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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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對“母子”匆匆沿著大道漸行漸遠。 第18章 安排 出了府城,祝三分辨了一下方向,說:“走這邊兒?!?/br> 張仙姑問道:“干嘛?” “那邊兒是京城的方向,我想,新的欽差一定是從京城過來的?!?/br> “什么?躲還來不及!你咋還往他那兒撞呢?你要告狀?咱們連狀紙都沒有!也不知道你爹干了啥……” 祝三道:“案子捏在他手里呢,怎么躲?往那邊走也好早點心里有數(shù)不是?” “你要怎么辦?” 祝三的計劃是找個木匠打個貨郎擔子,裝成貨郎,因為貨郎是可以走街串巷而不被懷疑的。 普通的貨郎擔子也不必太講究,一根扁擔、兩個籮筐,蘿筐上頭再放個木頭扁匣,也不沉。包袱里還有幾吊錢,隨便往哪個鄉(xiāng)下收點土產(chǎn),往城里鋪子里一賣,賺點辛苦錢,將將夠娘兒倆勉強住間窄小的屋子。 再往城里的大鋪子里買點針頭線腦,她自己還會做木頭簪子,做點小零碎,往擔上一擺就是個極好的偽裝。 張仙姑直接裝成個瞎子,直接蒙一眼,以防有人認出她來。一個小貨郎帶著個瞎老娘討生活,這就湊成了。 張仙姑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能折騰?” 祝三悶悶地說:“以前沒想著這樣過活?!?/br> “以前想怎樣?” 祝三緊了緊包袱,道:“攢幾吊錢,上縣城賃間房兒,挨著城隍廟也行、挨著哪兒也行,或跟個師傅學手藝,或還是打卦算命,縣城的大戶,哪家我糊弄不來?哪年縣里叫自報戶籍了,就報一個。存了點錢,我就去弄個茶水鋪,糊口就行。粗茶淡飯也挺好,哪天買賣好了,就燉只雞。守著鋪子天天曬太陽。 縣城吃喝都要錢,可村里也一樣,我們家又沒得田,只有半畝菜地,他們還常趕了雞鴨來吃菜或偷了菜苗去,一粒米、一顆豆子都要拿錢去集上買,或拿野物去換。貨郎經(jīng)過還比縣里貴些。一樣用錢,不如趁早去縣城,反正不會比在村里過得差了。至多至多,也不過是村里那樣。就是受氣,我也不受朱家那窩豬狗的氣!不能叫他們拿我撒了氣反而讓他們心里痛快了!” 張仙姑一直默默趕路,道:“我和你爹也不想受氣?!闭f著搖了搖頭,如果沒有外因她是沒法下定決心離開朱家村的,好歹有個窩!祝三小孩子,正好奇的年紀,她愿意冒險,可到了張仙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什么都沒有個自己的窩來得好。 可是現(xiàn)在陰差陽錯,也只得如此了。 她岔開了話題:“你倒會攢錢?!?/br> 祝三道:“賽神做法事有人另給我的賞錢,山里挖草藥、打些野物、揀枯柴也能有幾個。我又不會拿去買花戴,更不用拿去打酒喝,不就攢下來了么?放心,沒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兒。我見過縣城的賊是個什么下場?!?/br> 一旦偷竊能夠得來錢財,就容易不去賣力氣干活,即使想改邪歸正,也總有許多人斜眼看你,有丟了東西就會疑你。