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斐然 第77節(jié)
商明寶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商明卓,用手掩過話筒,說:“不要這個,要那個。那天晚上那個。” 向斐然緩了緩,低沉而溫柔地重新說了一遍:“新年快樂,寶貝?!?/br> 他問:“有什么新年愿望嗎?” 只要力所能及,他會竭盡所能。 商明寶一時之間想不到。如果是一個月前,她會說希望大師重新給她算一卦,算出她花錢越多越幸福的人生真諦,可是現在,這件事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凈了。 她想了想:“希望新年不分手?!?/br> 商明卓有些詫異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沒理解她這個愿望。 電話那端,向斐然呼吸驀地滯住。他很久沒有出聲,因為心臟皺縮而鎖起的眉心慢慢舒展開,月光下,他笑意溫柔:“別浪費心愿名額,新年不會分手,不需要許愿?!?/br> 他們在一直聊到了向斐然設的鬧鈴響起。他不得不回去做上場準備了,最后說:“好好度假,節(jié)后見?!?/br> 商明寶心里說的是待會兒見。 賓利車廂內安靜了好一陣子,紅色車尾燈那么長,不知誰按了聲喇叭,引起集群效應。 商明卓最受不了曼島的交通,開玩笑問:“零點前能到嗎?” 說實在的,她對酒吧沒興趣,對樂隊也沒興趣,但向博和架子鼓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后,產生了奇怪的化學反應:好怪,看一眼。 有了二姐打掩護,商明寶光明正大出門,直奔下城這間21n而來。 門口大排長隊,透過通往地下室的通道,隱約可以聽到里面的演出動靜。 商明寶找到剛好拿到入場券的兩人,給了他們一人五千美金,希望他們可以換她進去。 保安側目,在商明寶遞給他兩百小費時,他點了點頭,祝她今夜愉快。 一進酒吧,就被現場演奏出的音浪溫柔包裹。 一首經典的英搖已經演出至半,場中人輕輕地和,暖橘色的燈光像黃昏海。 “tender is night lying by your side tender is the touch of someohat you love too much” 商明卓一眼認出了舞臺上的向斐然。 他正常演出時是不戴口罩的,這首歌鼓點柔緩,他微低著頭,臉被镲片擋住大半,偶爾露出來時,好像有自己自成一體的獨特氣場,心不在焉的,微微走神的,微挑的雙眼始終半闔著,跟著旋律晃動的身體姿態(tài)慵懶極了。 沒有人注意到,歌詞唱到某處時,他的嘴唇微微地張合,好像在溫柔跟唱。 “oh my baby oh my baby oh why oh mine……” 商明卓兩手抄在大衣口袋里,搖了搖頭。 百聞不如一見了。 她扭頭看向她meimei,神情柔和下來。 她始終站在那里,沒有跟她介紹誰是誰,沒有興奮,也沒有跟侍應生走。 她只是等待著,等待著高朋滿座的盡興中,屬于她的那束目光越過人潮照向她。 第47章 在快樂面前, 錯誤是不值一提的。 當底鼓漏了一拍時,沒有人注意到。 人們只看到坐在舞臺最后永遠靜默淡定的那個男人,靠一己之力將今晚隨時都會崩掉的節(jié)奏維持在準確穩(wěn)定中的男人, 在視線穿過镲片抬起時, 眼神和動作——或者說整個人都頓住了。 捏著鼓棒的手不自覺怔忪,原本該踩錘底鼓的腳尖也定住,遲遲忘了踩下去,像是在懷疑此時此刻世界的真實性。 以為還要再過一周才能再見的人,從他昨晚的夢里出現在了這里, 在迷離昏昧中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花,只迎向他的目光綻放。 怔神的兩秒過后, 向斐然的唇角緩緩抿抬了起來, 視線與她的在觀眾池上方安靜交匯。 商明寶沒有沖他招手, 只是歪了歪臉,挽著晚宴包的雙手交握在身前, 挖肩式的旗袍下,隨著深呼吸的動作而微凹出一片纖細骨感的肩窩。因為鎖骨抹了高光的緣故,那里像盛了一汪珠光瀲滟的湖水。 “現在可以入座了?”商明卓揶揄她。 兩人隨著侍應生的引導前往餐區(qū)落座, 點了兩杯酒和一些小食后,商明寶將十張百元美金壓在餐牌間, 告訴他:“幫我送一束花給鼓手,剩下的祝你新年快樂?!?/br> 侍應生很難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和嘴角, 覺得今晚是不是有點太快樂了……什么天降財神。 商明卓一手托著腮, 指尖在臉上點了點:“嗯……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男狐貍。” 