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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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從們見古氏走進(jìn),頗有幾番不自在。誰能料到,長公主的婆母竟硬生生憋著一口氣這么久,乃至明華去了也不肯罷休。 古氏先為明華燒了炷香,又去安慰這個(gè)比她小不了幾歲的侄女,她放柔聲道:“郡主不照料好自己的身子,殿下哪里會(huì)放心?!?/br> 賀元這個(gè)美人木偶才終于多了絲活氣。她還不曉得梅氏的事,見古氏客客氣氣的安慰,她也就點(diǎn)頭回應(yīng),手中的紙錢又緩慢進(jìn)了火盆。 外頭卻是一陣響動(dòng),原是為明華做法事的僧人與道士到了來,他們?yōu)槊魅A消厄祈福,佑她下世如她所愿。 本朝不興宗教,凡遇喪事多是僧道共請(qǐng),而為明華來的自是兩方個(gè)中翹楚,僧人里的主持正是甘清大師。 伴隨著聲聲“阿彌陀佛”響,賀元像是吐了口氣似的完全醒來,她猛地抓住身旁五桃的手臂,顫著身子就要站起,一旁的古氏也幫了把手。 賀元跪了太久,腿也站不穩(wěn),還是張嬤嬤蹲下給她捶半天才舒緩些。賀元察覺能走,又將古氏與五桃甩開,往外走去。 古氏便代了賀元跪于靈堂前。 這些僧道各站兩邊念經(jīng)畫符,絲毫不覺困擾。他們神情莊重,心無旁騖。陸續(xù)到的幾撥命婦也只得紛紛站于一角,預(yù)等著法事完成才進(jìn)靈堂。 賀元看也不看道士們,只身就往僧人那處去。見周遭視線古怪,急得丫鬟們?cè)诤笮÷晞窀?,可賀元又豈是會(huì)聽的人。 甘清站于僧人最中處,他閉眼雙手合十,神情最為肅穆。賀元愈加悲痛,她將鞭子抽出往甘清就是一撻,將這周遭氣氛徹底打破。 命婦中有驚叫響起,僧人與道士卻面不改色,繼續(xù)法事。 甘清雙手合住軟鞭,他睜開一雙已經(jīng)有些渾濁的眸子,念:“阿彌陀佛。” 賀元不甘心的往后一拽,鞭子便被甘清雙手打開。 賀元終于開口,她有些蠻橫又帶著哭腔道:“和尚你這是修的什么佛,天下誰不曉得你精通醫(yī)術(shù),我不信你看不出。” 甘清頓時(shí)滿目慈悲,嘆氣:“看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救不了救不得?!?/br> 這番對(duì)話完全被念經(jīng)聲掩了去,命婦們面帶嫌棄又恨不得聽個(gè)一清二楚。金都曾有傳聞明華與甘清不清不楚,誰讓甘清和尚長相俊俏,不難被那荒yin無度的長公主看上強(qiáng)辱了佛門。 “我看不像,要是真的郡主不早掀翻清澗寺?!庇袐D人捂著嘴邊的笑說道?!澳强墒谴髱煟臅?huì)從她?!庇钟腥嘶氐?。 與此同時(shí),一內(nèi)穿華服外著孝衣的女子攜數(shù)名仆從緩緩走來,看上去頗為端莊大氣又隱含威壓,這便是皇帝的大姐阮青,樂安長公主。樂安作為先帝的長女,一直被姑母壓制,如今明華一去,她自為公主的頭一份,走起路來都格外清爽。 命婦們忙止住了非議,對(duì)樂安行禮。 樂安點(diǎn)頭,見內(nèi)里賀元與甘清對(duì)峙的荒謬一幕,悠悠開口:“天下怕再?zèng)]有什么是我這表妹干不出的。” 