想賣力氣,好些人也不敢雇你。最后力氣也賣不出去,將要餓死了只好又回歸本行。 可一個被瞧破了身份的賊,在一個遍地熟人的地方,又能過什么好日子呢? “有些事情就不能有開頭!”祝三說。 張仙姑從未與女兒如此長談,此時長舒了一口氣:“就是這樣!哎喲,才說茶水鋪,前面就有個茶棚,去喝口茶,歇歇腳吧!” “好?!?/br> 母女倆進了茶棚,這里是一對中年夫妻在看守,收了她們幾文錢與她們閑聊:“看著面生?!?/br> 祝三道:“嗯,我頭回下鄉(xiāng)收租?!?/br> 中年婦人笑道:“恭喜恭喜,能頂門立戶了?!眴柍抢镉惺裁葱迈r事,祝三也輕描淡寫說了州府失火。中年婦人道:“哎喲,那可真是大事了?!弊H溃骸皢悖∮忠泳瓒惲?。”中年婦人也是一陣嘆息。 又多送了她兩個餅子夾了點碎rou醬,說是自己吃的,讓她們路上吃。 祝三臨走前又多摸了幾文錢給她,婦人也笑著收了。 ……………… 過了這個茶棚,又走幾里又是一個,母女倆又歇一回腳,到第三個茶棚的時候才聽說附近有一個比較大的鎮(zhèn)子。 祝三看已到了后半晌,估算腳程走到村鎮(zhèn)剛好投宿。向茶棚買干糧,準備與張仙姑去鎮(zhèn)子里落腳的時候,一陣馬蹄聲急掠而過,一行數(shù)騎到了茶棚前! 這一行人與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樣,為首的是一個極好看的青年,祝三的腦子在極短的時間里閃過了許多詞,都是極好的詞。不過她很快把眼睛移開了,因為這青年看了過來,青年的隨從們的目光也掃了過來。隨從里最大個兒的一個叫道:“收拾干凈桌子,上茶來!” 這家伙配得個祝三偷聽私塾時聽到的一個詞兒“腰帶十圍”,確實是個赳赳丈夫。 祝三翻個白眼,對張仙姑道:“娘,咱們走吧?!?/br> 張仙姑也多看了這青年兩眼:“哦,走走?!辈排c祝三到看茶棚的老頭那兒算錢。 茶棚不大,就放得下兩三張桌子,兩張在茶棚內(nèi),另半張露了半截在外面。就在母女二人還未走出茶棚,青年一行未走入茶棚時,又有幾個人來到了茶棚內(nèi),也叫:“好渴!有好茶拿來!” 小小的茶棚頓時擁擠了起來! 祝三直覺得不對勁兒! 她催促看茶棚的老頭兒快點結(jié)賬,老頭兒一面招呼著兩撥新來的人,一面慢騰騰地給她算錢。將錢投進一只大竹筒里,再慢騰騰地給她包干糧。老頭兒倒寧愿快些把她們打發(fā)走,好接待新來的人,無奈人老手慢,好容易才包好。 祝三顧不得什么好看的青年了,飛快地挾起張仙姑就往外走,雖然她現(xiàn)在只是勉強與張仙姑差不多高,張仙姑還是被她弄了個措手不及被她擠出了茶棚。張仙姑正要低聲埋怨一下女兒毛躁,祝三卻突然停了下來。 張仙姑正待要問,祝三手一招,從擦身而過的一個人身上撈過一只錢袋,張仙姑看了大怒:“好哇!小雜種!偷到老娘身上來了!” 那人正是最后一撥到茶棚的其中一人,見被叫破,竟不驚惶,居然呲起牙來威脅。祝三心道,到底是小地方的,不如府城里的老賊頭和老王。她一手摸到了后腰上,那里有之前藏的一把雕刀。另一手一伸一縮,又提著一只小小的袋子來:“喂,那個大個兒,袋子叫人摸走了還不知道吶?說你呢!前面那個,長寬一樣的!” 漂亮青年的侍從也注意到了這場小小風波,目光飛快掃過來時臉色一變,一摸腰間——豁,是他的錢袋! 