被jiejie一調侃,商明寶難免雙頰泛紅, 故作鎮(zhèn)定道:“長得帥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優(yōu)點?!?/br> 商明卓興味盎然地看著她,輕輕地“嘖”了一聲。 “他在這里裝啞巴, 你等下別跟他說話?!鄙堂鲗毺嵝训?。 商明卓嗆了一下:“???” “這樣可以不講話?!鄙堂鲗氄J真解釋:“他話不多,能不講就不講?!?/br> “對你也不多?” “……” 多呢。 商明卓抿一抿唇,故意說:“聽上去跟他待一起很無聊呢?!?/br> 商明寶氣呼呼否認道:“才沒有?!?/br> “那有意思在哪里?”商明卓身子往前探了探:“問你,向博會講情話嗎?” 商明寶咬了下唇,沒回答,但夾著澳白珍珠的耳朵已經紅得很厲害。 商明卓挑挑眉:“哦……看來不僅會講,而且還很會講?!?/br> 商明寶目光央求地瞪她:“二姐……” 商明卓覺得再講下去她可能要翻臉了,便自顧自笑個不停,識趣地不再講。 她從小就喜歡逗明寶,因為明寶就像一個可愛的發(fā)聲玩具,只要你一戳就會有各種有趣的反饋,哭笑惱怒害羞迷茫思考震驚都很直觀。明卓在深水灣有自己的實驗室,從中學起就喜歡做實驗。通常來講,她不需要觀眾,但商明寶是個例外。 每次看到姹紫嫣紅噼里啪啦滋滋冒煙的化學反應,商明寶都會“哇———” 商明卓在十三歲時就嚴肅地思考過領諾貝爾獎時的獲獎感言:最后要感謝我的小妹babe,因為她各種可愛的反應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個魔術師…… 也不是沒炸過。商明寶臉都給熏黑了,一頭毛在靜電下豎得跟海膽似的,還在那里既迷茫又星星眼:“哇……猴賽雷啊二姐,babe就是今天的實驗結果嗎?” 商明卓想到此處,從手機云盤里翻出照片:“哎,你五歲時的海膽照。” 商明寶:“!??!” “給向博——” “我現在就一頭撞死!” 商明卓扣下手機,笑得肩膀發(fā)抖。 一首歌演完,主唱聊天暖場,向斐然擰開礦泉水瓶,一邊喝水一邊看著他們兩個。明卓和明寶長得不像,向斐然以為她是商明寶的什么朋友。 他女朋友今天穿得太奪目,紫色的半身旗袍貼著身體曲線剪裁,一頭栗色長直發(fā)如綢緞般,被乖乖地抿到耳后,露出那支珍珠耳夾。 向斐然看得出神,沒注意到有個侍應生走上了舞臺,懷里抱著一大束濃烈鮮花。 他的腳步在向斐然跟前停住了,彎下腰來,將花束獻給他,并說:“felix,有位客人送你花?!?/br> 向斐然第一反應是拒絕。以前也常有客人要請他喝一杯或者給他送花,但無一例外都被他謝絕,何況今天商明寶就在臺下。 他擺擺手,沖主唱的方向微微抬了下下巴,意思是讓侍應生送過去給主唱或吉他手。 “恐怕不行?!笔虘竦卣f。 他也不能告訴向斐然是誰送的,因為那位女士特意叮囑過保密。 這束花太惹眼,很快成為焦點,加上主唱推波助瀾,全場便都開始吹口哨起哄。 向斐然本能看向商明寶,商明寶看上去果然有些氣鼓鼓的。 向斐然:“……” 騎虎難下了。他從一旁雜物箱上抄起手機,打了一行字后,接過了侍應生的花,繼而走向主唱身邊,讓他念。 “呃……guys,這小子說……”主唱支著話筒架,先是瞥了他一眼,繼而清了清嗓子:“他說謝謝這位陌生人送的花,但是他女朋友就在臺下,他希望能平安地度過今天剩下來的幾個小時……所以,okok,”主唱不念了,接過花,“我來收,我單身?!?/br> 臺下會意大笑,向斐然把這燙手山芋丟掉后,沒有任何多余動作地回到了他的架子鼓后,好像那些目光、口哨和打趣笑聲與他無關。 商明寶:“……” 商明卓已經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看著商明寶氣勢洶洶地打字。 她敲擊屏幕的架勢即使隔著十米也讓向斐然感覺到了殺氣。他自覺不妙,蹙眉劃開p。 商明寶:【那是我送的?。?!】 一陣劇烈要命的咳嗽讓樂隊余下四人都扭過了頭,眾目睽睽之下,向斐然捏扁了礦泉水瓶,接著面無表情放下手機、走到主唱面前、從他懷里拿回花、回到鼓凳坐下。 樂隊:“……” 主唱直接開麥調侃:“see,我就說當啞巴很好,你不用解釋任何事情,只需要假裝剛剛無事發(fā)生?!?/br> 商明寶伏到了桌子上,兩手交疊著,擋著臉和視線。雖然沒人知道送花的是她,但她身體里還是止不住地冒熱汗,耳廓的通紅在珍珠映襯下十分顯眼。 演出開始,向斐然一行字打完,斟酌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發(fā),只好先放下手機。 說實話,他只是覺得剛剛很吵,剝離了語言和笑聲的實際意義后,便只是單純的一陣潮聲而已。安靜時,他當自己在極地,喧嘩時,他當自己在雨中。只需要這樣而已。只需要這樣,煩惱可以精簡掉百分之九十而只看見自己的心。 演出時段太長誰也吃不消,因此十一點時,將會有一段休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