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林瑄禾不動聲色道:“既然骨折了,怎么會跑到山里,為什么不去醫(yī)院?還有,為什么不報警?” 面對林瑄禾的問題,陳旭暉面不改色,“我沒能逃成,是二牛將我?guī)н^來的,還把我綁起來藏進山洞里?!?/br> 林瑄禾狐疑道:“他把你關(guān)在這里?為什么沒有告訴麻子他們?” “似乎是想找我的家人要些錢,”陳旭暉對答如流,“我也不太清楚他想做什么,他逼問了我家里人的聯(lián)系方式,我沒辦法,只能給了他我表哥的地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br> 林瑄禾問:“你還沒回過家?” “沒有,一直在山洞里,湊巧晏漪昨晚找到山洞,才把我救出來?!?/br> 林瑄禾眼中的疑慮并未消散。 裴遠實在忍不住,說道:“瑄禾,我們還是先送陳旭暉去醫(yī)院,我看他傷得挺重的,其他事情慢慢調(diào)查?!?/br> 陳旭暉的傷不是假的,林瑄禾也只能先給二人讓路。 她看著陳旭暉的背影,心中涌起更多的疑慮,陳旭暉這套說辭,實在無法說服林瑄禾。 勘察過現(xiàn)場后,林瑄禾與晏昀一道回隊里。 裴遠一直跟在陳旭暉和晏漪身邊,林瑄禾幾人到時,裴遠已經(jīng)給他們二人做過筆錄回來了。 “兩個人的筆錄能對得上,晏漪一直躲在山里,她是昨天下午才發(fā)現(xiàn)的山洞,當(dāng)時陳旭暉就在山洞里,手腳被反綁。” 林瑄禾問:“繩結(jié)是什么樣的?” “就是普通的死結(jié),”裴遠說,“按照晏漪的描述,我試過了,真的沒辦法自己綁。” “繩子在哪?” “被陳旭暉丟了?!?/br> 嚴姿問:“他好不容易逃出來,不趕緊逃命,還要特意把繩子丟了?” “恩……”裴遠偷偷看著晏昀的臉色,有些為難,“其實晏漪還供出了一些別的事情?!?/br> 晏昀倚著桌子,目光極淡,“她說是她殺了二牛?” 裴遠詫異道:“晏漪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 晏昀聞言,唇角卻揚了起來,臉色竟也好轉(zhuǎn)許多。 他的笑容看得裴遠心驚膽戰(zhàn),“晏隊,你還好嗎?你不會是太生氣了,所以……” “正好相反,”林瑄禾也笑起來,“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 第161章 晏昀與林瑄禾一番話, 說得裴遠困頓不已。 晏漪承認二牛曾試圖對她下手,還說她在反抗的過程中,不慎將其勒死。 憑這一點,晏漪就已經(jīng)是嫌犯, 具體是否為正當(dāng)防衛(wèi)還要再尋證據(jù), 晏昀和林瑄禾怎么反倒松了口氣? “晏隊, 我相信晏漪不會真的去想害死一個人,她肯定是迫不得已正當(dāng)防衛(wèi)……你們看起來怎么好像還挺高興的?” 林瑄禾問:“你再重復(fù)一下他們昨晚都做了什么?!?/br> “昨晚?晏漪下午發(fā)現(xiàn)陳旭暉,陳旭暉受傷沒法行走, 山里還有徐廣生和二牛在找人,她無法帶著陳旭暉離開, 就暫時躲在山洞里。但是他們運氣不太好, 晚上二牛找過來了……他們不知道確切的時間, 說是當(dāng)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很久了?!?/br> “不知道確切時間?晏漪不是有手表?” “這點我特意問了,她說手表已經(jīng)丟了好幾天了,似乎是在徐廣生那邊就不見了,但到底有沒有帶出來, 她記不清了。” 晏漪的性子大大咧咧,忘了自己究竟有沒有戴手表出門也是有可能的。 但手表既然出現(xiàn)在山中, 就說明她要么是在山里丟的,要么是在徐廣生家丟的。 無論在哪里, 都只有這么幾個人能接觸到手表。 