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端倪

    （1）

    “明洲，明洲，醒醒?！?/br>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熟悉的聲音……會是誰呢？

    楚明洲努力地?fù)伍_眼皮，視線卻依舊模糊不清。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一雙濃黑的、微挑的鳳目。

    那一刻，似曾相識的現(xiàn)實(shí)與綺麗混亂的記憶重合在一起，楚明洲本能地半支起身，伸手想觸碰那人的臉，同時啟唇呢喃道：“姐……？”

    “啪”的一聲輕響，他的手腕被握住了。對方皺了眉，一字一句地說：“楚明洲，你看清楚點(diǎn)兒，我到底是誰？”

    “唔……”宿醉過后的惡心與不適感襲來。楚明洲閉上眼狠狠地?fù)u了搖頭，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再度睜眼時，眸光已徹底恢復(fù)清明。

    “是阿曜啊……”一聲嘆息后，他重新躺了回去。

    不得不承認(rèn)，血緣這東西作用是真的強(qiáng)大。那兩人的眼睛，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怎么？不是你想見的人，失望了？”凌曜眼眸閃爍了一下，漫不經(jīng)心地戲謔。

    “不，”楚明洲懶懶地說，“我好像是做了個夢?！?/br>
    “什么夢？”凌曜問。

    “如果那真的是個夢的話……”楚明洲唇角微彎，“應(yīng)該算是個美夢?！?/br>
    “話說回來，你的歌寫的怎么樣了？離節(jié)目開錄可沒幾天了?！甭犓脑捳f得沒頭沒腦的，凌曜轉(zhuǎn)移了話題。

    “詞曲都寫完了，鋼琴上放著呢。昨晚我自己錄了個demo，待會兒拿去練習(xí)室放給其他人聽聽?！背髦拚f。

    凌曜走到琴邊拿起了那幾張筆跡凌亂的樂譜掃了一眼，愣了一下。

    “這曲子……”他抬頭看向楚明洲，臉色有些古怪，“是你兩年前寫的那首？”

    “你居然還記得？”楚明洲吃了一驚，“當(dāng)時我沒有彈給你聽吧？”

    “那天你先走了，我收拾房間的時候，看了你留下來的譜子?！绷桕渍f。

    他翻了一頁，看到了第二張紙上的歌詞，眼神微動。

    “我可真是服了你這記憶力?！背髦迵u了搖頭，絲毫沒察覺到凌曜的異樣，“難怪考試對你來說從來都那么輕松?！?/br>
    “好了，時間不早了，去練習(xí)室吧?！绷桕咨钗丝跉猓吐暤?，“jiejie和其他人……還在等著呢?！?/br>
    （2）

    兩人來到練習(xí)室門前時，已經(jīng)離樂隊(duì)每天固定的練習(xí)開始時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凌曜剛想推門，卻被楚明洲冷不丁地抓住了手。

    “等等！”

    凌曜有些狐疑地看向楚明洲：“怎么了？”

    “你剛才說，jiejie也在？”

    “是啊?！绷桕椎卣f，“她今天一大早就來了，估計(jì)也是想看看你折騰一晚上能拿出什么歌來吧?！?/br>
    “哦……”向來我行我素?zé)o所畏懼的楚少爺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類似于“猶豫不安”的表情，咬了咬牙后，他主動伸手推開了門。

    “Noah、曜哥！謝天謝地你倆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們頂不住壓力雙雙臨陣脫逃了呢！到時候咱們樂隊(duì)估計(jì)要就地解散了?！遍T一開，黎曜就撲到了他們身前，神色一轉(zhuǎn)，用僅有面前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悄悄地說，“再等下去曦姐估計(jì)就要發(fā)火了，她今天心情特別不好的樣子，從進(jìn)門開始就一直沉著臉，氣壓好低！我和遠(yuǎn)山哥都要喘不過氣了！”

    “……”楚明洲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視線投向坐在沙發(fā)上的楚曦。她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裝套裙，頭發(fā)梳成一個低馬尾，渾身上下透露出低調(diào)禁欲、一絲不茍的氣息……可她越是穿戴得這樣規(guī)矩整齊，楚明洲的腦子里越是控制不住地浮現(xiàn)出一些她被他折騰得不規(guī)矩不整齊的糟糕畫面來……

    打住！在腦海中的畫面進(jìn)一步地朝著愈發(fā)不堪的情境發(fā)展之前，楚明洲及時地收回了目光，開始在心里反復(fù)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覺得自己實(shí)在是有些過了，明明昨天才剛剛確認(rèn)了自己的心意……怎么能今天一看到她就開始想些有的沒的……

    說到底，都怪昨晚那個夢！

    “來了？”楚曦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她今天的臉色不太好，眼底下帶著淡淡的青色，像是睡眠不足導(dǎo)致的，連帶著語氣也不太好，“知道你們遲到了多久嗎？”

    “抱歉?！绷桕渍f，“是遲了不少，不過看在Noah昨晚通宵加班寫歌的份上，就請曦姐原諒下吧?！?/br>
    楚曦問：“歌寫好了？”

    “寫好了?！背髦藿釉挼?，“還錄了個demo。”

    楚曦的視線并沒有轉(zhuǎn)向楚明洲，只是淡淡地說，“那就放來聽聽吧?！?/br>
    練習(xí)室里各類樂器設(shè)備較多，只擺了一張小茶幾和沙發(fā)。楚明洲走到楚曦身邊半蹲下來，將筆記本電腦擺在茶幾上打開?？臻g狹窄，他的身軀高大，即便蹲了下來，存在感也依舊令人無法忽視。楚曦抿了抿唇，身體輕微地側(cè)了過去，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動作幅度極小，可卻依舊被楚明洲敏感地注意到了。

    jiejie……在躲他？

    他按下播放鍵，音樂響起后，順勢起身在楚曦身邊坐了下來。沙發(fā)原本就不大，他坐下后楚曦的脊背一下就挺直了，繃得如同一張弓似的，似乎在克制著自己不要有所動作。

    不是錯覺。楚明洲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難道……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