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嗝兒……嗝兒……”陸贏不停地打著酒嗝,雙手發(fā)顫,看著像是醉了,他面上通紅,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爸T位,這,晚宴,耍得如何?” “皇上,您醉了,臣妾扶您回宮吧。”辛白歡面上擔(dān)心,主動伸手去扶陸贏。 “不用?!标戁A皺起眉頭,一把揮開了辛白歡的手,反駁道:“朕沒醉,朕清醒得很,你少管閑事?!闭f罷,他晃悠悠地站起身。 “皇上!”蔡允被陸贏這幅模樣嚇得心驚rou跳,立馬用巧勁兒扶住陸贏,“奴才扶您回宮?!?/br> “好,你扶,你扶?!标戁A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今晚他喝得酒確實(shí)多,一來是高興,高興過年了;二來,是生氣,氣焉谷語初八便要和謝卓凡成親?!白撸貙m?!?/br> 陸贏離去后,辛白歡看向眾人,大方道:“諸位,晚宴結(jié)束,你們各自打道回府吧?!?/br> 她一說,賓客們便相繼從座位上離開,左一群,右一群。 趁著人多,趙寅哉悄悄走向狄枕,低聲道:“狄大人,若是您不嫌棄,本官想為令千金說一門親事。” 狄楚楚走在狄枕身側(cè),見來人是趙寅哉,面上驀然一紅。 “親事?”狄枕像是想到了什么,側(cè)眸往狄楚楚看去,看完之后又看趙寅哉,會心一笑。他就這么一個女兒,即便嫁不出去他也養(yǎng)得起,但若是有人真心愿意娶他女兒,他還是愿意把女兒嫁出去的。 “好啊,不知趙統(tǒng)領(lǐng)要給哪位公子說媒?” 狄枕如此說話,趙寅哉反倒變得無措了,他磕磕碰碰道:“今日,今日,說話不便,等改日,本官,親自,親自去狄大人府上,詳談?!?/br> “嗯。”狄大人滿意地捋著胡須,他偏頭對著狄楚楚道:“楚楚,我有事要與幾位大人商量,你先坐會兒吧,與趙大人聊聊那位公子?!?/br> 聞言,狄楚楚面上更紅,她羞怯地應(yīng)了一聲?!班?。” 狄枕說完,走得飛快,仿佛真有要事與其他人商量。 狄楚楚獨(dú)自一人坐在位置上,慌亂地?cái)囍种械呐磷?。她將腦袋埋得很低,一眼也不敢看趙寅哉。 趙寅哉年紀(jì)不小,卻從未與女子來往過,而今面對心上人,他頓覺腦中一片空白,一個字都說不出。 “……” 兩人你不言,我不語,帶得周遭氣氛漸漸凝滯。 倏然,趙寅哉在余光里看到陸觀棋朝這邊走來,他心頭一動,果斷道:“狄姑娘,狄大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本官派人送你去自家的馬車上吧?!?/br> 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行事,狄楚楚顯然愣住了,她用力撕扯著手中的帕子,尷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謝趙大人?!?/br> * 不遠(yuǎn)處,陸驚澤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暗道,陸觀棋去的還真是時候。他去了,他便不用去了。任趙寅哉保護(hù)得再好,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眼下時間尚早,好戲還未開場。 視線一轉(zhuǎn),他捕捉到了人群中的焉谷語。前兩日謝卓凡寄來的請?zhí)?,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撕了,?dāng)時,他甚至打算直接殺了謝卓凡,一了百了,省得夜長夢多。 奈何謝家有錢,雇有高手護(hù)著謝卓凡,他想殺還沒那么容易。 “……” 兩人的目光終于對上了,焉谷語眨眨眼,思緒迷茫。 眼下,她是也沒得選,只能先答應(yīng)謝卓凡。