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她莫名其妙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徒弟不會把人家嚇得睡不著覺吧? …… 徒弟猛地推開了門,看見了蹺著二郎腿的慶崇。 他盯著慶崇那蹺著的腿看了一會兒。 直到慶崇被嚇得把腿放了下來。 玉浮生有種直覺,慶崇不是個好東西。 但是勾曳劍卻在他的心里嘎嘎大笑:搶你師尊,就不是好東西? 玉浮生冷冷道:閉嘴。 徒弟的心中咕嚕嚕地冒著惡毒的想法,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 慶崇被他看得害怕。 玉浮生收回了視線,淡淡道:“沒事?!?/br> “你睡吧,我守著你?!?/br> 過了一會兒,他又漫不經(jīng)心地提起: “你很喜歡哭么?”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一個人,要更加堅強才是?!?/br> …… 特意路過的姜貍聽見了這句話。 頓時欣慰至極:真的是個體貼又溫柔的好徒兒。 但是她沒有注意到,徒弟看見她的影子消失后就安靜了下來。 他拷問著自己。 慶崇長得很清秀,受驚的時候,眼睛紅通通的,容易惹長輩們心疼。 ——不像他,的確長得有點兇神惡煞的。 畢竟,他是一只白虎,小時候還有點惹人憐惜,長大了就再也和可憐挨不上邊了。 慶崇會哭會裝柔弱。 ——不像他,裝不出那副可憐相。 讓白虎掉兩滴眼淚,倒不如把它殺了、流干凈渾身的血。 他不能在師尊面前表現(xiàn)出來不滿。 因為慶崇的確亟需關照。 他的這種介意就像是嫉妒乞丐手里唯一一枚銅板那樣的卑鄙、小氣。 春日夜晚,桃花安靜地飄落。 他看著明鏡齋的正堂里,那個倒映在窗前的側影。 抱著劍注視著她的影子,就這樣看了整整一夜。 第三天。 下午,結束了練劍后,鈴官追了上來: “浮生浮生,你是不是快要當師兄了?” “我聽說,我?guī)熥鹩幸庾尳値熓褰邮謶c崇誒?!?/br> 正在擦劍的玉浮生的手一頓。 他很平靜地說:“師尊不會收他為徒的?!?/br> 鈴官撓撓頭,“是么?” 在玉浮生的心中,師尊照顧那個慶崇,只是事急從權,暫時關照。 畢竟師尊心軟、脾氣又好,總是會對外面的阿貓阿狗有著豐富的同情心。 說白了,不過是看慶崇可憐。 在他的心里,師尊是不會有第二個徒弟的。 就像是望仙山永遠只有兩個人一樣。 師尊只是暫時把目光投向了別人,過幾天就會和從前一樣了。 少年這樣想著,仔仔細細地擦著勾曳的劍身。 勾曳劍卻突然笑出了聲: 一開始,你師尊不也是看你可憐么? 你不也是她一時好心撿回來的阿貓阿狗么? “……” 白虎的碧綠獸瞳猛地縮成了針眼大小。 虎牙尖銳地探出。 少年看著自己的劍,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第四天。 玉浮生已經(jīng)不是當年被排擠的小白虎了。如今的天衍宗弟子們,都唯他馬首是瞻。于是,他很輕易就查清楚了慶崇這個人。 慶崇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了玉浮生隱約的敵意。 他似乎已經(jīng)把自己當做了望仙山的預備役,每次都會主動叫:“浮生師兄?!?/br> 他開始頻繁去找玉浮生,試圖和這位的天賦卓絕的師兄搞好關系,他甚至還很有小師弟的樣子,在玉浮生練劍結束后,就會湊過來把帕子遞過來。 少年卻很平淡地說:“不用叫我?guī)熜帧!?/br> 慶崇以為他這是在客氣,因為兩個人年紀差不多,的確可以自在一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少年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窈窕的身影站在靈犀長老身邊,正是師尊。 少年突然轉頭問慶崇: “你的劍練得怎么樣了?” 宗門大比之后,他很少指點人了。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個珍貴的機會,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目光看著慶崇。 結果也很明顯。 慶崇狼狽至極,氣喘吁吁。 對面的少年微笑: “慶崇,你還差了一些。” “你看,我八歲的時候就可以打敗這只活木樁了?!?/br> “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懈怠修煉是不是?” “我發(fā)現(xiàn)靈犀長老講課的時候你總是走神,丹藥吃多了,有副作用?!?/br> 慶崇羞愧地低下了頭。 但是少年的視線卻沒有停在慶崇身上。 他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師尊的方向。 果然,姜貍聽見了。 她似乎還打量了一下慶崇。 少年收回了視線。 …… 第四天的晚上。 姜貍破天荒地提前回家了。 她笑瞇瞇地繞著徒弟轉了兩圈: “八歲打贏了試煉的木樁?” 徒弟渾身一僵。 他抿唇。 扭開了臉。 姜貍湊過去:“丹藥吃多了有副作用?” 徒弟:“……” 姜貍溜溜達達地走了。 飽含嫉妒的白虎,終于忍耐不住了。 他對著她的背影說: “姜貍?!?/br> “他不如我?!?/br> 姜貍停下了腳步,無奈道: “所以,小漂亮你就是故意欺負人家的?” “你是故意讓師尊看見他修煉不刻苦的,對不對?” 徒弟不說話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很蠢。 就算是證明了慶崇不學無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