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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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的……” 老吳看了這小兩口直搖頭:“明天回去什么話也別亂說,還跟以前一樣?!?/br> 吳氏道:“哎?!?/br> 過了一陣兒,她又忍不住問老吳:“阿爹,您說小祝大人會怎么辦呢?” 老吳道:“那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了,我不就能當(dāng)小祝大人了?以后這些事情你自己別瞎琢磨!你又琢磨不透!” 吳氏道:“您在家的時候不也老會說些上官們的話嗎?” 老吳道:“你看我猜過厲害的人嗎?就算猜,也是瞎猜的我也不當(dāng)真。厲害的人,就算要干什么,也不能叫你看出痕跡來!譬如那一年,那個總偷懶惹事兒的石頭兒,當(dāng)著面什么事沒有,沒兩個月人就被黜了。都是悄悄的?!?/br> 吳氏道:“那反正我把事兒告訴小祝大人了,他總不能說我不好!”過了一陣兒,又想說,“那今年過年……” 老吳道:“我看你越發(fā)猖狂了!過年,上頭要賞什么東西是上頭的事兒,縱問了你,也不就依著你了。哪怕這一回真的就弄了這些東西來,你要以為自己能夠支使得了上官了,下回又多話,離招上官的厭惡也不遠(yuǎn)了!” 老吳有點愁,他的閨女是很機靈的一個人,但是畢竟是一直在家里的婦道人家,見識還是少了些,跟官面上的人精耍心眼兒,差老大一截了!他只好再給女兒講:“最怕輕狂最怕飄!哪怕你那兩位上司,也都不許小瞧人家!” 不管吳氏聽了多少進(jìn)心里,在親爹面前,她面子上還是老實地應(yīng)了。說:“我明天該干什么還依舊干什么去就是了。要來犯人了,反正不能壞了小祝大人的事兒。大不了,我多用點心,都盯著些。有了事兒趕緊告訴小祝大人?!?/br> 老吳道:“這就對了。跟同僚抱團兒也得看看情勢!要是同僚不可靠,又或者頂頭的這個上司不頂事兒,那就不能在她那棵樹上吊死!” “我沒想吊她們身上啊,我看小祝大人挺好的?!?/br> “小祝大人以后準(zhǔn)是要升走的,你也別太得罪那些同僚,等小祝大人離開了你還要跟她們共事呢?!?/br> 吳氏關(guān)心地問:“小祝大人升了以后,接替他的會是什么人?那咱們以后還能跟現(xiàn)在這樣嗎?” 老吳道:“不好說,所以叫你別顧前不顧后!說話留兩分。” “哎~” ………… 這頭老吳教女兒,那頭張仙姑等人走了就來問女兒:“怎么回事兒啊?怎么那個小娘子哭著來了呢?她們家是姓吳的是吧?” 祝纓道:“沒事?!?/br> 張仙姑把宵夜給女兒放桌子上,狐疑地看著她。祝纓道:“她們看著是大事兒,在我這兒就是沒事。” “那可也得小心吶!別不當(dāng)事不當(dāng)事的,最后給你捅個漏子?!?/br> 祝纓笑笑:“就那么個地方,能出什么事呢?她們互相分了幾派,互相盯著還來不及呢。” “以往可從來沒有人因為獄里的事兒來找你的?,F(xiàn)在你看看,先是武小娘子她娘,現(xiàn)在又是吳小娘子,哦!花兒姐這兩天回來還說了付小娘子的事兒?!睆埾晒猛纯嗟乇ё×祟^,一共十個人的女監(jiān),關(guān)系復(fù)雜得她已經(jīng)想不明白了。 祝纓道:“您還是甭想了!家里還跟以前一樣,該吃吃、該睡睡,旁人送的禮也甭收,托的事兒也甭應(yīng)。” “我們也就還有這個用啦,”張仙姑感慨,“又不能幫你什么忙?!?/br> “怎么又說這個話了?” 張仙姑是有感而發(fā),她提到了武相,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武相她娘,那可才是一個“有用”的官娘子呢。與她以前認(rèn)識的“那些官娘子”全然不同,人家才是官面上樣樣拿得起來,她們這樣的,只好是在家里烙個餅、做個飯罷了。 張仙姑心中十分難過,如果祝纓有一個那樣的母親,是不是就能更省心一些了?至少,能夠幫著跑跑上司家里應(yīng)酬一下,不必事事都得親自去干? 當(dāng)女兒的面,她又不能把這話說出來,默默地去了東廂,托付花姐:“老三在外頭那些事兒,我是都不懂的。一個武娘子,人家說的話我也都不懂。你識文解字的,幫著我多照看照看呀!” 花姐道:“干娘,您怎么說起這個來了?” 