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本少爺從大廚房特意偷回來的茱萸呢?快!此時抹上時機正好!” 舒朗愉悅又期待的聲音遠遠的傳進幾人耳中,幾人彼此對視,眼里神色莫名。 走近了隔著敞開的院門,烤雞更是因著梨滿的一系列cao作使得香味四溢開來,叫本就因爬山而饑腸轆轆的幾人不自覺咽口水,就連原本還不覺饑餓之人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 幾人對視一眼,笑了。 徐仲秋打頭邁步進院,張張嘴還沒出聲,視線恰巧和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的舒朗對上。 數(shù)日不見,對一方來說不過在家關幾日禁閉的功夫,對另一方而言卻是跨越生死,然此時心思各異的雙方誰都沒主動開口。 徐仲秋不開口,舒朗更是沒工夫搭理突然冒出來打擾他吃雞的不相關之人,瞅了一眼見是不重要之人,便不客氣的扭頭,背對他們將香噴噴烤雞分盤。 徐仲秋等人不配耽擱他食用美味的烤雞!吸溜,這味道可真香??!對已經(jīng)素了兩輩子的舒朗來說擁有讓他無法抵抗的誘/惑/力! 梨滿有樣學樣,轉(zhuǎn)身時不太明顯的朝徐仲秋哼了一聲,用屁股對著來人。 這人最壞了,以前明明很多事都是他出的壞主意,可最后被人嘲笑的卻只有自家主子,簡直討厭死了! 徐仲秋見狀也不惱,輕笑一聲,撩起衣擺行至舒朗對面,指著舒朗手中油汪汪的烤雞十分爽朗道: “我說榮二郎,兄弟們辛辛苦苦專程上山來瞧你,你連一口吃食都不肯分,還用后腦勺對著大家伙兒,這是個什么理兒,我可記得最近咱兄弟沒人得罪你榮二公子!” 那些本還有其他小心思之人,在咕嚕嚕響的肚子作伴下也將十個八個的心眼兒拋在一邊,盯著舒朗的烤雞不放: “是極是極,咱們可是聽聞了宮里傳出的旨意,憂心你難過,專程上山為你解憂的。二郎你這是個什么待客之道,這樣兄弟們可是要傷心的!” 有人十分爽朗,快人快語道:“聽說你這兒有宮里特意賞給你家老祖宗的好茶,相信我,那東西用來佐烤雞最是美味不過!” 梨滿聽的一個勁兒撇嘴,把手里的雞腿當挑事的徐仲秋,咬的咯吱作響。 咬死這個壞蛋! 耳朵靈敏的舒朗被這聲音搞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才把注意力好不容易從連接前世今生的第一只雞翅上移開,分給徐仲秋兩分,頂著油汪汪的嘴巴,一臉真誠發(fā)問: “所以你是來專程帶人來我這兒討飯的嗎?” 就差明晃晃罵:你們是來要飯的叫花子嗎? 舒朗的話讓徐仲秋一愣,隨即他很快回神指著舒朗腦門兒對身后幾人高聲調(diào)侃道: “瞧見沒?不愧是榮二郎,惱咱們姍姍來遲,偏說的這般曲折,倒打一耙理直氣壯的勁兒太對我脾性了!” 話說的灑脫,可眼底一閃而過的探究沒逃過舒朗的眼睛。 舒朗心說,這就很不應該了,作為一個紈绔,他幾次三番拂了對方面子,對方最應該做的是惱羞成怒,而不是探究什么??梢妼Ψ阶黾w绔也不是最真誠的紈绔。 哎,這京城想要個純粹的人,千難萬難呢! 舒朗心里不無感慨的想。 就見徐仲秋怪模怪樣起身對他拱手,擠眉弄眼道: “是為兄錯了,二郎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 舒朗心下點評:毫無表演痕跡,絕對的實力派。 徐仲秋說罷復又坐在舒朗對面,滿面含笑,像看著自家不懂事撒嬌求他關注的小孩子一樣,語氣里帶著幾分寵溺的解釋道: “實非為兄不愿早早來陪你,實乃你受傷之事嚇壞了大家,當時在場所有人都被家里禁了足。 后來我打聽到消息說你母親受國師點撥,送你來此修養(yǎng),便連夜收拾包袱欲上山瞧瞧你是否安康。誰知家里聽說國師那段時日在此清修,恐我魯莽惹怒國師,竟派人半路將我打暈了抬回去?!?/br> 舒朗心下點評:動作干脆利落,一氣呵成,是將演技融入生活的體驗派! 徐仲秋灑脫的一攤手,語氣還有幾分委屈:“這不,咱們前腳聽說國師下山了,后腳便眼巴巴趕過來呢!” 