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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傾東宮 第25節(jié)

    少女似驚弓之鳥般,盛著怯懼的水眸瞧著男子,卻見其面上又是那自己看不懂的情愫了。

    姜宴卿自是知道貓兒在害怕什么,其年齡還尚小,那處雖還稚澀玲瓏的,可已是初具的嬌媚天成。

    他偏頭看她,唇間勾起一抹弧度來,“也不怕悶?”

    說罷,抬手似要將覆在其身上的被褥掀開。

    殷姝羽睫一顫,嚇得花容失色,“我、我不熱!”

    姜宴卿笑著,并未打算就這般輕易放過少女,“殷姝弟弟,可別勉強(qiáng)自己?!?/br>
    男子清磁悅耳的聲線幽幽溢出,那弟弟那二字卻意味不明的加重了些,再加之兩人現(xiàn)在的距離,倘若當(dāng)真掀開,便會一覽無遺。

    “嗚不會的,”殷姝快嚇哭了,細(xì)弱求饒,“宴卿哥哥,我困了,還想再睡會兒。”

    少女剛醒來,又因還病著,白嫩瑩澈的面上泛著些不正常的粉緋。

    轉(zhuǎn)念,那綿軟盈盈的,似要在自己手中融化的潤膩觸感再度傳來,姜宴卿眸一愣,竟又生出些想……

    四處靜寂無聲,殷姝望進(jìn)男子眼底,只見其好看昳麗的眸里漸漸閃爍著又是些危險的暗芒。

    “宴卿哥哥,”

    見人不說話,她又軟軟喚了一聲,“哥哥會后危險嗎?”

    頃刻,男子有些僵硬轉(zhuǎn)過了身,殷姝未來得及瞧見其面上的異色,只聞他道:“殷督主本事通天,他能化險為夷。然眼下還有一事,你得做好準(zhǔn)備?!?/br>
    聞見姜宴卿清沉下來的嗓音,殷姝也知事關(guān)重大,凝重點了點頭。

    旋即,她聽見男子說:“朝中局勢錯綜復(fù)雜,一些老臣已逼至養(yǎng)心殿,東廠一日無主他們便一日無可消停。”

    察覺少女低下了頭,姜宴卿故而停頓一瞬,又接著道:“殷姝弟弟,孤想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可、可是哥哥還沒死的,哥哥也不會有事的……”少女喉間一哽,染上了哭腔,再抬起頭來時,眼尾已染上緋紅。

    脆弱憐憐的似失了主人的貓兒般。

    姜宴卿薄唇微抿,又說:“顧纓要的只是一個結(jié)果?!?/br>
    話音落下,果見一顆晶瑩的淚自少女清透的面頰滑落,最后啪嗒滴在被褥上。

    殷姝明白姜宴卿言外之意,眼下的局勢皆是顧纓想要的。對哥哥下手,他是想要東廠易主,將東廠并為囊中之物。

    如此,這大姜只會有一個叫西廠的機(jī)構(gòu)。

    可東廠是哥哥的,怎可讓那個壞人得逞?

    殷姝抬起臉來,淚眼朦朦凝著面前的男子,無措又可憐問:“宴卿哥哥,現(xiàn)在怎、怎么辦?東廠不能落入西廠手里?!?/br>
    姜宴卿見目的達(dá)成,可瞧著少女此此幅云嬌雨泣,又泠泠委屈的模樣,卻心里算不上暢快。

    “眼下還有一個辦法,”

    他垂下眼簾,望進(jìn)人的眼底,說:“你來做這提督?!?/br>
    第21章

    疾風(fēng)驟來,男子的話一字一頓飄進(jìn)耳朵里,殷姝有一瞬的心臟驟停。

    她來做提督……

    “宴卿哥哥,”少女久久緩過神來,仍是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認(rèn)真的嗎?”

    這天馬行空之妄念,她連做夢都不敢想。

    “我不行的呀?!鄙倥行@促撲閃幾下羽睫上的蝶翼,粉唇艱難擠出幾個字。

    “我……真的不行的呀……”

    她怎么可以去做提督呢?

    燭火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脆響,似將至燃盡,俊逸如畫的男子傾近身來。

    “你可以?!?/br>
    姜宴卿仔仔凝著她,眉眼微一上挑,“殷姝弟弟愿意將東廠拱手相讓?”

    男子眸色深入寒潭,幽黑的瞳看著她,殷姝知道,他絕不會是在說笑。

    “嗚……可哥哥會回來的,哥哥會回來的?!鄙倥旧狭丝耷?,“東廠易主,是不是代表著他……”

    剩下的,少女不敢說了,若非當(dāng)真有把握能尋回哥哥,怎會急著易主!

    近在咫尺的距離,姜宴卿能看清那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順著少女粉緋的面頰滑下,而后他又似聞見其身上那若有似無的一股甜香,無絲無縫的徹底將他圍裹。

    姜宴卿瞳眸微瞇,生出了想將其柔柔拭去的沖動。

    粉嫩嬌嬌的瓷娃娃,似該放在手心里抱在懷里好生呵護(hù)著,也怪不得,殷不雪這些年來,不愿泄出一分,甚至將其冠以男兒身長大。

    若這副模樣被男子看了去,只怕……

    想到此處,男子眼底多了些他都未曾注意的森寒暴戾,默了一瞬,姜宴卿抬起手來,修長白凈的玉指輕輕拂去眼睫上聚著的一顆珍珠。

    殷姝微愣,男子如斯柔情似水,她又習(xí)慣性想撲進(jìn)他懷里,可一想到眼下自己的境況,她咬了咬唇瓣,攥住被褥的細(xì)軟柔夷收緊了些。

    姜宴卿道:“殷督主下落不明,由你暫代其職,也能穩(wěn)住局面,西廠也不敢輕舉妄動。”