現(xiàn)在徐廣生團伙三人被捕,兩人身亡,兇手究竟是誰,似乎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只是陳旭暉為何要殺這二人?報復(fù)? 若說是報復(fù), 倒似乎符合陳旭暉的作風(fēng)…… 林瑄禾一時不知自己思考的方向是否正確。 裴遠得不到答案心里著急,“你們先別說這些, 晏漪的事,你們不著急嗎?” “這個啊,”林瑄禾笑笑,“晏漪說兇器是什么?” “綁陳旭暉用的繩子啊,陳旭暉擔(dān)心查到晏漪,就給扔了,不過晏漪覺得這種事不能瞞著……陳旭暉的行為會不會也構(gòu)成犯罪了?” 林瑄禾卻說道:“晏漪說兇器是繩子,但我們在現(xiàn)場看到的卻是皮帶,他們兩個人有提過皮帶嗎?” “對哦,我怎么把這茬忘了,”裴遠激動道,“他倆從頭到尾都沒提過皮帶的事情,說是看見二牛死了,就趕緊逃走了,用皮帶殺人的才是真兇!” 林瑄禾沒法說皮帶兄弟至今都沒回應(yīng)過她這件事,不過既然晏漪離開后現(xiàn)場又發(fā)生改變,就說明事情另有隱情。 不管是晏漪說謊,還是真的存在第三人,都需要重新整理思路再去調(diào)查。 裴遠激動了一小會兒,又xiele氣,“其實我一直很懷疑陳旭暉,我以為宋署是他殺的,但是既然他的腿受傷了……唉,一個瘸了腿的人怎么可能去殺三個大男人?” 說到這里,林瑄禾倒是有些好奇,“醫(yī)生怎么說的,是新傷還是舊傷?” “醫(yī)生說沒法給出絕對的答案,不過陳旭暉身上還有其他傷,的確都是前幾天的傷了。” 晏昀問:“對于晏漪殺害二牛這件事,陳旭暉是怎么說的?” “他身體狀態(tài)不太好,我走之前還在治療,沒來得及問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差不多了?!?/br>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醫(yī)院一趟,會會他?!?/br> 目前為止已經(jīng)發(fā)生好幾起案件,在市內(nèi)算是大案要案,醫(yī)院的戒備格外森嚴,尤其是陳旭暉所在的樓層。 在見陳旭暉以前,林瑄禾與晏昀先找到在走廊上溜達的秦征。 秦征叼著煙,蔫了吧唧的也不敢點,據(jù)說是剛剛被小護士訓(xùn)了好一頓。 看見晏昀過來,秦征才打起精神,得意洋洋走過來,“這回能找到你meimei,可多虧了我吧?其他的我就不要了,回頭你去跟郭局大喊三聲不如我,怎么樣?” 換做往常,就算是在嘴上,晏昀也不會給秦征讓步,非要損回去不可。 今天他卻只是淡淡一笑,說:“喊十聲都沒問題,陳旭暉怎么樣了?” “剛被護士推回病房,”秦征狠咬了幾下煙嘴,一手將已快被咬爛的煙丟到地上,習(xí)慣性碾碎,“媽的,這個陳旭暉肯定有問題,說不準(zhǔn)就是殺人之后又自殘博同情,你和你meimei好好談?wù)?,別叫陳旭暉給騙了?!?/br> 林瑄禾是不太喜歡亂丟垃圾的,她小聲提醒道:“秦隊,這里是醫(yī)院,丟香煙不太好,你不是剛剛被護士教育了?” “她教育我?別開玩笑了,”秦征下巴高抬,腳下還用力踩了幾下,趾高氣昂道,“就那小護士,還能壓得住我?我是不稀得和她計較,我們男人,抽個煙怎么了,在所難免!” 林瑄禾為難道:“可如果讓她看到了……算了,我還是幫你撿起來?!?/br> “不行!”秦征越說越來勁,“我還怕她看到?就放在這里,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樣!” 林瑄禾在心中腹誹,這秦隊也就是愛面子,喜歡在晏昀面前逞能,指不定等他們一離開,自己就屁顛屁顛去收拾了。 林瑄禾覺得自己很好心,沒拆穿他。 