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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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曹昌還是有點熟的,雖然主要種些粟、麥、豆子,其他的雜糧他也見過。便開始說:“小人種過的麥子是兩季,春種旋麥、秋冬種宿麥,旋麥、宿麥也是不同的……” 又說了他種得比較多的另一種糧食作物——粟?!八谀秃怠?/br> 又有豆子等等。 曹昌對自己種得比較多的說得就多,種得少的說了兩句就憋不出下文來了,脹紅了臉站在那里。祝纓也不去說他,她家這些人里,曹昌算是最懂種地的了。她便問一些自己想知道的,讓曹昌來答,以填充一些細節(jié)。 譬如“要多久才能收?”“用水比稻子多么?”“要太陽好么?”“是不是抽穗時不能下雨?”等等。曹昌也一邊回憶一邊回答,答完了又說:“福祿縣的雨水比咱們家多,還早。播種的時候也得算好了?!?/br> 小吳見天色越發(fā)暗了,推開門走出去,就見童波提著個竹籃子走了過來,竹籃子里放著一堆蠟燭。小吳從中拿了兩支粗的,說:“我拿進去吧?!?/br> 童波問道:“有火折子不?” “有的?!?/br> 童波就提著籃子去別處了,縣衙里的燈火分幾等。比如大門上掛的燈籠也是放個蠟燭。給縣令大人的書房、簽押房得是蠟燭,其他如當(dāng)值的值房、門房之類地方都是油燈之類。燈油也是有數(shù)的,每月領(lǐng)一甕,到時候添著使。 以前還有拿著個小竹筒、小罐子偷油的,你也偷、我也偷,偷得太多,本來發(fā)下來一大甕燈油沒兩天見底了,弄得十分難看。其余諸如此類的開銷也是不少,什么紙筆墨乃至掃帚之類林林總總加起來,用得還沒有丟的多。 去年,關(guān)丞向祝纓坦白了自己從中抽取了一筆好處之后,深深地覺得自己一個人背這口鍋太冤枉了!他只抽了點好處,丟的東西大部分都不是他拿的!于是建議,縣衙的用度,貴一點的比如蠟燭之類都按天發(fā)!筆墨之類,按人支領(lǐng)。 童波先給祝纓這兒送蠟燭,今天是縣尉當(dāng)值,再去給縣尉那里也送兩支蠟燭,然后將蠟燭放回。再提著油罐子給各處發(fā)燈油。 小吳拿了蠟燭來將兩支都點上了,祝纓問:“他還是一處一處的發(fā)放?” 小吳道:“是。過兩天小人再同祁先生盤一回賬,包管不會丟失。”然后又半真半假的抱怨,剛來的時候,總有人說他這樣京城出來的人“刁”,而小地方的人“質(zhì)樸”,事實上呢?他可從來不偷縣衙里的燈油,倒是“淳樸”的人少不了占各種小便宜。 祝纓道:“那是因為窮,也不是因為就非好貪這個小便宜了。比如燈油,你家里不缺,你爹和你jiejie就不會從大理寺天天尋思著順點子回家使。這里呢?吃的油都緊巴巴的,哪還有錢點燈呢?” 縣城里的人勉強算好的,有不少人家是點得起燈油的,許多人是就著火塘吃飯、做點活計。好些人過了四十歲眼睛就開始不好使了。鄉(xiāng)下就更逗了,也只有幾個村中的富戶能點個燈。走夜路都不帶提燈籠的,折點松枝之類自己動個手,弄個簡單的火把。 她說著,嘆了口氣,說:“還是太窮了。能多產(chǎn)點糧也能好些啊。” 曹昌道:“糧多了,也會賣不上價……” 祝纓心道,福祿縣的糧可還輪不到谷賤傷農(nóng)的地步,先糊自己的口還不很夠呢。不過橘子也得賣賣啦。 