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亂臣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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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br> 沈照渡替她把帷帽戴上,手伸進紗后卷起兩根系帶,沈霓突然開口:“你好像很介意我知道你殺人的事?!?/br> 纏在系繩上的手一僵,沈霓知道自己猜對了。 上次故意用玫瑰花露掩蓋血腥味,這次迫不得已要在她面前動手,卻也死活不讓她看到死人的慘況。 這世上應該沒幾個人不知道沈照渡是個兇殘無度的人,連她也當著他的面罵過他好幾次,他何必如此忌諱? “你怕嚇到我?” 沈照渡還是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垂下眼睛繼續(xù)打結(jié)。 舞刀舞槍的手指不甚靈活,笨拙粗糙的手指好幾次蹭到沈霓的下巴,然后焦灼彈開。 沈霓也不喊停,任由他擺弄,然后殺一個回馬槍:“你是不是喜歡我?” 手徹底亂了,繩子也從他指尖逃竄溜走。 沈霓假裝不知,繼續(xù)自言自語:“我以為你恨我,所以囚禁我折辱我,可每次你看到我哭又慌里慌張的,生怕我受了委屈……” 世人給沈照渡列出的污點厚厚一沓,但沈霓覺得只有一個名不副實,就是他受封鎮(zhèn)北將軍的理由——與寵妃沈霓同姓,得到帝王賞識。 完全抹殺掉他的赫赫戰(zhàn)功。 這也是她唯一覺得蕭翎做得過分的事。 沈霓以為他恨她,所以才會三番四次翻進她寢宮sao擾她,威脅她,想要她徹底臣服在他腳下乞憐。 但他無意流露的溫柔告訴沈霓并不是。 就算真的有恨,也還帶著喜歡試探。 虛張聲勢的背后,是害怕被發(fā)現(xiàn)柔軟的內(nèi)里。 還是個只懂打打殺殺的少年郎。 “沈照渡?!彼话炎プ∧侵桓祹Р酚植桓矣昧Φ氖郑澳愕谝淮我娢业臅r候,就喜歡我了?!?/br> 找到敵方弱點,她便不會再是獵物。 -------------------- 第14章 批好最后一本奏折,正好到傳晚膳的時候。 蕭翎剛踏出御書房,旁邊突然沖出一個小宮女,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重重磕頭:“陛下,求求你救救太后娘娘吧!沈都督昨晚不知道給娘娘灌了什么藥,現(xiàn)在娘娘一直在出血,快要不行了!” 他對沈婳仍有恨,但為了安撫蕭翎的舊部,便冊封沈婳為太后,讓她繼續(xù)留在頤華宮居住。 說是賜住,實則禁足。 這半年里沈婳一直被鎖在頤華宮,除了他興起時過去羞辱一番,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內(nèi)探視,也不讓里頭的人往外遞消息。 沈照渡有本事來去自由他是知道的,但怎么會跟沈婳扯上關系? 宮女還在咚咚磕頭,衣衫凌亂,血跡從她額頭一直蜿蜒到鼻翼,滴在灰白的地磚上濺開,連一直跟在蕭鸞身邊伺候的李公公也不忍直視。 蕭鸞看著,沒泛起一點漣漪,越過宮女跨上龍輦:“違反宮規(guī)私自逃出頤華宮,杖罰三十?!?/br> “陛下——” 凄厲的呼喊不過叫了一聲,小宮女立馬被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頤華宮為歷代皇后的居所,與御書房不過一墻之隔。 蕭鸞轉(zhuǎn)了轉(zhuǎn)拇指上的扳指,上面似乎還能滲出點帶著體溫的水。 沈婳心眼多得跟個蓮藕似的,十來歲時就能把他耍得團團轉(zhuǎn)的,經(jīng)過十數(shù)年宮斗的熏陶,心眼恐怕比蜂窩還要密。 現(xiàn)在鬧這么大陣仗,肯定又想向他討些什么,真令人憎惡。 “擺駕頤華宮?!?/br> 他尚且去看看,沈婳又在耍什么花招。 龍輦停在守衛(wèi)重重的頤華宮前,蕭鸞讓儀仗留在宮門外,自己一個人走進去。 正殿大門緊閉,還是有低微的嗚咽聲從門縫窗縫溜出,喪如考妣。 他聽得煩躁,一腳把門踹開:“眼淚留到哭喪再流,現(xiàn)在給朕閉嘴!” 守在床邊的結(jié)璃連忙拉起旁邊的宮女起身退到一旁,蕭鸞穿過一層又一層紗幔,終于得見床上的沈婳,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眼角還有淚花殘存。 房間熏香濃烈,但始終掩蓋不了絲絲的血腥與糊焦味,他掀開沈婳的被子:“不是說快死了嗎?還點這么濃……” 錦被下,沈婳的褻褲被血染紅一片,滲進底下的明黃褥子里,深得發(fā)黑。 他臉色頓沉,大聲呵責:“怎么回事?還不快去傳太醫(yī)!” 跪在床邊的結(jié)璃立刻起來往外跑,蕭鸞又將被子蓋回沈婳身上,看到被燒剩半截的床帷,動作一頓,手指就被輕輕地攥了攥。 “三郎?” 聽到這個稱呼,蕭鸞神色變了變,還是任她握著。 