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至于另一個,身上穿著守衛(wèi)的服飾,腹部被機關(guān)切坡了。 “新來的斗奴,你們睜大眼睛看仔細了,這就是逃跑的下場。”語畢,張落狠狠地踹了一腳麋鹿的尸體,“墻上的機關(guān)神仙難破,你們沒那個腦子,省點勁兒吧,都用到競場上,或者用到客人身上,說不準哪天便會被客人買走?!?/br> 他一說,斗奴紛紛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只一眼,白獅立馬收回目光,額間冷汗直冒。別人或許分不出麋鹿與赤獒的區(qū)別,但他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麋鹿為何要干逃跑的傻事。 前天晚上,他雖然醉了,卻也記得自己在訓(xùn)練場里見著了麋鹿,甚至將自己查到的事一并說予了他。 等等,他腦中乍現(xiàn)一縷白光。 難道,那人并非麋鹿,而是……這個念頭一起,他頓覺手腳冰涼。赤獒殺麋鹿的原因,他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么他呢,他可是給他下過血蠱的人。 越想越怕,白獅慌亂地低著頭,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來人,將麋鹿吊在墻上掛個三天三夜,讓他們謹記逃跑的下場?!睆埪鋼]手命令,他沉著臉,冷冷地看著擂臺下的幾百斗奴,“時候差不多了,你們開始訓(xùn)練吧?!?/br> 訓(xùn)師點頭,揚聲道:“第一區(qū)的斗奴留下,其余的回地牢?!?/br> 斗奴們留的留,走的走。 擁擠的人群中,赤獒尋著了獵隼的背影,他暗自琢磨著,自己如今是只身一人,單打獨斗還是差點意思,亟需一個幫手。 獵隼身手與他相差不大,為人一根筋,做幫手再好不過。 而且他清楚一件事,獵隼近來都在為她母親的事煩憂。這人一旦有了弱點,就很容易被掌控。 “相信大哥不日便會超過獵隼和赤獒?!?/br> 目光一偏,赤獒看向說話的幾人,中間那位便是這幾日在斗奴場里名聲大噪的黑蛇,黑蛇身側(cè)跟著幾個年紀尚小的斗奴,點頭哈腰的,不斷說著拍馬屁的話。 直覺告訴他,黑蛇不是一般人,他的身手更像是練家子,來斗奴場怕是有其他目的。 “那是當然?!焙谏叽髶u大擺地走著,自信滿滿道:“總有一天,我會在競場打趴他們兩個。” “這倒是難了,張管事從來不讓搖錢樹相互廝打?!?/br> “是么?!焙谏邤Q起雜亂的眉頭,“那我過幾日與他們?nèi)ジ倛銮写枨谐?,看看究竟是誰的武功更勝一籌?!?/br> 無趣。赤獒不以為意,徑自回了自己的矮房。 第27章 說婚事 “噠噠噠”,馬車離開斗奴場,緩緩駛?cè)肴巳骸?/br> 焉谷語獨自一人坐在軟墊上,一遍又一遍地想著方才,張寇錦說出求人幫忙的事,她才徹底看清太子哥哥的真面目。 他居然知道赤獒的身份,還時常來瞧他。 先讓赤獒吃盡苦頭,又讓大夫拼命救活他,叫他想死也死不了。不管這是皇后還是太子哥哥自己的主意,她都覺得可怕,鉆心的可怕。 他明面上那般君子,內(nèi)里卻這般狠心。 焉谷語扯開車簾,任由外頭的風(fēng)吹到臉上,如此,她心里才舒服了些。 不知不覺中,她心里那架關(guān)于陸觀棋與赤獒的天平,越來越偏。 “小姐,該下車了?!奔s莫一個時辰后,馬車到了丞相府,焉一出聲提醒。 “嗯。” 焉谷語走下馬車,迎面撞上賀良舟?!傲贾鄹绺纭!彼龔澠鹱旖牵瑴厝岬睾傲艘宦?。 賀良舟最恨她這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樣,略帶氣惱道:“你身子不好天天往外跑做什么,嫌自己病好得慢?” 焉谷語被賀良舟嗆得語塞,一時之間還真說不出話回應(yīng)。沉默良久,她才找了點客套話,“多謝良舟哥哥關(guān)心,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br> 自打陸觀棋同她提了那話后,她一見賀良舟便覺尷尬。 “誰關(guān)心你,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別自作多情?!豹q如被踩著了尾巴,賀良舟面上一紅,大聲反駁道。 他這話說得重,語氣也沖,相當不好聽。 焉谷語抿了抿櫻粉色的唇瓣,不由開始懷疑陸觀棋的看法,她怎么瞧都瞧不出賀良舟對自己有意思。 “站著做什么,還不快進去?!闭f著,賀良舟像是想起了什么,生硬道:“我拿了一些金銀首飾過來,皇上今日賞的,我們家沒女眷用不著,送你們了?!?/br> “謝謝?!毖晒日Z由衷道,這幾年,賀良舟總往丞相府送東西,有時是布料,有時是小玩意兒,有時是進貢的水果,她確實該感謝一聲。 賀良舟皺眉,記起那日焉谷語與陸觀棋在一處的親昵模樣,登時怒氣上臉。“你這年紀該想想嫁人的事了,別稀里糊涂的?!?/br>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關(guān)于婚嫁之事,我想,爹爹會給我安排的?!毖晒日Z不喜別人催她成婚,一聽便煩。在這一點上,焉問津倒是相當開明,從不催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賀良舟輕聲念著這兩字,忽地,雙眸一亮,“你身子不舒服少出門,省得又躺幾天,我先走了?!?/br> “嗯,良舟哥哥慢走?!?/br> 目送賀良舟走遠后,焉谷語進了丞相府。 前廳,桌上擺著十幾個大小不一樣的紙盒子,各個包裝精美。 “滋啦”,焉夏致撕開盒子外頭的紅禮紙,撥下環(huán)扣打開,小盒子里頭躺著兩串瑪瑙項鏈,一紅一綠,色澤光鮮,有玉的質(zhì)感。 陳魚往里頭一看,笑道:“正好,你一串,語兒一串?!?/br> 聞言,焉夏致眉眼驟冷,不快道:“我不要了?!?/br> “我從不戴這些東西,而且夏致戴著更好看?!毖晒日Z踏入前廳。她一貫愛素的,戴不了紅紅綠綠的東西。 聽得焉谷語的聲音,焉夏致回頭覷了她一眼,什么話也沒說,拿起盒子便走。 “這孩子,真是沒規(guī)矩?!标愻~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也懶得再說,轉(zhuǎn)向焉谷語道:“你近來怎么總往外跑?” 焉谷語扯開嘴角,含糊道:“去見一個朋友。” “朋友?”陳魚見她言辭閃躲,便以為她是去見陸觀棋,“語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嫁人的事?雖說有皇上為你擋著,可你是到底個姑娘家,終歸是要嫁人的?!?/br> “姨娘,我若是遇著喜歡的人,一定會嫁的,你就別cao心我了?!毖晒日Z上前,說罷又補了一句,“我啊,現(xiàn)在就等著月老牽線呢?!?/br> “等著月老牽線?”陳魚聽得一頭霧水,追問道;“你不是心悅太子殿下么?” “太子哥哥……”焉谷語頓住,她對陸觀棋的愛慕之意早淡了,加之今日的事,她甚至不知該如何看待他。 陳魚只當她是羞了,語重心長道:“倘若你真喜歡太子殿下,我待會兒便去跟老爺說,讓他明日進宮探探皇上的意思。上回我見你們倆在一塊,真真是郎才女貌,頂般配的一對?!?/br> 老實說,她撮合焉谷語與陸觀棋也有點私心。倘若焉谷語一直不嫁,那賀良舟的心思便會一直放在她身上,這對于焉夏致來說自然不算好事。 “不用?!毖晒日Z拉著陳魚的手,懇切道:“姨娘,我對太子哥哥沒那個意思,我只將他當哥哥看。再說,我最討厭與人爭搶,所以皇宮這個地方不適合我?!?/br> “……”陳魚愣住。 “姨娘,眼下你該cao心的人是夏致,她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毖晒日Z故意把“心上人”三個字說得很重,話中意思不言而喻。 心思被人看穿,陳魚甚是羞愧,覺得自己看輕了焉谷語?!班?。” * 深夜,訓(xùn)練場里靜悄悄的。麋鹿的尸體高掛在圍墻上,隨風(fēng)輕輕蕩漾,透著一股子陰森的可怖。 白獅從走出通道,遠遠瞧見赤獒站在火盆架子邊。 木柴灼灼燃燒著,火光熱烈,照亮了赤獒的臉,五官分明,那雙深邃的眸子在光下熠熠生輝。 白獅咬咬牙,深吸幾口氣才敢過去,故作輕松道:“你找我過來又是想查什么事?”他沒法子,只能裝作沒認出赤獒。 