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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月光哪有不瘋的 第66節(jié)

    姜真被它纏得沒辦法,只能重新捏出來一只白鵠,從常素危的軍帳里?翻出來紙筆,斟酌了一番字句,言辭誠懇地寫了幾句。

    她把紙條遞給白鵠,抬手蹭了蹭它的下巴:“替我和尊君問好。”

    白鵠歪了歪頭,輕輕啄了下她的指尖,不痛,但是有些癢。

    姜真低下頭看它,聲音放輕了些:“怎么了?”

    照理說白鵠只是混沌之氣?的化?形,而混沌之氣?的意志——天道,現(xiàn)在就在她的身上,所以即便白鵠看上去再靈動,也只是一些虛無的混沌罷了,應(yīng)當沒有神志。

    但姜真還是覺得白鵠像個生命,看它的眼睛,仿佛真的能聽?懂她說的話。

    白鵠蹭了蹭她的手心,張開翅膀,漸漸地化?作一團灰色的霧氣?,消散在空氣?里?。

    白鵠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剛剛寫好的紙片和一片白鵠的羽毛,同時掉落在案上。

    姜真怔愣半晌,才拿起紙片,神色平靜:“我就說……他可能并不想理我。”

    “怎么會??”

    天道不可置信地飛到她面前?,光團發(fā)出劇烈的顫抖。

    姜真反倒理解不了它這么激動,畢竟連仙界都沒幾人能直接見?他,持清雖然在仙界對她很?好,但不理會?她才應(yīng)該是常態(tài)。

    她淡定地把紙條收起來,放在油燈上點燃,天道搖來晃去快得看不到殘影,儼然一副崩潰的模樣。

    姜真說道:“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你覺得把方佳伶從諸敝州挖出來和直接問持清哪個更難?”天道沉思:“只有這兩個辦法。”

    “這天底下難道除了他們倆,就沒有其他人知道這東西?怎么用了?”

    姜真忍不住說道:“你不是天道嗎,怎么這個也不知道?”

    持清知道是因為這就是他的骨頭,方佳伶知道是因為有上古鮫族的傳承,當然,這話天道不能和姜真說。

    混沌之氣?無所不在,持清拿走了他的力量,可以借著?混沌之氣?洞察一切,它總覺得持清在盯著?它,不敢亂說話。

    “我要知道我還能這么窩囊地跟著?你嗎?!碧斓佬奶摰卮蠛埃骸澳阌诌w怒我,姜真!”

    “……我沒有。”

    天道還在碎碎念:“等我恢復(fù)能力,我要把你關(guān)在焦獄洲挖兩百年的炭!”

    姜真將手支在案上,無奈地扶額:“行?了,等我回京看看,能不能通過南燕去仙界的使者聯(lián)系上持清?!?/br>
    等待著?她的不僅僅是被打破重塑的回憶,還有近在眼前?的搜捕。

    姜真有些頭痛,不知道仙界派來的使者會?是誰,若是溪客就好了,還能打個圓場,這人識時通變,不會?太認真對待封離派下來的任務(wù)。

    可她知道,封離肯定也知道,所以這人必然不是溪客。

    還有,能讓姜庭把常素危叫回來,這人想必能力不低,不是普通仙君。

    姜真心里?隱隱有了個雛形。

    她站起身,想將剛剛拿出來研究的骸骨收回去,先睡一覺,手探出去卻?摸了個空。

    案上什么都沒有。

    姜真臉色微微一變,眉心緊鎖,腦海里?轟然炸開。

    “骸骨呢?”

