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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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luò)雪答:“沒事,官府大人例行搜查呢?!?/br> 姝黛聽得嘟喃,真嚴格啊,白天都查過兩遍,晚上還要挨門挨戶查。 撫了撫柔嫩的腰肢,她乃良民無懼,就繼續(xù)坐著撩水,并不知這檢查原只針對她一間。 叮咚的水滴濺在肌膚上柔適,她伸開蜷曲的小腿,換了副姿勢。 卻未料還沒靠穩(wěn)浴桶,隋云瑾已然一臂撣開門紗進來了。 既在與小倌熏香茍且,便抓她個現(xiàn)行。 辦案場合官員只須秉公行事,勿論避諱。 氤氳的花香赫然沁入男子鼻息,灌入五臟六腑,模糊如幻境。 姝黛慣常喜歡泡熱熱的澡,霧氣升騰濃郁,她驀然抬頭,便看見多出一道官郎頎挺的身軀,還有俊雅如玉的臉廓。 “呀——”嚇得她一跳,倉促間緊忙微騰起身,抓過椅上的衣物遮擋。 但這迅速地一迎一坐,卻讓隋云瑾瞥到那幕顫搖的朦朧……婀娜與雪的曲柔。隨后只剩下白皙削薄的雙肩和半截藕臂。 女子是從未見過的美媚,玲瓏的鎖骨就像兩條玉帶,頸窩里盈盈的掛著水滴,其余皆被衣縷和水中的花瓣掩過。 她的眼眸似受驚的兔子,清泠泠掛著水似的,一種道不出的憊懶與嬌酥。 竟是浴桶,他略失神地蹙了一蹙,卻兀自未改容色。清肅的俊臉瞥開,只若無視地錯轉(zhuǎn)視線,依舊鎮(zhèn)定冷漠往周圍掃看了一圈:“適才的小倌何在?” 聲線十分悅耳,是醇冽低磁的慢調(diào),仿佛蘊著矜貴淵澤。 饒是知道他乃官身,不好得罪,姝黛也生氣道:“此屋僅我主仆二人,是你擅闖民宿,快閉上眼睛?!?/br> 鄴京的官都這么魯莽的嗎?她低頭一看,自己原本仰靠的身姿,因著覆蓋的衣縷沾了水,全濕貼在肌膚上了,偏是在頸下迎起一簇峰,更還冒出了小亭子。 霎時臊得臉頰像紅辣椒。 她的官話略帶著點江南軟語腔,隋云瑾不自覺轉(zhuǎn)頭。一瞬卻也注意到了。嫵媚妖嬈,欲擒故縱的套路,他不屑一顧…… 水房內(nèi)也只有一人,并無小倌。異香味沁得他暈頭轉(zhuǎn)向,見沿街窗戶打開,拂袍走過去看,底下安靜,應(yīng)無跳窗的痕跡。 難道是士兵看錯了? 這副場景委實不宜見外人。 他揮袖滅了燭燈,側(cè)過身命令道:“半刻鐘,收拾好出來問話。” 濕漉滴水的青絲捂住,昏暗中,看男人那副清傲而出的背影。 姝黛咬唇,正泡得舒適呢,掃興。她倒要問問自己哪兒惹事了,這么查她。 -------------------- 文文改了個梗,重新寫啦~ 謝謝小伙伴的灌溉和評論^0^ ----- 讀者“she”,灌溉營養(yǎng)液 22023-08-11 04:20:47 第3章 第三章 烤鴨 =========================== 叮咚的水聲,聽得外面等候的差役一乍一乍的,不敢確定發(fā)生了什么。想跟進去吧,燈卻滅了,怎個回事? 內(nèi)室忽然黑漆,絡(luò)雪心臟噗噗猛跳。 轉(zhuǎn)瞬隋云瑾踅了出來,她連忙舉燈進去,撲到浴桶旁:“小姐,大人莫嚇著我家小姐了?!?/br> 擱好燈臺,這才看到小姐整個兒都掩藏在水里,只剩了顆嫵媚的腦袋。 浴桶中飄著花瓣和小姐的裙袂,還好還好,那冷雋官爺什么也沒看到。 