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發(fā)家日常 第108節(jié)
然而?她大抵是多慮了,一路平安的到了縣里。 縣令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鬢生華發(fā)?,但卻?精神奕奕,據(jù)說還喜歡鉆研道法,為人風(fēng)趣崇尚自然,但并不妨礙他有?數(shù)不清的通房歌姬,并十多個子女。 崔舒若想起路上?行?雪所言的有?關(guān)化明縣縣令的事跡,險些無法直視這?個笑?容滿面的老頭子。 因?yàn)榛骺h縣令親眼見證過崔舒若所言的祥瑞,他篤信崔舒若一定是仙人弟子,道術(shù)有?成,見面就想和崔舒若探討道家典籍。 崔舒若…… 她不懂。 上?一輩子不用學(xué)那些,這?一輩子沒空學(xué),最多弄清楚神仙體系,再深奧些就沒空了,她不但要鉆研各種器具,改良織布機(jī),還要釀酒、種棉花…… 后來更是勾心斗角,不是想著如何在齊王手?下的一眾幕僚里大放光彩,就是智斗商賈們。 是真的沒有?閑暇。 所以當(dāng)縣令追問時,崔舒若微笑?道:“我竟不知今日來是做什么了?!?/br> 她即便面帶笑?容,可是不輕不重的語氣,顯見是不大愉快,令人隱隱察覺出不妙?;骺h縣令尷尬一笑?,“哈哈,郡主說的對極,下官這?邊請……”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鼓聲陣陣,即便是在縣衙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敵襲!”剛剛還滿臉笑?吟吟,一副好脾氣的縣令陡然變了臉色,仿佛換了一個人。 他嚴(yán)肅起面孔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每一個紋路都帶著歲月滄桑和值得信賴的穩(wěn)重。他對著崔舒若一拱手?,“請郡主稍后,下官先?上?城墻?!?/br> 崔舒若見到前后判若兩?人的縣令,隱隱間似乎明白了他為何沉迷道術(shù)還能穩(wěn)坐化明縣縣令之位。齊王御下,真正懂得知人善用。 崔舒若毫不猶豫道:“我也一道去。” “郡主您是千金之軀,怎可立于危墻之下?”縣令花白胡子翹起,連忙搖頭。 崔舒若這?回?反倒是愿意順著縣令先?前的話說了,“您說過,我是仙人弟子,不會出事的。” 縣令皺眉猶豫,崔舒若直接道:“如此關(guān)頭,容不得猶豫,請!” 她的話果真有?效,老縣令直接帶著崔舒若向?城墻走去,慌亂之下,只來得及遞上?護(hù)住上?半身的甲胄。 崔舒若也不嫌棄,直接穿戴上?。 然而?真到了城墻上?,才清楚情勢究竟有?多危急。 黃沙滾滾,看不清的騎兵陣列在下,各個披堅(jiān)執(zhí)銳,只看駿馬和他們身上?的肅殺,便知是精銳中的精銳。 少說也有?兩?三千的騎兵。 化明縣本就不是什么大縣,又因地勢,沒人想過會以此為堅(jiān)守的壁壘,故而?城墻修建的不高。若是騎兵強(qiáng)攻,怕是很快就能攻破。 崔舒若連忙問老縣令,“縣里的守兵有?多少?” 老縣令神情嚴(yán)肅,嘴角犯苦,“五百?!?/br> “五百?”崔舒若不敢置信,雖說并州若是馳援,只需兩?三個時辰,可憑這?破墻,還有?少得可憐的守衛(wèi),怕是不足一個時辰,就被攻破了。 旁邊的士兵已經(jīng)在老縣令的指揮下點(diǎn)起狼煙。 崔舒若深吸一口氣,看向?老縣令,頗有?世外高人的高深莫測,“您信仙人庇佑嗎?” 第70章 老縣令摸了摸胡子, “信啊,郡主?能請來仙人?” 他萬分期待的看著崔舒若,然而崔舒若不帶半分遲疑的搖頭, 老縣令只好?失望的低頭。沒有?仙人也不打緊, 他繼續(xù)指揮為數(shù)不多的守衛(wèi)來守城。 庫房里的弓箭全拿上, 拿著弓箭的守衛(wèi)分作兩排, 最前邊的,則是以盾牌抵御遮掩。 