至于謝卓凡會不會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她并不敢肯定。 還有辛白歡與陸觀棋,他們都不是良善之輩。 “語兒,我們該走了?!毖蓡柦虺雎?。 “啊?!北谎蓡柦蚶刈⒁饬Γ晒日Z慢慢收回落在陸驚澤面上的目光,跟著焉問津走人。走了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然而等她再回頭看時,陸驚澤又沒了蹤影。 她自嘲地嘆了口氣,抬腳跟上焉問津。 “獵隼!” 忽地,前頭傳來一聲熟悉的嬌喝。 焉谷語猛然抬頭,只見謝開顏提著裙擺追上正要離去的獵隼,她不由搖搖頭,心頭感嘆,一眨眼,謝jiejie已經(jīng)追了兩月多了,怎的獵隼看著依舊冷冰冰的。 還是說,其實(shí)他已經(jīng)動心了,奈何顧忌母親的事,不敢與謝jiejie有牽扯? 若是如此,她只能說,他們倆有緣無分,能遇見,但不會走到一起。 “無果似有果,有果似無果”,說的便是他們倆的結(jié)局。 “獵隼!你給我站?。 敝x開顏飛身躍至獵隼身前,順道拿出腰包里的小冊子。 獵隼面上神情微妙,眉頭細(xì)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脫口道:“不愿意?!睕]等謝開顏開口,他直接說了答案。 謝開顏拿筆的手頓了一頓,她揚(yáng)起臉,故作鎮(zhèn)定道:“獵隼,你真的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我么?敢不敢拿我的性命發(fā)誓?” 獵隼不動,整個人緊繃著。 謝開顏繼續(xù)道:“你若是說謊,我不得好死?!?/br> “……” 獵隼死死地抓著腰間的佩刀,他雖是看著謝開顏,但他實(shí)際看著的卻不是謝開顏。因?yàn)樗静桓铱粗x開顏。 至于理由,他不曉得,也不想曉得。 他只曉得,謝家害死了他的母親,若是母親曉得他娶了謝家的人定會死不瞑目。 “謝小姐,我絕不會娶你,煩請你以后別來糾纏我?!闭Z畢,獵隼足尖一點(diǎn)飛身走了。 “逃避!逃避!”謝開顏氣得直跺腳,大聲罵道:“你不是木頭,你是膽小鬼!” 焉谷語與焉問津說了兩句,徑自來到謝開顏身旁,“謝jiejie?!彼吹贸?,獵隼動心了,可惜這點(diǎn)動心不足以撼動他捆住自己的枷鎖。 “小焉兒。”謝開顏轉(zhuǎn)過臉,直接抱住了焉谷語,她將臉搭在她的肩頭,低低地哭了起來,“六十七天了,每一天,我都被獵隼用無情的話語拒絕?!?/br> 她邊說邊哭,哭得很是傷心,眼淚嘩嘩直流,將焉谷語的肩頭都打濕了。 “你說,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對我,讓我喜歡上他,又要我家與他母親的事有牽扯,為什么啊,你說,我前世是不是做了許多罪孽,所以今生要遭這個罪?憑什么,憑什么是我,我見著乞丐都會給錢,見著不平事就出手,我不說自己是大善人,但怎么也與大jian大惡之人不相干吧。老天爺為什么就單單要折磨我,是不是因?yàn)槲壹姨绣X了,它看不得我得到幸?!?/br> “謝jiejie……”焉谷語說不出安慰謝開顏的話,只能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撫平她翻涌的情緒。 一刻鐘后,謝開顏念起謝卓凡與焉谷語的婚事,頓時覺得自己沒臉在她面前哭。 “小焉兒,對不起,你自己煩心事都一大堆,我還對著你哭。”她使勁擦去面上的淚,擦得很是用力,直將臉都擦紅了。 她雖不曉得焉谷語為何會答應(yīng)在正月初八那日成婚,但她隱約能猜到,多半是自家哥哥使了陰謀詭計(jì)。 這叫她愈發(fā)不好意思再面對焉谷語。 “沒事。”焉谷語拿下腰間的牌子遞給謝開顏,溫和道:“不管你哥哥做了什么,我們都是最好的姐妹,我不會把他的事帶到你身上的?!?/br> 她說得真誠,反倒再次勾出了謝開顏的眼淚。 第100章 背叛了 “小焉兒, 你真好啊?!