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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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情?不錯的時?候,說出那些話,會不會有些傷人,有點殘忍? 可是?自己原本的生活軌跡總不能因為他而隨意更改,更何況朋友們聊天都會因為多一個?人的存在不方便,她不能這么自私。 但是?……真的不忍心講出來。 大?概是?因為心事重重,孟書溫一路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緊抿著唇,一句話都沒說。 她其?實沒有刻意去忽視岑放的存在,滿腦子都是?怎么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 所以也沒察覺,岑放曾側(cè)目看了她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沒精打采地?垂下眼。 直到在自習(xí)室門口,即將像往常一樣和他告別的時?候,孟書溫才察覺出他情?緒的反常。 以前和她一起走的時?候雖然不會明顯表露出開心,但也不會像此時?此刻一樣,懨懨地?低著頭,顯得整個?人低落又可憐。 孟書溫不自覺停下腳步:“你怎么了,今天不開心嗎?” 岑放也跟著她停下,耷拉著薄薄的眼皮,沒吭聲。 果然,心情?不太好的表現(xiàn)。 莫名的,孟書溫開始仔細斟酌起措辭,生怕某個?字火上澆油:“你要不要和我?說說,為什?么不開心,我?可以安慰你一下?!?/br> 等了好一會。 岑放才抬起濕漉漉的眼睛,低聲試探地?問道?:“我?做錯什?么了嗎?”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孟書溫愣了愣:“沒有啊?!?/br> “你一路上都沒有理我??!?/br> “我?在想別的事情??!彼f,“沒有故意冷落你?!?/br> 孟書溫徹底無奈,她沒想到岑放竟然這么脆弱……又敏感,還很別扭。 清風(fēng)徐徐吹來,樹影綽綽。 路燈昏黃的光線撒下來,溫暖明亮,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 “岑放?!?/br> 孟書溫放低聲音,打定主意,忽然有點不敢看他,于是?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尖,“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br> “嗯?!?/br> “劉成新今天被通報停課半個?月,短時?間內(nèi)他應(yīng)該不會再來找麻煩?!?/br> 她停了停,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繼續(xù)說,“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恢復(fù)到之前的模式,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吧。你不用再每天等我?吃飯,也不用再和我?一起放學(xué)?!?/br> 空氣一瞬間凝滯,安靜得仿佛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孟書溫沒等到回應(yīng),抬起頭,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異常平靜,甚至找不出絲毫泛起波瀾的痕跡。 除了臉色比方才蒼白幾分。 “你覺得我?打擾到你的生活了嗎?”他說。 孟書溫一怔,還沒來得及回復(fù),便聽到他繼續(xù)道?:“你剛剛一直想的就是?這件事,對嗎?” 孟書溫沒作聲,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答。 如果一定要如實回答的話,那她只能說是?。 可是?這樣聽起來,卻?像他的存在讓自己多么困擾和為難。 雖然,他確實影響到一些她的生活,但也是?她主動在先,她自愿,岑放從始至終沒有做錯什?么。 思及此,孟書溫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我?原本是?擔(dān)心你的安全,才想讓你經(jīng)常在我?身?邊,這樣他們多少會忌憚一些。但現(xiàn)在危機暫時?解除了,你自然不需要再待在我?身?邊了?!?/br> “我?想?!贬怕曇羯硢?。 他垂下鴉羽一般的睫毛,又聲音很低地?重復(fù)了一遍:“我?想待在你的身?邊,拜托你……別丟掉我??!?/br> “我?沒想丟掉你!什?么丟掉不丟掉……” 孟書溫第?一次有些失去耐心,她看著眼前像做了什?么錯事一樣的岑放,不知道?該怎么和他正常交流。 “首先,我?們是?平等的,我?們是?……我?們是?朋友。”她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其?次,你別說的那么嚴(yán)重,我?們只是?暫時?不在一起吃飯,不一起放學(xué),見面仍然可以打招呼,又不是?絕交,再也不聯(lián)系?!?/br> 聽到最后幾個?字,岑放的心臟卻?好似一瞬間被揪緊,瀕臨窒息。 不要不聯(lián)系,不能不聯(lián)系。 “對不起。”他低下頭,語氣急切,“我?錯了,你別生氣?!?/br> 絕交的字面意思,就是?再也不來往。 可他不能離開孟書溫,他不能失去她。 