眼看敵人越來越近, 隨著老縣令的一聲令下, 似漫天星般的流矢飛射而下, 但老縣令在治理庶務(wù)上有?些能耐,可帶兵打仗嘛,大抵真的沒有這個天分。 只見流矢落下,甚至沒有?射到敵人,明顯差了一段距離, 而且守衛(wèi)們訓(xùn)練不多, 能力也大多參差不齊,和對面精良的騎兵相比, 差得簡直不要太多。 他們氣勢磅礴, 以極為整齊的隊(duì)列不斷上前, 隨后,挽弓搭箭。 不同于化明縣的守衛(wèi),那些騎兵面目嚴(yán)肅, 訓(xùn)練有?素,崔舒若毫不懷疑下一刻人家?的箭能射中自己的腦袋。 她推開了面前陡然合上的幾塊盾牌, 頂著旁人詫異的目光,站了出?來。 崔舒若想起自己攢的十幾萬功德值, 而今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在關(guān)?鍵時刻,她并不吝惜,而是毫不猶豫的道:“若是上蒼垂憐化明縣的百姓,這箭便射不到城墻!” 她廣袖揮動,目光奕奕,一副洞察天機(jī)的凜然模樣。 事實(shí)上,崔舒若外表看著多厲害,腦海里的語速就有?多狼狽不堪,她得趕著人家?射箭之前念完,“十息內(nèi),方圓三里所有?正對我射箭的人,只要拉弓,弦就會因?yàn)樘^用力而崩裂。” 她心里迅速念完,差點(diǎn)屏住氣,維持不住臉上深奧玄妙的笑容。 所幸,在腦海里念全一整句話不過兩息的功夫。 恰好?那些騎兵們已經(jīng)挽弓,同時要將箭射出?時,弓弦突然崩裂。細(xì)細(xì)卻筋道的弓弦也能變作殺人利器,將射箭之人的手劃傷,還有?些倒霉的,連臉都被帶出?深深血痕。 而被好?幾個守衛(wèi)拿著盾牌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老縣令,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推開盾牌一角,看了看天,確實(shí)沒有?如預(yù)想般見到密密麻麻的箭簇。 待守衛(wèi)們的頭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時,崔舒若一人站在城墻最前,呼嘯的風(fēng)將她身上的衣袍吹得呼呼作響,她還系著湖綠色的披風(fēng),處于戰(zhàn)場之上,一介女娘也有?了大將的從容風(fēng)范。 她舉起一邊手,神情?清醒冷漠,“上蒼庇佑化明縣!” 再一看底下拿著殘弓,或多或少受了傷的騎兵們,迷茫中的化明縣守衛(wèi)們稀里糊涂跟著不斷舉拳,大聲吶喊,“上天庇佑化明縣!” 即便是假的,跟隨所有?人大聲吶喊之下,聲音一聲勝一聲堅(jiān)定,如海浪般翻騰起來,他們也漸漸相信了上蒼真的會庇佑化明縣。 守衛(wèi)們的面色已經(jīng)從迷茫、恐懼、麻木,漸漸變得興奮起來,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烈火和使不出?的起勁。 與?此相比,崔舒若聽著系統(tǒng)扣除兩千功德值的提示音,也不覺得多難受了。十幾萬功德值扣掉兩千可以,可以忍受! 被騎兵們拱衛(wèi),臉上戴著可怖的惡鬼面具的男人煞有?興致的笑了一聲,“士氣?” 是的,就是士氣。 即便注定要打仗,可明知不可勝的赴死,與?斗志昂揚(yáng)的赴死,二者?給敵軍帶來的打擊截然不同。 而并州離化明縣如此之近,他們這些要想攻破此處,必須速戰(zhàn)速決,否則就只能淪為他人魚rou,任人宰割。 方才的一切雖然詭異,可對于戴著惡鬼面具的將軍而言,他從不信鬼神,若是鬼神有?用,他又怎會在人間受阿鼻地獄般的煎熬。 救不了他的,即便是真神,他亦會用手中刀劍,屠戮! 因此,他親自舉起手里的弓箭,對準(zhǔn)顯眼的崔舒若,當(dāng)即便要親自動手。 那惡鬼面具漆黑如墨,除了咧開的嗜血大嘴,便只有?露出?的一雙眼睛帶著其他色調(diào),但此刻,那雙眼睛陰狠戾氣,如對準(zhǔn)獵物的老鷹般注視著崔舒若。 