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傾東宮 第1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枷鎖之下(古言H)、拾花錄、You finally will be mine(GL futa 1v1)、圣女(1v1)、糙漢的乖仔小夫郎、小天師又被反派邪祟纏上了、穿書后我搶了反派雌蟲、繼室(作者:枝呦九)、攝政王他好像有那個大病、末世重生:囤百億物資當女王
“殿下,臣憂擾您身體多日,前不久臣特地于寺廟中為您求來此長命符,還望殿下收下臣之小小心意,早日根愈頑疾?!?/br> 姜宴卿面上清儒而又溫雅,他緩緩道。 “顧督主有心了。” 轉(zhuǎn)而,絲織綢錦微拂過,姜宴卿站起身來,他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指探向已呈至面前的玉匣。 剛一觸上,也不知是誰松了力,玉匣頓時滑落在地,蕩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霎時,縱有疾風(fēng)起,白紗蹁躚翻飛,兩人目光交聚,寒鋒對麥芒。 姜宴卿嘖了一聲,略有遺憾道:“真是不小心?!?/br> 以朱砂繪制的明黃符箓自玉匣而出,漏了大半截。 “這二兩圣水潑了出去,便也收不回來了,這兆頭……” 男子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看來孤是難以長命百歲?!?/br> “殿下,” 顧纓俯身將玉匣拾了起來,極妥當?shù)溃骸斑@一張符箓也看不出什么,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福壽延綿,安康順遂?!?/br> 姜宴卿笑笑,沒說話,接著又是引發(fā)一陣咳嗽。 顧纓伸手上前攙扶,卻被姜宴卿拂手阻開。 “顧督主鮮少來孤這東宮,不如陪孤下盤棋再走?!?/br> 語罷,也不待顧纓允下,便轉(zhuǎn)頭吩咐著身后立著的殷姝布置起來。 少女總算自混沌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她規(guī)規(guī)矩矩學(xué)著內(nèi)侍那套,為兩人布置好棋局,又恭恭敬敬斟了盞茶。 三月陽光正好,湖堤煙柳宮殿盡數(shù)倒映于湖中,而天光傾斜,白紗帷幔光影斑駁映于涼亭之中。 顧纓乜見殷姝腕間的通紅一片,心中清楚是太子親自動的手。 看來這小太監(jiān),身份是有些異樣。 他抬眸看了眼對執(zhí)黑子之人,雖著溫斂白衣,昳麗清雋的眉眼無絲毫戾氣,可散發(fā)的盡是與生俱來的無上尊貴和高位者的睥睨萬物。 顧纓斂下眸來,不禁一絲怯寒。 “顧督主先行?!?/br> 驟然一道清磁的冷聲響起,顧纓被拉回思緒,心中更覺這個久窩病榻的太子,既生于帝王之家,又怎會當真是泛泛平庸、不顧朝堂之輩? 而今辛帝無能昏庸,除卻朝中那跟在東廠身后的狗,便是他的麾下。 可已至此,朝堂也發(fā)生眾多令他難以掌控之事,甚至那昏君看似不理朝政,卻并未實質(zhì)淪為他指間傀儡。 在其背后撐腰的、又完美隱匿于朝中詭譎暗涌之下的,只怕便是這…… “顧督主在想什么?” 姜宴卿薄唇輕闔,低沉磁性的嗓音落下,他幽幽道。 “這對弈,忌諱的不是對手技高一籌,而是之對手的猜忌和不安。” 姜宴卿抬眼看他,清潤的眼中卻滲出寒意,“顧督主,你說孤說的可對否?” 男子的話意有所指,顧纓頷首,“殿下說的有理?!?/br> 姜宴卿一笑,骨節(jié)分明的玉指執(zhí)著黑子緩緩落于棋面,見人遲遲不下,提醒道:“該你了。” 顧纓回過神來,“殿下,臣聽聞近來城中多起鬼火?!闭f到此處,他掠了眼殷姝的方向,少女體驅(qū)一寒,自知這時候該離去,便恭恭敬敬行禮退下。 透過琉璃屏,顧纓瞧見那小太監(jiān)那纖細弱小的身影走遠,又道:“不知殿下可聽說了一二?” “哦?” 姜宴卿低咳一聲,“孤于東宮養(yǎng)病這些年間,許久未過問外面之事,竟第一次聽說有鬼火?” 姜宴卿看著顧纓,眸里卻是隱晦難測的暗芒。 對于太子這般說辭,顧纓心照不宣,繼續(xù)揣著明白裝糊涂。 “據(jù)說每至子時,城中某處便起幽藍之鬼火,其勢直比天高,且烈火燃燒之時,伴隨有詭幻之音,說著……” 姜宴卿道,“說的可是‘將亡將亡’?” “……是?!?/br> 將亡將亡,姜亡姜亡。 “呵,”姜宴卿冷笑一聲,眸底浮現(xiàn)的盡是森寒,“孤聽聞,近來東廠殷督主在調(diào)查此事?” “……是。” 金日已被烏云層層掩蓋,暗色于涼亭中漸漸暈染開來。 姜宴卿瞧見人面色古怪,知其是想試探殷姝的身份,他長睫微眨,低咳了兩聲逐客:“孤身體不適,今日這棋便下到這兒吧?!?