她將隨筆畫的簡圖又拿了出來,伸出食指在上面劃拉了幾道,心里默算著。 去年她才來,連路上耽擱再整頓縣里,上任頭一年就過去了!一任三年,今年是第二年了,今天種的谷子,她已有預(yù)料:大半會因為經(jīng)驗不足又或者水土不服而沒有好成果。則一任就剩明年最后一年的時間可以用了! 她年輕,未來還有許多年,但在福祿縣的任期,滿算個六年,放到種田上就顯得特別的短了。還不夠把一塊荒地開成產(chǎn)量穩(wěn)定的薄田的! 想要摸索出另一樣適合福祿縣種的莊稼是個耗時的事兒,她的時間也有限,一年也就種個一兩季的莊稼,她沒經(jīng)驗、曹昌的經(jīng)驗不算豐富,他倆要把這些東西給種廢了,這一年的光景就廢了。 種子的數(shù)量也有限,每一塊都種不了太大面積。 她打算給每樣莊稼建個檔,然后一起播種來試驗。不能等一樣種壞了再試種另一樣。又要記下來當(dāng)時耕種的情況。如果豐收了,可以用來作推廣的經(jīng)驗,如果失敗了,也可用來總結(jié)教訓(xùn)。 地方是她親自選的,一片公廨田附近的“荒地”?;牡夭皇悄欠N完全的荒,是因為引水、人力等等原因,本來種過幾年的地方就被拋荒了。無人認領(lǐng),祝纓就把它劃成了公廨田,拿來試驗一下。 大部分種莊稼,又有一小塊她打算試著種果樹,尤其是橘樹。她過年時在市集上買的兩筐橘子,酸的酸、甜的甜,想拿這種口味不穩(wěn)定的橘子出去賣高價,攤兒都得叫人掀了。也得試。 哪怕沒種過地,她也知道,樹肯定比草長得慢!問了賣橘子的夫婦,想結(jié)果子至少得兩到三年,想要有穩(wěn)定的產(chǎn)出,時間更久。又會有病蟲害。 祝纓問曹昌:“你種過橘子樹嗎?” 曹昌氣弱地道:“沒有的……” 祝纓道:“沒事兒,我也沒種過,也不會種。我種田還不如你呢!咱們?nèi)フ埥處讉€鄉(xiāng)里的老農(nóng)吧!” 眼下在福祿縣種田,普通人略識幾個字的用處不是特別的大,也就是翻翻黃歷,看看上頭的節(jié)氣宜栽種之類。 此地十分叛逆,它全然不照著黃歷來。大雪那天沒有雪,谷雨那天說不定給你來一場大暴雨,看你驚喜不驚喜。 黃歷在福祿縣很多時候不如本地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有用。 祝纓道:“咱過年的時候發(fā)米和rou的名冊呢?小吳,去找出來。照著那個,往村兒里請人去!要帶上車,不能叫老人家再走過來。東鄉(xiāng)那位丁翁看著筋骨強健,到他家的時候他還在收拾谷子。再有……” 她一口氣點了七、八位年紀在七十來歲,身體還可以的人,讓小吳去接人時一定帶過來?!笆O碌哪憧粗才拧!?/br> 小吳一時記不住這許多人,有點慌,祝纓道:“莫慌,找發(fā)放的名冊出來,你一看就能想起來了。去找吧。明天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唔,不能白使人家,給每人家里五升米。帶到縣城來,食宿算縣衙的。把值房騰出兩間來,弄幾條被子。一日三餐,要有米有rou?!?/br> 這個小吳就記得住了,說:“是。小人這就去辦。” 祝纓對曹昌道:“既然人都請來了,也不能光問怎么種橘子呀!他們會種稻,就是知道這里的水土,等他們來了,還得你多跟他們說話,你是懂的人。請教一下怎么種麥子之類,或許也能有些收獲。哪怕他們不會種麥,你也可問他們旁的事兒,譬如什么時候雨水好。有棗沒棗,打三桿子,咱們的錢不能白花!” 