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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認的白月光是黑心蓮 第17節(jié)

    第21章

    天陰沉沉的,云也壓得低,這陣勢瞧著怕是要變天。

    街道上來往的人都不自覺地加快了步子。

    長公主府,富麗奢華的廳堂內(nèi),香案上正燃著上京城千金難買的龍涎香。

    裊裊煙霧散開,眉目雍容的婦人半臥在榻上,兩個侍女雙手捧著果盤跪坐在一旁。

    廳堂被一道金漆龍紋的綠石插屏隔開,堂下的黃梨木雕花椅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個身著素服的男子。

    “謝彥”,屏風內(nèi)的女人開了口,謝彥聞言往前傾身,作傾聽狀。

    “他還是接了那案子?”

    “是,宋隨接了范家的案子,依他追根究底的性子,若是查到什么,絕不會放過我?!?/br>
    謝彥今日前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說來這個宋隨也是奇怪得很,年紀輕輕但行事狠辣雷厲,連她也不放在眼里,反而處處作對。

    “這孩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女子涂著豆蔻的手指纖纖如水,捏起盤中的一顆葡萄,“本宮燒了他一座宅子,卻還不知收斂?!?/br>
    葡萄汁水濺到一旁侍女的臉上,她捧著果盤的手不由地顫了顫,盤子里的葡萄滾了一顆下來,落到鋪著絨毯的地面上。

    侍女見狀立刻將果盤放在一旁,瑟縮著跪在女子腳下,“長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br>
    未等榻上的女子發(fā)話,候在一旁的嬤嬤便叫人將侍女拉了出去。

    堂中瞬時又安靜下來。

    康寧長公主,地位尊崇,身份顯貴,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這位無法無天的主,也只有在駙馬謝竟煊的面前,才能稍稍安分些。

    而眼前這樣的景象,謝彥在這公主府中不知見了多少回,早已見怪不怪。

    他才不關(guān)心那些無關(guān)人等的死活,只想快把眼下的事情了結(jié)了。

    “求伯母救救我。”

    “哼”,她冷笑一聲,“你說你換了范云嵐的藥,可有哪里留下了什么證據(jù)?”

    “沒有,之前我有過一座宅子,宅子里或許有些線索,但我早已著人清理了干凈。”

    康寧神色狠厲,“那你怕什么?沒有證據(jù),他便是翻出天去,也不能耐你何?!?/br>
    “話雖如此,但我總感覺心里悶悶的,像是不好的預感?!?/br>
    “沒出息。本宮會派人盯著,但你要記住這是最后一次?!?/br>
    謝家這一家子,老的少的,沒一盞省油的燈。若不是不愿見謝竟煊因為這些小事而煩悶,她早就將人一個個收拾了。

    “是,我記住了,再不會有下次?!?/br>
    謝彥跪在地上,總算松一口氣。

    *

    郊外水亭邊,天高地闊,水波沉沉,岸邊有一陣陣的冷風刮來。

    宋隨與范冬蓮談了約半個時辰,他詢問了她一些案子的細節(jié),將事情的原委始末了解了大概。

    兩人道別后,范冬蓮離開,宋隨亦起身準備回去。

    他往亭外看了一圈,亭外并不見人,就連九曲長廊上也沒有梁雁的蹤影。

    他沒多想,便沿著長廊走了出來,步入岸邊時才發(fā)現(xiàn),原先停在路口的馬車也不在了。

    宋隨想,依照她的性子,大概是在外頭等得實在無聊了。

    所以便沒等他,讓車夫帶了她先回去。

    而他心中也想著要趕快回去安排別的事情,便沒再管她。

    自己在路上等了一會,恰好有馬車路過,便攔了馬車回城去了。

    而梁雁從亭子里出來后,怕站在水邊又引得自己難受。

    于是便閉著眼一個人慢慢走回了岸邊,找了處葦叢坐下等著。

    亭子隔著幔帳,看不清里頭的情景,她不知他們聊得如何,只能獨自候著。

    實在無聊的時候,便自己拔了根草在地上寫寫畫畫的,也沒想過要拋下他先回去。

    一個多時辰后,天色漸漸變得昏沉,隱隱有要下雨的趨勢。

    她隱約感覺不太對,這兩人說什么也不該說這么久啊。

    這才折返回去,此時卻發(fā)現(xiàn)亭中空空如也,兩人早已離開,就連路邊停著的馬車也不見了。

    涼風吹著地面上半人高的蘆葦,壓著它們往下又翻起,翻出一陣嘩啦啦的喧雜風響。

    這聲音細細密密地鉆進耳朵里,吵得她頭有些疼。

    梁雁呆呆立在原地,看著這荒無人煙的野地,欲哭無淚。

    要知道從府里到這兒,趕馬都要半個時辰呢。

    他就這么理所當然地把自己丟在這?