張仙姑跟花姐說了心里話,白占了閨女給她掙的體面,她竟不能幫得上有用的忙?!艾F(xiàn)在才知道,給閨女做個飯根本不算什么,真正有用的交際得是武大娘子那樣的?!?/br> 花姐就說:“武娘子?是她巴結(jié)您,又不是您巴結(jié)她。” “可她的話我就是接不??!不接又覺著哪兒不對似的?!?/br> 花姐道:“您給小祝守好這個家比什么都強!” 好一番開解,張仙姑也只是沒有那么焦慮了而已。 花姐不得不又找上祝纓,委婉地將張仙姑的憂慮說了。祝纓失笑:“怎么想起說這個來了?你明天對娘說,武娘子當(dāng)然算是做得不錯的,可也沒那么大的效用。” 花姐問道:“女監(jiān)那里出什么事了么?怎么這兩天一個兩個的,凡來的人都跟這些女監(jiān)相關(guān)呢?” 祝纓無奈了,說:“沒事。就是一群人,以前沒見過外面,現(xiàn)在猛然不在內(nèi)宅里混了,腦子不夠使了?!?/br> 花姐道:“這話要是個男人說,我該生氣了??赡阏f了,那就是常在內(nèi)宅混的人確實不夠聰明了。” 祝纓道:“不是不夠聰明,是腦子沒轉(zhuǎn)過筋來呢。比如武娘子,她想著過來找娘說話,跟你說話。她能做的也就這樣。 女監(jiān)里的那一點事其實不值一提,就兩個人拌嘴,你看看現(xiàn)在,她們把一件小事弄成什么了?婦人困于內(nèi)宅,針鼻大的事兒也是大事,因為她只有個針鼻兒。見過外頭天地的人,就不會把針鼻當(dāng)回事,因為他們有天地。如果在天地間還要揀個針鼻兒來較勁,那…… 咱們以后可別再動不動就提女監(jiān)了吧,怪沒意思的。她們真要能出點大事,才叫長進(jìn)了?!?/br> 花姐道:“那好,我明天對干娘說。都不是大事兒,就好比以前咱們在老家,見著縣令都要磕頭。如今再見縣令,也是不用了。不是縣令變了,是咱們不一樣了。也不是武大娘子不值得,也不是你遇著難事了,事沒變,是你不同了。所以不必為你擔(dān)心了。” 祝纓道:“就是這樣!” 兩人相視一笑。 花姐還是有點不忿地說:“既是姑娘們不笨,就是被關(guān)得笨了,不該把人關(guān)著的。就女監(jiān)這事兒,要你辦,會怎么辦?” 祝纓道:“耽誤了做事的,必得罰!不管她是什么原因!真有不得已之處,罰完了可以再明明白白地關(guān)照。 她們那叫什么罰?手里權(quán)柄不足,也得顯出個區(qū)別。不能罰錢、不能打板子,罰她把所有的屋子都打掃了,不行么? 手下一共八個人,又沒別的事,到現(xiàn)在還把這些弄明白? 我知道武大娘子來是什么意思,無非是要我關(guān)照武相??晌湎嗟孟茸龀鰜韨€清楚明白的樣子,才好再來向我討個處分之權(quán)。 她把一切弄清爽,我看她清楚明白,自然會再扶持她、給她更多懲獎之權(quán)。她自己含混著,我怎么能把賞罰的權(quán)力給個糊涂人?好比一個家,老的也不能把錢給個敗家子,給也要給那能當(dāng)家理事的人,沒有一上來就給的。 瞞著我,不一定就是對的或者就是錯的。本來就不是大事,她抹平了,我也懶得知道,不告訴我也沒什么。抹不平,還要瞞著。你看現(xiàn)在這不還是捅到我面前了? 我不與她們計較,是因知道她們是生手,女人能有一個官兒做不容易,她們?nèi)菀渍扒邦櫤蟛桓蚁率?,我給她們點時間。如果這種事還要我教,那這天資是夠難的!” 花姐道:“女人以前沒做過官的?!彼行臑檫@些人辯解,可是一看祝纓,又覺得這些解釋都很蒼白無力,難道祝纓就是什么官宦世家出來的公子么? 花姐最后說:“還是你最好了!” ………… 祝纓一晚上為著個女監(jiān)的事,先應(yīng)付了老吳一家,又要安撫張仙姑、對花姐解釋,白白耽誤了半個晚上,書都沒能看幾頁。心里對女監(jiān)諸人的評價自然不能很高。 第二天她也沒去女監(jiān),而是放著女監(jiān)諸人自己互啄去。 左司直剛好回來了,他往外走了一圈,略黑了一點,人卻精神了不少。見的人都說:“老左,你這是春風(fēng)得意呀!” 左司直也拱手:“取笑了,取笑了!” 他挾了個包袱,一圈寒暄完之后才說:“一些土儀?!?/br> 打開了卻是一匣子鮮參,短短的幾枝,都不大。他說:“新鮮的人參。正好冬天了,切了片,沏點茶。別嫌棄太少太小?。∥揖椭挥羞@點本事嘛!” 大家都取笑他:“這都不像你說的話了!”也有人說:“咱們出去的時候,你也不挑剔咱們,誰還不知道誰么?” 他們的官職都不太高,下去之后自然是有好處的,能撈到多少端看各人。但也不敢太過份,也就形成一個慣例。