敝x開顏緊緊拉住焉谷語的手,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啞聲道, “這輩子,我最開心的事就是認(rèn)識你, 和你做朋友?!?/br> 說著, 她張手抱住焉谷語,撒嬌似的吸了吸鼻子。“倘若,以后你真要與六皇子私奔,我一定幫你。我說真的。雖然我是他親meimei,但他的做法我實(shí)在不喜歡。而且, 我的姻緣差不多已經(jīng)到頭了, 我不想你也跟我一樣?!?/br> “謝jiejie,你千萬別這么想?!毖晒日Z抬手撫著謝開顏的背, 勸道:“你才多大啊, 以后的日子還長呢,說不準(zhǔn), 你明年便會遇到自己真正的姻緣。” “不會了, 再也遇不到了……”謝開顏訥訥地望著一處, 眸中光彩全無。 “……”焉谷語本想說些話安慰謝開顏, 最后又將到口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她心里清楚, 感情的事得自己想開,外人說再多都沒用。 “開顏!” 碰巧,謝卓凡從小道上跑來。他原是來找謝開顏一道回侯府的, 誰想見著了焉谷語, 雙眸登時一亮。 “語兒meimei?!?/br> 焉谷語瞧也沒瞧謝卓凡, 出于禮貌勉強(qiáng)喊了一聲, “謝公子。”隨后,她對著謝開顏道:“謝jiejie,別胡思亂想了,有時間我們?nèi)ソ纪馍⑸⑿?。?/br> “好。”謝開顏點(diǎn)頭,萬分不舍地放開了焉谷語的手。怕自家哥哥惹焉谷語煩心,她趕忙拉走謝卓凡。 焉谷語苦澀地嘆息一聲,她倒是想私奔,可現(xiàn)實(shí)不允許她自私。 * 深夜。 離開宴會后,蔡允扶著陸贏往寢殿走,誰料,走著走著被陸贏帶偏了,兩人去的方向壓根不是乾青宮。 蔡允是個奴才,不敢太管著陸贏,陸贏往哪兒走,他便往哪兒扶。 兩人七走八走,在燈火通明的深宮里亂轉(zhuǎn)。 狄楚楚身有殘疾,怕她被路過的行人嘲笑,趙寅哉不僅讓心腹護(hù)送狄楚楚,還吩咐手下挑一條人少的道走。 不巧,兩邊的人正好對上。 “嗯……”陸贏扶著昏沉的腦袋,忽覺鼻尖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他循著味兒往前看去。前頭走過一名黃衣女子,她身側(cè)跟著幾個禁衛(wèi)軍。 他看得呆呆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皇上,您這是要去做什么?”蔡允不解陸贏的意圖,便跟著他往前走。 蔡允抬眸看向狄楚楚,暗忖,皇上這是春心動了。 “皇上,老奴扶您回宮吧,您若是想要人陪,老奴去喊德妃娘娘過來?!?/br> “住嘴!朕是皇帝,還輪不到你來教朕做事!”被蔡允惹得怒意叢生,陸贏當(dāng)即怒喝一聲,他用力甩開蔡允的手,大步行至狄楚楚身前?!罢咀?!” “??!”狄楚楚嚇了一跳,面上白了一白,她急急跪下身,哆哆嗦嗦道:“民,民女,民女,叩見皇上?!?/br> “叩什么見,你,跟朕回宮?!币宦劦页砩系奈兜溃戁A便覺胸腔里的東西跳得厲害,他傾身抓住狄楚楚的手,使勁往懷里帶。 見狀,護(hù)送狄楚楚的幾個禁衛(wèi)軍面面相覷,“皇上,這位姑娘是趙統(tǒng)領(lǐng)的客人。” “那你們?nèi)ジ嬖V趙統(tǒng)領(lǐng),這個姑娘朕要了。”陸贏不悅地?cái)Q起劍眉,他酒勁上頭,壓根不曉得自己在說什么。 趙統(tǒng)領(lǐng)的客人?聽得幾個禁衛(wèi)軍的話,蔡允愣了愣。世人都道趙寅哉鐵面無情不近女色,他這樣的男人應(yīng)當(dāng)沒有心上人才是。 何況在他看來,眼前這姑娘長得很是一般,頂多算個清秀美人,說不上絕色,再者,她的腳跛了,與“常人”兩字也不搭邊。他暗自思量著,這姑娘興許是趙寅哉的親戚。 “皇上……” 陸贏此話一出,幾個禁衛(wèi)軍更急了。 “皇上,民女是個殘疾之人,身子不祥,還,還請,皇上放過,放過民女?!钡页l(fā)抖,嚇得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