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可陳旭暉的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一如既往地維持著溫潤的笑容,淡聲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晏漪逃走了,你也看到了,我行動不便,晏漪能帶著我離開,都是我們的幸運。” “可晏漪不是這樣說的,”晏昀面上沒什么表情,“她說是她殺害了二牛?!?/br> 陳旭暉的呼吸凝滯住。 晏昀說道:“你負責社會版面的稿子,平時和我們接觸很多,應(yīng)該熟悉我們的辦案流程。如果你想回去安安穩(wěn)穩(wěn)寫稿子,現(xiàn)在還是說實話得好?!?/br> 陳旭暉瞥了眼林瑄禾。 林瑄禾道:“晏漪已經(jīng)承認了,你沒有隱瞞的必要?!?/br> 陳旭暉這才卸下笑意,面露愁容,“我就知道她是瞞不住這件事的,她啊,還年輕,心里的正義感是我們比不了的。讓她瞞著這種事,實在太難。沒錯,二牛是我們殺的?!?/br> 第162章 陳旭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痕, “你們看看我們這幾日遭受了什么,當時二牛想把晏漪帶走,我無力幫她,她是走投無路了, 被逼急了才反抗的。我看二牛倒地上不動了, 擔心徐廣生追來, 也擔心晏漪洗不清罪名,就帶著她離開了。” 陳旭暉言辭懇切,“我和晏漪是有一些誤會, 但畢竟同事一場,她又是個熱心腸, 心懷正義, 無論如何我都不想看到她從受害人變成殺人兇手?!?/br> 他這番措辭聽起來是說得通的, 并非每個人都有大義滅親的心思,但…… 晏昀的眸色卻是真正的變嚴厲了。 他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呵斥問道:“你不想看到她的兇手,所以決定隱瞞此事?陳旭暉, 你到底是為她好,還是想害了她?你熟悉辦案流程, 應(yīng)該明白她這種情況,最好的選擇就是報案!” 林瑄禾沒做聲。 陳旭暉的敘述……確實有奇怪的地方。 林瑄禾扯了扯晏昀, 接過來來,“陳旭暉,麻煩你描述一下晏漪殺人的過程,二牛是如何攻擊她的、他是準備將晏漪帶走, 還是做其他事情,還有最重要的是, 兇器是什么。” “可以,”陳旭暉看向晏昀,“還希望晏隊不要生氣,我只是如實說而已?!?/br> “二牛發(fā)現(xiàn)我們后,擔心他把我藏在這里的事會被徐廣生幾人知道,最開始是想強行把晏漪帶走。后來見晏漪掙扎的厲害,就想殺了她,我估摸著徐廣生就在附近,不然二牛不會殺人滅口,他膽子很小,甚至不敢對我下死手?!?/br> “晏漪也是太著急了,正巧二牛絆倒,她就趁機用繩子勒住了他,兇器就是那根繩子,我怕它會給晏漪帶來麻煩,就一起拿走扔了。再具體描述的話……當時二牛摔倒,晏漪趁機坐在他背上,然后用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這種姿勢二牛很難起來,沒過多久就不動了,我們擔心徐廣生會過來,就趕緊走了?!?/br> 林瑄禾眉頭跳了一下,“你是說,兇器是繩子?而且二牛是想帶晏漪走?” “是的,”陳旭暉理所當然道,“我們都知道徐廣生會來找晏漪,二牛不敢做什么?!?/br> “哦?”林瑄禾笑笑,“你說的不敢做什么,指的是?” 陳旭暉眸光微滯。 就是這一刻,林瑄禾的想法被驗證了。 她故作疑惑道:“二牛見到晏漪,無非就是要帶她走而已,他和徐廣生早就和中間人談好了,只要把人帶過去,就再轉(zhuǎn)送到買家手中,就能拿到錢,二牛還能做什么?” 林瑄禾特意留意了陳旭暉的反應(yīng)。 他看起來是驚訝的,但目光卻很沉著。 林瑄禾眉頭微揚,接著說道:“我想你的意思應(yīng)該是,二牛是來害晏漪的,不是想強迫她做男女之事吧?” 