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偏向雪山行、玉盤珍羞直萬錢、LOL女教練[電競]、回南天、人仗犬勢、野欲撩惹!被偏執(zhí)大佬誘入懷、復(fù)來春、美人又嬌又颯,霸總貼貼寵哭他、不可控、把病弱竹馬當老婆養(yǎng)后
倒不是祝纓故意排擠冼敬等人的子弟,但做皇帝親衛(wèi),需要父祖官階達到一定的高度。而王云鶴走后,冼敬一系的人幾乎沒有達到這樣高度的,且他們的子弟都以讀書、科舉為要,間或互相舉薦,走的便不是這一條路子。 名單逐一落實,最后一個名額落定,皇帝又手書——召溫岳帶兵入京。 旨意一下,鄭府門人又是一番彈冠相慶,祝纓沒有去鄭府,而是回到自己家,與自己人一起吃了個晚飯。 席間,蘇喆沒有忌諱地問道:“阿翁,您這是要相幫鄭相公了嗎?那怎么不去他們家?等他們來請嗎?還是?” 祝纓搖了搖頭:“我是不想朝廷再亂下去了,鄭相公是恰好路過,受到了好處而已?!?/br> 趙蘇道:“只怕冼詹事不這么想。” 祝纓道:“他隨便吧。凡一新政,想要成功,哪有那么容易的?總不能他指點江山,說一個‘新’字,高呼一聲‘大義’別人便要沖鋒陷陣,為他奉獻一切吧? 我敬重王相公,是因為王相公自己做了,而不是因為王相公說了什么。冼敬起先是做過一些事的,所以我才與他同行一程。如今他陷入迷障,難道咱們也要陪著他一塊兒迷路嗎? 王相公故去,我所怨恨的不是鄭熹。 世上總有一些人,微賤之時慷慨激昂,也肯拋灑熱血,到得后來有了名聲利益,便面目可憎了起來,變成了他起初厭惡的人一樣的嘴臉。溫岳替代了溫岳,冼敬也殺死了冼敬。 咱們都要自省,不要變得嘴臉難看才好?!?/br> 一提到王云鶴,大家都放下了筷子,這一天的剩飯?zhí)貏e多。 …… 冼敬這兩天不免著急上火,余清泉被貶之后,他的府里也沒少了讀書人進出。這些人或年輕氣盛,或一腔報負,都集聚在他的周圍。 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說:“您還說祝纓持正公允,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權(quán)貴門下客?!?/br> 冼敬道:“不可直呼其名?!?/br> 書生道:“他絕非純臣,自他入京,南人勢力大漲,您知道嗎?南方來的貢士,經(jīng)他之手得官者不下百數(shù)!有晉升遲滯者,不須開口,凡經(jīng)他手核查,謂勤勉稱職,便為說項。南人稱之為‘菩薩’。在京南士拜二神仙,拜完文昌帝君,再去拜菩薩以為指代。難道不是結(jié)黨嗎? 他又與陳、施勾連……” “夠了!”冼敬大聲打斷了他,“你是什么人,卻來指責大臣!”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道:“說得倒也不算錯呢?!?/br> 他穿著更服,但從捋須,撣袖,飲茶的動作上看,必是一位官員。這便是所謂“掛相”,容易被人看出職業(yè)、身份。這樣的人,“微服私訪”是很難查出實情的。 冼敬瞪了他一眼,道:“你也是,收斂一些吧。險些與柴令遠打起來!” 中年男子微笑道:“終究是他沖動打了旁人,罷了官,我還好好的。紈绔子弟,倚仗祖蔭,不過如此!祝尚書一味維護他們,終究是落了下乘。還是楊祭酒,雷厲風行,國子監(jiān)風氣一新。兄長,不如拜訪一下祭酒?!?/br> 原來,此人便是與柴令遠爭執(zhí)的那個禮部郎中,也是冼敬的弟弟。他與柴令遠吵得火起,柴令遠陷進去打人,他反而走脫了出來,降職的人里沒有他。 冼敬心道:還真是叫驢!我不如楊祭酒,但愿楊祭酒的學生里,能有可造之材吧。 要去拜訪一下楊祭酒了。 中年男子正在說年輕書生:“年輕人,莫要沖動,一沖動就反落入別人的圈套了,要讓別人暴怒、犯錯?!?/br> 年輕書生唇角一翹,終于忍不住道:“鄭衍為何會被告?”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品味話中之意:“難道是你?” 書生笑了,很矜持。 冼敬道:“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再晚,就要宵禁了。