曹昌忙道:“是。” ……—— 祝纓安排完請老農(nóng)的事兒,就手又把本縣的田簿之類調(diào)了出來。她是縣令,今年的春耕安排也是她的事兒。既然把各鄉(xiāng)老農(nóng)薅了來,那就得人盡其用!她再溫習(xí)一下本縣的情形,將這個事也聽取一下他們的說法! 多聽聽總是沒有壞處的。 這些都干完,天也黑透了,后面杜大姐跑過來催了三次,祝纓擱下筆,將案卷都收好、落鎖,檢查了一遍燈火,才到后面吃飯。 張仙姑口里埋怨兩句:“三催四請的,倒是有什么事兒耽誤你吃飯呢?哪個上官也不在你眼前,哪就這么急了?餓壞了怎么辦?快來吃飯?!?/br> 祝纓道:“準備春耕的事兒呢?!?/br> 花姐知道這是個大事,問道:“現(xiàn)在?早了些吧?” “福祿縣比京城暖,去年也沒結(jié)什么冰,連雪都沒下,開春回暖也早?!?/br> 花姐道:“哎呀,我倒差點忘了這個差別。” 張仙姑道:“那也不在這一天,瞧你爹,都要把筷子給嚼了?!?/br> 祝大氣道:“明明是你在催著她回來吃飯的?!?/br> “喲嗬,摸了八回筷子的不是你?” 杜大姐早已見怪不怪了,拿大托盤上菜,一面上一面說:“祁小娘子他們在那邊吃了,就不過來了?!?/br> 祝纓問道:“祁先生今天又干什么惹她生氣的事兒了么?這孩子就是太愛cao心了,祁先生也得罪不了什么人,她這樣也太累了?!?/br> 花姐道:“祁先生衣襟破了個洞,她要祁先生脫下來補了,祁先生嫌麻煩。都是小事兒。” “哦。” 飯吃得很平和,吃完了祝纓就去看了一會兒書,準備明天去縣學(xué)。老鄉(xiāng)得過兩三天才能到,她就先處理縣學(xué)的事兒。 第二天一早,祝纓將小吳及幾名衙役派出去,又批了幾人支取車馬費和米,再讓關(guān)丞安排幾個老農(nóng)的住處。安排完縣衙的事,她就騎上馬,帶上曹昌去了縣學(xué)。 縣學(xué)里人人都樂不起來。 縣學(xué)里的學(xué)生也有縣衙的一定補貼,本是人人自傲的。素日也知道福祿縣的學(xué)問連在州里都是排不上號的,以前還能歸因于“縣令大人不在縣里,不管學(xué)政、耽誤大家學(xué)業(yè)”,博士則以“縣令大人不在縣里,不管學(xué)政、致使富家子弟濫竽充數(shù)”。 現(xiàn)在新縣令很重視,還采取了廣泛遴選、糊名這樣的方式選了全縣的精英。選完之后連鋪蓋都發(fā),這在福祿縣絕對是很照顧了,也談不上條件不好。 師生們再沒得抱怨,一個個臉上都掛不住了。 等祝纓到了,博士急將她先請到自己的屋子,焦慮地問出了自己很關(guān)心的問題:“大人,那卷子……” 祝纓道:“給你們先試試手,這是國子監(jiān)的卷子?!?/br> “福祿縣地處偏僻,一向文風(fēng)不昌,學(xué)生慚愧,學(xué)問也與京城大儒不能比。教出來的學(xué)生是差了一些,可是已然如此了,這么考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大人如有大才,不妨親自教導(dǎo)他們。光考,又不教,豈不要把人考壞了?” 祝纓道:“我不就是為這事兒來的么?正有一事要同你商議——我從國子監(jiān)弄了幾箱書來,喏,單子在這里,又有各科各類的書籍。你將人集合起來問一問各人意愿。是愿意接著考進士科呢?還是想轉(zhuǎn)個行?我想,進士科是難的,皓首窮經(jīng)者比比皆是,有的人家里供得起自然無妨??h學(xué)不行,總也不能將一個學(xué)生養(yǎng)一輩子,過幾年總是要換一批的,換掉的人怎么辦呢?