿行,將四壁撐得酸脹無比。即便被一層藥霧隔開,那鮮明的存在感也讓他瞬間繃緊了脊背,無意識地攥緊了腕上的鎖鏈。 劍靈按住他顫抖的腰身,不讓他亂動,花費許久,總算把毒素引到了元嬰附近:“快到了,你打開些?!?/br> 沈映宵早已一身冷汗。劍靈的嗓音落入耳中,他竟過了好幾秒才分辨出意思,他費力地對抗著本能,緩緩撤去元嬰周圍的防御。 “你怎么抖得像現(xiàn)世商鋪中那些按摩儀一樣。”劍靈無奈,“說是配合,可你掙扎得比剛才的本體還厲害。” 人醒著,感官自然更敏銳些。沈映宵原本想這么說,可實在沒力氣多言,只得忍耐著短促道:“快些。” 劍靈只是話多了點,手上倒是一直沒停。 它不斷探知著最薄弱的地方,終于在沈映宵慢吞吞放開防御的那一刻找到破綻,十分利落地將毒素往里一送,總算是成功讓那一抹毒,觸到了沈映宵的元嬰。 “好了?!眲`松了一口氣,站在臺邊看他,“你感覺怎么樣?” 沈映宵卻沒有回話,雙眼空茫,四角鐐銬被他繃得死緊。 劍靈覺得不對,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驚訝道:“好燙,你沒事吧?” 沈映宵目光時聚時散,眼中映出劍靈的影子,卻聽不清它在說些什么,耳邊只余一片嗡鳴,轟然沒頂。 ——雖說從師尊先前的模樣,他就知道這毒定不簡單??伞安缓唵巍苯K歸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如今自己試過了,他才知道這毒究竟有多陰毒。 初時只是疼,緊跟著便泛起難以遏制的麻癢,像無數(shù)種子在經(jīng)脈中落地生根,長出帶有絨毛的細(xì)小藤蔓。 每一次靈力蔓延,那些“藤蔓”便細(xì)細(xì)自體內(nèi)掃過,全身感官被迫放大了無數(shù)倍。剛才劍靈碰他的那一下,他難受得恨不得把整片皮膚都削下來。 毒素眨眼間流遍全身,難以言喻的痛癢雨點般細(xì)密襲來,沈映宵渾身劇顫。他想用力抓撓,想蜷縮起來,想難受地滿地打滾。最終卻只能被固定在冷硬煉藥臺上,一動都不能動。 可“不能動”此時反倒是件好事。即便只是這么小幅度的掙扎,隨著他的動作,體內(nèi)那些“藤蔓”也越發(fā)像活了一樣,來回擠動,酸脹難當(dāng),整個人好似都成了感官的溫床——若他真的控制不住地打滾了,屆時毒素會被催發(fā)成什么模樣,他都不敢去想。 劍靈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手忙腳亂地翻出一瓶玉露,掰開他的嘴,小心灌進(jìn)幾口。 原本只是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可誰知這一次,玉露竟出奇的有效。 清涼氣流隨著紊亂的靈力,迅速席卷全身。就像一叢清泉澆在火苗上,毒素被迅速壓制,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終于消散。 沈映宵睜著眼,呆呆看著煉藥室那幽暗的穹頂,許久才像是從激烈的海潮中掙扎上岸,視線重新有了焦距。 神智稍微回籠,沈映宵想起什么。他強(qiáng)忍著不適,闔眸內(nèi)視自己的經(jīng)脈。 然后詫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那被種進(jìn)了毒素的元嬰,此時竟干干凈凈,沒有半分毒物殘留。 ……通常來講,這才是毒入元嬰的正常結(jié)果。 然而有師尊之事在前,此時沈映宵卻只覺得不可思議:那些難纏的毒呢? 爆發(fā)之后竟就不見了? 身體的痛苦,讓思維都遲緩了許多。 最終,還是劍靈打破了他這呆呆愣愣的狀態(tài)。 劍靈伸出一根指頭,小心戳戳他:“你還好嗎。” 沈映宵回過神,后知后覺地看了看自己被捆縛的四肢,嘶啞道:“幫我解開。” 劍靈連忙除去束帶,打開鐐銬。 沈映宵撐著煉藥臺,艱難想坐起身,才剛起到一半,胳膊一抖,又軟軟摔了回去。 劍靈伸手扶他,卻被他觸電似的甩開。它嘆了一口氣,只好攏著袖子提議道:“那個,你要不先回分身里?” 沈映宵眼底一片疼出來的氤氳水霧,他模糊跟劍靈對視幾秒,后知后覺:“……你,你怎的不早說。” 劍靈:“……”因為我早沒想到那毒能厲害到讓你變傻。 沈映宵疲憊地躺回?zé)捤幣_,將元神從本體抽離,神智迫不及待地沒入到了分身當(dāng)中。 本體徹底失去意識,躺在煉藥臺上,漸漸安靜下來。 靠在椅子上的黑衣人,則重新睜開了眼睛。 沈映宵感受著這具健康的軀體,重重松了一口氣 ,整個人都仿佛活了過來。 身上還殘留著一些癢痛帶來的錯覺,他靠著椅背緩了緩,想起一事,眼底情緒復(fù)雜。 劍靈:“怎么了?” 沈映宵回憶著凌塵毒發(fā)時那冷冷清清的樣子,欲言又止:“師尊他……真能忍啊?!?/br> 劍靈:“……換個角度想,會不會是因為這些年你總是分身本體來回跑,稍有病痛就藏進(jìn)分身躲避,從不用忍受痛苦,所以變得太嬌氣了? 沈映宵:“……” 第24章 小師弟 緩過勁, 沈映宵站起身,走到了煉藥臺前。 本體躺在臺上,無意識地蹙著眉, 顯然還沒從剛才的痛苦中掙脫出來。沈映宵搭住本體的手腕, 想探入靈力, 查看狀況。 誰知毒素雖被壓制,方才變得敏感的感官卻仍未恢復(fù)原狀, 靈力才剛探入,本體就受不了地掙扎起來,喉嚨里溢出痛苦的嗚咽。 “??!”沈映宵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做賊心虛似的隔空看了一眼師尊所在的方向。 然后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真是嬌氣?!?/br> 劍靈:“……”不要以為罵一句自己就能和自己撇清關(guān)系。 …… 那毒雖會帶給人百般折磨, 但的確并不致命。 仗著自己現(xiàn)在無知無覺, 沈映宵捂著本體的嘴,硬是把周身探查了一番。 毒素并未對身體造成破壞, 但本體原本就有傷在身,經(jīng)了剛才那一番折騰, 傷勢稍微加重了些。 沈映宵翻翻袖子找出丹藥, 往本體口中塞了一粒。 丹藥入口即化, 不用再多cao心。 沈映宵于是沒繼續(xù)折騰本體, 而是轉(zhuǎn)向旁邊, 拿起了那顆被他擺在一旁的留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