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笙試探地問：“應(yīng)南寺那邊的人怎么說？”

    小護(hù)士笑了起來，像是在說有趣的八卦。

    “那幫和尚也有意思，他剛發(fā)瘋時，和尚們還給他驅(qū)鬼，神神叨叨地救他。確定玄學(xué)沒用，他們才把人送過來?！?/br>
    “那他吃人么？”

    “沒有，和最近頻發(fā)的食人案，沒有什么關(guān)系?！?/br>
    說話間，小護(hù)士將岑笙領(lǐng)到走廊最深處的房間。

    “病人就在這，你小心點，他攻擊性很強(qiáng)?？匆姵赡昴行裕腕w型肥胖的女性，會沖上去撕打。看見小男孩，會過去搶?！?/br>
    “他每天都在病房里四處走，說要找兒子，也是個可憐人。我們給他買了個毛絨娃娃，騙他說，這是他的歲歲。他信了，一看見娃娃，就會安靜下來?！?/br>
    隨著護(hù)士打開鐵門，岑笙看見一個男人，正坐在病床上發(fā)呆。

    他頭發(fā)花白，后背佝僂，渾濁的雙眼里寫滿疲憊和茫然。懷里抱著一個枕頭大小的娃娃，正用黝黑的手掌，一下下拍著娃娃的后背。

    警方給的資料上顯示，歲歲爸爸今年38歲?？赡腥丝雌饋?，至少60.

    岑笙遲疑地問：“沒搞錯人？”

    小護(hù)士面露同情，“沒有，他剛住進(jìn)來時，頭發(fā)還沒全白。有個病人在他面前，對著娃娃又摸又親。他受到刺激，壓力太大，最后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

    “那病人也不是故意的，他智商只有六歲，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在大人看來很像是在猥.褻。他就是羨慕他有娃娃，想把娃娃搶過來?！?/br>
    想到當(dāng)時的畫面，小護(hù)士輕輕嘆口氣。

    “其他小病人和娃娃玩，他是讓的。但看見成年病人壓著娃娃，他就開始發(fā)瘋。一直在喊，從他身上下來，不要碰他?！?/br>
    “他平時不打人，但你記得，千萬別接觸他的娃娃。”

    小護(hù)士離開后，岑笙走到男人面前，掏出流浪孩玩偶。

    “先生，我?guī)q歲來看你了?！?/br>
    男人低著頭，沒有反應(yīng)。

    歲歲很茫然，它不認(rèn)識眼前的叔叔。

    容冶伸出指尖，推推玩偶的后背，“這是你爸爸，別怕，他很愛你。”

    歲歲希望得到別人的愛。

    它緊張地抓著岑笙的手指，對著男人伸出小手。

    爸爸？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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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我來了胖哥，我來了?。?！

    岑笙繞過毛絨娃娃, 試探地按住男人的手腕。確定男人沒有攻擊傾向，他引著男人，在歲歲面前伸出一根食指。

    男人手指又短又粗，他沒什么文化, 從小到大都在干重活, 指節(jié)上滿是硬繭。每一寸黝黑的皮膚上, 都刻滿歲月的痕跡。

    岑笙學(xué)生時期和父母關(guān)系不好，被同學(xué)霸凌。畢業(yè)后成為偵探助理, 和容冶一起在刀尖上漫舞。如今他還在反抗白玉京，每天都有生命危險。

    他過得很不容易，但他從沒為錢發(fā)過愁, 沒人讓他干過重活。

    男人的食指, 比他的拇指還要粗。

    兩只手放在一起, 一個黝黑一個瓷白。明明兩人就面對面坐著, 卻像是來自兩個世界。

    岑笙怔怔地望著兩人的手，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出一句話。

    麻繩總挑細(xì)處斷。

    他調(diào)整好情緒, “先生，你摸摸它，這是你的歲歲?！?/br>
    歲歲被拐走時年紀(jì)太小，它不記得自己的家人。

    被關(guān)在別墅里, 它接觸的人表面都很光鮮。成為流浪孩怪物，也沒遇到幾個干過重活的人。現(xiàn)在它跟著岑笙, 每天看見的都是青春漂亮的年輕男女。

    玩偶個頭很小, 它第一眼看見的不是人臉，是手。

    男人黝黑蒼老的食指, 從它的視角看去, 就像一根黑柱子。

    歲歲從沒見過這樣的手, 它不喜歡。

    容冶又推推它的后背，“去抱抱，這是你親生父親?！?/br>
    玩偶雙手來回比劃。

    “你怕他，覺得他嚇人？”

    玩偶指著眼前的食指，揉著眼睛做出哭臉。

    “你想說，你不認(rèn)識他。而且他的食指實在太大了，你害怕？”

    歲歲用力點頭。

    岑笙略微思索，抓著男人的手掌，將他食指放平。從一整根豎在玩偶面前，變成指尖對著歲歲。

    這回玩偶不怕了。

    它抱住男人的指尖，緊張又期待地望著男人。

    爸爸？

    被玩偶碰到的瞬間，男人渾濁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

    他嘴唇蠕動，發(fā)出沙啞蒼老的聲音，“歲歲？”

    “對，歲歲。你的孩子沒有徹底死亡，他變成了無憂無慮的小玩偶。你叫叫他，他會回應(yīng)?！?/br>
    考慮到病人的情緒，岑笙蹲下身子仰視男人。通過降低身高，減輕壓迫感。

    男人身體逐漸放松。

    他臉上肌rou抽動，“歲歲？”

    小玩偶不會說話，它輕輕蹭了蹭指尖。

    男人像是觸電一般，猛地打了個哆嗦。

    “歲歲？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