捎一些給大理寺上下沾一沾喜氣,其余好處他想怎么分,那是他各人的事兒。通常也就是左司直這樣,拿一些看得過去的東西就放到大理寺里,大家略嘗一嘗鮮。 祝纓道:“東西放下,不用你管了,準(zhǔn)備著跟大人們回話吧。來,咱們喝茶去!” 一群人鬧哄哄地走了。 祝纓叫人把參切了,按地方、按人頭分,最后說:“獄里也送兩份。”很簡單就給分了下去。 等左司直那里向鄭熹匯報完了,祝纓也不給左司直分今天的活計,告訴他:“你先看看卷宗,知道近來的案子,心里有個數(shù)。” 左司直也答應(yīng)了。 這天落衙后,祝纓走到巷口就發(fā)現(xiàn)武大娘子又來過了?;氐郊依铮瑥埾晒眠€是一副不太有把握的樣子,說:“武大娘子又來了呢!” 祝纓道:“您就當(dāng)真是個大侄女來說閑話,只管跟她拉家常就得了?!?/br> 張仙姑道:“人家那家常,我也跟不上呀。哎,她說,她閨女遇著些難事兒,還要請教哩。” 祝纓道:“也甭見我,她要再來,您就跟她說——她閨女是來做官的!按著做官的規(guī)矩來!” 張仙姑道:“后來花兒姐跟她說了一些個話,她倒像是記著了?!?/br> 祝纓道:“以后這樣的人要是叫你煩惱了,咱們就不見了。弄個官兒做,倒叫你過得不安生,這官兒還有什么意思?” 張仙姑心里既高興又有一點忐忑,種種心思轉(zhuǎn)了一輪,終于說:“你這孩子,就會說好聽的哄我!”最后還是高興的心占了上風(fēng),開開心心去廚房烙餅去了。 餅還沒有烤出香味兒,左司直又來了。 左司直帶著一個小廝,小廝背著個大包袱。左司直在祝纓門前下了馬,親自拿了包袱,小廝就把馬拴在了門旁的石柱上。 杜大姐開了門,左司直站在門口就說:“小祝,我來了!” 張仙姑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哎喲,左大兄弟?。±先?,左大兄弟來了!”因為左司直的年齡也是個張仙姑的“大兄弟”,祝纓也跟他各論各的。 祝纓已經(jīng)出來了:“老左!來!請進(jìn)!” 左司直被引到了西廂,把手里的東西一放:“來!瞧瞧!天氣冷了,正該做兩件新皮袍!” “發(fā)財了?” “哎~不敢不敢,怎么能給你惹麻煩呢?慣例,慣例而已。還有些是自己采買的,物離鄉(xiāng)貴,在京城值錢的東西,在產(chǎn)地呀,有的只值一半兒價,有的連二、三成都不到。要是這樣的小參,真就十分之一的價哩!還有另一些東西,或有百倍之利??纯催@個參,他們說這樣的也不錯!新鮮就好!真要是放的年載太久,雖大,也都朽壞了?!?/br> 祝纓一看他帶來的,兩只匣子,一大堆的皮草,怪不得小廝是用背的。她說:“你跑這一趟也不容易,自己還有沒有呀?” 左司直道:“這話就假了不是?我還能不給自己留點兒?”他可帶回來三車東西,皮草、藥材之類都都少,還有一車其他的土產(chǎn)。左司直道:“還有些粗笨東西,明天叫他們送過來。我的東西,可不能拒了??!咱們倆誰跟誰??!” 祝纓斜眼看他:“你不對勁?!?/br> “嗯,是有事兒。” “還跟我打機鋒?” 左司直道:“我才做評事的時候,是想著在大理寺混著,直到終老。什么時候眼睛一閉,齊活?,F(xiàn)在竟能升做了司直,就不免有點進(jìn)取之心了。不過,不多?!?/br> 他比了個小手指。 祝纓道:“想走鄭大人的門路?” “哎!就怕人家不收!鄭大人跟你一樣,一點點心,人家客客氣氣接了,略超了十貫錢的東西,他都要拒。然而,有些人送的東西,再好再貴,他也收得不眨眼……” 祝纓道:“我沒給他送過超過十貫錢的?!?/br> “你不一樣!你人都是他的。”左司直跟祝纓說話就很直白了,“我呢,老木頭一根,點火都費勁,人家未必瞧得上。我也不想如你一般,你年輕又有本事,你才到大理寺的時候,我跟老王提起就說你必有前途。我只想能趴得好一點,替鄭大人、替你,看著點兒門。無論是不是在大理寺,以后有湯賞我一口,不賞也沒關(guān)系,只要哪天我要是倒了霉,或看著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他老人家能叫我不那么倒霉就成啦!你看我這點心思,能不能成?” 祝纓道:“那你可得想好了。” 左司直道:“不想好了也不能來找你呀!”他低聲說,“我知道,我這樣的家底兒,拿到鄭大人眼前人家也未必瞧得上,不過得了一枝老參,還有一張虎皮……” 祝纓道:“我為你去說與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