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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發(fā)家日常在線閱讀 - 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發(fā)家日常 第68節(jié)

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發(fā)家日常 第68節(jié)

    硬生生瞧完了鬧劇,崔舒若突然?道:“昌溪訾家,那不是猛女阿姐的外家嗎?”

    經(jīng)?崔舒若提醒,趙平娘也意識到了。

    她知道還要比崔舒若多一些,“還真是,而且猛女同我說過,她外家子嗣不豐。訾家那位足智多謀、老于世故的老家主,只有一兒一女,女兒是猛女的阿娘,兒子生下一個獨子后,與其妻在海上遇難?!?/br>
    趙平娘皺了皺眉,頗有些嫌棄,“難不成那位就?是猛女總是夸耀的多謀善談、見識不凡的表兄?差的未免太?多了,想來是猛女看待自?家兄弟,不由得松泛了許多?!?/br>
    崔舒若都沒來得及說話?,隔壁一扇木質(zhì)屏風(fēng)擋著的雅間?就?傳來男子開懷朗笑。

    趙平娘和崔舒若都詫異的側(cè)頭望去。

    那邊撐開的窗扉旁多了個男子俯窗而望,他看著十分面善,興許是因?為?臉上時刻帶著笑。他的眼神就?帶著圓滑的弧光,可卻不至于世故到令人厭惡,面容倒也能過得去,但要看同誰比,像是魏成淮那樣容止無雙的自?然?稱不上,但也比尋常人順眼不少,約莫是中上之姿。

    趙平娘本?是要怒斥的,怎么能偷聽人說話?,誰料那人又繼續(xù)開口,“山白賢弟,你日后瞧見所謂的賣身葬父可萬萬要小心,這些啊,大多是演給過路不知情?的富貴郎君看的,等人真帶回去了,勢必要鬧得家宅不寧,再和剛剛那所謂惡霸聯(lián)手霸占他們的家財?!?/br>
    原來他并非是聽到了趙平娘她們的話?,而是跟她們一樣注意到了底下的鬧劇,且和友人交談了起來。

    趙平娘興許一開始的觀感就?不好,加上多少有些維護好友表兄的意思,不大贊同的和崔舒若道:“真是奇怪,世上苦命的人多了,為?何他能如此武斷?”

    崔舒若安撫住趙平娘,“其實他說的大抵是對的,如今世道亂,哪有人胡亂出來賣身葬父的。真想要一副棺槨的錢,自?賣自?身找人牙子才是穩(wěn)妥些的法子,也免得被賣到烏煙瘴氣的地方。

    至于在大街上賣身葬父,不說來了亂七八糟的人要不要同意,即便是官府文書也不齊全。方才愿意幫她所謂阿耶下葬的男子,恐怕……平日里是不理庶務(wù)的人,也最好騙?!?/br>
    在崔舒若說話?的時候,旁邊的男子說了相差無幾的話?。

    不過,因?著崔舒若她們的聲音細弱,而旁邊的男子嗓門大,動不動就?大笑,反而是叫崔舒若她們將對方的話?聽了個清楚。

    趙平娘沒想到里頭竟然?還有那么多彎彎繞繞,她雖性子剛硬些,可并不蠢,貴胄家中若想養(yǎng)出純白良稚的人,當真是要祖上喪德冒黑煙才成。

    所以她禁不住搖頭,“真真沒想到,還是舒若你聰明!”

    崔舒若笑了笑,沒說話?。

    這還真不是她聰明,也不是趙平娘蠢,而是趙平娘出生貴族,善在高臺上觀望,自?然?就?瞧不清隱藏在詭秘陰暗處的魍魎行徑。

    出了這檔子事,趙平娘玩樂散心的興致淡了不少,雖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可總叫她有一種自?己也被騙了的滋味。

