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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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聽著,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眼角一熱,一滴淚水,劃過了臉頰,滴落塵埃。 一曲為君歌,送君歸奈何。 第394章 曲終人斷腸 《成相篇》非常長。 但再長的歌,也會有終結(jié)。 當(dāng)舞臺上,鼓聲停歇,谷小白低下頭去,泣不成聲。 小蛾子更是紅了眼眶,撲進了盲伯的懷里。 舞臺下,大家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了舞臺上的那三個人。 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好孩子,別哭,盲伯已經(jīng)無憾了?!泵げ斐鍪秩ィp輕撫摸著少男少女的腦袋。 “以后盲伯不在了,千萬不要再吵架了,洪荒千古,又有幾個人能夠陪你走到最后?千萬不要等錯過了,才知道珍惜?!?/br> 谷小白和小蛾子拼命點頭,卻死死抓著盲伯不放手。 “盲伯的時間到了,該去了,飛蓬她一定等急了……”盲伯站了起來,伸出手去,又摸了摸谷小白的腦袋,道:“若是有來世,我和飛蓬……” 盲伯沒有再說下去,他深施一禮:“公子,請留步?!?/br> 又拍了拍小蛾子的手,道:“小蛾子,走,送盲伯一程。” 盲伯背起兩面鼓,扯著小蛾子的手,轉(zhuǎn)身向舞臺的一側(cè)走去。 像無數(shù)次,盲伯和小蛾子離開仲兔的家,前往集市、市鎮(zhèn)賣唱時一樣。 盲伯一邊走,一邊放聲高歌: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歸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后,歸于其室!” 兩個人走下了舞臺,轉(zhuǎn)過了拐角,再也不見。 兩千七百年前,墜落的盲伯,終于落地。 他的世界慢慢黑下來。 飛蓬啊飛蓬,你可知道,沒有你的日子里,冬夜如此漫長,夏日如此煎熬。 飛蓬啊飛蓬,漫長的思念終于結(jié)束了,我終于來找你了,等我! 天邊,已經(jīng)露出了一絲曙光。 兩千七百年后,校歌賽頒獎典禮的舞臺上,谷小白再也忍不住,站在舞臺上嚎啕大哭。 “唉,怎么了?這是怎么了?別哭,別哭啊……” 蔡杰沖上前來,手足無措地安慰谷小白。 “盲伯要死了,盲伯要死了,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 谷小白站在舞臺上,哭得狂放,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無節(jié)制…… 這個世界上,卻沒有人能夠安慰他。 舞臺上下,所有的人,都靜靜看著這個哭泣的少年。 沒有人嘲笑他軟弱,也沒有人蒼白的去安慰他。 從今天開始,那曾經(jīng)驚艷世界的六建鼓舞,就已經(jīng)成了絕響。 從今天開始,世間再無盲鼓神,宛若曇花一現(xiàn),再難覓蹤。 而天地間,卻多了一對自由的靈魂。 他們再也不用天各一方,再也不用苦苦思念。 淚眼婆娑之中,谷小白仿若看到時間的長河之中,一男一女,隔河對望。 “你來了?!?/br> “我來了?!?/br> …… 兩千七百年前。 谷小白又睜開了眼睛。 莒國,馬車之上,紫袍的少年,坐在白干駕駛的車?yán)铩?/br> “白叔,我……” 白叔? 白干猛然回過頭來:“公子,你莫不是……又離魂了?” “這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 “唉,公子,我們剛剛到了莒國十多天啊……” 剛到了莒國十多天? 難道我還可以再來一次? 谷小白猛然坐起來。 就在此時,谷小白突然被路邊的一個身影吸引了目光。 一個骯臟宛若乞丐,頹喪毫無生氣的身影。 他坐在街角,茫然地看著前方,手中緊緊地抓著什么。 幾個頑童向他丟石子,他也兀自不覺。 盲伯! “停車,快停車!” 白干勒住了馬匹,谷小白站起來,想要下車,卻又頓住了。 我該去和盲伯說什么? 盲伯現(xiàn)在恐怕還根本就不認識我。 “公子,咱們快些回去吧,若是鮑叔牙知道公子您又離魂了,怕是又要嘮叨許久,去請巫祝了……”白干又驅(qū)車前行。 谷小白呆呆看著在街角呆滯如木雕的盲伯,雙拳握緊,又放開。 就在此時,他突然看到街邊,有人背著兩面鼉鼓,頓時一個激靈。 “等一下,白叔,你去把那對鼉鼓幫我買來!” 馬車駛過了街角,不多時又回轉(zhuǎn)。 谷小白背著兩面鼉鼓,慢慢走到了盲伯的身邊。 盲伯呆若木雞,手中只有一縷青絲,在輕輕的撫摸。 谷小白蹲下身去,輕輕敲響兩面鼉鼓。 雖然只有兩面鼓,但卻是當(dāng)初花園里,盲伯和飛蓬表演時的節(jié)奏。 當(dāng)聽到熟悉的節(jié)奏聲響起,盲伯猛然轉(zhuǎn)過頭來。 他的雙目已盲,面容丑陋,茫然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到什么。 “飛蓬?飛蓬?” “飛蓬,是你嗎?是你來找我了嗎?” 當(dāng)他終于摸到了兩面鼉鼓時,谷小白的鼓聲停歇。 盲伯伸出手去,摸到了谷小白的臉。 此時的谷小白,早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你不是飛蓬……你是誰?你為什么會……” 谷小白沒說話,他轉(zhuǎn)身狂奔,跳上了白干的馬車,道:“走,快走……” 他不敢說話,害怕自己真的要嚎啕大哭。 “年輕人,等等,你的鼓……” 盲伯站在那里大聲呼喊著。 但是谷小白壓根不敢回頭。 直到街角處,谷小白才轉(zhuǎn)回頭去。 他看到盲伯將兩面鼉鼓深深地摟在了懷里。 身后,隱約傳來了盲伯的鼓聲,那一瞬間,谷小白回憶起了自己和盲伯,在仲兔家初見的時刻。 以及,盲伯見到他時,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年輕人,我們之前見過?” 那時候的谷小白,還不曾見過盲伯。 但盲伯,卻肯定已經(jīng)聽出了他的腳步聲。 此時此刻,谷小白終于明白了。 是的,我們見過。 我的兒時,你的壯年。 我的生離,你的死別。 我的歸來,你的犧牲。 兩千七百年前,兩千七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