    她跪在案前?,桌上空無一物,這不可能。

    軍帳就這么大,她根本?出去過,也沒有人進來,骸骨好端端地放在案上,怎么就憑空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時候不見?的?……她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天道這時卻?沒有和她一起陷入慌張,反而遲疑地停頓在半空中。

    姜真緊皺著?眉頭,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腦子?里?亂紛紛的毫無頭緒。

    天道咳了一聲:“沒事,骸骨的大部分力量都在你身體里?,那骨頭不過是個象征,就算丟了,你還是能用你自?己體內(nèi)的力量?!?/br>
    “可它憑空消失了?!?/br>
    姜真百思不得其解。

    “啊,嗯?!?/br>
    天道的語氣?很?游離:“也許……可能是被什么東西?,借用了?!?/br>
    第64章 重逢

    仙界仙庭, 天命閣中。

    男人披著重?裘,如一座雕像般站在窗前,視線眺望向窗外。

    外頭青翠的仙草, 失去了主人的打理, 有氣無力地落下來, 葉子漂浮在澄靜的水面上。

    男人背過手,頭發(fā)高高扎起,雙目里蘊著幽暗的光澤。

    一縷灰色的煙霧在?他身?后逐漸成形,從中走出了一個清癯頎長的人影,那人身?穿月白色的長袍, 沒有表情。

    “你果?然?在?這里?!蹦侨司彶阶叩剿媲?,不慌不忙地說道:“好看嗎?她在?仙界幾年, 每日看到都是這樣日復(fù)一日的場景吧, 不覺得無聊嗎。”

    封離冷冷回過頭, 金色的瞳孔折射出不滿:“慧通, 你不該出現(xiàn)在?仙界。”

    “我見到公主殿下了。”

    慧通聲音輕渺。

    “……你讓她看見了?”

    封離心臟狂跳起來, 下意識皺起了眉。

    “那就要問問你是怎么做的了, 帝君大人?!被弁ㄉ裆珱]有半點變化,悠悠地向他行了一禮, 語氣雖然?恭敬,說出來卻全是諷刺:“九年的時光, 你既沒能?讓小公主愛上您,也沒能?留住她離開仙界的步伐?!?/br>
    “啊,連鳳凰族的氣運也堪堪只吸收了一小半, 明明只要和唐姝同房就好了——是怕她生氣?如今可什么都落空了呀。”

    “不用你來教我怎么做事。”封離大步走過他身?邊, 回過頭來,語氣不留情面:“你出現(xiàn)在?這里, 被持清發(fā)現(xiàn)了,我不會保你。”

    慧通側(cè)過臉,臉上露出一絲詭秘莫測的笑容:“我可是特意來幫你的,你最近也有所察覺吧……它已經(jīng)漸漸開始失效了,不然?小公主怎么會走得這么堅決?!?/br>
    封離頓住腳步,看似平靜的面容上,額角處凸起隱密的青筋。

    他的手驟然?收緊,突然?抽出佩劍,橫在?慧通脖子?前?,聲音夾雜著難以抑制的怒意:“你想做什么?”

    慧通抬手,慢慢推開他的劍:“帝君,我不是一直在?幫你嗎,你為何總是對我這般刀劍相向,真是令人傷心啊?!?/br>
    “你要姜真、要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要脫離命運的方?法??!被弁◤娜萱?zhèn)定地看著他:“我哪樣沒有給?你?”

    “是你自己沒有做到。”

    慧通抬起指尖,優(yōu)雅地放在?唇邊,他的動作充滿惡意,卻仍顯得云淡風(fēng)輕:“這可不能?怪我吧。”

    封離的眼睛平靜下來,冷靜地看著他:“你現(xiàn)在?來仙界,究竟為了什么?”

    慧通唇角笑意得體:“諸敝州的骸骨被取出來了,我在?小公主身?上聞到了祂的味道——封離,你不能?讓祂重?新?得到骸骨。”

    “骸骨既然?在?姜真身?上,她現(xiàn)在?在?人間,祂怎么能?得到?你知道祂離不開瑤池?!狈怆x語氣不耐,望向某個方?向,眼中暗光閃過:“她拿著,總比落在?其?他人手里好,你最好別在?她身?上打主意?!?/br>
    “未必?!?/br>
    慧通淡淡道,又笑起來:“況且,你確定她要是知道了當初的事,不會想殺了你嗎?”

