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林瑄禾搖搖頭,她來不及多想,跑到晏昀的辦公室。 敲過門,林瑄禾直接推門進去,見晏昀正在打電話。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林瑄禾等一會兒,然后繼續(xù)皺著眉講電話。 講了足足五分鐘,晏昀才掛斷電話,林瑄禾已經(jīng)猜出打電話的人了。 “是粱隊?” 晏昀臉色沉重,他點了下頭,道:“他們說已經(jīng)抓到兇手了,特意來感謝我們?!?/br> “兇手是誰?” “蔡雅雯的情人,叫什么房振天?!?/br> 聽到這個答案,林瑄禾腦中只閃過一個詞——荒謬。 林瑄禾說道:“那封信漏洞百出,真的是房振天?” “具體的我不太清楚,說是昨天他們按照慣例去查蔡雅雯的情人了,但是沒查到。昨天晚上十點鐘,房振天自己去自首,承認殺了人,而且他對現(xiàn)場的描述和我們看到的是一致的。” 只有去過現(xiàn)場的人,才能準確地描述出當時的情況。 林瑄禾還是無法接受,直到現(xiàn)在位置,她甚至都沒找到兇器,沒能和兇器說幾句話。 晏昀見她心中有遲疑,便說道:“要不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正好雷斌的案子也歸他們管,一起查了?!?/br> 林瑄禾火速點頭。 今天局里要用車,晏昀沒法開車去分局,兩人只能打車。 九十年代的出租車相當復(fù)古,尤其是他們坐的這輛,不知道是哪一年生產(chǎn)的,撞得坑坑洼洼的,公司也舍不得修,它跑在路上,林瑄禾都覺得車隨時有散架的危險。 二人好不容易趕到分局,粱隊已經(jīng)審?fù)攴空裉炝恕?/br> 粱隊見二人過來,喜氣洋洋道:“多虧了晏昀找到那封信,再加上房振天心理素質(zhì)不行,不然這案子真難辦?!?/br> 林瑄禾來不及和粱隊噓寒問暖,直接問道:“已經(jīng)確定是房振天了?” “他把現(xiàn)場描述的很清楚,去過現(xiàn)場的人,除了第一發(fā)現(xiàn)人,再就是兇手,發(fā)現(xiàn)人報警后,就沒讓別人進去過,他如果不是兇手,怎么可能描述得那么準確呢?” 林瑄禾問:“完全正確?” “也不是,有些地方比較模糊,他說他忘了,這倒是正常情況,就算他是兇手,也不會特意去記著一些細節(jié)。” 晏昀問:“信件呢?他是怎么解釋的,為什么要在蔡雅雯家寫這封信?!?/br> “他說他是在和蔡雅雯幽會的時候,向蔡雅雯求婚,又被拒絕了,心里有怨氣,所以在房間里寫了信。寫完以后就留在蔡雅雯家離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說得通。” 眼見著一個又一個一團被破解,林瑄禾的眉頭卻始終沒舒展過,“您剛剛說,他自首的原因是心理素質(zhì)不行?” 粱隊再次點頭,“他回家就后悔了,糾結(jié)了兩天,過來自首。晏昀,瑄禾,你倆就別疑神疑鬼了,我看啊,兇手就是他,跑不了。不過我們還得再完善證據(jù)鏈,你們放心,每一處細節(jié)我都不會放過,只不過現(xiàn)在暫時要扣著房振天?!?/br> 林瑄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道:“粱隊,兇手可是把蔡雅雯的頭砍下來了,還放干了蔡雅雯的血,把她的血潑在房梁和墻壁上。一個心理素質(zhì)差的人,或許會因為憤怒激情殺人,但一個能砍人頭的兇手,絕對不會心理素質(zhì)差?!?/br> “這我都知道,”粱隊看起來還是沒把林瑄禾的話放在心上,他再次笑起來,“依照我的直覺來看,房振天確實很可疑,但我也說了,這不是還得完善證據(jù)鏈嗎?你放心,你所有的疑問,我們最后肯定都給你找出答案?!?/br> 說完,粱隊樂呵呵地拍了拍晏昀的肩,先去忙了。 