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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在線閱讀 - 第740節(jié)

第740節(jié)

    祝纓道:“莫急,一樣一樣來。先把手上的事務(wù)暫移給單明寶,再丁憂。為你母親請個追贈……”

    單明寶也是個南人,不是梧州人,早年自己謀了個小官,后來遇到了趙蘇得到引見,只能算半個老鄉(xiāng)。

    項樂一一答應(yīng)了。

    祝纓道:“阿漁孝期一年,明年這個時候,如果你大哥放心,就讓他自己過來找我。我再安排他。”

    叔侄倆擔(dān)心的,一是項老娘的喪事,二就是項漁的前途,聽了這句話,一齊拜倒。

    祝纓道:“好了,去吧。”

    兩日后,項樂將手上事務(wù)交割完畢,帶上項漁和幾個伙計,一路快馬南下。

    項樂與項漁在祝纓面前是承擔(dān)了一些事務(wù)的,他們一走,祝纓除了戶部,還有府中的事務(wù)要安排。

    祝彪等四個人被她安排進了戶部做了書吏,祝纓在皇城里又有了真正的“貼身”心腹。

    如此一來,家中他們的一些職位又需要有人填補。

    祝纓讓祝銀等人先兼管家中,等今年別業(yè)派了人過來,再作調(diào)派。

    接著,祝纓又喚來林風(fēng):“你愿不愿意去東宮?”

    林風(fēng)正自無聊,聞言大喜:“愿意的!是要我監(jiān)視,呸呸,保護東宮嗎?那小妹呢?”

    祝纓有點想讓蘇喆回家,她作為繼承人,離開阿蘇縣太久了,不如回去熟悉阿蘇縣、與族人拉近關(guān)系。但是又希望蘇喆的眼界能夠再開闊一些。

    林風(fēng)訕訕地道:“她,不行么?”

    祝纓道:“她,我來安排?!?/br>
    “那我去東宮,陛下身體不好,東宮要緊?!?/br>
    祝纓有些欣慰,道:“收拾收拾,準(zhǔn)備上任吧。”

    “是!”

    往東宮里安排人,對祝纓來說并不太難,太子還“遙領(lǐng)”梧州呢!現(xiàn)在提,正好有由頭。只要等梧州的貢賦到了,就能對太子講了。再同竇朋、姚臻勾兌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祝纓又與蘇喆談了一次,蘇喆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祝纓希望她能夠自己拿主意。

    蘇喆想了一下,道:“我想去東宮看看。我雖然有官職,但是朝廷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參與過,只有在阿翁的幕府,才能與他們一樣說話。現(xiàn)在沒有幕府了,能在東宮參與一下,也是好的。”

    祝纓道:“好,我來安排?!?/br>
    …………——

    她先去找姚臻勾兌,把事情都準(zhǔn)備好了,再去同太子講一下,水到渠成。

    第二天祝纓在宮門外遇到了姚臻,對姚臻說:“一會兒我尋你去?!?/br>
    姚臻笑道:“好?!?/br>
    祝纓見他頰上微紅,眼睛發(fā)亮,神情顯得有些亢奮,問道:“你有事要辦?”

    姚臻道:“沒有,沒有?!蹦樕蠀s不由自主地要扯出個笑來。

    祝纓心中嘀咕,又不好逼問,自己先去戶部安排晨會,然后往吏部踱去。

    沒到吏部,就發(fā)現(xiàn)那里一片嘈雜。

    她沒走進去,而是讓祝彪:“去問問,發(fā)生了什么?!?/br>
    祝彪跑了過去,很快回來了:“大人,姚大人被陛下貶黜了!”

    “?!”

    祝彪小聲說:“說是,上本,請?zhí)颖O(jiān)國。陛下就生氣了,說,我還沒死呢!先帝病得快死了也沒有讓陛下監(jiān)國,現(xiàn)在陛下還好好的,姚尚書就要擁立新主子了……”

    第399章 威脅

    祝纓平靜地看了祝彪一眼,祝彪忙說:“是真的!”

    他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跟在祝纓身邊久了,多少有些見識了,皇帝這么樣發(fā)作的,他也是頭一回聽說。

    祝纓問道:“他們竟肯說?”一般,一個地方出了這樣一件大事,里面的人都會下意識地保密。

    祝彪道:“他們本是不愿意講的,穆侍郎在那兒罵人?!?/br>
    祝纓道:“知道了?!?/br>
    “那——”

    “回去吧。”姚臻挨了皇帝一頓,在結(jié)果沒有明朗之前,是不宜再與吏部講她要辦的事的。萬一不幸被穆成周遇到,不定會出什么麻煩。

    祝纓囑咐祝彪:“回去什么都不要說?!?/br>
    “是?!?/br>
    祝纓沒有著慌,回到戶部之后依舊辦她自己的事。林風(fēng)、蘇喆的事要經(jīng)吏部、東宮兩處安排才好,現(xiàn)在姚臻跳出來,這兩處現(xiàn)在都不宜動了,祝纓也就靜下心來想一想這是怎么了。

    她與姚臻算熟人,也經(jīng)常勾兌,畢竟不是“密友”,姚臻的機密事也不告訴她。姚臻此舉,透著些不同尋常。

    太子監(jiān)國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識趣的皇帝,在身體不行的時候就該主動提出來讓太子監(jiān)國的。一般的皇帝,遇有“出巡”、“出征”,也會留太子監(jiān)國。哪怕太子還是個孩子,也會再指定幾個親信大臣襄助監(jiān)國。

    今上與先帝毫無相似之處,但病得七死八活還要死死把著權(quán)利這一點,可真是親父子。

    先帝是因為兒子太廢,今上……總不能說這個太子他看不上吧?眼下的東宮,配他這個“父皇”是綽綽有余了。

    祝纓又想到了姚臻,今天早上姚臻就點兒不太對勁,他這又是為什么呢?