陳旭暉稍稍收起眼中的驚訝,坦然道:“這方面我還真沒想過,當時情況緊急,他應(yīng)該不會有這種心思吧?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他的同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重色的人?!?/br> “知道了,”林瑄禾站起身,順便把鎖著劍眉的晏昀拽起來,“如果你還能想起其他線索,記得告訴我們,哦對了,作為兇器的繩子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你丟的不太上心,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br> 說完,她朝陳旭暉燦爛一笑,然后拉著晏昀離開。 離開陳旭暉的病房,裴遠幾人圍上來,正巧嚴姿也從山里趕了回來。 嚴姿得知晏漪成了殺人兇手,一直很緊張。 與嚴姿相比,晏漪性格外向,和誰都能處得來,嚴姿雖然沒和她說過幾句話,但卻是打心眼里喜歡她。 因此嚴姿一直留在山里,試圖找到晏漪是正當防衛(wèi)的證據(jù)。 證據(jù)暫時沒找到,只找到了疑似兇器的繩子。 林瑄禾看到繩子,眼前一亮。 方才她故意誆陳旭暉說兇器已經(jīng)找到,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應(yīng)。 如今真的找到了,事情就好辦多了,她可以找個借口和兇器單獨待一會兒,談?wù)勑摹?/br> 就在林瑄禾絞盡腦汁想借口時,嚴姿興高采烈地捧著物證袋走到林瑄禾面前,激動道:“瑄禾,給你,你快拿著!” 林瑄禾:“……,給我!” “對啊!”嚴姿說,“你不是最喜歡兇器了,有的時候我都覺得你和兇器有心電感應(yīng)!你快看看能不能找到證據(jù)!” 林瑄禾:“……” 再看其他人,都是深以為然的表情。 得,她的命運算是和物證科的兇器們緊緊綁在一起了,改天有空了,她也得去聽聽他們到底是怎么開演唱會的。 林瑄禾收下物證袋,道:“你說的沒錯,每次看到兇器,我就像看到親人一樣,說不準真有什么特殊關(guān)系?!?/br> 林瑄禾說完便想找個借口溜走,然而話音剛落,便聽到手中的繩子哭卿卿道:“mama,是mama嗎?mama,我找了你這么多年,你終于來找我了!” 林瑄禾:“……” 林瑄禾的頭很痛,她強忍著頭痛,想提醒水泥大寶寶先應(yīng)付一下新繩子,誰知還不等她有所動作,就聽到了大寶寶難得尖銳的聲音,“小禾禾是我的mama!是我的!” 林瑄禾:“……” 回頭她就把這打水泥和繩子綁在一起丟河里。 林瑄禾暫時沒法離開,不能盤問新繩子。 晏昀三言兩語將陳旭暉的證詞概括完,嚴姿聽得唏噓,“雖然我知道不該說這種話,但是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晏漪的錯,沒想到陳旭暉會幫晏漪?!?/br> 晏昀沒做聲。 林瑄禾道:“陳旭暉的說辭有些漏洞,秦隊也一直懷疑他。” “秦隊?”嚴姿左右看看,確認秦征不在,才小聲說道,“秦隊似乎一直不太滿意陳旭暉,會不會是對他有偏見……” “不能這么說,陳旭暉方才說的話里,有明顯的錯處。” 嚴姿回憶了一遍晏昀的轉(zhuǎn)述,“有嗎?” “我們到現(xiàn)場時看到的畫面是,二牛衣衫不整,皮帶又纏繞在脖子上,性方面的暗示意味很強,所以都認為二??赡軐﹃啼粲性杰壪敕ā5愋駮煹恼f法是,二牛斷氣后他們就離開了,用的還是普通的繩子做兇器……” 正在和水泥大寶寶爭mama的新繩子弱弱地反抗道:“我不是普通的繩子?!?/br> 水泥大寶寶:“你是用金絲纏上的不成?” “我,我是一根經(jīng)歷過風(fēng)吹雨打的繩子!我很厲害!我是從城里來的繩子,我是城繩!” 林瑄禾無視這兩個碎嘴,繼續(xù)說道:“按理說,他們描述的成分里,是沒有和性有關(guān)的因素的,可陳旭暉卻說二牛不會對晏漪做那方面的事情。