賀元連甩幾鞭,都被甘清一一接住,她滿心怨恨,哭腔一聲比一聲厲:“我娘視你半師半友,和尚你應(yīng)我,你對(duì)得起她否?!?/br> 嬌滴滴如花的孝女滿目通紅,凄涼艷美。 甘清身旁的小弟子偷眼一瞟當(dāng)即亂了木魚之音,他慌里慌張想要繼續(xù),卻被一旁師兄看來:“下去吧?!?/br> “僧不知?!备是暹@三個(gè)字回得他自己也幾分茫然。 見甘清閉眼,念起經(jīng),賀元又是一鞭抽去,可她多日未進(jìn)食早已虛弱不堪,鞭還未使出勁人就朝后一倒,被張嬤嬤正好接住了。 樂安仿佛不曉得這是姑母的葬禮,“噗嗤”笑了出來,命婦們面面相覷,卻不給樂安做搭子,總的也是神仙打架,誰愿去攤這灘泥水。 這時(shí)一男子疾步走近,不少年輕的婦人忙掩面躲了旁,男子卻看也未看,只見他快步上前,從張嬤嬤手中接過賀元朝靈堂后走去。 眾人便曉得,此人就是那郡馬,容色極好的昔日探花郎王良。 有婆母見自家兒媳難掩雙頰緋紅,忙訓(xùn)斥:“模樣再好如何,不過是依附妻族的小人?!睒钒猜犃藚s不是滋味,她們這些公主的夫君哪個(gè)不是依附她們,可又怎及王良半分。 樂安有些堵心,給仆從們一招手就也往靈堂后走去。 見樂安離開,背后多嘴的已嚼起舌根,“我看這位怕是早晚要學(xué)了她那姑母。”“她那駙馬倒是個(gè)老實(shí)人,可不像二公主那位。”“這皇室女,又豈是我等明白的?!薄笆且?,如那郡主,生母靈堂也能這般荒唐!不堪入目?!?/br> 賀元像個(gè)小獸般在王良懷里拱來拱去,哭鬧不停,偏偏雙手又死死摟著王良的脖頸不肯去榻里。 這般姿態(tài)到底不雅,跟來的二蓮將粥放好便與其他丫鬟嬤嬤又退去了外間。 “他們都曉得,就瞞我,是他們害死她?!辟R元哭成一團(tuán),罵了徐嬤嬤又罵甘清,還嚷著要把甘清趕出去,明華不需要這么假模假樣的和尚做法。 王良拿了粥來,往她說個(gè)不停的嘴里喂,賀元這又死死閉了嘴,他不禁連哄幾句:“你有了力氣才能趕他們走,不然像方才,可不沒臉?!蓖趿颊f此就有些微怨,這些忠仆太順賀元,就算已是出嫁婦,又豈是能堂而皇之站在滿院男人里。 賀元這才邊哭邊吃了幾口粥,連連打嗝,王良拍著她的背,也不禁說:“怎么越活越小。” “我難受,這里要痛死了,我好想一覺醒來,娘說這都是夢,她好著呢?!辟R元雙眼含淚,抓著王良的手就往自己心口按去。 王良見她這般,卻動(dòng)了旁的心思,忙抽出手摟住賀元,又給她說好些安慰的話。 張嬤嬤從外間突然走來,她面色難堪還未開口,身后人已現(xiàn)。樂安上下瞟了眼內(nèi)室的兩人,輕飄飄道:“姑母頭七還未過,表妹你可悠著點(diǎn)。”言下之意頗為明顯。 雖母喪,賀元的脾氣卻有增無減,她臉上的淚還在掉,手就拿起王良剛放在旁的粥碗往樂安砸去。 樂安躲閃開來,到底濺上粥漬,她有些微氣:“本宮是為你好?!辟R元不耐煩理她,就見徐嬤嬤匆忙走進(jìn),她這些日子都在外堂,正避了賀元的惡。 徐嬤嬤俯身跪倒,低頭道:“太皇太后說她傷心難以,下不了山,讓身旁的嬤嬤代為吊唁?!?/br> 此言卻如雷落地,刺得賀元心口生生撕裂,她不信道:“這可是我娘,外祖母怎么會(huì)?!?/br> 樂安卻浮上不合時(shí)宜的笑意,感嘆:“許久未見祖母,見見她身旁人也是好的?!本娃D(zhuǎn)身往外走去。 