陛下的病才好,都收斂些,不要事生非?!?/br> ……—— 冼敬以為,他警告之后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不想次日,禮部郎中冼玉京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次日,終于到了皇帝露面的朝會了。 這樣的朝會,照例不會當面匯報什么復(fù)雜的事項,重大事項都已寫成奏本,經(jīng)政事堂篩選上呈了。大家舞拜畢,竇朋先報捷,再揀了幾樣已經(jīng)安排好的小事拿出來奏給皇帝。在朝上簡要地討論一下,走個形式便退朝了。 這一天,皇帝準備聽楊靜給皇太子講授經(jīng)義。其他人漸漸散去,杜世恩落后兩步,喊住了祝纓,兩人低頭說了幾句。 便在此時,冼玉京笑嘻嘻的指著二人對周圍的同僚說:“瞧他兩個都得陛下信重,可謂‘雙璧’?!?/br> 此言一出,有兩三個人陪同他發(fā)出哄笑,戲弄之意毫不掩飾。周圍的人聽到之后面色大變,都不敢附和,腳尖更是轉(zhuǎn)了個方向,繞著他們走。將他們兩三個人閃開,以這幾人為中心,空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 陳萌出宮之后,還有京兆府的事務(wù)要辦,因此走的較快。冼玉京的話恰入他耳中,陳萌聞言大怒!他抽起笏板就要上前,卻被施季行給拉?。骸氨菹逻€沒走遠!要收拾這等豬狗,什么時候收拾不了?” 陳萌很快冷靜了下來,是的,現(xiàn)在不過是一句戲言,如果他鬧了,鬧大了,所有人就都知道“雙璧”了。陳萌恨恨地說:“他給我等著!”不把他祖十八代查個底兒掉,他就不姓陳! 第394章 拖累 “喂?!币粋€聲音打斷了陳萌和施季行的談話。 兩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紅色官衣的男子。 趙蘇。 陳萌有點頭痛,怕趙蘇一時沖動,當場將事情鬧大。 “壞了。”陳萌說。 施季行也看了過去,道:“是他?” 兩人對望一眼,齊齊踏上一步,準備阻攔。 他們都知道,是祝纓將趙蘇從梧州的煙瘴中帶出。助他入學、幫他出仕,一路扶持,直到衣緋。 許多名門望族的旁支子弟在四十歲的時候還做著青綠小官,在偏遠的地方苦哈哈的熬著資歷。趙蘇呢?剛到四十,沒有親族、岳家沒有背景、自己沒有師承,在祝纓的提攜下已成為能夠上朝的官員了。五品,多少人一輩子都邁不過的坎兒。 休說是義父,便是親生父親,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也不是很多。如果說趙蘇愿意為祝纓拼命,陳萌是相信的。 此時陳萌卻希望趙蘇能夠不要這么有義氣,大吵大鬧的,讓人記住了祝纓與杜世恩的“雙璧”,不好。 陳萌快步走過去,才伸出手,就聽到一聲:“做甚?” 卻是冼玉京接話了。 挑事兒的就怕沒有人接茬,冼玉京正愁著無人搭話。在身邊空出一大片空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意識到似乎是有些不對,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 趙蘇搭了話,他反而來了精神。用下巴對著趙蘇的方向反問。 陳萌的頭更疼了。 趙蘇神色如常,不是沖冼玉京,而是對著冼玉京身邊的人說:“你們怎么回事,竟然讓一頭驢在宮中公然嘶吼嚎叫,還不快拉下去塞口豆餅?” “噗哧,”陳萌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br> 施季行也不禁莞爾,笑聲感染了許多人,在一片笑聲中,冼玉京的臉漲得通紅。 此時,皇帝、太子、竇朋、楊靜、冼敬等人都往東宮去了。祝纓也與杜世恩說完了話,杜世恩快走幾步趕上了隊伍。兩人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祝纓循著笑聲慢慢踱了過去,還不清楚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待她走近便聽到冼玉京勉強的聲音:“爾是何人?