看著粱隊的背影,林瑄禾更憂心,“粱隊是不是已經(jīng)認定房振天是兇手了?” “看他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晏昀一邊回應(yīng)林瑄禾,一邊隨手攔住一個女警,“小許,麻煩你把雷斌案的檔案拿給我看看。” 女警是粱隊手底下的人,看到晏昀提要求,竟然沒有猶豫,立刻答應(yīng)了。 林瑄禾好奇道:“你可以隨便調(diào)檔案看?” 晏昀說:“不可以?!?/br> “那你怎么……” 晏昀笑笑,“他們不給,還得惹出好些事來,不如直接給了,反正雷都是我的,習(xí)慣就好?!?/br> 林瑄禾:“……” 明明是不按規(guī)矩辦事,晏昀卻還能理直氣壯,好像自己身抗正義的大旗。 林瑄禾都有些佩服他的厚臉皮了。 女警很快把雷斌的檔案交給晏昀,晏昀迅速翻開。 林瑄禾也想看,就走到晏昀身邊,但他手舉得太高,林瑄禾得踮腳才能看到一點點。 她踮了半天腳,腿都麻了。 林瑄禾低下頭,琢磨著晏昀的腿究竟是怎么長的,長得這么長。 要是能截掉一段分給她就好了。 晏昀還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經(jīng)被別人惦記上了,他見林瑄禾好半天沒聲音,才留意到她身高不太夠。 晏昀把檔案的位置放低,然后“嘖”了一聲,“小短腿到底是怎么長的?是不是長著長著鬧別扭,不想長了?” 林瑄禾:“……” 她瞪了晏昀一眼,鄙夷道:“我要告訴我哥,讓你沒有朋友?!?/br> “嘁,”晏昀根本不怕的,“該擔(dān)心的是你哥,除了我,他還有其他朋友?” 林瑄禾:“……,我要告訴他,你欺負我,你還嫌棄我!” 晏昀有點兒怕了。 這要是讓林清鈺知道了,將來指不定要給他使什么絆子。 晏昀卑躬屈膝彎了腿,讓自己和林瑄禾保持一樣的高度,“看,咱倆這不就一樣高了,來來來,趕緊看檔案。” 林瑄禾輕哼一聲,把檔案搶了過來。 雷斌是在半個月以前遇害的。 他今年還在念高中,成績很不錯,是老師們重點關(guān)注的對象。由于他讀的高中沒有宿舍,所以明天放學(xué)后都要往家趕。 這段時間學(xué)校老師偷偷給他們這些尖子生補課,雷斌放學(xué)的時間就晚了些,再加上家里遠,他要九、十點鐘才能到家。 雷斌的尸體,是蔡雅雯發(fā)現(xiàn)的,準確的說,蔡雅雯發(fā)現(xiàn)的其實不是尸體。 當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鐘,雷斌還沒回家,蔡雅雯有些擔(dān)心。 她拿著家里唯一的手電筒,披上棉襖出去找人,入了夜,除了墨空的月亮,其余地方都是黑的。 月光涼薄,投映下來的光線不算明朗,冷風(fēng)呼嘯而過,蔡雅雯佝僂著腰,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 她一邊跺腳一邊往雷斌回家的路上找。 走了二十分鐘后,蔡雅雯本想放棄,雷斌畢竟大了,按理說不該出什么事。 但她心底莫名的不安,于是又往前走了十分鐘,結(jié)果就看到了她這輩子看過的最恐怖的畫面。 雷斌倒在小路中間,路的一旁是磚瓦壘成的高墻,另一邊是田地。 月光斜映而下,好像正巧籠罩在雷斌的身上,蔡雅雯茫然地走進,看到渾身是血的兒子倒在地上。 他的眼睛還睜著,嘴也張著,他還在微弱地喘著氣,卻一動不動。 不遠處,雷斌的腸子掛在枯樹枝上,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 林瑄禾看著現(xiàn)場的照片,雖然不害怕,卻沉默了。 她這種局外人看到這種現(xiàn)場,都會于心不忍,她不敢想象,蔡雅雯作為雷斌的親生母親,看到這副場景會有何反應(yīng)。 實在太過慘烈。 “的確是活活打死的,掏腸子這種行為,有惡意報復(fù)的意思,從現(xiàn)場的腳印來看,毆打雷斌的起碼有七個人。