如果在明經(jīng)、明法等科上也能上有建樹,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br> 博士道:“是哩!”又說,“只怕轉(zhuǎn)了旁的科也讀不出來。不瞞大人說,以前也有人想轉(zhuǎn)的,轉(zhuǎn)了一回也沒個動靜,又轉(zhuǎn)回來了。接著就頹廢了,只好混個包攬訴訟。關(guān)大人嫌他多事,壞了淳樸民風(fēng),還把他趕走了?!?/br> 祝纓道:“往事不必再提,且說當(dāng)下。召集人吧,我先把卷子給他們講了。國子監(jiān)弄來的書我會陸續(xù)交給你,你要記檔,保存好。也許學(xué)生閱讀。然后咱們再考幾次,再講解,再看看各人的悟性。再與他們聊一聊,看看各人要走什么樣的路。都考同一科,自己人打破頭,還不一定能爭上。多分幾科,萬一有人長處不在明經(jīng)而在明算呢?且這些科目,各州縣未必就很重視,容易出頭?!?/br> 縣學(xué)里算學(xué)水平很差,這不還有一個祁泰么?拿個差不離資質(zhì)的,讓祁泰收拾收拾,遠的不敢說,本府里能拔尖兒了。扔去國子監(jiān)的算學(xué)科里,大概也是能考上的??紓€明算科,從九品起開始做官。也是官身。她自己當(dāng)初還想跟鄭熹做小吏往上爬,那還不是官呢。 博士見她安排得明明白白,心道:怪不得我只是個博士,人家年輕輕就是縣令了! 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這樣一個明明白白的縣令,能給縣學(xué)調(diào)-教出幾個出頭露臉的學(xué)生了吧? 博士忙去召集學(xué)生。 祝纓見這一個個不開臉的樣子,道:“話,博士都給你們說了吧?來,咱們講卷子。講完了,你們自己溫習(xí),書我給你們帶來了。記著,不許為了爭書起糾紛,不許污損。每人借閱的冊數(shù)、時間都要定好,不許一人霸占了不還,旁人無法借閱。” 然后便開始講題,岳桓家學(xué)淵源,又有個鄰居劉松年,這卷出得,不把五經(jīng)吃透了,連個門檻都邁不進。 祝纓一一給他們講解,又許他們提問。顧同年輕人,看祝纓侃侃而談十分從容,想試一試這個“明法科出來的縣令”的斤兩。 他想:若是來之前就準備好了,當(dāng)然能講得很順,再有,卷子是縣令大人弄來的,他手里早有旁人寫好的答案也不一定。我就由這題目引申出去,問些旁的書上的…… 他便先舉手。 祝纓也點了他的名,他便依著自己的心思問了起來,他不提《論語》,因為這一步過于經(jīng)典,原文是許多人必須得背的。他提《春秋》中的字句,主提《左傳》。顧家家境在縣里算一流的,家中藏書也不少,他還提到了《公羊傳》。 祝纓不假思索,順口便引了出來。學(xué)生們看顧同與祝纓一問一答的,起初是嫌顧同混蛋,霸占了好不容易請教的機會。漸漸聽出些不同來,也拋卻了考試帶來的沉重心情,年輕人的好奇心也被激了起來。陸續(xù)有十來個學(xué)生都提問,他們不問《春秋》了。 家境好的學(xué)生,家中也有幾本雜書。趙蘇就問《史記》,甄琦自家窮,蹭過趙翁家的書,也提問大戴禮與小戴禮的問題。雷廣不服氣,特意挑了個算學(xué)的問題,問了個雞兔同籠。 祝纓對他們的心思洞若觀火卻都不點破,接下來還可能給他們換條路走呢,不叫他們服了,改人志向這事兒是很難不落埋怨的。 