崔舒若毫不懷疑,那支箭能輕而易舉的穿透她的腦袋。 并非只有?刀劍相加才是對決,人身上的狠決氣勢才是交鋒的第一步。崔舒若能察覺到那人的厲害,一個能做到令三千騎兵全聽他,一個手勢一個動作都令人畏懼的人,絕不簡單。 當(dāng)他將弓拉到最滿時,崔舒若依舊在心間重?新念起方才的話。 下一刻,惡鬼面具下的男人也如其他人一般,被劃傷了手心,蒼白如紙的手溢出?鮮紅血滴。不僅如此,弓弦在崩裂時,打中了他的側(cè)額,連帶著面具也被帶下,頭發(fā)披散,露出?他面若好?女的臉龐。 即便是崔舒若,也不曾見過如此美貌的男人。 她迄今為止,見過相貌最出?眾的二人,無非是崔成德和魏成淮,可一人是世家?風(fēng)流的灑脫自在,一人是沙場肅殺的穆然俊美,都是極為男性的長相。 可那惡鬼面具下的男人不同,陰柔美麗,面如桃花,尤其是發(fā)絲披散下,若非那雙眼睛的銳利,竟分不出?男女。 或者?說,若他是女子,崔舒若同樣也不曾見過容貌勝于他的人。 如斯美麗。 他的美貌與?白皙和嚴(yán)肅端穆的戰(zhàn)場格格不入,太過顯眼,甚至是他身邊的將士有?的都不免晃神,崔舒若這邊的守衛(wèi)更是不少眼神癡迷。 即便是在絕境中,美貌依然擁有?引人前仆后繼的誘惑力,甚至變本加厲,惡鬼面具下的男子,正是其中翹楚,猶如罌粟。 被許多癡迷、黏糊的目光盯著,惡鬼面具的男子眼里流露出?厭惡與?惱羞成怒,可即便如此,依舊美得動人。 只見他重?新戴好?面具,隔絕那些覬覦的目光,而后沉甸甸的目光直指崔舒若,抄起身旁屬下的長矛,直接對著崔舒若投擲。 “三里內(nèi)面向我戴惡鬼面具的男人,會因?yàn)閽仈S用力而骨折!”她在心里默念道。 【叮,功德值減2000點(diǎn)!】 崔舒若:“???” 剛剛不過是崩弦受傷,他一個人就扣了八百功德值,現(xiàn)在骨折扣兩千點(diǎn)功德值,這合理嗎? 【親親,很合理哦,因?yàn)檎搶v史?的影響,下面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他一個呢~】 崔舒若卻沒空理系統(tǒng),她意識到了什么,立即看向即便骨折了也悶聲不肯,在城墻下用吞噬惡鬼般的眼神注視自己的男人。 面若好?女、惡鬼面具、還是帶兵打仗的好?手…… 崔舒若總覺得十分熟悉,可當(dāng)她漸漸有?印象是,一聲怒喝打斷了她的思緒,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原來堂堂齊王之女,也會使鬼魅的骯臟手段!” 他極盡嘲諷,奚落起崔舒若。 “若你的仙人當(dāng)真有?本事,便在頃刻間將我等殺滅,否則……”他語氣轉(zhuǎn)而凌厲,嘲弄不已。 崔舒若還真沒這樣的本事。 她不能直接取走旁人的性命,必須用烏鴉嘴的方式間接殺人,可在毫無外力的情?況下,她想要將底下三千人全部殺死,除非用天地自然之力,一旦用了那些,她怕自己的功德值就止不住了…… 而且,單純的用自然之力整蠱他人和殺人之間所耗費(fèi)的功德值,不可同日?而語。 如系統(tǒng)所言,是為了避免宿主?使用功德值濫殺無辜,所以任何?一種導(dǎo)致人死亡的方式,都會比捉弄和惡意受傷耗費(fèi)的功德值要多得多。 崔舒若真把那些人全殺了,尤其是還有?一個身份不明,很可能是史?書記載的歷史?人物,怕是她的功德值并不夠用。 所以她沉默了。 見此情?狀,戴著惡鬼面具的男子愈發(fā)得意,他哈哈大笑,“殺我?。『怅柨ぶ??仙人弟子?” 崔舒若沉著臉注視著對方,其實(shí)想要這支隊(duì)伍全數(shù)被殺很難,可…… 她并非不能殺了主?將。 崔舒若臉上的神情?一點(diǎn)一點(diǎn)暗下,在她殺心漸起時,一道利箭破空而過,直接將對方的旗幟折斷,晃悠兩下,轟然掉落。 敵軍的嘲笑聲在此刻戛然而止。 崔舒若往身后一望,不知何?時趙平娘站在了城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