他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下意識說出這種話。” “可是陳旭暉和晏漪一直待在一起啊,晏漪沒有提過皮帶的事,是陳旭暉走了以后又偷偷折回去了?” “這一點也很奇怪,”林瑄禾說,“陳旭暉說帶走兇器是為了幫晏漪脫罪,這個說法實在是站不住腳,二牛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后,他們怎么可能逃得了干系?他給我的感覺是……看起來在幫忙隱瞞晏漪殺人這件事,可實際上,他并不在乎我們是否知道?!?/br> 嚴姿越聽越困惑,“他是想害晏漪嗎?” 晏昀說:“從晏漪對陳旭暉的態(tài)度來看,陳旭暉針對的應(yīng)該不是晏漪。” “那他要針對的是誰?等等,我怎么越聽越暈了……你們的意思是,陳旭暉知道我們看到的現(xiàn)場會是有皮帶的現(xiàn)場,所以即便晏漪認罪,她也能擺脫嫌疑?因為現(xiàn)場還有其他人去過……其他人?!” 林瑄禾應(yīng)道:“我想,晏漪與陳旭暉應(yīng)該沒機會分開,陳旭暉的腿傷是真的,許多事情他沒法獨自完成,他可能還有一個同伙?!?/br> 至于殺人兇手究竟是誰,又有何動機,就難說了。 林瑄禾一直認為這幾起案子看似有關(guān)聯(lián),實際上又是混亂的。 幾起案子的動機似乎并不相同,林瑄禾曾試圖將幾起案子規(guī)整到一起,卻沒什么頭緒。 如今看來,參與到這起案子里的人,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jian/殺女子、殺害流浪漢的人的確是宋署,至于殺害宋署的兇手是誰,是否與陳旭暉有關(guān),還要再去查。 林瑄禾比較奇怪的是,除了宋署這幾人,還有誰會被牽扯進來? 麻子幾人什么主見,凡事都聽徐廣生的,他們幾人沒有殺害徐廣生的理由。 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晏漪和陳旭暉,尤其是二牛,用繩子勒二牛脖頸的是晏漪,兇器是繩子,兇器被陳旭暉帶走,兇器…… 林瑄禾擰擰眉,拿起繩子仔細端詳起來。 嚴姿見林瑄禾忽然不說話了,湊過來一起盯著繩子,“瑄禾,有什么問題嗎?” “我只是在想……這根繩子究竟是哪里來的,陳旭暉為什么一定要丟了繩子?這完全不能讓晏漪擺脫嫌疑。” 話音剛落,找mama的繩子又哭卿卿起來,“你也不愿意做我的mama,你們都是壞人,我不想理你們了!” 林瑄禾眉頭跳了兩下,留意到一個關(guān)鍵詞——也。 第163章 林瑄禾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 死死盯著繩子。 繩子:“……,人類的眼神好可怕,mama是不會有這樣的眼神的,你不是我mama。” 水泥大寶寶心滿意足, “我就說了嘛, 小禾禾是我一個水泥的, 和你沒關(guān)系!” 繩子不理會大寶寶,接著激動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的爸爸!對吧爸爸!” 水泥大寶寶:“……” 晏昀也發(fā)現(xiàn)林瑄禾的異常,他知道林瑄禾對兇器格外重視, 便問道:“繩子有什么問題?” 林瑄禾把物證袋抱在胸前,神情中帶著幾絲興奮, “暫時還不知道, 一會兒我要去見一見晏漪, 你先去晏漪的病房里等我!” 說完她便抱著繩子匆匆跑遠。 嚴姿問:“瑄禾要去哪兒?” 晏昀的表情一直沒有松快過,遠遠地見林瑄禾急得都快蹦跶起來了,眼底才露出幾分笑意。聽到嚴姿問話,他收回目光, 隨意掃了眼走廊外的樹木人群,心底里才有了真實感。 晏昀淡道:“去和兇器聯(lián)絡(luò)感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