賀元又連問徐嬤嬤幾句,見毫無任何變化,她慘白著臉“嘩嘩”落起淚,她邊哭邊扯著王良的麻衣,恨道:“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走了!她怎么能見也不見!這般絕情的外祖母我再也不要?!?/br> 徐嬤嬤聽此,身形一頓。 第15章 15、鄔嬤嬤 賀元到底未見太皇太后派來的鄔嬤嬤,一直哭鬧不停,還砸起了內(nèi)室的器物,導(dǎo)致王良也無法去外院待客。 這頭鬧得響亮,那頭法事完畢,又是徐嬤嬤招呼。 樂安在外愈加放縱,對(duì)著鄔嬤嬤挑撥道:“表妹傲著呢,一聽祖母不來哪還愿見,可憐嬤嬤也是看她長大。” 鄔嬤嬤是太皇太后身邊的得意人,長得慈眉善目,聽此不由皺了眉,不知是為賀元還是為樂安。 命婦們曉得來龍去脈后,嘴一撇,暗暗嘲賀元沒規(guī)矩,長輩的人都敢如此冷落。又有想的遠(yuǎn)了盤算開來,太皇太后如此行事,可是表示今后舍了長公主府一脈。 一時(shí),明華的靈堂竟成了烏煙瘴氣之處,吊唁的人都各懷鬼胎滿腹打算。 偏偏徐嬤嬤礙著身份不能出言說些什么。 古氏代賀元燒紙已許久,見此攙著身旁的丫鬟起來,她掃了眼四周,勸道:“還請(qǐng)諸位為長公主上香吧?!?/br> 古氏年紀(jì)不大又是張溫吞文靜的臉,拿出賀元娘家人的派頭倒來了幾分氣勢。命婦們只得一臉訕訕老老實(shí)實(shí)為明華吊唁,紛紛抹了抹眼角沒有的淚,說了再假不過的贊詞。 鄔嬤嬤也對(duì)著牌位連哭好幾嗓,說將明華看大,誰想,又說太皇太后悲傷不已,一聽此消息當(dāng)時(shí)就厥了去。 樂安當(dāng)即附和哭起來,可在場人誰不曉得明華一走她多歡喜。 仆從們看著眼前鬧劇,心中俱是冰涼,終于曉得長公主府成了無主人人可欺之處。 等吊唁完,樂安就要帶鄔嬤嬤往她府里去,鄔嬤嬤卻拒絕,她接過丫鬟送來的濕帕凈了臉說要去看賀元,又說太皇太后惦記她,擔(dān)心她。方才還盤算太皇太后舍棄一說的此時(shí)心中又打起了轉(zhuǎn)。 聽鄔嬤嬤這番話,徐嬤嬤只得將外交給了古氏,帶著鄔嬤嬤往內(nèi)室走。 樂安得了個(gè)沒臉,一甩袖就走出長公主府,也有心思多的跟了她一齊離去。 · 外頭守著的張嬤嬤等人見徐嬤嬤一行過來,都臉色大變,就想攔著不讓進(jìn)。 這番作態(tài),里面發(fā)生什么誰都曉得了。 幾個(gè)嬤嬤坐在外茶水間,看清掃的小丫鬟往里去,面上都是道破的尬意。 內(nèi)室的門卻突然推開,賀元顯了出來,她孤零零站在滿地碎瓷上,雙目發(fā)紅,直愣愣瞪著鄔嬤嬤。 王良跟了過來,他輕聲道:“你跑什么,丫鬟打掃干凈再下來,弄傷怎么辦?!本筒活欃R元反應(yīng),打橫將她抱起放去了軟椅上。 嬤嬤們見此,自是起身進(jìn)了內(nèi)室。 內(nèi)室一片狼藉,再無什么好的器物,丫鬟見此心口也不由疼起,只得埋頭加快了打掃。 鄔嬤嬤雙腿一彎,就要在賀元面前跪下,那地上還好幾片瓷片呢!徐嬤嬤曉得她打算,使著眼色和張嬤嬤左右就將鄔嬤嬤往上一拉。 賀元渾渾噩噩,不明白這幾人心思,她嘶啞著就沒好過的嗓子開口:“外祖母可是不喜我娘,也不喜我了?!?/br> 鄔嬤嬤當(dāng)即落下淚:“郡主千萬別生誤會(huì),太皇太后曉得后當(dāng)場就厥了去。醒后拉著奴婢問為何老天要她受這般苦,白發(fā)送黑發(fā)人,一雙子女竟都先走了!先帝和長公主可是太皇太后的命根啊!” 