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哥兒整日板著臉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在愁些什么,李介丘問他也不愿意說,就悶著。 這日,幾人仍是一起到了寶塘鎮(zhèn),李介丘往醫(yī)館去,葉小塵兄妹往后市街去,各做各的活計。 第147章 義診 大概在下午時分,南山醫(yī)館進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他身形強壯,卻一直扶著腰,像是受了什么傷一樣。 李介丘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許彥如,老大夫手里還有未診完的病人,他看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起身迎了上去,扶著那男子坐下,隨后問道:“怎么了?是哪里受了傷?” 男子撐著腰,痛得幾乎直不起身,強撐著鎮(zhèn)定的語氣說道:“我聽說這兒有個針灸很厲害的大夫,治腰痛是一絕,所以過來看看。那大夫是您嗎?我這腰痛得太厲害了,您給幫忙看看?!?/br> 似乎是那個患了腰痹的書生孔聞孝來過之后,這南山醫(yī)館有一位擅長針灸治腰痹的大夫的事情就傳了出去,此后常有病患來求醫(yī)。多是上了歲數(shù)的人,年紀大了,腰骨不如年輕時候中用,實在痛得受不住就來請李介丘扎一針。 只是眼前這個病人瞧著很年輕,比當初那個孔聞孝可年輕多了,這樣的年紀不至于患有腰痹啊。 李介丘又扶著男子進了內室,嘴里急匆匆喚了一聲,“阿春!幫哥哥拿一下針囊!” 小藥童很聽話,馬不停蹄去翻了放銀針的針囊,再拿給李介丘。 李介丘正在內室?guī)筒∪瞬榭囱?,越看越蹙眉?/br> 這男子練就一副好身材,肌rou線條極其漂亮,皮膚呈小麥色,瞧起來很有力量。但他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傷痕,有摔傷、擦傷,見血的、沒見血的,這兒一團烏青,那兒一團紫紅,沒幾塊好的皮rou。 “嘶——”李介丘看得咂舌,忍不住皺起眉毛,道,“你身上這是?” 男子雙手輕輕撩著衣裳,聽李介丘問,他不甚在意地輕飄飄答道:“哦,我是練舞獅的,所以身上常有傷,是不是嚇到大夫了?您幫我看看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扭到腰了,實在是痛得厲害!” 聽到男子的話,李介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舞獅是童子功,從小就練著,可以說這一身本事都是摔打出來。要不然怎么說,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呢。 李介丘沉默著替病人檢查,又是摸又是按,還一連問了好多問題。病人也都老老實實依次回答了,答完仍是不放心地問道:“怎么樣?好治嗎?” 目前估計是肌rou拉傷。雖說暫時看起來沒有當初孔聞孝那么厲害,但這人身上病痛重重,身體有多處脫臼后愈合的痕跡,腰肌勞損也尤其嚴重,如今也不過是全靠年輕撐著,長此以往只會比當初的孔聞孝更嚴重。 李介丘取了針,一邊叫病人匍在床上,一邊說道:“能治。只是你身上暗傷、舊傷太多,怕是舞獅這一行做不長久,為了身體康健,你該另找營生了。” 那病人卻像是沒有聽到李介丘后面一句話,他耳朵里只有“能治”兩個字,驚喜地追問道,“那什么時候能好?半月能好嗎?” 李介丘:“……” 這又是把自已的勸告當耳旁風的病人,李介丘微微嘆了口氣,不自覺又想起當初的孔聞孝也是這樣問的,還憂心自已趕不上來年的科舉。 李介丘搖搖頭,沒能給他確切的回答,只是說,“這說不準,看你的恢復情況。不過就算好得快,半個月后也只是不影響正常生活,你要是急著練舞獅,怕有些難?!?/br> 那人果然沉沉嘆了一口氣,語氣失落又頹廢,“???!這……這怎么行呢!這要是好不了,我就趕不上錢老爺子的生辰了!” 錢老爺子?李介丘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稱呼,眉毛動了動,但施針的手卻沒有停頓,“錢老爺子的生辰?” 病人答道:“對?。℃?zhèn)上首富錢家的老太爺過壽,本來請了我去舞獅慶賀的!錢家出手大方,我舍不得錯過!” 李介丘不禁想起之前在街頭偶遇,當時小塵的腿傷還沒有好,坐著輪椅被錢老爺看到。錢老爺定了一個輪椅,出了十兩的價格,這筆數(shù)字若是普通莊稼戶怕是省吃儉用好幾年都攢不下來,這也難怪這病人覺得可惜了。 但李介丘仍是說道:“我還是不建議你去。若是造成了二次受傷,你這腰怕得留一輩子的暗傷了,以后陰雨變天都要痛的。” 病人卻呵呵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就痛唄!大男人還受不了這點兒痛了!” “哎,大夫您不清楚,我家里兩個娃兒,媳婦又懷著孕,老爹的身體也不好,全家老小都就指著我一個人養(yǎng)呢!這可是個好機會!我要是能拿到錢家的賞銀,我爹一年的藥錢都有了!還能給媳婦孩子買點好的補一補身體!我媳婦身子骨也弱,前頭一個娃兒連奶都沒得喝,這次有了錢說不定就能把老幺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李介丘沉默了,勸告的話堵在喉嚨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默默給病人扎過針,又開了幾貼膏藥,才將那看著高大健壯的男子送了出去。 那頭的許彥如也看完診了,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抬眼就看到背手嘆氣的李介丘。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笑著問道:“李小子,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李介丘喟嘆一聲,將剛剛那個病人講給許彥如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