竟然敢在宮中大放厥詞?” 趙蘇彈一彈袍角輕聲道:“我蠻夷也。” 見趙蘇能應(yīng)付得來,祝纓停下了腳步先觀望。 陳萌又笑了出聲。真是太有趣了。 此時,祝纓一旦搭理了冼玉京,無論給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都是認可了冼玉京有資格與她辯論,無形中抬高了冼玉京的地位。祝纓要是搭理了冼玉京,冼玉京輸了不虧,贏了,翻倍。 所以祝纓此時是不該出面的。這也是許多時候“小人物”能夠暢所欲言的原因。 趙蘇就不一樣了,他是祝纓的義子、戶部的郎中,身份與冼玉京相當,正好。 陳萌比較疑惑的是,冼敬有這么傻么?放任冼玉京這么……發(fā)蠢? 趙蘇可也不是一個善茬呀。 誰帶出來的像誰,沒與祝纓七分像,五分總是有的。 冼玉京反唇相譏:“標榜蠻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趙蘇笑了:“我本是獠女之子,何須標榜?” 他見祝纓已經(jīng)抬步走了過來,忙說出了后半段:“蒙祝公不棄,教以王化,得為朝廷效力。祝公親赴煙瘴之地,勸課農(nóng)桑,教化蠻夷,自掌戶部,倉廩豐足,才讓你這只配吃泔水的豬也能吃飽飯,還在那里有力氣罵廚子?!?/br> 斯文的罵法冼玉京會一萬種,像趙蘇這樣直接而生動地罵他是豬是驢,他反而沒有了“對等”的回應(yīng)。他噎住了,伸出手來指著趙蘇罵道:“你,你簡直斯文掃地!” 圍觀的人發(fā)出失望的嘆息,這一回冼玉京竟沒能對等地罵回去。 幾個清醒過來的朋友意識到他已輸了這一陣,忙將拉到了一邊:“莫要逞一時口舌之快?!?/br> 趙蘇正要乘勝追擊,祝纓已經(jīng)走了過來:“怎么了?” 趙蘇恭敬的對著祝纓彎一彎腰:“沒什么?!?/br> “哦,那就回去吧,還有事要做呢?!弊@t說。 “是?!?/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夏末,要開始做來年的預(yù)算了?,F(xiàn)在開始動手,可以慢慢地做,不用像去年那樣趕時間,也能考慮得更周到一些。 祝纓對陳萌、施季行等自己的熟人點了點頭,此時,不用去東宮的人已經(jīng)陸續(xù)聚了過來了。 冷云不緊不慢地踱了出來,看著冼玉京被拖走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玩藝兒?!” 祝纓問道:“怎么了?” “雙璧”這個詞,她沒有聽到,只能猜到自己被說了壞話。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qū)λv明。 冷云拍拍趙蘇的肩膀:“同你義父回去慢慢說吧?!庇謱ψ@t說:“有事要幫忙就說一聲?!苯又瞩庾吡?。 陳萌是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的,一言不發(fā),也離開了皇城。 ………… 祝纓往戶部走,趙蘇臉上的表情仍然很不好。雖然他罵了冼玉京,但“雙璧”這個詞已經(jīng)出來了,一些看祝纓不慣的人極有可能拿這個說事,那可真是太惡心了。 才罵了兩種動物,形容詞也不是特別的令人印象深刻,便宜冼玉京了! 他越想越氣,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在半路上將冼玉京套個麻袋打一頓,反正上朝的時間很早,天還沒有亮,兜頭一頓打,誰能認得出來是他行兇呢? 不對,才與他起了沖突,如果現(xiàn)在打了他,豈不是落下痕跡了? 須得仔細籌劃。 尚未籌劃完,戶部已經(jīng)到了,葉登、李援以及其他幾個郎中也差不多知道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他們望向趙蘇,趙蘇對他們點一點頭。祝纓看到了他們的動作,只作不知,如常安排完了晨會的內(nèi)容,布置制作預(yù)算的事情。 接著,她對趙蘇說:“你隨我來?!?/br> 葉登等人無心公務(wù),都尖起耳朵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