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忍冬扭頭看他,青年笑聲清朗,姿態(tài)是難得的放松,眼中光彩流光四溢,滿街燈火也顯得黯淡。 “要放燈嗎?”他指著四處可見的鐵質(zhì)爐燈對著辛秋說。 辛秋托著那盞燈,像托著一番熱忱。 說話的空隙間,兩人已經(jīng)走在了拱橋河岸的上游,上游的人少得很多,星星點點的燈零散飄著,又是另一番感覺。 他取出蠟燭湊近在河岸立著的爐燈上點著了火,曾經(jīng)的孩子長成了身修體長、身姿挺拔的青年,這回他沒讓衣褲沾著水,蹲在河岸將那盞河燈投在水面上,并沒急著放。 “許愿嗎?”何忍冬立在他旁邊,低頭問他。 辛秋看著手上明明滅滅的河燈,直到視線放空朦朧,才搖了搖頭。 收回手的時候,指尖沾上了水,他也沒管,一滴一滴地滴著,然后站起身。 看著那盞燈搖搖欲墜的逐水漂流著,他好像沒將蠟燭放平,眼看那盞燈就要人仰馬翻了,卻突然被一只手給扶住了,辛秋順著手看手的主人,與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何忍冬想,哪是什么小兒嬉戲衣襟濕,或許是稚子弄船招水可愛可親罷了。 “可以讓我許個愿嗎?”何忍冬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在了河燈飄過的下游,嘴角起伏不算明顯,但卻帶著平時更濃的笑意和溫和。 他聽見自己說了句好。 “愿辛秋喜樂安康、平安順?biāo)臁!边@句話像他扶正蠟燭后輕輕推了一把的手勁一樣,逆著水流,順著風(fēng)飄入他耳中。 水流不急,河燈也飄得很緩很慢,是最常見的普通款式,在一堆別無兩樣的河燈中看不出什么不同,但似乎又有區(qū)別。 長大后雖然沒再做過這些事,但也像小時候放船一樣,做了很多像這種找不到出處的事,他看著那盞被攔下的河燈,想著:不夠好在,他現(xiàn)在似乎明白了那些事的意義。 “忍冬,我們走吧。” 何忍冬幾個大步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兩人依舊肩抵著肩沿著河岸上游走,路過一方又一方河岸、走過一座又一座拱橋。 第22章 朝陽院的253房是山前療養(yǎng)院的一個特殊的存在,這里是集體病房,住的是一群特殊的病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里面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其中有不少特殊兒童,分別是孤兒和身體存在缺陷的孩子。 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心理問題,嚴重程度不一,院內(nèi)對此以模擬福利院的形式照顧著這群孩子。 這個群體的性格特點很兩極分化,開朗的過分開朗,孤僻的卻又過分孤僻。 辛秋負責(zé)的是里頭的老幺、也就是路可新,今年九歲,自小是單親家庭,由母親撫養(yǎng)。 據(jù)了解,在他四歲的時候,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那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年幼的孩子跟著母親去市里趕集,母親還幫他換了最好看的一身衣服,她將他帶去市區(qū)附近的一個文化廣場,認認真真地陪他玩了很多的游戲,還買了許多吃的東西給他,他那時可開心了。 等他玩累了坐在長凳上休息的時候,他母親和他說她突然想玩捉迷藏,讓他坐在長椅上,母親似乎細心到了極致,知道小孩年紀小,還不會數(shù)太多的數(shù)字,就讓自家的孩子數(shù)手指,來回點了五遍后就去找她。 “要是發(fā)現(xiàn)天黑后還找不到我的話,那就是mama迷路了,你啊,可以去警察局里把mama給的小紙條和信封給警察叔叔,他們就會帶你找我了?!?/br> 后來他便認認真真的開始找他的mama,他找了很久很久,最后他也只是感慨自己的母親藏得太好了。 小小的一個人,在擁擠的人群中被推挪,邁著不大的步子在偌大的文化廣場來回地尋找。 隨著天色漸漸的黑了下去,他想這廣場真的是太大了,階梯觀眾席上看不到盡頭一樣的椅子、好幾百米跑道上不斷打轉(zhuǎn)的人、體育館里仿佛找不到出口和盡頭的走廊……他還不想放棄,他覺得自己是可以找得到mama的。 精力旺盛的小孩也由剛開始雀躍地奔跑,到后面強撐著小小的身體疲憊地邁步。 最后,他累了,小孩身上是被推挪跌倒后摔在身上的泥土,臉上是過大運動量后的汗水,早上換好的褲子上摔破了個洞,整個人臟兮兮的像個瘋玩過后的狼狽孩子。 似乎真的是過于狼狽了,在陸可新不知道第幾次遇到詢問他是不是和家長走散了的大人后,他這次并沒有回答跟之前詢問的人一樣的說辭,他跟他們說自己在和mama玩捉迷藏、但mama好像迷路了,請求他們帶他去找警察。 年輕的警察給他吹干了衣服,擦干凈了臉,還披了毯子,他這時才將一張攥著的那張紙條給了警局。 在重述完母親交代給他的話,警察局里一窩子撩袖子準(zhǔn)備大展拳腳的大小同志們在看完路可新遞過的紙條和信后瞬間就都不說話了。 字條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和一段聯(lián)系方式,看起來問題不大。 “弟弟,這是你mama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嗎?” “這個是mama,但這個號碼不是。” “那你mama的號碼你記得住不?記得住可以告訴我們嗎?” “記得的?!比缓箨懣尚陆o人報了一串?dāng)?shù)字。 警員躲一邊分別給兩個號碼打著電話。 孩子母親的號碼打得通但一直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