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秘密

    究竟那天發(fā)生的一切……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如果只是一個香艷旖旎的春夢，那他好歹還能繼續(xù)以弟弟的身份在她身邊偽裝一段時間，可如果那些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這個念頭甫一冒出，楚明洲自己就先打了個冷戰(zhàn)。

    他簡直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了。

    不，不會的。前幾天他曾經(jīng)找機會問了楚曦，他喝醉酒的那天她有沒有來過琴房。當時楚曦的回答非常肯定?！皼]有來過，我一直都在家里呆著?！?/br>
    “Noah,”耳邊有人在叫他，“發(fā)什么呆呢？一會兒就輪到我們上場了?！?/br>
    楚明洲猛地回過神——他此時正身處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坐在候場區(qū)等待上場。

    從舞臺的方向傳來歡呼的聲音，上一支演唱的隊伍桃子星空已經(jīng)結束了他們的表演，現(xiàn)場的反響非常熱烈。桃子樂隊原本多數(shù)歌曲都是旋律好聽節(jié)奏輕快的小甜歌，恰好契合本次節(jié)目的“初戀”主題，這一次更是唱了他們最火爆的、傳唱度極高的一首成名曲，最后變成了全場大合唱的場面，人氣高漲。看了為了打敗BLADE，桃子星空樂隊這次是把他們壓箱底的必勝法寶都祭出來了。

    而楚明洲的那首歌雖然在隊內(nèi)獲得了一致好評，卻從未接受過市場的檢驗。況且，排練的時間也沒多長。就這樣的一支曲子，能否打敗桃子星空的歌，一切都未可知。

    “用新歌來參賽，BLADE樂隊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呢。”另一邊，白皓坐在觀眾席最前排的位置，隨手翻著手中的歌詞，扭頭對身旁的楚曦說，“而且本周還換了主唱，那個叫凌曜的孩子似乎之前也沒唱過幾首歌……不過你看起來倒是一點不慌的樣子？”

    即便上次的對話并不算愉快，可作為一個合格的成年人，楚曦也依舊能夠做到繼續(xù)面不改色地和白皓虛與委蛇：“白導，您也知道。這節(jié)目是個音樂綜藝，所以，歌好可破一切。”

    “這么有信心？”白皓挑了挑眉，“我看桃子星空這次可是卯足了勁兒想贏啊，你怎么就這么肯定你們的歌會比他的好？”

    “一會兒您聽完就知道了?！背氐卣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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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場休息時間結束，主持人重新上場。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久等了！接下來的這首歌是BLADE樂隊帶來的原創(chuàng)歌曲。大家都知道本周BLADE的主唱Lily因為身體原因無法來到我們的節(jié)目現(xiàn)場，真的是十分可惜呢。不過大家也不用太過傷感，因為本次，這首歌將會由BLADE樂隊的副主唱演唱！這首歌的名字叫做《秘密》！”

    舞臺沉寂下來，所有光都聚集在一架白色的鋼琴上。琴凳上坐著的少年整個人都被沐浴在一層近乎圣潔的銀色光輝中，叫人不由自主地便屏住了呼吸。

    清脆的琴音像是落在平靜湖面上的雨，一滴滴泛起漣漪。這是一段安靜唯美的前奏，是BLADE之前的作曲中少有的風格。緊接著小提琴絲滑華麗的聲音加入了進來，臺下有觀眾小聲驚呼：“拉小提琴的不是原來的鼓手嗎？他還會這個？”

    隨著樂隊眾人依次亮相后，最后一道亮起的光照在了舞臺的中央。穿著最簡單的白衣黑褲的少年，只是在抬眼的瞬間，便完成了最驚艷的亮相。

    有著這般得天獨厚的優(yōu)越外表，實在是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裝飾，越素越震撼。攝像導演也很懂，迅速切了近景鏡頭，當凌曜的那張臉放大了十倍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的時候，此即彼伏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演播廳。

    凌曜不為所動，只是握住了身前的立式麥克風——他在酒吧駐唱許久，早就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

    “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樂隊里這個叫凌曜的小伙子長得還真不錯?！卑尊┟嗣掳?，“有這樣的一張臉，其實應該去做演員的?！?/br>
    雖然不太待見白皓這人，但聽他夸了凌曜，這話楚曦還是愛聽的。帶著像家長炫耀孩子般淡淡的優(yōu)越心理，她狀似隨意地說：“那孩子是這樣的，平時低調(diào)?？伤坏┱J真起來，絕對會是全場最耀眼的那個。他是天生就適合被萬眾矚目的人?！?/br>
    凌曜開口，他的聲線非常獨特，屬于中低音域，似乎帶著煙嗓那種淡淡的沙啞，但這點兒沙啞反而使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悅耳了。