接著,讓張仙姑和祝三目瞪口呆的事情發(fā)生了,這個“長寬一樣的”帶著兩個人,餓虎撲食一般撲了下來,三下五除二,將幾個偷兒的胳膊擰脫了臼!祝三打了個噴嚏——這些人這一手,她是打不過的,跑都未必能跑得脫。 有點可怕! 快跑! 她將手里的錢袋扔給這個“長寬一樣的”,扔下一句:“看好自己的東西!”又對一群不甘心的賊說,“差不多得了,身上五個做工不一樣的錢袋,當誰不知道你是偷兒呢?還往老子這兒下手!” 薅起張仙姚姑就要跑! 結(jié)果母女二人一同被這個“長寬一樣的”給攔下了! 所謂“長寬一樣的”也不是一個純?nèi)坏恼綀A柱的墩子,其實是一個極魁梧的壯漢,壯漢說:“我家主人有請。” 呵呵!祝三道:“別!貴賤不相通!貧富不相通!不用請,也不用再會了!” 他家主人再好看也不好使了! 祝三和張仙姑飛快地閃躲,那個好看的青年說了一聲:“金良!”壯漢答一聲:“七郎?”便不再阻攔,由著她們母女跑路了。 祝三與張仙姑并不可能跑得過奔馬,開闊地上也不可能跑得過一個成年的壯漢,但是如果沒人追的話,她們還是很快走脫了。 兩人到了附近的小鎮(zhèn),天還有點余光,祝三撈了兩只筐,湊了一個扁長匣子,又一個方匣子,母女二人在鎮(zhèn)上唯一的一家客棧開了間房。這一夜兩人睡得都不太安穩(wěn),卻始終沒有人打擾。第二天,祝三在鎮(zhèn)上弄了件灰不溜湫的男子成衣給自己換上,又收了點土產(chǎn)。張仙姑也弄了身灰褐色的土布衣服。 次日一早,兩人重新踏上了回府城的路,且因為走過一次,在太陽還有一竿落山之前趕著進了府城里。祝三輕車熟路,帶著張仙姑沒去住過的客棧,也沒去找過麻煩的店鋪,更沒去州府,而是去了陳宅外面的一處房子里,將招租的告示揭了下來! 張仙姑問道:“你揭它做什么?” 祝三露出了一絲淺笑:“當然是要租這兒住下??!” “什么?” 祝三照著告示上寫的提示,走進一條小巷,拍了一戶的木板門:“來租房了!” 陳宅外這條街,原本是挺熱鬧的,只可惜陳家有了官司之后,鐘欽差的人來弄一回,州府的人再來查一回,縣衙再來一回人維持秩序,漸漸地周圍十丈都清靜得不得了!這還是個巫蠱案!住在這兒的心驚膽戰(zhàn),能搬的都搬了,租在這兒的也不租了。除了陳宅的仆人,明面走動的就只有差役和打更的之類不得不經(jīng)過的人了。 祝三看了這房租,合適! 第19章 生活 這一戶是一所還算不錯的宅院,堂屋三間,有廚房有廂房還有口水井。只是現(xiàn)在這里只有一個人,他的妻子帶著兒女跑回娘家去了。他嫌一個人住三間屋子太瘆人,挪到那間小廂房里住去了。 一張桌子,一盞油燈,四只碟子,鹽水煮豆子、一方豆腐、自家腌的小咸菜、一只雞蛋,配一壺并不甘醇的白酒。忙活了半天,徐甲坐了下來,給自己斟了一小盅酒,“吱”一聲吸了半盅。 美! 天快黑了,這會兒除了巡夜的就不會再有人過來了!他也得靠這點酒勁兒壯壯膽子。 “嘭嘭嘭”地敲門聲響起,徐甲手一抖,半盅酒灑在桌子上了,他急忙將嘴湊到桌子上一口將酒液吸進腹中,問:“誰?!” 一個有點嫩的聲音說:“來租房了!” 他娘的!徐甲暗罵一聲,小兔崽子又來尋爺消遣來了!聽聲音,這小兔崽子絕對不超過十五!也就是這個年紀的小兔崽子才有這股賊膽子敢到這附近來惡作??! 徐甲不想理他們!但是敲門聲仍不停,徐甲憤怒地抄起一根扁擔,大步走到門邊猛地一拉門,同時亮出了扁擔:“我把你這個小……咦?” 