聽這哀泣之言,賀元早該隨著落淚,她卻悵然所失,眼神迷離,有些不明白又有些難過說:“那為何外祖母要派你這個(gè)打小厭我的人來?!?/br> 這聲落地,內(nèi)室氣氛倏然僵住。 賀元接著厭憎道:“你方才不過是在做戲,哪里在為我娘哭,我看著生氣。” 聽此,鄔嬤嬤似瘋了般,一把推開左右兩個(gè)嬤嬤,撲通跪下,rou眼可見直扎了瓷片。 她哀聲戚戚:“郡主您冤枉奴婢無甚,可不能冤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從小到大她如何待您您是不知曉嗎!您這樣是寒了奴婢的心更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br> 鄔嬤嬤幾聲哀嚎,偏偏她跪在那,雙膝的血也滲了出來,面容更因疼痛扭曲得不成樣,看上去十分可憐可怕。 賀元?dú)獾冒l(fā)抖,眼淚直掉,她一鞭抽在鄔嬤嬤身上:“你這番作態(tài)是給誰看?!?/br> 四周不少丫鬟都側(cè)目避開,只覺這場面太過殘忍。 · “難道是做給朕看?”阮七帶著劉安與幾個(gè)婦人就這么走進(jìn)了內(nèi)室。 他今日特意為明華穿了素服,倒隱了素日的戾氣更顯容色姣好。 內(nèi)室眾人齊刷刷就要下跪行禮,阮七眉梢一動(dòng),眸子閃亮,他擺手:“朕可沒表姐這么心狠,讓你們都如了這老奴,血濺靈前?!?/br> 賀元還流著淚,又聽阮七亂言亂語,當(dāng)即急怒攻心,就要發(fā)作。誰曉得王良按住她的手,慢條斯理解釋道:“是這奴婢失了心發(fā)起瘋來,郡主最是善良不過,哪里下得了手?!?/br> 賀元不禁用力抓住王良的手,雙眼含淚看他,她就曉得他懂她。 這話說得像阮七沒看見賀元抽那鞭一般,他冷哼一聲從兩人挨一起的手轉(zhuǎn)向王良。 隨著王良這些年官運(yùn)亨通,兩人朝堂上早不知見過多少次,這私底下還是頭一回相見。 阮七與王良都是模樣極好的人,只不過阮七還未散去那一身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氣,王良已成長成對(duì)皇權(quán)不卑不亢的沉穩(wěn)青年。 “郡馬護(hù)妻心切,朕是曉得,可表姐這人再?zèng)]朕了解,可憐這奴婢一把年紀(jì)?!比钇哒f起話來陰陽怪氣,可當(dāng)他一瞟跪在地上低聲□□的鄔嬤嬤時(shí),話鋒突轉(zhuǎn):“咦,這不是老跟在三哥后面的嬤嬤嗎,表姐倒是賞罰分明?!?/br> 鄔嬤嬤臉色煞白,只覺運(yùn)氣差到極點(diǎn),半聲不敢再吭。 賀元懶得與阮七做樣子,帶著點(diǎn)淚腔就要趕人走:“你既來看我娘,這兒可不是靈堂?!?/br> 阮七看她如今淚不離臉,更是嬌氣,忙獻(xiàn)寶般往前幾步,指著身后幾個(gè)婦人道:“朕曉得長公主府如今瑣事繁多,這不特意讓劉安選了幾個(gè)做事漂亮的嬤嬤過來幫表姐?!?/br> 劉安也掛起一副諂媚嘴臉,就要將幾個(gè)嬤嬤挨個(gè)介紹。 賀元?jiǎng)e過臉,終于止了淚。她手上撥弄著王良的手指,嘴里不依不饒:“你曉得徐嬤嬤手下有多少掌事嬤嬤,哪里缺個(gè)下人,你有這閑工夫不如去多看幾張折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