其余人連連點頭,有人出聲提醒:“榮二,為了不叫你白白冤枉一遭徐大哥,就用你這只烤雞以作賠償吧!” 說著就要動手來抓。 舒朗心下點評:動作浮夸做作,流于表面,目的暴露而不自知,加之和徐仲秋這個實力派同框,兩者相差不是一星半點兒! 他還在想有的沒的,梨滿卻早已氣的面色漲紅,又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反駁,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怎的每回只要這徐仲秋一開口,不管什么情況都成了自家主子的錯呢? 分明因這幾人受傷墜馬,最后差點兒沒命的是自家主子! 作者有話說: 第二三章 有了較大的改動,感興趣的寶們可以重新看看。之前的章節(jié)因為受了寫快穿的影響,現(xiàn)在重看節(jié)奏太快了。 第5章 我請你抄 梨滿恨不能將手里的雞骨頭全部砸這群人臉上! 舒朗及時制止她這個危險念頭,小丫鬟要真在這兒對這些公子哥兒動手,他連出手保人都沒正當理由,順手將嗦的光溜溜的雞架塞她手里,認真叮囑道: “去挖個坑小心埋了,記得埋深一點,遠一點,千萬別讓隔壁住持發(fā)現(xiàn),他可有狗鼻子,一聞咱就露餡兒了,懂嗎?” 梨滿不愿這會兒離開,免得主子在沒人看著之時,又被這群人給忽悠了,于是磨磨蹭蹭拿個小鏟子,就蹲在西墻樹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挖坑,視線憤憤,不時在眾人身上掃過。 誰都不會去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也不把她的不滿當回事,以免顯得自個兒沒品又掉價。 只把她當個樂子瞧的同時,還能嘲笑舒朗連個小丫鬟都管不住:“二郎你脾性太好了些,都要被下人騎頭頂撒野了!” 舒朗不甚在意的擺手,很是沒心沒肺的樣子:“沒辦法,當親妹子一般慣出來的!” 眾人又樂了。 這回笑的是榮二郎這人沒規(guī)矩,竟被一個黃毛丫頭給糊弄住。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誰會真心把下人當meimei待?若長此以往,助長此風氣,讓下人都有了可以翻身做主子的錯覺,豈不是自討苦吃? 但這話他們不會明說,只幾聲意味不明的笑,幾個含糊不清的眼神,就彼此心知肚明了。 待眾人笑夠了,徐仲秋敲敲桌面,玩笑般舊話重提:“二郎,你還沒說冤枉了為兄要如何補償呢!” 放往常,別人開口和舒朗要什么補償,舒朗權不往心里去,可徐仲秋開口,即便是玩笑,舒朗也會當真。為了賠罪,勢必又是好些貴重物品憑白送出去。 可百試百靈的招兒在今天折戟了。 舒朗在小廝伺候下凈了手,又用輕薄的帕子細細擦干,一舉一動賞心悅目,不愧榮夫人多年的精心教導,只不過說出的話就沒這么好聽了: “誰說我冤枉你了?既然你一定要個說法,那我給你兩個選擇好了。第一,好好跟我賠禮道歉,我滿意的話便原諒你所犯知錯。第二,我直接送你去見官,咱們刑部大堂上見!” 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就是打不死的蟑螂,是茅廁里的蛆蟲,打發(fā)了一回還有一回,生生不息,咬不死人但能煩死人,簡直是他咸魚路上的巨大阻礙。 原本以為不主動搭理,這些人覺出沒意思,便自動將他排除出紈绔圈子,以后都不帶他玩兒了,雙方一拍兩散,各得其樂。誰料他們竟還想從他身上薅羊毛! 他舒朗的羊毛是那么好薅的嗎? 徐仲秋只不過是第一波,后面不知還有多少雙手等著從他身上薅慶城伯府的羊毛呢,薅羊毛也便罷了,關鍵還打擾他躺平。 他決定殺雞儆猴,讓后面想來占便宜的都心里掂量掂量,順便為自己的咸魚日子鋪一條通天大道! 舒朗話畢,饒是徐仲秋也維持不住他云淡風輕的表情,收起面上調(diào)侃之色,眼神危險的打量舒朗,氣氛一時陷入沉寂。 