晏昀哪有心思管什么煙頭,只是說道:“我們就是來搞清楚這件事的,他身體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去見他。” “去吧,我看他精神頭可好得很。” 晏昀聞言,朝秦征點了下頭,然后示意林瑄禾跟上他。 林瑄禾緊跟在晏昀后面,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一聲咆哮,“姓秦的!在醫(yī)院里亂扔垃圾?!你找罵是不是!” 林瑄禾沒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方才還趾高氣昂的秦隊手腳慌得都不知道擺在哪里了。 嘖,一輩子愛面子的男人。 按照規(guī)章制度,陳旭暉與晏漪的病房被分隔開,確保兩人無法私下交流。 晏昀現(xiàn)在的位置也很尷尬,晏漪從受害人一下子變成了嫌疑人,按照制度,晏昀是該回避的。 還是郭局用自己數(shù)十年拍馬屁的功力四處斡旋,晏昀才能暫時繼續(xù)工作。 如果一旦發(fā)現(xiàn)晏漪犯罪的證據(jù),晏昀就要被撤走。 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拖不得了。 在請示過醫(yī)生,確認陳旭暉的健康狀況后,林瑄禾與晏昀一同來到陳旭暉的病房。 他除了腿部受傷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創(chuàng)口十三處,淤青痕跡更是無法統(tǒng)計。 他的額頭甚至還有被鈍器擊打過的痕跡,不過這些傷痕已經(jīng)有幾日,晏漪說,在發(fā)現(xiàn)陳旭暉有些身手后,徐廣生惱羞成怒,曾帶著其他幾人一起痛揍過陳旭暉。 若不是他們暫時還沒搞些殺人的勾當(dāng),陳旭暉肯定是活不成的。 陳旭暉額頭上纏著繃帶,手背扎著針,正在打點滴。 醫(yī)院用來藥的還是玻璃瓶,輸液架子上滿是銹跡,看起來搖搖欲墜。 陳旭暉的胳膊上貼著幾個棉球和醫(yī)用膠帶,現(xiàn)在還沒有留置針,拔了針就只能重新再打。 護士小聲解釋道:“他身上的淤青太嚴重了,血管不是很明顯,所以多扎了幾針?!?/br> 林瑄禾見她緊張,便安慰道:“這是傷害他的人的錯,不怪你們?!?/br> 話雖如此,但林瑄禾已經(jīng)能想到,陳旭暉被關(guān)起來的這幾天,時間一定很難捱。 林瑄禾進去時,另一個小護士剛好幫陳旭暉喂了藥。 陳旭暉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主動與林瑄禾打招呼,“總算把你們等來了?!?/br> 晏昀從墻邊取來兩個高的方凳,又找來墊子放好,遞給林瑄禾,兩人在靠窗戶的一側(cè)坐下,“你是有什么話想對我們說?” 陳旭暉的唇色仍是慘白的,笑容卻很溫和,好像剛剛經(jīng)歷這些慘痛事件的并不是他。 他溫聲細語道:“這次的事情我們是親歷者,應(yīng)該有資格來寫這篇報道?我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寫出來,這些人販子實在可恨,不僅拐賣孩子,甚至還把孩子打殘廢,就為了能多要點兒錢,這種現(xiàn)象必須揭露。” 晏昀蹙蹙眉,擺手道:“案子結(jié)束以后,你當(dāng)然可以寫,但現(xiàn)在還不是好時候?!?/br> “怎么?” “還有很多疑點沒有理清,”晏昀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陳旭暉,“譬如,二牛究竟是怎么死的?!?/br> 晏昀常年和犯人打交道,目光特意練得比普通人凌厲許多。 絕大多數(shù)人與晏昀對視時,都會下意識想躲避,就連很多剛進隊里的小警員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