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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20節(jié)

    沈映宵望進(jìn)他眼底,發(fā)現(xiàn)師尊的意識也比上一次清明了許多,只是毒素和玉露兩股藥性在體內(nèi)相爭,讓他動作仍舊稍顯滯澀。

    兩邊一對視,凌塵目光在那全臉面具上停了停,顯然發(fā)現(xiàn)了變化。

    但他并未多問,只道:“何事?”

    沈映宵晃晃手中小瓶:“我來看看你的毒,順便取些血?!?/br>
    ……

    凌塵平日里是個一言九鼎的好劍仙,此時也是個很有契約精神的好人質(zhì)。答應(yīng)過便沒再遲疑,見銀面人要求,凌塵便朝他伸出了手。

    沈映宵卻沒立刻去探他的脈,而是先往旁邊放了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

    那寶珠周圍自帶一圈氤氳光影,放在水面竟也不往下沉,而是穩(wěn)穩(wěn)停住。

    ——這是沈映宵找人特制的留影珠,不是此方世界的產(chǎn)物,卻也沒超出這里的緯度,能正常使用。

    和梅文鶴那枚只能復(fù)現(xiàn)一點行動的漂亮珍珠不同,沈映宵的這枚珠子,能清晰記錄下特定的影象,很適合錄下毒發(fā)時的狀態(tài),事后反復(fù)回看觀摩。

    沈映宵的丹修一途學(xué)有所成之后,便有了這種留影記錄的習(xí)慣,免得哪次走神忽略了細(xì)節(jié),讓受診者平白多吃一回苦頭。

    ……

    沈映宵并未遮遮掩掩,全程大方自然,因此他剛一取出那枚珠子,凌塵便看到了。

    凌塵此時被毒素所累,渾身靈力混亂,但還是覺出有一道氣機(jī)正從那寶珠上面探來,緩緩將他鎖定。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并不認(rèn)識那枚珠子。于是只當(dāng)那是丹修的輔助法器,收回了視線。

    沈映宵放好留影珠,涉水來到凌塵身前。

    他牽過凌塵的手,把腕上鐐銬往上推了推,露出一截手腕,然后搭住凌塵腕脈,靈力徐徐探了進(jìn)去。

    沈映宵的這具分身,吸起能量時什么都不挑,因此體內(nèi)靈力格外均衡,放在哪都存在感極低。

    是以以往,他的靈力能輕易潛入他人體內(nèi),內(nèi)視經(jīng)脈。

    然而這一次,才剛探進(jìn)去沒多少,凌塵經(jīng)脈中的毒素,竟似是有所察覺,驟然沸騰起來。

    體內(nèi)艱難維持住的平衡瞬間破碎,凌塵呼吸陡顫,死死咬牙才忍下悶哼。他半邊身子失控般顫抖起來,好像沈映宵探入的壓根不是什么溫和無害的靈力,而是一團(tuán)四處澆炸的巖漿。

    這毒爆發(fā)極快,明明先前已初步控制住了,此時卻立刻又惡化成了最初的狀態(tài)。

    劍靈沒想到凌塵反應(yīng)這么大,好奇湊過來看:“你做了什么?”

    “應(yīng)該問那幕后之人做了什么。”沈映宵表情不太好看,“如此細(xì)微的靈力變化,竟也會立刻引起毒發(fā)……那下毒之人,恐怕打的就是讓師尊半點動彈不了的主意?!?/br>
    抬頭一看,凌塵的神志果然也又開始昏沉,這同樣是那毒的效用之一。

    沈映宵只猶豫一瞬,便迅速做了決定,長痛不如短痛,他沉聲對凌塵道:“我需內(nèi)視你的經(jīng)脈,才能找出毒源所在——不要抵抗。”