    崔舒若只好帶著她回暫居的客舍,橫豎歇息一日,后日又要動身回并州。

    等到時日長了,今日的挫敗自?然?也就?拋往腦后。

    然?而,當崔舒若和趙平娘戴好冪籬準備回去時,婢女剛推開門,恰好遇上旁邊雅間?的兩位客人也出來。

    他們迎面對望,但崔舒若和趙平娘都戴著冪籬,彼此間?又互不相識,自?然?是連眼風(fēng)都不給對方一個。

    但方才那位頗有眼界見識的面善愛笑男子卻對她們微笑頷首,趙平娘直接置之不理。從禮數(shù)上說,并無長輩在身邊,不視外男亦不理會才是對的。

    但是崔舒若甚至趙平娘脾性,她只是懶得搭理對方,趙平娘對自?己很好,可骨子里很有身為?郡主和高門貴女的驕傲。

    崔舒若無奈彎唇,但也就?是這一眼的功夫,叫崔舒若瞧見了不對。

    面善愛笑男子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人,舉手投足貴氣無匹,不過是一眼,就?給人王孫貴族的觀感,他看著該是不茍言笑,積威甚重的人,可當崔舒若望過去時,神情?卻陡然?變得和藹可親。

    他給了崔舒若一種兩人似乎是相識的錯覺。

    隔著冪籬,崔舒若看得不大真切,但隱隱能從對方的眼里看出熟悉感。

    但崔舒若只是輕輕掃了一眼,很快就?移去目光。若是該相見相識的人,即便她不去理睬,也會有該見的一日,倘若不然?,便也沒有見的必要了。

    等到崔舒若跟趙平娘已經(jīng)?走遠,那人還是望著崔舒若遠去的背影,面善愛笑的男子連連說了數(shù)句話?,都沒人回應(yīng),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對方心思壓根就?沒在自?己身上。

    面善愛笑的男子不由得調(diào)侃,“山白賢弟,你莫不是中意人家小娘子了吧?”

    被換做山白的貴氣男子總算是移開目光,他微微一笑,“怎會,晉朝的郡主身份尊貴,我不過升斗小民,豈堪配?”

    面善愛笑的男子寬慰道:“山白賢弟過謙了,你雖是白身,可文采斐然?,武藝不凡,來日必定有大造化?!?/br>
    山白只是笑笑,并不說話?。

    而崔舒若跟趙平娘回去以后,還不等趙平娘為?今日的事說什么,就?聽到齊國公說后日的行程要變一變。

    她們拐道去旁近的昌溪,有一位長輩誠心相邀,齊國公滿面笑意的說即便人家不邀他也該去拜訪。自?從到了建康,數(shù)月的時日,尚不曾見齊國公如此喜色過。

    即便是圣人下旨讓齊國公回并州,也沒見他如此欣喜,盡管泰半是怕被人察覺心思。

    好在魏成淮早已率幽州軍離開了并州附近,齊國公也能閑閑回去,否則即便無心追擊,也得做出趕路的姿態(tài)。

    沒見竇夫人都累得身體不適了嗎?

    所以齊國公還用?上了趁勢能去對方家中好好休息幾日的借口。

    若是沒有方才茶肆下的插曲也就?罷了,此時聽到齊國公提到昌溪兩個字,很難不令人聯(lián)想,況且昌溪有名望的人家可不多。

    趙平娘跟崔舒若站在一塊,她沖崔舒若挑了挑眉,做了個口型。

    “訾家?”

    崔舒若小幅度點頭,她也猜齊國公要見的應(yīng)當是訾家人。而能當?shù)闷瘕R國公成為?長輩的人,恐怕就?是訾家的老家主了。

    而崔舒若想的比趙平娘還要更多些,要知道訾家可是富甲天下,別?看北地飄零,可不管南來北往都有訾家的產(chǎn)業(yè)。而若是想要起事,錢財是萬萬少不了的。

    只怕齊國公此去的目的并不純。

    不論崔舒若猜出了多少,齊國公的決定不會變,浩浩蕩蕩一大家子的人,最終還是去往昌溪。

    等到了那邊,好不容易馬車停下了,崔舒若掀起車簾一角,果然?是訾家。

    趙平娘雖覺得當日在茶肆目睹訾家子犯蠢有些尷尬,但畢竟是猛女的外家,對好友的愛屋及烏令她心底多了些親近,再說了,男女有別?,她和訾家子定然?是遇不到的。

    更何況,趙平娘還挺好奇季猛女曾說訾家在昌溪的院落修得巨大,她小時候為?了找阿娘,從白日走到天黑,都沒尋到,后來才曉得,她連西院都沒走出去。

    足以見得訾家宅院占地有多廣。

    果不其然?,她們到了大門口還未下馬車,反而直接進?去了,車輪滾滾,與青石板接觸時發(fā)?出轱轆聲響,也不知走了多久但崔舒若是吃完了三?塊糕點并兩杯茶,馬車才算停了。