祝三小聲對張仙姑嘀咕:“難道沒人?咦?有人吶?” 徐甲看到她本來是想揍這個惡作劇的小兔崽子的,但是看到她身邊放著個擔子,還站著一個婦人,就覺得可能真的是要來租房的,他放下扁擔,問道:“這位娘子,是您要租房嗎?” 張仙姑正在裝瞎子呢,這活她也挺熟的,神婆嘛!偶爾裝裝神算,那也算本業(yè)了。她順口就答:“是啊,租嗎?” 徐甲心里犯嘀咕,還是讓開了門:“那,進來說?” 他把母女二人讓進了小廂房,祝三站在廂房門口不動:“你不是主人家?” 這一句問得徐甲就傷心了:“我當然是!我做得了主的!我還是這里的鄰長哩!”四家為鄰、五家為保。徐甲勉強也算能過得還行的人家,起碼有房有院、有妻有子,間或給鄰里當個中人之類還能有點小外快,日子過得還不錯。 這不,陳家鬧巫蠱了么?! 他說:“害!這樣的事兒,咱們打小聽故事,大戶小戶都免不了的!什么兄弟間咒的,還有媳婦咒婆婆之類的,妯娌互害的……咱就當飯后聽故事了!可這個陳家,它不一樣??!要說被咒的是老大呢,老二近來又開始鬼嚎,大白天聽了都瘆人吶!” 祝三之前逛遍州府的時候,往陳宅的方向走過一回,不過當時附近有衙差,不便湊近,也沒有聽到過什么慘嚎聲。但是她知道,陳家老二雖說被揭發(fā)了詛咒兄長之事,但是,依舊是關(guān)在自家宅子里的。 陳家是丞相之家,丞相正妻所出的嫡子,按哪條律,他都能憑爹當官。不是個實職也能掛個虛職閑官熬品級,品級還不低。所謂的“到案”,是指將他軟禁他自己的家里。無論是州府還是鐘欽差,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處份授權(quán)之前,就算提審過堂,沒剝了他的身份他都不用下跪的。 祝三道:“是么?所以這里房租才沒那么貴的?” “可不是!有親戚在附近的都先投親戚去了。大人受得住,孩子也受不住??!再嚇出個好歹來!”徐甲一臉的晦氣,“人離鄉(xiāng)賤,一旦離開自己的家,就得多費錢,這不,就有將房子租出去的。多少趁點錢?!?/br> 張仙姑道:“就為個破案子,案子結(jié)了或者人犯押走了不就完事兒了?他們也就回來了!那這房子我們還能住幾天?你這不是哄人的嗎?” 徐甲忙攔住了說:“你們手里拿的那張,是我的屋子!我就做得了主!我家婆娘回來之后,也只住我這里!不會去那里的!那里原就是租出去取租的,他們租的人……呃,有事家去了,才空出來的。” 張仙姑將腰一叉:“不是鬧鬼嚇跑的嗎?” 徐甲道:“真的不是!” 張仙姑冷笑一聲:“房子還不一定是你的呢!別再是別人的房子,你看主人家躲出去了,就貼張紙將別人的房子租出去好賺幾天房租吧?” 這個想法震驚了徐甲:“大娘子!您可真是個能人??!還能這么弄吶?!” 祝三翻了個白眼:“還租不租了?” 張仙姑果斷地說:“你別插嘴!租也行,叫他再算便宜些!” 因為有張仙姑在,愣是把房租又給砍了個七折!張仙姑是振振有詞的:“房子不住人,不出三個月就得荒得像個鬼屋了!我們住那兒,生人氣養(yǎng)屋子的!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把零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