    凌塵滿身冷汗,低低應(yīng)了一聲,強忍下將那股陌生靈力彈出體外的本能。

    沈映宵不再留手,靈力暴漲,沿著他的經(jīng)脈,迅速流轉(zhuǎn)深入。

    人體復(fù)雜的脈絡(luò),眨眼間呈現(xiàn)在他腦中。

    沈映宵本以為這毒根植于某段經(jīng)脈,然而此時,真正看清了凌塵體內(nèi)的狀況,他才意識到情況遠(yuǎn)比自己想象中更糟。

    毒素的根源,竟并非在經(jīng)脈里,而是被用不知什么手段,下到了元嬰當(dāng)中。

    如今那毒深扎元嬰,寸寸糾纏,難解難分。而這里恰好是修士的本源所在——也難怪玉露奈何不了這毒。這就像滅火只把最頂層的虛焰掐滅,根還燃著,于是只能治表。

    沈映宵一邊驅(qū)動靈力往凌塵的元嬰探去,一邊眉心緊蹙:通常來講,越是接近元嬰,修士本能的防御便也越強。

    就像水滴融不進(jìn)玉石,毒物通常也無法入侵元嬰,即便真的滲透進(jìn)去,也很快就會被極其凝練的靈力驅(qū)除。

    師尊已是合體期修士,元嬰較常人凝練百倍,可此時那毒卻附骨之蛆般糾纏在元嬰當(dāng)中……那下毒之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事到如今,多想無益。

    沈映宵只能冒險從凌塵元嬰里擄一抹毒源出來,細(xì)細(xì)研究。

    他的靈力迅速深入,快得如同一抹掠過的光影。然而元嬰畢竟是修士的本源所在,極為敏感。在他觸碰到元嬰的那一刻,凌塵倏地睜眼,一抹極其凌厲的劍意如同燦陽,轟然自他身上綻開。

    沈映宵的靈力被無情逼出,耳邊嗡的一聲,如同被鋒銳無雙的劍尖重?fù)綦p目。他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整個人也踉蹌后退,一縷血線從唇邊滑下,又面具底緣擋住。

    過了數(shù)息,沈映宵才堪堪回過神。

    他別過頭,掩唇咳了幾聲:病人太強就這一點不好——若是換個元嬰期的小修士,強行按住把元嬰細(xì)細(xì)翻上一遍都行,可換成師尊這種合體期……

    他無聲嘆了一口氣,有點心累。

    而對面,凌塵顯然也不好受。他靠著白玉蓮臺緩了許久,面上的茫然才褪去一些,慢幾拍地想起先前發(fā)生了什么。

    凌塵強行壓下腦中的混沌,語聲斷斷續(xù)續(xù),低聲解釋:“將你的靈力驅(qū)出體外,非我本意……我控制不了。”

    沈映宵無奈地擺了擺手。他對人體比師尊更熟,自然知道剛才那樣可能會有什么后果。

    其實他也只是想賭一把,可卻沒想到自己這合體初期的修為,和凌塵的差異竟如此之大。好在最后一刻,到底是被他揪了一線毒源出來。

    劍靈難得有點心疼他,飄過來安慰:“你師尊功法精湛,本就比尋常合體中期要強。何況你只是個丹修,人家是個劍修,在強度上天然就差了一截,正面拼靈力,輸了很正常。”

    沈映宵:“……”

    ……你真的是來安慰我的?

    他裝沒聽見,忍下肺腑的刺痛,先將那一縷毒源收好,又平靜對凌塵道:“毒源姑且算是拿到了,我再取你些血。”然后拿去用本體做實驗。

    凌塵點了點頭。

    沈映宵上前挽起他的袖子,用小玉簡采了一管血。

    他又重新給凌塵灌了些玉露,然后沒再多留,拿起一旁的留影珠,起身離開。

    ……

    等沈映宵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凌塵的目光才從他身上收回,落在了面前平靜的池水上。

    ……銀面人剛才似乎受了些傷。

    其實同為合體期,兩人的境界雖有差別,卻不至于大到夸張。何況靈力的交鋒發(fā)生在他體內(nèi),怎么看都該是他傷得更重,可方才銀面人被他的靈力本能驅(qū)逐時,卻竟然硬是忍住了沒有反抗,寧可自己生生受下全部反噬,也不愿讓他受傷。

    這人……

    對他的實驗體當(dāng)真愛護(hù)。

    果然是那群熱愛研究的丹修會做的事。

    不過一個能為自己所專之道殫精竭慮的人,總有幾分值得敬佩,也更令人放心。

    凌塵閉上眼睛,心里稍微松懈了一點,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態(tài)。他緩緩靠住背后的白玉蓮臺,止住思緒,任靈池中的清氣在周身流淌,忍耐著等待體內(nèi)的毒素重歸平靜。

