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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薛海聽到旁邊下人恭敬喊小五爺,他插了香轉(zhuǎn)過身來。

    看到宋弘時(shí)先是一怔,隨后面上爆發(fā)出一陣驚喜。

    “仲儒?真的是你?”

    他走下石階,站在宋弘跟前,仔細(xì)端詳著他。

    “我之前聽人說,你還活著,可找人四處打探了一番,也沒有你的消息,老爺子這邊我也來問了,他老人家更是毫不知情,我還以為,是有心之人蓄意造謠呢,沒想到啊……”

    話到此處,薛海的眼眶已經(jīng)開始泛紅,里面蓄著淚花子。

    第511章 下跪磕頭賠罪

    宋弘的目光繞開薛海,直直望向靈堂內(nèi)。

    炭烤籠蒸的時(shí)節(jié),他的話卻像浸了冰水,冷得讓人后背發(fā)寒。

    “薛相來我父親靈前,是吊唁,還是懺悔?”

    薛海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嘆氣聲連連。

    “你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學(xué)生,是我花了多年的心血,若非當(dāng)時(shí)迫于皇威無可奈何,為師怎可能親手加害于你?”

    宋弘聽笑了,“你的一句無可奈何,卻讓舒家五十余口人賠上性命,若非我命大,此時(shí)還沒機(jī)會站在這兒與你說話呢!”

    察覺到宋弘語氣里壓著怒火,薛海垂下眼皮子,聲音也低了幾度。

    “當(dāng)年的事,確實(shí)是為師之過,你會怨我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悄阆肴绾?,你告訴為師,我盡量滿足你,就算我辦不到,我也讓你師娘去辦。”

    “不必拿師娘來綁架我?!彼魏豚托Γ澳阄抑g的師生情誼,早在當(dāng)年你火上澆油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徹底斷干凈了?!?/br>
    “薛海?!?/br>
    這兩個(gè)字,宋弘咬得極重,“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只要你肯贖罪,我會放過你的家人,否則,舒家的當(dāng)年,便是你薛家的下場?!?/br>
    薛海袖中拳頭微微握緊。

    宋弘的手段,他已經(jīng)見識過了,八年前謀城,八年后謀國。

    面上雖不顯,但骨子里那種“我能捧你高高在上,也能讓你粉身碎骨”的狂傲,與八年前如出一轍。

    讓人不敢輕視。

    盛京城里,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薛海正是因?yàn)樯钪约禾硬坏?,才會主動來的舒家,企圖通過舊情,把這件事徹底化開。

    只要舒仲孺不再計(jì)較,他這個(gè)前朝舊臣在新王朝就還有一線希望。

    “我給你兩個(gè)選擇?!彼魏氲恼Z氣不疾不徐,聽來卻壓迫感滿滿。

    “要么,你跟我去舒家祖墳里,當(dāng)著我族人的面,給我枉死的親人一一磕頭賠罪。”

    “要么,我燒了你的臉,割了你的耳朵,再綁著你去舒家墳地下跪磕頭?!?/br>
    “舒仲孺!”

    薛海忍無可忍,鐵青著臉。

    “北齊已亡,那些都是前朝恩怨了?!?/br>
    他說著突然大笑起來,“齊皇為何讓我來找你,你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你總是狂妄自大,把責(zé)任推到別人身上而不自省。”

    “若非你在朝堂之上毫無忌諱言行狂悖,壓根就不會有后來的事,該贖罪,該給那些死人下跪磕頭的,是你?!?/br>
    宋弘的最后一絲耐性耗盡,招來一旁的下人,“去請八殿下?!?/br>
    ——

    舒家當(dāng)年死了五十多人,多半是下人,祖墳里的是主子。

    薛海在舒老爺子出殯這日,被江喻白和寧濯二人強(qiáng)押著去舒家祖墳,當(dāng)著客人和旁支族人的面,給那十來座新墳下跪,一一磕頭。

    丞相夫人得知后,匆忙讓人備了馬車趕過去。

    她在半道上就已經(jīng)猜了個(gè)七七八八,等到了京郊,親眼看到薛海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迫下跪給舒家新墳磕頭的那一幕,頓時(shí)眼前一黑。

    “仲儒,仲儒啊……”

    丞相夫人撲過去,眼淚汪汪地看著宋弘,“這中間怕是有什么誤會,你就當(dāng)看在師娘的面上,饒過他好不好?”

    相爺那么要臉面的人,經(jīng)過這么一遭,指不定要崩潰成什么樣了。

    以后他在這盛京城里,還如何活得下去?

    宋弘面無表情,“如果我說饒過他,就得用薛家全族人的性命來換呢?”

    不等丞相夫人說什么,宋弘又道:“夫人之所以覺得我不該如此,不過是因?yàn)?,死的不是薛家人罷了,倘若當(dāng)年那把火,燒的是您的親人,您的兒女,您事后還能笑著饒過縱火真兇嗎?”

    丞相夫人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扭頭,看著薛海被捆著雙手,摁著腦袋一次次往下跪的狼狽畫面,眼眶里的淚再也繃不住,落了下來。

    十一座墳磕完,薛海的額頭上已經(jīng)破了,血珠沾著墳山的泥土糊在上面。

    被松綁時(shí),他掃了眼四周,看到周圍那一道道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刺,他頓時(shí)慘笑一聲。

    想他曾是權(quán)柄在握,風(fēng)光一時(shí)的百官之首,如今竟淪落到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下跪磕頭的地步。

    丞相夫人過去扶住他,面上哭得稀里嘩啦,“相爺,相爺你怎么樣?”

    “相爺”這兩個(gè)字,就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到薛海心窩子上。

    他一把推開丞相夫人,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

    “還沒完呢!”宋弘突然微笑著開口。

    薛海心底一寒,牙齒緊緊咬著,“你還想如何?”

    丞相夫人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仲儒,他都已經(jīng)磕過頭了,你就……”

    宋弘明白她想說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