根據(jù)鞋長和步長能大體計算出身高,這兩人差不多在一米八左右,還有幾個人稍微矮一些,一米七多一點兒……”林瑄禾將其中一個鞋印遞給晏昀,“你看這個,這個鞋印的花紋相對來說特殊一些,能不能查到是什么鞋?” 晏昀接過來看了一會兒,說:“等回隊里問問裴遠,他喜歡買運動鞋。” 林瑄禾繼續(xù)看檔案,“案發(fā)時間在十點鐘左右,案發(fā)地附近沒有人家,最近的幾戶人家在限電時間到了就睡了,大概是八點多睡覺,十點正是睡的熟的時候,有目擊證人的可能性的確不高?!?/br> “他的死亡時間……蔡雅雯到的時候,雷斌還有一口氣,但是他當時已經(jīng)是瀕死狀態(tài),所以沒能說出兇手是誰?!?/br> 說到這里,林瑄禾又沉默了片刻。 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蔡雅雯看到重傷的而起,卻找不到人可以救他。 沒有手機,沒有居住的人家,別說是救雷斌,蔡雅雯連報警都要費很大的勁。 那一晚,蔡雅雯一定徹夜難眠。 林瑄禾收起檔案,實話實說道:“別說是蔡雅雯,就算是我,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法律無法制裁兇手,我都會去……” 晏昀打斷她,“我倒不是不支持你,只不過現(xiàn)在的確沒有和兇手有關(guān)的任何證據(jù)?!?/br> “粱隊他們沒查到雷斌有和什么人結(jié)仇,而且他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結(jié)仇到這個地步,的確不太現(xiàn)實?!绷脂u禾說,“只有宋家,和蔡雅雯的關(guān)系一直緊張,而且宋哲明本身就是個混混,他和一幫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難怪蔡雅雯會懷疑他?!?/br> 晏昀抽出檔案中的幾頁,“老梁已經(jīng)查過宋哲明了,你看看,他的這幫狐朋狗友,可都大有來頭?!?/br> 林瑄禾接過來一看,果不其然,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混混,其中幾人的身份甚至還可以好好念叨念叨。 “老梁想去查他們,但是他沒證據(jù),人家一阻攔,老梁也沒法說什么?!标剃勒f,“你如果想查,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直接住在隊里?!?/br> 林瑄禾知道他是擔(dān)心她也會遭遇不測。 但林瑄禾不理解的是,為什么李大志堅持宋濂和宋哲明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 這樣的檔案,不管誰看了,都會在第一時間懷疑他們。 林瑄禾說:“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如果真有人想對我下手,說不定我還能搞個正當防衛(wèi)出來。不過……” “怎么?” 林瑄禾問:“李大志堅持宋哲明是無辜的,他會不會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線索?如果是的話,我們可不可以請他幫忙,把線索交給我們,也好過我們盲目地去查?!?/br> “如果他愿意交,早就交了,”晏昀答道,“不過可以聯(lián)系陳旭暉,讓他試著勸勸李大志?!?/br> 林瑄禾有一種陳旭暉在幫他們破案的錯覺。 真是怪了,他們明明是要監(jiān)視陳旭暉的。 有關(guān)李大志的問題,林瑄禾暫時把希望寄托在陳旭暉身上。 她和晏昀則分開調(diào)查,林瑄禾負責(zé)查宋哲明。 宋哲明今年已經(jīng)二十四歲,沒能考上大學(xué),被宋濂塞進了中專,混了個文憑。 可他畢業(yè)后,也不愿意在煤窯安心工作,反而一直在外面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