    而后是軟轎,抬她們的是健壯婆子,也不知走了多久,崔舒若都要犯困了才算是到了地方。

    這叫崔舒若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分析,為?何古代的女子很少出門,在齊國公府時感受尚且沒有如此深刻,訾家之大,卻實打?qū)嵶尨奘嫒粲辛梭w會。

    出門一折騰,等到了大門口,怕不是天都黑了。

    想到此處,崔舒若將自?己給逗笑了,瞬間?精神。

    女眷的人不多,也就?是竇夫人、孫宛娘,還有崔舒若跟趙平娘,小郎君阿寶因?為?年?紀小,被乳娘帶著一直跟在竇夫人身邊。

    至于其他人是怎么安排的就?不大清楚了。

    最令崔舒若覺得驚奇的,是訾家的下人竟然?比齊國公府還要規(guī)矩。照理而言,商賈治家不嚴,遠比不上權(quán)貴和世家,卻沒想到偌大的訾家看不到半點亂象,下人們的一舉一動仿佛用?戒尺規(guī)整出來的,不多說一個字,所有人的動作都整整齊齊。

    好是好,就?是未免太?過沉悶嚴肅。

    崔舒若觀察著訾家的下人還有嚴正大氣的宅院,心里猜到了緣由,畢竟整個訾家如今只有兩個柱子,商人又總要跑南闖北,若是治家不嚴,后院起火可不就?糟了嗎。

    所以他們的對下人應(yīng)當十分嚴苛,犯錯的懲罰也遠比一般人家要重,否則是做不到這般沉寂的。

    沒見崔舒若身邊的婢女,尤其是小婢女閑來無事還能撲個蝴蝶,活潑有生氣。畢竟內(nèi)宅伺候娘子們的婢女們本?身也算是玩伴,要都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小娘子們不也沉悶寂寞了嗎?

    等到晚間?用?膳時,他們家中的奢靡也令人咋舌,崔舒若恍惚間?明白了季猛女的大手筆由何而來,感情?是一脈相承。

    用?膳的算上阿寶這個六七歲的小郎君,也不過才五人,可菜肴卻擺了七八十盤,置于一個拼湊的大長桌上。

    而且還不是用?常見的蘿卜白菜來湊數(shù),不少都是用?材名貴,升平炙、蟹釀橙等等,著實令人訝異。

    許是太?過豐盛,總有幾道對了胃口,即便是前日身子有些不適的竇夫人也多用?了幾口飯。

    等到晚間?,崔舒若在陌生的院子里險險要睡不著了,不是吵,也并非不習(xí)慣。她用?的被褥、熏香,即便是床邊掛著的帷帳都被婢女換成自?帶的了。而吵更不能,反而徹底的寂靜,入了夜后,四?處只有昏黃的燈亮著,聽不到半點動靜,連聲犬吠都沒有,好似世間?徹底陷入靜止。

    雖說晚間?入睡時不好有聲音打擾,和真的連跟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的寂靜也著實叫人受不住。

    等到第二日崔舒若起來去拜見竇夫人時,贏白如玉的臉上多了兩分憔悴,她本?以為?只有自?己不習(xí)慣,結(jié)果趙平娘晚一步進?門時,還困倦得掩嘴打了個哈欠,再一看眼底青黑,臉往日颯爽的精神氣都少了幾分。

    看來趙平娘也是不大習(xí)慣的。

    往日里趕路時,即便夜里沒有一個安穩(wěn)的住處,周圍都是蟲子鳴聲,可睡的一樣安穩(wěn),哪似像在此處,著實叫人睡得不安。

    姐妹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都是深深的困意和對此處的不滿意。

    好不容易竇夫人出來了,卻見她也是一臉倦容,唯獨是她身邊攙扶她的孫宛娘看著精神依舊,臉上掛著溫婉的笑。

    好不容易坐下,閑談了幾句,橫豎也沒有外人,都是自?家婢女在屋里伺候著,按竇夫人往日的行徑也該叫兩個滿是困意的女兒回去歇息補覺??墒沁@回,竇夫人并沒有,反而苛責(zé)起趙平娘,說她舉止不夠端莊,叫旁人看了,豈不是要指責(zé)國公府的教養(yǎng)。