    男子的話清沉傳來,殷姝吸了吸鼻子,悶著鼻子問:“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姜宴卿沒說話,緩緩站起了身,“若三日之后,殷提督若再沒消息,吳嬤嬤屆時會來接你?!?/br>
    吳嬤嬤……

    宴卿哥哥竟和嬤嬤取得了聯(lián)系。

    待人走后,殷姝坐了半晌,抬手擦凈面上的淚,又趕緊將貼身的綢緞素帶裹得嚴(yán)實。

    待好不容易勒藏干凈了,卻覺比以前更疼了些,腦中朦朦的想,近來那處好像是又生長圓潤了些……

    眼下剛?cè)缬旰蟠汗S,尚可瞞過旁人,可日后日子一天天過去,那時怎又掩藏得住?

    況且自己什么都不會,性子又軟,又愛哭,怎能代任哥哥去做好這個提督呢?

    再進(jìn)一步說,東廠群狼環(huán)伺,又怎愿意讓她這個橫空出世的小太監(jiān)去坐上提督的位置呢?

    想著想著,少女心間又有些澀,不知哥哥眼下到底在哪兒,又是否脫離了危險……

    沒過多久,陶兆呈著一盞藥碗來看她,幾日不見,清秀白凈的小太監(jiān)不知何故竟瘦削了幾分。

    “你來了,陶兆。”殷姝掀開被褥,翻身下榻,站起身來的一瞬,竟是有些頭腦發(fā)暈,險些讓她再度栽回塌上去。

    “你沒事吧?小公公?!碧照姿焐锨?,扶著人坐下,轉(zhuǎn)而又道:“先將這藥喝了吧,奴才聽聞你這次燒得可厲害了。”

    殷姝沒說話,也知自己燒得極為糊涂,以往被嬤嬤照看著時,雖已是格外精心,可她也禁不住的風(fēng)寒發(fā)燒。

    每每一次,皆將嬤嬤折騰的厲害。

    而這次……

    少女似想到什么,面色有些發(fā)紅,忙接過陶兆自一旁遞上來的藥碗,一大口灌了進(jìn)去。

    “嘶。”雖是知道它苦,可亦未想到會這般難以下咽。

    少女苦著一張臉,幽幽嘆了口氣,微一斟酌,試探性問:“陶兆,你可有聽說東廠有什么消息嗎?”

    陶兆微一愣,答道:“奴才未出過東宮,消息不得靈通,但也聽宮女們議起,眼下群龍無首,正亂得一團(tuán)糟?!?/br>
    “小公公,你聽了也別在意,”

    見人垂下頭,陶兆雖是大概猜到結(jié)局,但也安慰著:“殷督主會平安歸來的?!?/br>
    殷姝有些失神,藥湯中的苦澀順著喉舌一路蔓延至了心底深處。

    *

    三日之期很快便至了眼前,殷姝風(fēng)寒已經(jīng)痊愈,可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夜里又常常做噩夢醒來。

    夢里夢見的,皆是哥哥渾身是血的的模樣,每每轉(zhuǎn)醒,軟枕已濕了一團(tuán)。

    殷姝愈發(fā)心急難安,三日過去,哥哥還沒有一絲一毫消息,太子也不在東宮之內(nèi)。

    莫非哥哥當(dāng)真……

    涼風(fēng)自開了窗扉而入,透過框景,殷姝看見居室外的花兒竟枯萎了不少,頭頂濁云黑沉,昏暗的天似將有一場大雨。

    殷姝望見那正殿的方向。

    不行,她得再去找宴卿哥哥,看他今日可回來了。

    罩房在正殿的后面,兩處離得不遠(yuǎn),很快,殷姝便已至了那恢宏肅穆的大門前。

    她輕叩了叩,喚了一聲,“宴卿哥哥?!?/br>
    涼風(fēng)刮得樹叢悉索作響,可內(nèi)里無一絲回應(yīng)。

    看來人還沒回來。

    少女當(dāng)下手懨懨的想,忽而,身后漸起的腳步聲愈發(fā)大了起來,她微一轉(zhuǎn)身,看見為首那抹俊逸的身姿是一抹雪白。

    其上金絲勾勒的流云暗紋隨著其晃動的腳步蹁躚飄轉(zhuǎn),其人長身玉立踏著腳下婆娑疏影走來,恰如月色映畫般的圣潔神性。

    然而,在男子的身后還跟著妄圖綁她殺她的西廠刺客——秦明。

    在那一瞬,殷姝腦袋有一瞬的發(fā)懵,他們?yōu)楹螘谝黄穑?/br>
    還有那秦明的姿態(tài),分明是對宴卿哥哥尊崇至極……

    一直以來,有所懷疑卻又不敢細(xì)細(xì)往伸處想的念頭此刻盡數(shù)泄出,在腦中反復(fù)上演。

    秦明和宴卿哥哥,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太子和西廠,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人走得愈發(fā)近了,她清楚的聽見秦明極謙卑說:“殿下您當(dāng)真打算讓……”

    話未說完,秦明瞥見前方立著的一刀身影。

    他抬起頭來,饒是平日侍奉主子,早已被訓(xùn)練得鎮(zhèn)定神閑,眼下也不禁瞳孔一震——

    這這這!

    瞧見人那副可憐又難以置信的模樣,秦明已知,小太監(jiān)是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