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詞安對陳若芙的不同,她早有察覺,今日被陳若雪點醒,她竟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來。 心上的那道傷口還未結(jié)痂,今日又被陳若雪生生撕開,并狠狠插上一刀,錐心之痛讓她心神有些抽離,好似一個幽魂般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這些年她憑一計孤勇,在侯府夾縫中求生存。以為可以真心換真心,總有一日,可以捂熱那顆冰冷的心,她把謝詞安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親手照顧他一日三餐,為他縫制衣衫,再晚回府都會等著他,為他端上一碗熱騰騰的參湯。 而謝詞安對她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八年了,他整日忙碌,從不過問她在內(nèi)宅過得好不好。生下循哥兒后,兩人房事的次數(shù)也是一年比一年少,連她自己都快忘記了,她們上次同房是何時? 到頭來,只不過是她一個人得癡心妄想,只怕謝詞安早做了這樣的打算。她無利用價值后,便是到了休棄之時,正好給他心儀之人騰位置。 “你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嘛,循哥兒是二房長孫,卻有你這樣的母親,他如何抬得起頭,長大了,只會讓人說是叛黨余孽的兒子,你娘家人還能在關(guān)外還活幾年……” 阿圓和云喜兩人實在聽不下去,也顧不上地位尊卑把陳若雪推了出去,兩人齊聲吼道:“滾,滾呀?!?/br> “別推,本姑娘自己走。我是看她可憐,才來如實相告。成天帶著那簪子,像個寶貝似的,那是表哥為我長姐贏的彩頭,無奈人多起哄,只好轉(zhuǎn)手給你?!?/br> 難怪那時謝詞安給他發(fā)簪時,看都不愿看她一眼,一旁的陳若芙像是受了打擊似的臉色慘白。原來如此。 屋外一片吵鬧聲,而陸伊冉的世界卻安靜了,她的天塌了也做不出任何回應(yīng),灰心絕望沒有退路可言。 那日楊婆子夫妻倆在院外的閑話,她也聽到了。如今第二個人再次說出相同事實,她就連裝聾作啞都敷衍不了自己。 沒了她,至少可以保全她循哥兒日后在謝家的地位和名聲。 只是她終究不甘心,自己的孩兒,要叫別人娘。 淚已流干無淚可流。陸伊冉取下頭上的簪子,用盡全力摔在地上,砸的碎物四散開來。 她木然地走進浴室,繞過屏風(fēng)推開窄小的后門躬身走了出去。 凜冽的寒風(fēng)吹得她發(fā)髻凌亂,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雪地上留下她一個又一個悲涼的腳印。 她片刻就到別院后山的懸崖邊,眼神空洞,最后抬頭望了望尚京的方向,輕輕喚了聲:“循兒,娘親走了?!?/br> 便決絕地跳了下去。 “姑娘!” 茫茫天地間,撕心裂肺地呼喚聲,響徹山谷。 第2章 第二章重生 陸伊冉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暖和柔軟的床榻上,不是身處陰沉恐怖的地府,更不在白雪皚皚的荒野。她呆呆起身,迷茫看著屋中的一切。 這擺設(shè)大到床榻桌椅,小到茶器香爐,都好似熟悉又陌生。就連熏香都是她喜歡的茶梨香。 這不是城外別院,倒像是她在侯府住的閨房。 當(dāng)看到月洞窗下左右兩側(cè)高幾上,一對藍色琉璃花樽時,她神色一怔。 那是她最喜歡的花瓶,是他姑母安貴妃送給她的。后來被小姑子謝詞儀,硬是生拉活扯要走一只。 陸伊冉記得,那應(yīng)當(dāng)是她嫁給謝詞安的第二年,十月謝詞儀生辰時拿走的。為何這花瓶還在此處? 難道是她的魂魄回來了,她用力掐自己臉頰痛感真實。再摸摸自己心口,跳動正常且有溫度。 百思不解時,珠簾清脆地碰撞聲嚇得陸伊冉一激靈。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她懷中抱著一個玉雪可愛的糯米團子。 rou團子眼淚汪汪,嘴里咿咿呀呀地嘟囔著,雙手迫切地伸向陸伊冉,有些像循哥兒幾個月大的時候。 不對,她的循哥兒快七歲了,如今這模樣,是個不到一周歲的嬰孩。 她遲疑地抱過孩子,口水滴滴噠噠糊了她一臉,小短腿蹬過不停,委屈地望著陸伊冉喔喔喔地說過不停。 習(xí)慣性地又往她胸前拱,嘴里發(fā)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熟悉的奶香味,白嫩的臉龐,這一刻她終于確定是她的循兒。 老天垂憐,她回到了循哥兒幾月大的時候,也是她嫁給謝詞安的第二年。 多方確認后,陸伊冉終于接受了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再也忍不住淚流,一下又一下地親吻著自己的兒子。 親完了自己兒子,又緊緊摟住自己嬤嬤。 方嬤嬤難為情地推開她,以為她還在為小產(chǎn)的事傷心難過,不由得勸慰起來:“姑娘別傷心,孩子會有的,一個多月了你身上也干凈了,要抓緊機會,讓姑爺多來你房里幾次,準(zhǔn)能懷上?!?/br> 靈光腦袋突然一頓,難怪不再寒冷,原來已到了五月,是她第二個孩子小產(chǎn)一月后。心中悶痛清淚滑落,單手撫上自己小腹處,苦澀一笑:“沒了也好,不會受罪,誰叫我沒用,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 “呸呸,竟說喪氣話。”方嬤嬤最忌諱這類言辭,她抱過八爪魚似的哥兒,對外喚了一聲阿圓。 已十個月大的循哥兒,伸著短胳膊就想往他娘親身邊湊。方嬤嬤卻不給機會,轉(zhuǎn)身就把他放到黃花梨坐床上,急地哇哇大叫。 須臾后,阿圓提著兩層紅木香盒進來。她麻利地擺出一碗補氣活血的藥膳和一碟開胃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