    他唱：

    “年少時我曾追逐自由

    愿做屬于天空的飛鳥  無拘無束

    那時你是牽絆我的繩  緊緊相隨

    時光如流水  聚沙成塔

    日出又月落  周而復始

    命運的紅繩  融入骨血”

    唱到這時，凌曜的心口不易察覺地刺痛了一下。

    他知道為什么這首歌叫《秘密》，也知道楚明洲寫的是誰。

    那天第一次看到歌詞時，他一個人抽了很久的煙。

    楚明洲對jiejie有了不該有的感情。他明明知道，卻什么也無法說出口。

    原來……姐弟之間，也是可以存在這種感情的嗎？

    可即便姓氏相同，楚曦和楚明洲也并不是真的手足。所以楚明洲會對jiejie產(chǎn)生姐弟以外的感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她是懸于天邊的月，是映在水中的花，輕而易舉地便能攝人心魄。

    更遑論，她還對楚明洲那么好——就像對他這個親生弟一般的好。

    雖然在她那的待遇是相同的，但他和楚明洲不一樣。他和楚曦是實實在在的手足同胞——他們誕生于同樣的zigong，有著相似的容貌。即便姓氏不同，也無法抹去他們血脈相連的事實。

    親姐弟之間除了親情以外，不能、也不可能有其他。這是世俗的鐵律，絕對的真理。無法逾越，不可抗拒。

    間奏旋律響起時。臺下的尖叫聲和掌聲再一次爆發(fā)性地炸裂了開來，幾乎將屋頂掀翻。臺上演奏的幾人都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有這么熱烈的反應。

    “這首歌是楚少寫的？”白皓看向楚曦，再三確認，“真的是他自己寫的？”

    “當然。”一片嘈雜聲中，楚曦笑微微地說，“您剛夸凌曜的話，我很認同。可如果真要說樂隊里在音樂上最有天賦的孩子的話，其實另有其人呢?！?/br>
    另一邊的舞臺上，凌曜看著底下起立鼓掌情緒高漲的觀眾們，伸出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只是簡單的一個手勢，室內(nèi)再次恢復了安靜。他繼續(xù)唱：

    “后來啊我果真成為了飛鳥

    在廣闊的天地間追逐著夢想

    而你是夜空中永遠亮著的啟明星

    為我照亮遠方的路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卻永遠無法跨越最后的一線

    深埋于心  無法啟齒

    ……”

    凌曜想，其實這首歌不該由他來唱的。這明明是楚明洲對楚曦的表白，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他不知道jiejie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可她就坐在臺下，目光和所有其他觀眾一樣凝聚在的他身上……就好像，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樣。于是他仿佛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這首歌是楚明洲在借著他的聲音對jiejie告白，又好像是他自己在對jiejie告白。

    深埋于心，無法啟齒的秘密。

    他幾乎是有些陰暗地嫉妒起了楚明洲。明明都不是她真正的弟弟，可他這個親弟弟有的，楚明洲都有；而他沒有的，楚明洲也想要——而那些，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得到，連念頭都不許有的東西。

    多年前似乎曾有人看了他的手相對他說過，他是“注定一生都受困于不可得之物，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入魔”的人。那時的他并不信命，可現(xiàn)在看來，他已經(jīng)快要墮入那個可以預見的結局了-

    一曲結束，掌聲久久不停。直到樂隊謝幕退場后也依舊能聽到那潮水般連綿不絕的掌聲。黎暉興奮不已，激動地說：“能贏吧？這首歌大家好像都很喜歡啊，我覺得我們這次肯定能贏?！?/br>
    “如果這次是現(xiàn)場投票的話，那看觀眾們的反應，應該能贏。”凌曜慢慢地說，“可是大家別忘了，這次的得分是參賽樂隊互投加上評委投票來決定的?！?/br>
    他的話說完，黎暉的神色一滯，呆呆地說：“是哦……”

    “每個人的品味都是很不一樣的事情，特別是在音樂上，萬事無絕對?！壁w遠山此時也開了口，不過奇怪的是，一向悲觀的他這次說出口的話反而并不那么悲觀，“不過，以我自己的品味來說，我覺得我們的歌確實是比他們要好，而且好不止一點。是吧，Noah?”

    楚明洲心不在焉地隨口應道：“無所謂了?！?/br>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輸贏都沒有意義。這首歌能讓她聽到，對他來說，就已經(jīng)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