/br> 語罷,果見顧纓面色一瞬的難看,但又很快掩下,站起身來行禮。 “殿下保重身體,臣先行告退?!?/br> 珠簾輕微響動又很快靜止,劉德全送完人后鴨身進入涼亭,視線掠及屏風(fēng)之后碎了一地的瓷碗,還有冷卻的汁藥,已知太子今日又未服藥。 這不服藥,屆時發(fā)病時怕是又…… 劉德全皺著一張臉,不敢多言,只叫人來收拾。 不過須臾,兩個宮女噤聲退下,劉德全悄然打量了眼太子的神色,試探道。 “殿下,這亭子安排多位暗衛(wèi)守著,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今日那小兒能進來,是老奴擅作主張……” “嗯,” 姜宴卿不咸不淡應(yīng)了一聲,“倒是沒想到,他無意聽見了孤的身份?!?/br> 方才那模樣,是嚇得呼吸都忘了,姜宴卿唇邊不覺漾開一絲弧度。 溫潤如玉的笑甚是柔和,可劉德全不敢多看,連垂下頭,“那可會阻礙殿下的大計?” “他遲早會知道的,一只被人豢養(yǎng)在溫室里的貓兒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br> 姜宴卿意有所指,轉(zhuǎn)而面色低沉下來。 “他和顧纓撞上了?” “……是,”劉德全忐忑道:“果真如殿下所料,殷姝一住進那蒼蠅聚集之地,那些個東西便忍不住內(nèi)訌動手,倒是沒想到鄧允全竟被顧纓搶先一步殺了,誤了殿下籌謀?!?/br> 那鄧允全乃顧纓親手安插進來的,本事絕不容小覷,本想借殷姝誘其至面前來為自己所用,豈料那顧纓今日竟搶先一步殺了! “殿下,那顧纓當真乃生性多疑,殷姝那小兒,只怕現(xiàn)在已引起了他的懷疑。” 姜宴卿沒說話,如玉長指摩挲著掌間寶盒,發(fā)出細微碎響,劉德全循聲將視線落了上去,瞧清楚了自家主子手中把玩的是何物。 劉德全不禁腹誹,西廠送來這長命符,怕不是盼著自家主子早些入土…… “吩咐下去,”姜宴卿冷冷道:“放幾個蒼蠅進來,暗處的影衛(wèi)無需動手阻殺?!?/br> 鄧允全那顆棋子沒發(fā)揮用處,那便再換顆棋子。 男子的眸間聚起的暗色未散,輕飄飄端起一旁的茶盞,送至唇邊,抿了一口。 許久,劉德全聞見自家主子沒由來吩咐了聲,“走,去瞧瞧孤近來養(yǎng)的貓兒。” 第10章 湖面的寒風(fēng)直直刮來,殷姝剛出涼亭,嬌弱單薄的身軀無處遁形,陡然冷得一哆嗦。 “臣顧纓,拜見太子殿下?!?/br> 發(fā)出那句話還在那腦中不停的縈繞回想,帶著他的思緒亦愈發(fā)的混沌。 “誒,走錯了?!?/br> 劉德全眼瞅著人兒走岔了道,大發(fā)善心提醒了一句。 殷姝回過神來,見自己差點便要撞上那廊柱了。 她斂眸行了個禮,有模有樣道:“奴才告退?!?/br> “去吧。”劉德全道。 他亦有些不知所措,按殿下的計劃,這小太監(jiān)不應(yīng)當在此刻便知曉太子的身份的。 他朝那涼亭中看去,隔著面前的白紗珠簾,內(nèi)里還有一層琉璃屏,他窺不見任何,他攥了攥手中凈鞭,轉(zhuǎn)而低聲朝殷姝道。 “注意點兒?!?/br> 只見已是花容失色的精致小少年聞見自己這話后,又是一驚,低聲應(yīng)了身,“是?!?/br> 風(fēng)刮了起來,吹得輕紗飄舞,珠簾脆響,殷姝一路踩著棧橋離開,不敢回頭。 她現(xiàn)在心里難受得緊,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緊緊攫執(zhí)著她的心,比那馥郁的中藥味還苦,她有些分不清此刻是難過,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的惱怒。 東宮向來是一切漩渦的中心,然當朝太子卻久病臥榻,連著那皇帝一般不問朝政多年。 這也便縱容了天下如今的局面——廠宦獨攬大權(quán),大姜已是岌岌可危,甚至已成民之所向。 可這痼疾纏身的太子和昏庸無道的辛帝又有所不同,他極少露面。 哥哥和嬤嬤都曾告誡過她,此人看不透摸不出秉性,自當要離得遠遠的。 可如今…… 手腕間的灼痛蔓延開來,殷姝眼兒越來越紅,她忘不掉方才太子那清冽俊面上似隔了遙遙的眸。 淡漠,疏離。 如今,自己不僅跑到人家地盤上來了,還傻傻的被挨了一擊。 她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漫無目的的走了段路,愈發(fā)委屈的想哭,卻看見了長廊盡頭立著的陶兆。 他也看見了她,連迎了上來,“小公公,怎么樣了?” 殷姝連吸了吸鼻子,又拭去面上的淚,她不想讓陶兆擔(dān)憂。 “你來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