沈婳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會兒好像才認得是他,又將手握得更緊。 “你從前說過我會遭報應的,現(xiàn)在終于應驗了?!?/br> 蕭鸞冷哼:“你自是活該,壞事做盡,老天早該收了你?!?/br> 她氣若游絲,平日總是炯炯有神的眼睛灰白可憐,含著一絲溫柔的秋波看他:“我總是夢見我們在靖王府荷塘泛舟的事,要是時間永遠停在那里該多好。” 他們是青梅竹馬,蕭鸞從小就喜歡跋扈又嬌氣的她,聽到成國公要給她說親,急得不管不顧地把人拉到靖王府興師問罪。 “你怎么能這樣,親了我就只能嫁給我了?!?/br> 沈婳紅著臉用蓮子打他腦袋:“誰親你了,是你故意把臉湊過來?!?/br> 蕭鸞又氣又惱,正要起身抓她過來重說一遍,結(jié)果起得急了,船身一搖晃,他直直栽在沈婳身上。 少女身上已有玲瓏起伏,少年的身板也硬朗結(jié)實,就像干柴投進了烈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沈婳耳朵熟透了,忙要推開他,蕭鸞卻突然犯起混,壓住她不動:“我不管,你摸了我身子就要負責到底,不準給其他人說親了!” 二人的身體也起了反應,嚇得沈婳連連后躲。 “婳婳!”蕭鸞不知羞恥地從背后抱住她,“你不幫我我就要死了……” 沈婳見他臉上確實有隱忍之意,小聲問:“要怎么幫?” 蕭鸞不再嬉皮笑臉,牽過她的手。 沈婳想逃,他卻怎么也不放手,一雙含水的桃花眼深深地看著她:“婳婳,我好喜歡你,我的夢里都是你,想親你想抱你……” 他扶著沈婳的手上下律動,喉嚨發(fā)出歡愉的喘息:“婳婳,嫁給我好不好?” 那個午后,荷影晃動,小舟好幾次側(cè)翻,二人的衣角垂在水面上,停在最后一步。 他□□著胸膛微微喘著氣,身下的眼角泛紅的沈婳衣衫半解,日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像山巔的白雪,不忍玷污。 “明日我就求太后為我們賜婚。”他俯身將沈婳抱在懷里,親吻她的鬢角,“真想生一個和你長得一樣漂亮的小郡主啊……” 若說希望時間靜止,蕭鸞比沈婳的渴望要多得多。 見沈婳的氣息越來越弱,蕭鸞抱起她,像捧著被他無心打碎的瓷器:“沈婳,不準閉上眼睛!我讓你死了嗎!” “我罪有應得?!痹挳吽涂绕饋恚瑹o力地癱倒在蕭鸞肩上,“我為了爭寵喂過阿霓喝絕子湯,現(xiàn)在落得如斯田地,我不怪沈照渡。” 啜泣聲下有熱淚滲入肩頭,蕭鸞眷戀地輕拍著懷里人瘦削的背,卻看不見她眼中得逞的桀黠。 與此同時,昭武侯府內(nèi)也似靜影沉璧。 沈霓獨自坐在濯纓堂里,想到落荒而逃的沈照渡,已經(jīng)笑過幾次的她還是想再笑幾聲。 聽完她的問題后,沈照渡像見鬼一樣猛地縮回手,叫來影衛(wèi)送她回侯府,然后自己拐進死胡同說有事要找同僚商議。 沈霓也不急著要他回答,慢悠悠地跟著影衛(wèi)走出升平坊上了侯府的馬車。 他神憎鬼厭的,哪有會人收留他過夜? 遲早要回侯府的。 果然,剛過戌時,沈照渡就在小廝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濯纓堂。 還沒走近,沈霓就聞到一大股酒味,平日囂張慣的昭武侯更加狂妄,口齒不清地罵罵咧咧著什么。 “沈霓!沈霓呢——” 沈霓揮著團扇趕走那些小蚊蟲,看見酒鬼東倒西歪地走上臺階,皺眉道:“扶他進來做什么,扔去溫泉池醒醒酒?!?/br> “我沒醉!” 小廝丫鬟們正為難,沈照渡卻突然一手揮開攙扶著自己的人,莽撞地沖到沈霓面前,濃烈的酒氣差點沒把她熏暈。 “你……” “你這么兇干什么?”沈照渡打斷她的嫌棄,往前一倒,單手撐著門板將她困在身前,“我就是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又如何!” 他喊得中氣十足,瞪著眼睛,沈霓嚇得一時說不出話,商量道:“也,也沒……” 然而還沒說完,他突然一頓,直直往前倒進她懷里,語氣軟得像被子里松軟的棉花。 “我好難受,你不要離開我……” 據(jù)侯府里的人說,沈照渡從未喝醉過,也就沒人沒見過他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也不知道該如何照顧這樣的他。 他喝得爛醉,自然是不能洗澡的,沈霓讓人打了盆水幫他擦身,結(jié)果這人一點也不配合,抓著自己的腰帶不讓下人伺候,撒潑著要沈霓幫他擦。 讓沈霓不禁懷疑,這人是真醉還是假醉? 從來只有別人照顧她,哪有她照顧人的道理。 她粗暴地扯開沈照渡的衣襟,用濕布胡亂擦了一下臉和肩頸,然后扔回臉盆:“好了。” “好了就睡覺吧?!?/br> 沈照渡抱住她的腰將她帶倒在床上,然后迫不及待扯下帷帳,將她壓到身下。 酒味熏得她似乎也有了幾分醉意,帷帳很厚,再通明的燭光也透不進來,沈霓只看得到面前一雙黑且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