其余幾人作為徐仲秋的小弟,眼見大哥受辱,哪兒還能坐得住,主動上前為徐仲秋張目: “我說榮二,沒由沒頭的,你說的都是什么屁話?還不快給徐兄道歉!” “大家伙兒看在你年紀小又受了傷的份兒上,對你百般忍讓,你可別蹬鼻子上臉,真覺自個兒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讓徐兄給你道歉?他做錯了什么要給你道歉?你可別說是徐兄關心你是錯,所以要道歉?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拍著胸口捫心自問,你配嗎?” “還想把徐兄送官?雖然你父兄在朝比徐家長輩得圣人重用,但官府也不是你家開的,更不由你說了算,上官更不會因你這點小心思就將徐兄如何!” “若不是徐兄讓人一直注意著山上的情況,又在今兒一大早使人通知我們,我們能如此及時出現(xiàn)在你跟前?” “若不是徐兄耐心勸我們上山來陪你,你當誰稀的來這地方?真把自個人當個玩意兒了?” “徐兄咱們走!依小弟看,榮二這種人活該得不到五殿下一絲半分的青眼,活該沒朋友!咱們擔心他想不通出意外,簡直浪費感情!” “我看啊天底下沒有比他更沒心沒肺的東西了,人家縮頭烏龜當?shù)氖娣兀膬河迷蹅冑M心!” 你一言我一語,算是將一路上的怨氣發(fā)xiele個痛快,他們這段日子在家沒少因榮舒朗受傷一事被家里責難。往常都是要好話哄著,好言騙著,榮舒朗才能為他們所用,今兒可算是將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先罵痛快了,只要榮舒朗還惦記五公主一日,就不怕他回頭不求上門! 就是這么有恃無恐! 舒朗任幾人自有發(fā)揮,誰都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直到此時,帕子隨手扔在地上,被他重重碾了一腳,才狀似天真的問: “徐兄也這般認為?” 徐仲秋扯出一個艱澀的笑,面色微微發(fā)白,像是被舒朗傷透了心還要強打精神安慰他的樣子道: “大家是對我關心則亂,有些口不擇言,卻沒有壞心思,二郎你別往心里去。 他們待我之心,正如我待你之心,你將心比心,自能理解。雖不知為兄哪里被你誤解了,但為兄還是要說,不管我做了什么讓你不開懷,但本意一定是為你好,這點你是明白的,對嗎?” 只字不問舒朗那般放狠話的原因,別人是抓不住重點,徐仲秋是刻意模糊重點,故意轉(zhuǎn)移注意力。 舒朗揮揮手,撥開站在他前頭的人,不耐道: “讓讓,擋著我曬太陽了!” 壓根兒就不接話茬兒,讓徐仲秋有種重拳出擊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舒朗這才在幾人憤怒的神情下,頗為可惜道:“既然如此,那咱們直接刑部大堂見吧。” 若說幾人之前斥責舒朗,還有幾分借題發(fā)揮的意思,眼下見他油鹽不進,徹底惱了。 “你把話說清楚,徐兄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你之事,叫你幾次三番出言侮辱?若說不出個道道來,今兒咱們沒完!” 舒朗視線對上恨不得沖上來咬他的幾人,用憐愛智障的眼神憐愛他們: “咱們都是紈绔,彼此是啥玩意兒心里都清楚,該不會真有人認為他徐仲秋真是個行事磊落無私的君子吧?” 幾人覺得受到了深深的冒犯,但又無法反駁,就很煩。 舒朗見狀不屑的哼了一聲: “知道咱們這么多害群之馬,為啥就他徐仲秋在我墜馬受傷一事上顯得特別仁義,特別關注我的一舉一動嗎?他平時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 也不用幾人回答,舒朗替他們把答案用白底黑字加粗掛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因為他心虛,因為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