    虧自己還費心費力地替他約人,他真是好沒良心!

    越想越氣。

    此時又一陣冷風吹來,天幕的云越壓越低,天光也一點點淡去。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袍,稍微冷靜下來。

    當務之急是要趕在下雨之前回家去,不然準要被淋成落湯雞。

    梁雁搓了搓手,沿著來時的路,循著大致的記憶,小跑著往回走。

    走了約莫一炷香,那天色卻是不等她了,黑云翻著滾雷,轟隆隆在耳邊炸響。

    接著便是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砸在身上,生疼。她急得又加快了步子,往前跑起來。

    雨點子打在她耳廓上,耳后馬蹄聲漸起,但雨下得大,她沒聽見。

    直到那馬車在自己身側(cè)停下,她才聽見熟悉的聲音:“梁姑娘,怎么一人在此,快上車來?!?/br>
    這一場冬雨來得又急又猛,雨水如注,從天幕潑下,澆得四周景致一片狼藉。

    腳下泥濘,也看不清前路。

    冷風冷雨無孔不入,她擋著頭,那雨水便從脖頸處流下,護著脖子前胸,又看不清路了。

    正是無助之際,有馬車停在了她身邊。她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雨水,看向來人。

    隔著雨幕,馬車上的公子朝她伸手,溫聲道:“快上來?!?/br>
    不知怎的,這情景莫名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梁雁在原地愣了愣,最終回過神來,伸手抓住。

    馬車里遞出來的手掌干燥溫暖,她被風雨推著抬手覆上去,那一片掌心的暖意傳來。

    他稍一用力便將她拉了上來。

    “韓修撰怎么在這里?”

    她靠著車壁坐下,有些狼狽地抬袖擦著臉。

    對面遞過來一張素帕,“我今日出城辦事,恰好經(jīng)過。梁小姐怎么一人在此?”

    說到這個,她就來氣,去拿那帕子的動作也粗魯起來:“多謝”。

    她拿著帕子把臉上的雨水擦干凈,慢慢露出一張素凈白皙的臉蛋來。

    韓明等著她說下文,視線便落在她身上,于是便瞧見那芙蓉面上的兩道柳眉擰起,頗為憤懣不甘的模樣。

    一雙沁著水汽的眼睛霧蒙蒙的,總覺得好似有幾分委屈。

    可等了半晌,她開口說的卻是:“是我自己貪玩,忘了時辰,不巧趕上大雨?!?/br>
    知她不愿多說,韓明了然點頭。

    他今日出城是去找一套書卷,拿了書卷本打算是要回翰林院的。

    可看她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澆透,想著若不快些送她去換衣休整,只怕要落下病。

    想了想還是同梁雁說:“入城后不遠便是我家,姑娘淋了雨,不如同我一塊回去。

    我先讓母親給你找一套干凈的衣裳換上,免得著了風寒。”

    第22章

    車外雨水潺潺不息,天幕不時有悶雷滾過,車夫冒雨趕路,不敢停歇。

    梁雁本不想麻煩他,但雨勢兇猛,沒有放緩的趨勢。

    若是再讓他冒雨送自己回去,心里也些不安,于是只好點頭答應。

    車子里雖然比外頭暖和許多,但身上沾了水,寒風從簾子里打進來時,她不免還是打了個哆嗦。

    韓明解下自己身上的一件天青色大氅,布料上尚且有余溫,他往前傾身,將衣服蓋在了梁雁肩上。

    “姑娘再忍忍,很快便到了?!?/br>
    他其實許久未曾回家,今日若不是碰上梁雁,只怕他也不會回去。

    許久未歸,也不知家中情況如何。

    梁雁雙手縮在胸前,把著那大氅,以免它從身上滑落下去。

    整個人便只露出一張臉,抬眼看著韓明。

    見他不動聲色地往車廂后移了移,寬厚的肩背壓著偶被風雨掀起的車簾。

    她心中涌起暖意,“今日若不是韓修撰,我大概只能在郊外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