    第23章 試毒

    另一邊, 沈映宵又回了他的小倉庫。

    他洗去面具上的血跡,清理干凈自己,換回了之前那個輕薄透氣的銀絲鏤空面具。

    然后轉(zhuǎn)身來到了另一處柜子面前。

    這里擺著一溜密封的玉瓶, 沈映宵隨便取出一瓶, 從中倒出一枚蘊滿靈力的藥丸, 吞咽下去。

    腑臟中的傷勢,頓時rou眼可見地有了好轉(zhuǎn)。重新把玉瓶放回去的時候, 他看上去已經(jīng)和之前沒有太多區(qū)別。

    劍靈輕飄飄趴在一旁的柜門上,想起剛才的事,替沈映宵犯愁:“每次都這樣也不是辦法, 分身雖然很難死掉, 但受傷卻難以自行恢復(fù), 需要大量能量來補,從前積攢的能量所剩不多了, 這么下去,你晉級只會更慢?!?/br>
    沈映宵倒是看得開:“我已到合體期, 晉升所需的能量龐大, 省出來的這一點不過杯水車薪, 該用就要用——何況若是那魔源真的存在, 缺能量這個問題, 自會迎刃而解。有空顧慮這個,你不如幫我想想怎么把那藏身在暗處的魔尊找出來?!?/br>
    ……

    當(dāng)然,比起四處尋找那個前世壓根沒露過面的魔尊, 此時另一樣事顯然要優(yōu)先處理——給師尊解毒。

    想配出解藥,就得先了解毒藥。

    這么想著, 沈映宵目光一動, 落在了自己的本體身上。

    ——和師尊體質(zhì)相近, 修為勉強算高,能讓他隨意探入元嬰、取毒放毒的好幫手……這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么。

    沈映宵本不是一個太自戀的人,但此刻,卻覺得自己空前順眼。

    他走到自己旁邊,俯身整理了一下本體微亂的衣袍,抱起了他。

    本體當(dāng)然沒有反抗,闔眸靜靜靠在他肩上,一副十分配合的乖順模樣。

    沈映宵很滿意,帶上人往煉藥室走。

    走出兩步,劍靈忽然想起什么:“這條路是不是途徑靈池?”

    沈映宵腳下一頓:“……”

    他低頭看看昏睡不醒的本體,又想起在靈池中休憩著的凌塵,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虛。

    很快,他腳下一轉(zhuǎn),默默換了個方向,繞路過去。

    走出一陣,沈映宵回過味來,小聲跟劍靈嘀咕:“我自己的身體如何處理,跟師尊有什么關(guān)系?何況師尊現(xiàn)在也只是我的病人罷了,我何必怕他看到?!?/br>
    劍靈瞥他一眼:“那你從靈池那邊走,路過時姿勢囂張一點?!?/br>
    沈映宵:“可我畢竟是個敬重師尊的好徒弟,雖不怕他,卻擔(dān)心這樣引起他心態(tài)變化,耽誤了解毒,只好委屈自己遮掩一二。”

    劍靈:“……”

    沈映宵又想了想:“既然決定要遮掩,那么自當(dāng)貫徹到底。待會兒你去幫我把靈池周圍的陣法加固,再往我衣服上加個不沾氣息的陣紋。”

    劍靈:“?”像你這種壓榨靈劍的家伙,在我們劍冢是要被吊起來抽的。

    ……

    話雖如此,劍靈一把劍,也的確幫不上太多忙。

    沈映宵只好自己跑了一趟,暫時把隱患掐滅在了搖籃當(dāng)中。

    之后他才回到煉藥室,開始專心處理自己的本體。

    沈映宵降下練藥室四角的陣法,隔斷這里和外面的氣息。然后他來到了中間的玉臺面前。

    玉臺質(zhì)地細(xì)密,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復(fù)雜陣紋。

    他低頭看了看,沿著陣法,小心倒上各種調(diào)配好的藥物。

    陣法被藥液填滿,臺上逐漸蕩起氤氳靈氣。沈映宵在讓抄放好了留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