她一一給他們解答了,最后對雷廣道:“喜歡算學(xué)?” 雷廣哪是因為喜歡?他吞吞吐吐地說:“是、是常幫著家里看賬……”俗稱放債。 祝纓點點頭,說:“得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好好讀書,五經(jīng)都給我背下來!過兩天接著考!考完了我再與你們聊!” 學(xué)生們不敢怠慢,躬身應(yīng)是,即使如雷廣之類雖不喜歡這個縣令,也有點“不服”的意思,卻又都服她的“學(xué)問”了。 祝纓又給縣學(xué)送了一套卷子,這一回學(xué)生們依舊考得不好,卻都沒有之前那么沮喪了。博士已對他們簡略說了“將來”,心思活絡(luò)些的已在思考改道了。與祝纓預(yù)料的不太一樣,縣學(xué)里的大部分學(xué)生并不很抵觸改道。 縣學(xué)的學(xué)生因有名額限定,對學(xué)生也有一定的補貼,學(xué)習(xí)優(yōu)異者還有些獎勵。學(xué)生又不同于朝廷官員,官員越老經(jīng)驗越足勢力越深、有些年老官員號稱定海神針,學(xué)生雖然也與官員一樣不耕不織、卻連安境撫民之類的事也是不做的,學(xué)生越老是越廢的。所以過一段時間,譬如十年、二十年沒個成就,又或者超過若干歲,要被清退。官府不養(yǎng)這樣的閑人。 到了年限,書讀不出來、做不了官,還被縣學(xué)給黜退了。前半輩子就是一場夢了。 如果換個科,看縣令這個本事,如果肯指點一下,或許…… 終究是年輕人,有心氣兒,除了甄琦十分動搖,旁人還是想再試兩年?,F(xiàn)在書有了、縣令大人的學(xué)問看著也好,還能通了國子監(jiān)的路子,萬一呢? 縣學(xué)里的學(xué)生們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念頭,讀書的想法卻還沒有動搖,都權(quán)衡著自己的考試績,與家長商量著是就混這幾年出來繼續(xù)家業(yè)呢?還是跟縣令大人走得再近些,聽他的話,搏一搏萬一能有個仕途?官員的好處,第一就是免賦役。 家家算盤打得能進明算科。 …………—— 祝纓沒有讓學(xué)生們馬上做選擇,她派人去接的老農(nóng)們到了! 一干老農(nóng)過年時才被祝纓親自送了禮,現(xiàn)在又派車接到了縣城,個個都很驕傲。到了縣衙下車,見許多人圍觀,他們也有咳嗽一聲往地上啐口痰清了嗓子準備見縣令的、也有把衣服往下拉一拉蓋住褲子上的破洞的。 福祿縣偏遠鄉(xiāng)村之窮,好些人有衣有褲就不錯了,無法如富庶之地那樣普通人家也能穿個上衣下裳顯得體面。他們大部分是短打扮,衣服上有補丁,勉強御寒。粗手粗腿,看著就是個干活的樣子。 祝纓親自到衙門口等候,掃了一眼,接來的全是老翁,最終接來的有十四人。此時也沒什么好挑剔的了,她說:“有勞各位父老,我有事兒請教才請各位跑這一趟,各位一路辛苦了,先進來歇息,請!” 有見過點世面的就說:“大人哪里話?大人召,我們一準來的。沒見過您這樣對咱們好的官兒呢!” 祝纓側(cè)身讓著:“事情急,沒來得及多準備,就先住在這里,被褥也是新的。過兩天你們回家時,被褥也送給你們?!彼纯催@些人啥行李也沒有,有三個隨身攜帶了東西的,乃是支木桿權(quán)充手杖用的。就臨時又加了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