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凡柏的語氣中，透著一股被皇帝打入冷宮的妃嬪的不爽。

    “噗……”就算是這種狀況了，張輝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咋就一點也不意外呢？這真的是很小白了。

    谷小白這個人的人格魅力，大概也就來自此處吧。

    兩個人走出去，路過了人來人往的中央大廳，然后張輝停住了腳步：“那不是俞總……”

    這時候，參加演出的那些藝人們，大多剛剛休息完，他們或者從中央大廳前往登機，飛回各自的來處，或者從中央大廳前往碼頭，去冰上樂園游玩。

    而俞文鴻正在那里拼命派發(fā)自己的名片。

    “俞總這是要招兵買馬嗎？”張輝忍了忍，卻還是忍不住失笑。

    說實在話，谷小白的出現(xiàn)，大大提高了國內(nèi)音樂人在國際上的地位，很多人聽到她的自我介紹之后，也有些興趣，至少很少有人直接拒絕她的，許多人都留了她的名片。

    從俞文鴻的表情上來看，她的收獲確實不錯。

    “郝哥，我一直想要問問……這到底是怎么樣一個故事啊。是愛過，還是還愛啊……”張輝問道。

    兩個人已經(jīng)熟悉到一定程度了，所以張輝才會這么問。

    “其實哪有什么故事啊……”郝凡柏看著俞文鴻，“愛過，可已經(jīng)不愛了……甚至我現(xiàn)在都懷疑，是不是曾經(jīng)愛過?！?/br>
    兩個人之間，連個孩子都沒有留下，有的只是競爭、背叛、仇恨。

    兩個人當初到底是合作關系更多，還是夫妻關系更多呢？

    現(xiàn)在的郝凡柏都不敢確定。

    “那為什么……”

    郝凡柏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或明或暗的問過。

    為什么他總是容忍俞文鴻在他的身邊，明明俞文鴻那么過分。

    只是，穿越看起來很美妙，事實上卻非常的兇險。

    穿越，是兩個靈魂的搏斗和融合。

    面對穿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應對方式。

    不是所有人都像谷小白那樣強勢地連接。

    江衛(wèi)是全身心地擁抱了過去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合二為一。

    王貫山因為自己在古代的身份排斥古代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各過各的。

    而郝凡柏不想像江衛(wèi)那樣合二為一，因為古代的他實在是太強勢了，會把現(xiàn)代的他完全吞噬掉。

    也不想像王貫山那樣直接拒絕，因為他真的可以從古代的自己身上學到太多的東西。

    他想要做好不同的角色，卻不迷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俞文鴻是他沒有遇到谷小白之前最重要的人。

    她就像是一個錨點，緊緊的錨住郝凡柏，讓他不會在穿越之中迷失自己，失去自我，完全成為一代賢相管仲在現(xiàn)代的投影。

    但在這個過程中……

    “有時候，我還覺得她這樣不依不饒……”

    很可愛呢？

    郝凡柏覺得自己說出來，肯定會被人吐槽，只是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氣。

    有緣無分，或許就是如此吧。

    不管他怎么想。

    隨她去吧。

    兩個人穿過了中央大廳，來到了谷小白的實驗室，就看到谷小白正忙碌著什么。

    大廳里，有一個巨大的機械模型，剛剛搭建了一半。

    “果然，已經(jīng)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了嗎？”張輝搖頭。

    谷小白果然很可怕。

    “你們怎么來了？”看到倆人，谷小白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xù)忙碌著。

    “我們是打算問問……”不等他們倆說完，谷小白轉頭，道：“我不是把小黑做出來了嗎？讓小黑去賺錢不就好了！”

    “哎？”郝凡柏瞪眼。

    讓小黑賺錢？

    第2002章 誰是世界上最慘的系統(tǒng)

    “我不同意！”

    海上龍宮，谷小白的實驗室里，傳來了郝凡柏的怒吼聲。

    門外，幾名安保人員豎起了耳朵，聽著實驗室內(nèi)的聲音，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郝叔生氣了？”

    “郝叔怎么會生氣的？”

    其實谷小白是個犟脾氣，經(jīng)常會有人和他吵架，只是他們很少會聽到谷小白和郝凡柏爭吵。

    在大家看來，郝凡柏就是一個“好好先生”，在谷小白的面前，他幾乎就是無條件無原則的溺愛著谷小白，除了會徒勞地勸他開演唱會，出去賺錢之外，幾乎會毫無原則地答應他的任何條件。

    就算是連句硬話都不會說，更別說對谷小白發(fā)脾氣了。

    “為什么？”谷小白一臉懵逼。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提出這個意見之后，天天嚷嚷著賺錢的郝凡柏竟然不是喜出望外，而是直接反對。