    這話?說的嚴重,可見竇夫人是動真格的了。

    但又因?為?沒外人,所以不至于擔(dān)憂。只是趙平娘深諳自?家阿娘的脾性,連忙斂眉低頭,做乖巧狀。

    緊接著,竇夫人又是一感嘆,“你也到了年?紀,該出嫁了。”

    此話?一出,不僅是趙平娘,就?連崔舒若和孫宛娘都面有異色。

    竇夫人是不會無緣無故提及此事的,恰好她們?nèi)缃褡≡邛ぜ业脑鹤?,他們家中尚有一脈單傳的嫡孫似乎剛及冠不久,年?齡上也相配。

    趙平娘想起自?己曾在茶肆上見過的那個儒生,文弱不堪,雖有些善心,可旁人一激就?能失了分寸,實在是不能令趙平娘滿意。

    畢竟她想要的是能聽自?己,事事盡量以自?己為?先,還要會寫武功的人,而不是文弱不堪毫無主見的文弱書生。

    她當即就?變了臉色。

    眼見趙平娘氣得要脫口而出些什么,崔舒若突然?按住趙平娘的手,她輕輕一拍,示意趙平娘安靜。

    崔舒若雖然?看著身體羸弱,但她天生有一股沉靜的氣質(zhì),能叫周圍人不自?覺安下心,受她驅(qū)使。故而趙平娘將到嘴邊的質(zhì)問咽下,由著崔舒若燦然?一笑,狀若自?然?的詢問。

    “敢問阿娘可是要為?阿姐尋一個萬般皆好的郎婿了?”崔舒若做小女兒家萬事不知的嬌態(tài),掩嘴笑道:“上回三?哥向阿嫂迎親,可是應(yīng)承了我整整一年?的糕點,我到如今還有一多半沒找三?哥要呢。”

    崔舒若說的俏皮詼諧,到時令屋子里有些緊張的氛圍陡然?一松。

    竇夫人被她逗得大笑,“哪有你這樣的促狹鬼,光惦記嫁阿姐的好處了不成?!?/br>
    竇夫人都要笑累了,然?后才為?崔舒若解惑,“哪是我有什么好人選啊,是你們阿耶,看中了訾家的郎君,說是人品貴重,善談多言,真真是個好人物。雖說身份上不夠相配,可我們家也是武將出身,倒也不必太?過計較。

    最緊要的是,那訾家郎君是個難得的好兒郎?!?/br>
    竇夫人對丈夫的眼光顯然?是信的,能得丈夫如此夸贊,怕差也差不到哪去。她本?就?為?趙平娘的婚事犯愁,如今一聽,這門親事是越想越好。

    雖說身份有差,可他們家富庶,日子過得比王公貴族也不差的,何況趙平娘自?己有郡主爵位在,不怕叫人看輕了。竇夫人還有一個不能宣之于口的死心,那就?是齊國公府身份遠勝于訾家,來日真有什么也好為?趙平娘撐腰。

    就?憑趙平娘的脾氣,怕不是要把夫婿壓得死死,那就?不能找個完全門當戶對的郎君了,人家膏粱鐘鼎出身,怎可能沒有滿身傲氣。

    而訾家郎君身份略低,父母早晚,沒有翁姑在家侍奉,唯一的姑母更是早早識得趙平娘,她的女兒季猛女和趙平娘還是閨中好友。家世清白簡單,嫁進?來以后頃刻間?就?能自?己做主。

    這也是竇夫人思慮再三?,覺得訾家子確為?良配的原因?。

    可趙平娘是見過訾家子的,怎么也不可能滿意。

    她當即反駁道:“我不要,什么訾家自?家,我都不要,你答應(yīng)過要讓我自?己掌眼的!”

    倘若趙平娘好好說也就?罷了,可她一副倔強置氣的模樣,也叫竇夫人肚子里窩了火氣,當即道:“此一時彼一時,你過了年?都要二十了,哪家女子留成你這個年?紀,真想小姑獨處一輩子不成?這一回由不得你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