還是她們小姐聰明! 她便揩過巾子替姝黛擦拭起來。 姝黛臉頰迅速地恢復(fù)了原色,心里默默慪氣,這官爺莫非以為她在房中私藏青倌? 可笑,男子能幽會青樓,她便藏了青倌又何如? 只初來乍到不好開罪,畢竟她到鄴京是為謀求出路,且姨母家亦為官,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準幾時自己還要賺他的錢。 姝黛便穿上襦裙,想了想剛才那倉促來不及回顧的畫面,應(yīng)該并沒瞧見要緊的吧。 她又偏是披一件寬大的罩衣在外面,掩了身形才從內(nèi)室里走出。 隋云瑾負手立在客廳圓桌旁,寬肩腿長窄腰,俊面如玉。這是個生得清威矜貴的男人,身量八尺余,他的眉濃,鳳目狹而似斂著笑,但細看卻分明是冷靜,一襲綠色官服亦能被他襯得翩翩謫仙氣。 不用回頭看,只嗅著那抹微妙幽香襲近,便知道女人出來了。 姝黛瞥了瞥官爺?shù)腻\袍,還有腰間佩戴的宮絳玉佩。五品以上官員著緋色,七品以上著綠色,六品官員才夠格戴玉佩。那么應(yīng)當是個六品官了。 她記得姨夫是從四品上的官員,心里有了計較,不亢不卑。仔細鞠一禮,問道:“大人深夜所查何事?民女初入鄴京未足一日,不知何處觸犯了大人,等不及明日白天再問?” 言辭雖嬌酥軟語,可底子里卻夾著質(zhì)問。 呵,竟一語窺出不是外表所示的那般嬌柔。 隋云瑾余光瞥見她凝脂般的臉,才沐浴過的肌膚吹彈可破,一顆細致的美人痣越發(fā)灼艷。 他略掀眼簾,沉聲道:“自是為了刑部要案。姑娘第一次入鄴京,不知所來為何?城內(nèi)可有親友,若有,為何不借住親友處,而投宿酒家?” 嗓音淡漠,不容忍輕慢的勢氣。略一覷她衣著,似檢查是否妥當。 鄴京果然藏龍臥虎之地,今晚姝黛游逛街頭,已經(jīng)見識到許多英杰才俊,卻都不敵眼前這位六品官。 但又如何,前未婚夫趙家公子也生得倜儻,姝黛還不是一樣不把男人的表相掛在心上。 她聽出是為查案子,驀然想到了眼角的紅痣——白天商販提過采花盜生有美人痣,不會這么巧合,竟能栽到自己身上? 一時櫻唇勻出笑弧,只覺稀罕荒謬,她連抓只雞都抓不起,何況抓一群七尺男兒。 姝黛兀自恭敬道:“民女投奔親戚而來,因時辰傍晚,不好貿(mào)然上門打擾,遂在酒店暫宿一晚。大人這般審問我,莫非覺得我與采花賊有關(guān)聯(lián)?未免太過高看了?!?/br> 女子杏眸漣漪,被卷長的睫毛裝飾得楚楚含情,她竟是直指采花賊,毫無一絲市井民女該有的怯意。 商戶出來果真不一樣。 隋云瑾出身百年士族,簪纓顯爵,見慣了貴女的持謹飾作,少見張揚媚俗商女。 被她笑得恍惚了一瞬,只一低頭,撞入眼簾是她雪膩的頸子,頓又浮現(xiàn)出那一幕水房朦朧的曲媚。 他容色更冷了:“如何偏挑這個時候來?入城后立即與馬車分開,一路為何不停搭訕男子?今晚帶進來的少年郎倌,被你藏去了哪里?” 冤枉,竟然跟蹤自己一路。 姝黛仰頭,反問道:“大人這口吻,聽著卻似在調(diào)查逾越的婦人?恕我抱歉,尚待閨中未嫁,遵守律令,且亦有出門交友的自由。” “一個月前便與姨母通過信,從平江府北上入京,剛好這個時間到。傍晚與車夫分開,是去逛夜市了,鄴京繁華聞名天下,初來乍到逛逛情理之中。莫非民女出門結(jié)友,今后還須得大人的首肯?” 她口若珠璣,目距咫尺,看到男人瞳孔里逐漸倒映出自己,驀覺這話說得含糊旖旎,仿佛兩人有關(guān)系似的。 她臉頰刷地一紅,立刻銳利揚了氣勢,豎起屏障來。 