赤獒不答,漠然從懷中拿出一只很細的鐵簽子,一頭用粗布包住,隨后,他捏著包有粗布的那一頭,將鐵簽子至于火上。 “咕?!?,白獅下意識咽了口口水,他是馭蠱人,所以他再清楚不過了,解蠱毒的法子其實有兩個。 只是,他心頭疑惑,赤獒如何會知道這解蠱的法子。 赤獒不說話,他的神經(jīng)便揪得緊緊的。 這一刻,白獅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他不由松了松緊繃的肩胛骨,小幅度地扭了扭脖子,便在他挺起胸膛時,赤獒開口了。 “我不是麋鹿?!?/br> 沒等白獅說話,赤獒又說一句,“你知道我不是?!?/br> 白獅整個人僵住,霎時,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直沖腦門,嚇得他雙腿發(fā)軟。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赤獒不好惹,也曾多次勸麋鹿換個人當替身,奈何麋鹿不聽勸。 鐵簽子逐漸變紅,赤獒側(cè)頭看向傻眼的白獅,笑著道:“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要自由,而我,取代麋鹿也能幫你獲得自由?!?/br> 白獅使勁屏著呼吸,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對方開出的條件是很誘人,但他能拿什么跟赤獒做交易。麋鹿若是還活著,他倒是能用蠱蟲控制赤獒,可眼下麋鹿死了,他很難控制血蠱。 赤獒見鐵簽子已經(jīng)燒得通紅,便從烈火上挪開,他單手扯開腰帶,再拉下左側(cè)衣裳。 此刻,蠱蟲正好在肩頭處活動。他拿著鐵簽子逼近皮膚,妄圖用熱力吸引蠱蟲竄到皮膚最上層。 白獅干眼看著,幾乎忘了說話。 期間,赤獒緘口不語,極有耐心地等著蠱蟲往上爬,直到它爬到皮膚最表層,將皮膚頂?shù)猛怀隽艘粔K。 只聽“滋”地一聲,他將燒紅的鐵簽子扎入皮膚,動作快如閃電。不過眨眼的時間,白皙的皮膚冒了煙,同時伴隨著一陣燒焦的味道。 白獅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吵著赤獒??粗粗?,他腦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前些日子,孫大夫說自己的小學(xué)徒來了斗奴場之后便沒再回去,張寇錦派人在斗奴場里找過,并沒找著。 兩件事一結(jié)合,他便想通了里頭的秘密。 如今,麋鹿死了,皇子一事只有他和赤獒兩人知道。倘若要在麋鹿和赤獒中間選一人合作,他確實會選赤獒,因為赤獒對別人對自己都夠狠,也有足夠的野心。 一個人若是連野心都沒有,那還談什么其他。 但與這樣的人合作弊端也大,假使某一天他沒了利用價值,赤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縱然鐵簽子將皮膚燒焦,赤獒依舊面無表情,他果斷地拔出鐵簽子,揚手扔在火盆中?!翱紤]得如何了?” “嗚……”晚風(fēng)一吹,立時,麋鹿的尸體晃動得厲害。白獅別過臉,小聲祈求道:“我只有一個條件,你拿到屬于自己的東西后,我即刻回到滇南,永不踏足中原,希望你能放我一馬?!?/br> “好?!背嚅岵患偎妓鞯馈?/br> 白獅苦笑著點頭。單論身手,他哪里比得過競場排名第一的赤獒。不管以后如何,反正他今晚沒得選。 赤獒系好腰帶往通道口走,風(fēng)中傳來一聲,“我有件事想問你?!?/br> 見狀,白獅急忙邁著小步子追上去,生怕身后有什么東西跟著自己,討好道:“你盡管問?!?/br> “獵隼給二管事的錢真到了他母親手里么?”赤獒直截了當?shù)馈?/br> 白獅怔了一怔,不明赤獒問這話的意思,按理說,這事他是不該沾手的,但他跟赤獒剛定下約定,總得顯示顯示自己的誠意?!皼]有。獵隼給的錢全到了二管事自己的口袋?!?/br> “哼?!背嚅岵恍嫉睾吡艘宦暎瑢Υ瞬⒉灰馔??!疤嫖掖蚵犚幌?,獵隼他母親的病如何了。明晚見。”說罷,他大步進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