在他的世界里,孟書溫就像一束驟然打進?來的光,照亮他潮濕黯淡的每一處角落。 令他開心,使?他溫暖,牽動著他渾身?上下每一寸感覺細胞。 即便這束光的出現(xiàn)有先決條件。 他甚至曾卑劣地?慶幸過那天被人潑水,因為她因此降臨。 可現(xiàn)在這束光即將抽離。 他如同溺進?深淵的瀕死之人,本能地?渴求著,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只抓住還不夠。 他想抓得緊一點,牢一點,最好嵌進?他的血rou肌膚,永遠不和他分開。 孟書溫輕輕吸了口氣,哪怕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很殘忍:“岑放,沒有我?,你也可以嘗試著交一些新朋友?!?/br> 他急切地?說:“我?不想要新朋友,只要你?!?/br> 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之間好像有壁壘,怎么和他解釋都解釋不通,孟書溫氣急,一句傷人的話便這樣脫口而出:“你能不能別抓著我?不放?” 時?間靜止。 無盡的后悔涌上心頭。 可孟書溫沒敢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想勸你試試交新朋友,畢竟我?不可能一輩子在你身?邊,我?也沒什?么特別的。說到底,我?們只是?普通同學(xué),甚至不在一個?班,高考以后各奔東西,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 “我?沒什?么好的,岑放。”她有點懊惱,又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你對我?怎么這么執(zhí)拗,只是?因為我?幫過你幾次?那你以后會遇到很多愿意幫助你的人,你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嗎?你……你不能一直這樣?!?/br> 岑放垂眸看著她,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他很難受,胸口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 他想說,你和別人不一樣,而且在他這里,將永遠占領(lǐng)無可替代的位置。 他不知道?未來會不會遇見很多愿意幫助他的人,或許其?中會有一個?人和她長得很像,甚至連行為舉止,以及種種都很像。 但他只知道?,他最先遇見了孟書溫,最好最特別的孟書溫。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孟書溫。 是?無可替代的,沒有人能與之比擬的孟書溫。 第23章 澀霧 午休鈴聲?打響, 孟書溫收拾好書桌,下意識先往班級門口看了一眼。 走廊的人來?來?往往,有說?有笑?的同學(xué), 偶爾還有捧著教?案的老師經(jīng)過, 但再也沒有那個等待的身影出現(xiàn)。 從那天以后,岑放就真的沒來?找過她, 甚至再也沒有主動在她的視線里出現(xiàn)過。 在孟書溫主動提出和岑放一起吃飯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不吃午飯,就孤零零地待在教?室里?做題。 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待在教?室后排嗎? 思及此,孟書溫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 想假裝經(jīng)過三班門口, 看他一眼?。 可是看見?了以后, 又?能怎么樣呢? 好話?和狠話?都已經(jīng)通通說?得?夠清楚。 除了保證他不被別人欺負以外,在此之前?,這些事情原本就和她毫不相干。 這時林璐之走來?, 看了眼?有些愣神的孟書溫:“溫溫, 走啦,想什么呢?” 孟書溫搖搖頭:“沒什么, 我們走吧?!?/br> 一路上,蔣云云和林璐之歡聲?笑?語地猜測著食堂的菜品, 孟書溫心不在焉地跟在旁邊。 “溫溫, 你覺得?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孟書溫才有些茫然地抬起眼?:“什么?” 林璐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頗為?疑惑:“你今天怎么啦, 魂不守舍的樣子。云云說?今天食堂肯定沒有石鍋雞, 我猜有,你覺得?呢?” 孟書溫隨口道:“應(yīng)該有吧。” 魂不守舍。 孟書溫猛地驚覺, 最近她就像中了什么魔咒,滿腦子都被岑放的事情占領(lǐng),想到入神,連朋友的話?都聽不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抬頭,對上兩個朋友明顯有些懷疑的目光。 孟書溫欲蓋彌彰道:“我只是在想昨晚聽的一首歌,旋律忘記了,怎么也記不起來?,所以一直在想怎么唱。” 蔣云云好奇:“什么歌?” 孟書溫隨口說?了一個最近耳熟能詳?shù)母杳?/br> 林璐之聞言惱火:“你居然連我偶像的新歌都不會唱!” 于是到食堂這一路,校園里?回蕩著林璐之陶醉的哼唱。雖然美其名曰幫助孟書溫加深記憶,但這下不止孟書溫,就連第一次聽這首歌的蔣云云都永遠記住。 食堂喧嚷,人聲?鼎沸。 她們打完飯,找了個空曠的座位坐下。 不一會,宋南方也端著餐盤走過來?,他和旁邊一個男生聊了幾句天,然后坐到林璐之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