隋云瑾薄唇掖緊,瞬然垂睫,眸中又淡了。 咿,兩個相向站立,一番對話女子竟毫不輸場。要知道,京中多少閨秀爭先恐后想結(jié)識隋世子,可都懾于他孤清氣勢。 旁邊的部屬與士兵看得一愣愣的,莫名竟覺談話內(nèi)容像……像個戴綠帽的夫君在審問紅杏出墻的嬌妻,你說怎么回事就? 正說著,半敞的門上響起敲擊聲,一名褐衣小廝手里提著個雙層食盒,盒蓋嵌有木牌,上寫“荷葉蒸雞”、“烤野鴨”。敲完門猛一抬頭,被眼前對峙的俊男美女驚詫,吶道:“客人您訂的夜宵送來了?!?/br> 絡(luò)雪立時忘記了僵持的氛圍,緊忙跑過去接。 隋云瑾順勢掃了眼,隔著盒蓋都能聞見滋滋冒油的rou香味。 鄴京姑娘多愛享樂,卻更追求體態(tài)勻美,少有深夜還大肆進食的。忍不住又看了看姝黛,女子身段莞爾纖盈,雖瘦但并非沒rou,竟睡前還吃如此油膩! 他斂起目光,忽地壓低聲音:“姑娘身上的香氣哪里來的,是何種成分?” 冷面無情的秉公辦事,絕沒其他二心。 姝黛的胭脂玉露皆是親手用各色花草或藥材調(diào)制,當然不止呈現(xiàn)單一的花香氣,而味道亦點綴得恰到怡然。每有旁人夸她好聞,但不會刻意問成分,更不似他這般敏感,問個話還凝著眉頭。 若放在往常,她就認真解釋了,此刻卻因著一日疲憊與慪氣,不肯好好講話。 她偏是故意踮起腳尖,貼近他青黑色的帽帶道:“民女的體香,大人連這也要查么?” 她貼近他肩側(cè),姣美的臉頰便也與他視線垂直。隋云瑾鳳眼微沉,只見姝黛珍珠耳環(huán)潔白無瑕,細嫩的絨毛依稀可見。 男子指尖顫了顫,錯開肩膀:“我會查證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京城天子腳下,法紀律令嚴明,姑娘初來乍到,還望行事謹慎!” 言罷,拂袖走出屋去了。 樓道光影忽明忽暗。 一眾部屬跟隨下樓梯,疑惑道:“郎中為何不問她尋訪的是哪家親戚?” 隋云瑾應(yīng)道:“衣縷精美,言辭膽大,并不懼官。身份可疑,問出的也未必是真。倘若她親戚亦是個官家,問了則徒添閑隙。不如不問,便有瓜葛也無妨!” 原來如此,要論做官的厚黑之學,還得他們世家閥族的深諳—— 部屬頓覺大人高見,憋不住好奇起來:“那姑娘美是真美,屬下在鄴京從未見過這等顏色,卻也著實大膽,若要是采花大盜,怕沒幾個純情男兒經(jīng)得起誘惑。剛才她抵在郎中耳畔,最后說了句甚?” 連同背后的士兵也豎起了耳朵。 他們都十分好奇郎中拍門進去,看到了什么,以致還要提一句“收拾好出來問話”。 隋云瑾終于耳際后知后覺地一燙,怎奈樓道中看不清。 “商女不羈?!彼X,幾分慍意地寡漠吩咐:“不管她與采花盜有否關(guān)聯(lián),暫時都盯著。即便不是,以她生得嬌貌,也提防被采花盜盯上?!?/br> 若盯上,或便可順藤摸瓜。 那還是利用她嘛。 果然被大人盯上就沒有白浪費的目標。 屬下佩服應(yīng)“是”,而后出了燕歌趙舞的廣聚軒酒樓。 當了一日差,擱城門口吹風吃土,比平日待在曹部里辛苦多了。也就郎中能堅持,哥幾個都累得快散架,還是趕緊回廨舍去休息。 * 四樓的貴賓房里頓然安靜下來,絡(luò)雪合起房門,這下扎實地別好門閂,檢查了幾遍。 姝黛褪下絲綢罩衣,露出內(nèi)里一抹暗花細絲褶緞襦裙,尖銳地防備也跟著罩衣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