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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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詞,仿佛一說出口就帶著濾鏡。 譬如初中、譬如夏日。 濾鏡會不受控制的籠罩在記憶外圍,讓人回首時,總是更容易看到許多按理說早就應該被忘記的細節(jié)—— 路過cao場旁看到喜歡男生打籃球時,響到以為全世界都能聽到的心跳。 上午第四節(jié)課的下課鈴響后,前腳踢著后腳跟忙不迭放學的腳步。 樓下小賣部里的冰袋,兩毛錢的甜水兒味道。 而孟亦暢和大多數(shù)人不一樣。 她想起的是動力阻力、是機械效率、是拉力、是電阻…… 是R=U/I,是P=F/S。 是空曠無人的學校午后,原本令人望而卻步的物理老師辦公室空空如也,電扇在頭頂無聲地旋轉(zhuǎn),余老師拿著天平,在兩邊放砝碼,為她重現(xiàn)上午那節(jié)課上做過、書本圖里也講的很清楚、但她就是沒弄明白的實驗。 孟亦暢很久很久以后都還能清晰的回憶起余老師那雙眼睛,圓而大,像是小狗狗——雖然這么說似乎有些不尊師長,但她從沒見過誰的眼睛被那么厚的眼鏡片擋住,卻仍然炯炯有神的。 孟亦暢一直覺得,應該是物理讓他這樣炯炯有神的。 物理是多么神奇的東西啊。 - 孟亦暢其實一直都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學生,她唯一的好就在于兢兢業(yè)業(yè)、勤勤奮奮,但其實做的都是無用功。 那些筆記漂亮工整,只可惜壓根沒被記進孟亦暢的腦袋瓜里。 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自知而已。 沒人教她應該怎樣學習,這些東西,學校老師都不會說的,老師只管教書本知識、她只管往筆記本上謄寫。 然后呢?沒有然后了,她試著背過,背不下來,也就更談不上什么融會貫通。 初中三年里,前兩年她都是這么迷迷糊糊混過來,直到她mama看到女兒分數(shù)一直不升反降,怕她中考落榜,于是在初三班級調(diào)整時,想辦法找路子去校長家拜見了一回,終于將孟亦暢弄進了所謂的“實驗班”、“快班”。 其實就是初二摸底考試那次,年級前一百二十名都被暗地里選出來,重新分了兩個班,這兩個班,每一門科目配備的都是德高望重、拿獎無數(shù)的資深教師,可以說是集全校之力,力求把這一百二十個金苗苗全送進省重點。 孟亦暢就是混進這一百二十個金苗苗里的一根草。 這事兒在初三剛開學時,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畢竟老師們誰也不會閑得無聊,平白無故的專門去翻某一個人的成績檔案。 但在開學第一次大考之后,分數(shù)排名一出來,她這根草就徹底現(xiàn)了形。 尖子生們都是有股心勁兒在身上的,自然是瞧不起孟亦暢這樣的關(guān)系戶,她心比較大,倒也不會因此抑郁自閉,只是原本玩得好的幾個小姐妹都紛紛疏遠了她,孟亦暢每天上學放學都形單影只,多少有點孤獨。 她特別想考好,誰不想證明自己呢?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上課努力聽、作業(yè)認真寫,但奈何前兩年東西丟的太多,初三的內(nèi)容又有很多聯(lián)系到之前的知識點,故而孟亦暢補進度補的很艱難。 她也不是個薄臉皮的,經(jīng)常下課就抱著書本,追去老師辦公室問那些上課沒聽懂的內(nèi)容,老師們呢,一開始都認真解答,但后來發(fā)現(xiàn)她實在是底子太差了,怎么都講不明白,于是也就紛紛沒了熱情。 只有余老師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