    ——

    “你在?開什么玩笑?!?/br>
    姜真手指伸進?天道的光團,把它戳在?桌子?上:“這營帳里又沒有別人,骸骨怎么可能?被人借走?!?/br>
    “你在?人間難道沒有看過什么妖怪的話?本子??”天道極力辯解:“有些天地中生出來的精怪,就是會借別的力量化作人形的?!?/br>
    “……沒看過?!?/br>
    “那你看的都是些什么家長里短的婆媳話?本子?,一點意思都沒有。”天道惱羞成怒。

    姜真戳它:“我樂意?!?/br>
    “反正骸骨之?力還能?用就行?!碧斓浪餍砸膊唤忉屃耍骸澳憧烊ニ伞!?/br>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好端端地丟了個東西,任誰也不會安心。

    姜真還檢查了一番方?佳伶留下的鮫珠,確認鮫珠沒有丟才放下心來。

    清晨軍營里就響起了聒雜的演練聲,姜真醒得早,又不好出去,只是呆在?帳子?里看書。過了半個時辰,姜真感覺外頭有人停頓的腳步聲。

    姜真放下手中隨便拿的軍書,說道:“進?來吧。”

    常素危卷起簾子?走了進?來,身?姿挺拔,穿著一身?黑色的練功服,臉上戴著半副面具,遮住了眼睛。

    他平時在?軍中并不刻意掩蓋傷痕,只是偶爾將眼睛遮住,避免嚇到他人,至于其?他的傷,在?軍中還沒有到令人驚奇的程度。

    “今日便進?京吧?!背K匚⒛换h壓在?她頭上,輕紗帷幔垂下來,把她遮得嚴嚴實實:“我在?城外駐軍,你與我一道進?城,不必擔(dān)心符傳?!?/br>
    姜真應(yīng)聲,有些不解:“符傳為何管得這樣嚴密?”

    “封離走了,叛軍群龍無首,分裂成了大大小小十幾個流派,在?各地占山為王?!背K匚L嫠龜n了攏隨著站起來的動作而有些歪斜的大氅:“為了控制暴動,才想出這樣的法?子?,不過姜庭這小子?,做事做得太死了。”

    顯然?,他和姜庭的關(guān)?系并沒有因為變成君臣就更加融洽。

    姜真“哦”了一聲,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在?治理國家這方?面,她不覺得自己有比無數(shù)宮中學(xué)士更出眾的意見:“仙界那邊派來的使者是誰,你知道嗎?”

    “不清楚?!背K匚D罅四蠡⒖冢Z氣散漫:“應(yīng)該是個難纏的家伙,讓姜庭對付他就好了?!?/br>
    常素危帶著她和一小隊親衛(wèi),輕裝入城,常素危的臉就是通行證,入城的士兵看到他,沒有敢上來查驗的。

    姜真坐在?車內(nèi),卻聽見車轍滯在?原地,外頭響起爭論的聲音,遲遲沒有重?新?進?城。

    她掀開車簾,看見幾名親衛(wèi)聲色俱厲地抽劍站在?車前?,守城的將士賠笑道:“他就是個算命的道士?!?/br>
    其?中一名親衛(wèi)高聲道:“不知道城內(nèi)不許有算命的道士和尚嗎?”

    他說完,一個清潤好聽的聲音接過他的話?:“我站在?城外,還沒進?城。”

    親衛(wèi)怒形于色,斥責(zé)道:“皇上早就下令,不許這些牛鬼蛇神在?京城腳下裝神弄鬼,不管你是道士還是和尚,都趕緊滾,信不信我馬上砍了你的頭,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那人聲音不緊不慢:“我沒有算命,也沒有收一分錢?!?/br>
    只不過這人的聲音太單薄,很?快被其?他人掩蓋,常素危不耐煩地踩了一腳馬鐙,從親衛(wèi)中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