    “為什么？還為什么？”郝凡柏怒道：“那是你的粉絲，你的觀眾，不是你隨隨便便喂他們一些東西吃就能活的阿貓阿狗！他們是因為你的作品，你的演出，你這個人才成為了你的粉絲，你怎么能用一個機器，一個投影去代替這些？你對自己觀眾的尊重呢？你對自己作品的要求呢？”

    “有那么嚴重嗎？”谷小白道，“我昨天不是已經(jīng)實驗過了嗎？小黑的唱功、現(xiàn)場表演等，已經(jīng)可以碾壓這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音樂人了，再加上一定的調(diào)教，完全可以代替我啊，而且他不會累，不會生氣，不會發(fā)脾氣，只要你讓他上臺，他就會上臺，讓他巡演，他就會巡演，你讓他唱什么，他就會唱什么。”

    谷小白頓了頓，道：“難道你不想要這樣一個聽話的藝人嗎？”

    “我……”郝凡柏覺得，自己的一肚子話，都被堵住了說不出來。

    “如果你擔心它的實力的話，現(xiàn)在小黑大概已經(jīng)有我80％左右的實力了，我們還可以對它進行技術優(yōu)化，讓它變得更強……”

    谷小白頓了頓道：“我畢竟是人類，我的強是有限度的，但是小黑是一個人工智能，它的強可以沒有上限，你怒道不想要一個強大到無上限的藝人嗎？”

    旁邊，張輝也沒想到郝凡柏的反應這么大。

    他本來就是搞技術出身的，接觸的各種新技術數(shù)不勝數(shù)，此時看郝凡柏這個反應，也有些疑惑，勸解道：“郝哥，其實這種事情，技術上是可以實現(xiàn)的，而且早就已經(jīng)有了已經(jīng)成功運轉了很多年的虛擬偶像之類的，而那些虛擬偶像從技術上來說，和‘小黑’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小黑’的出現(xiàn)，完全是對它們的降維打擊，讓‘小黑’去賺錢這個提議，其實并不算離譜，技術上是完全可行的?！?/br>
    “不是這個原因，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郝凡柏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作為一名非常傳統(tǒng)的“經(jīng)紀人”，郝凡柏雖然跟在谷小白的身邊，接觸到了那么多的高科技，可他的理念卻一直都是“以人為本”的，他這一輩子都在發(fā)掘人，尋找人，培養(yǎng)人。

    不論是現(xiàn)代，還是古代，不論是在音樂上，還是治國上。

    他一直認為，藝術是一種取悅人的東西，而這東西不可能脫離人類而存在。

    他從未想過，音樂……可以不靠人？

    如果脫離了人和人之間的交互，那音樂中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那“粉絲”和“偶像”之間的羈絆又如何存續(xù)？

    那么音樂作品本身的意義又何在？

    音樂是人類的情緒和感知，是人類之間的共情和共性。

    脫離了這一切，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本以為，寫出了‘愛的二重奏’的谷小白，更明白這一點。

    人和機器之間，哪能產(chǎn)生什么共鳴呢？

    但是顯然，谷小白并不這么認為。

    “人類的感情，也只是化學和電信號而已?！惫刃“走€振振有詞，“人和機器為什么不可以共鳴？小黑也是我非常誠懇地做出來的作品啊！為什么音樂就是藝術，代碼就不可以？”

    郝凡柏說不過谷小白，但他卻也有殺手锏：“你對小蛾子的感情，也只是化學和電信號嗎？”

    這句話讓谷小白一愣，但他還是紅了臉道：“某種程度上來說，沒錯！我對小蛾子，對我的父母，對你，所有的感情都只是化學和電信號而已?！?/br>
    “那就讓你的電信號去唱歌吧！”郝凡柏摔門而出，“我不要你的電信號！”

    看郝凡柏離開，谷小白悻悻道：“郝叔這是在干什么啊，生什么氣啊！”

    張輝輕輕嘆了口氣。

    他算是明白什么是理工鋼鐵直男了。

    谷小白這家伙啊，有時候感性的不得了，但有時候又理性的讓人無法接受。

    他搖搖頭，轉身追了過去：“郝哥！郝總！郝哥！等等，你等等！先消消氣，你和小白生什么氣啊，他還是個孩子，唉……”

    半個小時之后，谷小白的實驗室，聚集了許多的人。

    有郝凡柏、閃姐、王貫山、鴻總、烈總、奔老師、灞老師、江衛(wèi)、楊和尚、懷爾德等谷小白在各個領域的班底。

    有公輸班、李隆基、朱高熾、老馮、老布等這種沒事就在海上龍宮里亂轉的穿越人士和谷小白的忠誠追隨者。

    有谷平、張學翠夫妻倆。

    有王海俠、周先庭、趙默、付文耀等谷小白的同學。

    有趙興勝等州鳩樂隊的成員。

    還有張輝等這種合作伙伴。

    甚至里那羅納將軍這種完全沒有干系的外人。

    甚至還有被臨時從海里拽出來的羅伊德艦長。

    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谷小白是怎么把他從海里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