    ……——

    姚臻一臉嚴(yán)肅地跪在大殿前,凜然不懼。

    杜世恩踩著重重的步子走了上前,彎腰道:“姚尚書,您明知道陛下不宜動怒,為什么還要氣他?”

    杜世恩氣得要命,他可不想這么快就當(dāng)藍(lán)興第二,這么快就滾出宮廷。宦官比所有人都希望皇帝好好的,誰讓皇帝不好了,宦官比皇帝本人還要恨。

    姚臻卻不怕他,只說:“我只盡朝廷大臣的責(zé)任罷了!”

    “你!”

    姚臻輕哼一聲,不再搭理,端端正正地跪著。

    杜世恩忍著氣道:“陛下才召了御醫(yī),并不想再見你,你請回吧!”

    走就走!

    姚臻從容起身。

    杜世恩更生氣了,道:“陛下有旨,姚臻目無君上,命其即刻出宮!非召不得再入!”

    姚臻的臉色還是變了一下,杜世恩有些快意,正要催促,姚臻一轉(zhuǎn)身,走了。

    杜世恩哼了一聲,小碎步跑到殿中——皇帝剛才被氣得不輕,御醫(yī)正在診治,他得趕緊盯著去。

    姚臻被趕出宮,也不急著回吏部了,現(xiàn)在回去也沒有什么大用。

    在各色的目光中,他一撞袍角,越走越穩(wěn)。

    很快,他就回到了自己家中,家人莫名驚詫:“您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這個時間是各衙司辦公的時候。如果是在地方上,長官懶散一點,可能一天也沒幾個人去衙門應(yīng)卯,但這是京城,大部分的衙門還得糊弄個半天、大半天的,在皇城內(nèi)的各衙司更正規(guī)一些,全天有人。

    吏部更是重中之重,吏部尚書是沒有道理在上午回家的。

    姚臻道:“這是在問我嗎?”

    家人將脖子一縮,不敢說話,躬著身將他迎入了府內(nèi)。

    姚夫人聞訊也步出后堂:“怎么回來了?是有什么忘了嗎?”

    姚臻露出些煩躁的樣子來:“沒事。”

    “那……”

    “近來讓孩子們都老實些,約束下人,不許生事!”

    姚夫人答應(yīng)了,追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你不告訴我,我可拿不準(zhǔn)讓他們怎么做呢!”

    姚臻故作不經(jīng)意地道:“我向陛下進言,請?zhí)颖O(jiān)國?!?/br>
    姚夫人見他四肢僵硬,便知此事沒有這么簡單,道:“你……拿得準(zhǔn)么?”

    姚臻生氣地道:“這是在質(zhì)問我嗎?”

    姚夫人道:“如今你有事,正該全家同舟共濟,無端向家里人發(fā)火是什么意思?太子監(jiān)國,也不是什么大事呀!值得你這樣?”

    “婦道人家,知道什么?”

    姚夫人氣咻咻地回了他一個白眼,忍了。

    姚臻卻又忍不住了說:“陛下生氣了,看來是不想讓太子監(jiān)國!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真是的!”

    “你沒猜中陛下所想?”

    “他那心思!”聰明人是猜不中的!姚臻腹誹。不過,這一試探倒是試探出來了。

    “你也沒與人商量一下,就這么魯莽行事了?!币Ψ蛉艘幻鎺退摿斯倥蹞Q衣服一面說。

    姚臻道:“你不知道!現(xiàn)在不提,以后就沒機會啦!”

    “怎么?”

    姚臻卻沒有回答妻子,而是在心里又將盤算過了一遍。

    李丞相自打做了丞相便開始大肆干預(yù)官員的任命,起先,皇帝潛邸派多任虛職,現(xiàn)在,他們開始將手往實職上伸。譬如戶部,才因倉儲等事騰出幾個空位來,祝纓自己的人還沒安排完,就被李丞相安排進了兩個員外郎。

    吏部受到的影響更大。以前只有一個穆成周,還是自己的副手,掰掰腕子也就掰了,反正那是個草包。

    現(xiàn)在李丞相是丞相,且不是個純草包,位置又比姚臻高,這就讓姚臻非常難受了。

    姚臻是半路出家投靠今上的,他本是先帝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幾年都是左右騰挪賺來的!無論祝纓是怎么想的,幫他向今上“投誠”,他才能保住吏部尚書的位置。但是,祝纓背后有鄭熹,又有魯王謀逆時的功勞,姚臻沒有!

    這讓姚臻很不安心。

    吏部是六部之首,放到更大的范圍來說,歷朝歷代,凡是管著授官的,都是最最要緊的部門。這樣一個地方在他的手里,他又不是皇帝的鐵桿心腹,皇帝不太放心他,他更要擔(dān)心自己的“將來”。

    與今上已經(jīng)比與先帝疏遠(yuǎn)了一層,只是勉強握著吏部而已。等到了太子登基,就更遠(yuǎn)了,自己還能有什么前途?這是眼見的要被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