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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不相信美人魚 第5節(jié)

    世道艱難,人們要互幫互助。

    楊楚覺得于瑜的毛病,她是能夠接受的。

    心里的顧慮被打消了,她主動開口:“我的公寓租金一個月4500。我們的房租和生活費都aa,你可以嗎?”

    “可以。”

    出于個人的惡趣味,于瑜忍不住想看看她可以無感到什么程度:“我也希望你能同意我先前提出的條件?!?/br>
    楊楚輕咳一聲:“行,作為你幫我分攤房租的交換。你先前說,需要我的什么?”

    于瑜:“你的眼淚。”

    工作日她很忙的,沒有空閑陪他演哭戲,楊楚有點猶豫:“會占用我平時工作和休息的時間嗎?”

    他早有方案:“我可以在你做夢時獲取眼淚,不占用你清醒時的任何時間。夢的世界沒有邏輯思考,對我也更容易達成目的?!?/br>
    楊楚撓撓脖子:“額。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嗎?”

    “什么都不用做,你跟平時睡覺一樣就行,醒來你也不會記得夢里的內(nèi)容?!?/br>
    那不就相當于什么也不用干嗎?楊楚在心中鼓掌。

    “ok,那我們談妥了,我接受你做我的合租室友?!彼璧匮a充:“先說好,我不會因為你有妄想癥減少房租的!”

    ……

    當天晚上,于瑜拿著背包搬進了楊楚家。

    背包里是他全部的行囊,他入職他們公司有半年了,來北京的時間可能更久,行李卻少得可憐。

    據(jù)于瑜說,他先前住酒店。楊楚在烤魚店等了他不過十分鐘,他便取來了包。

    按這個速度,他住的酒店應該離公司很近,那屬于地段很好的酒店,一個月的價格會貴得嚇人。他們的工資能負擔得起嗎?楊楚察覺到蹊蹺,卻也沒再繼續(xù)深想了。于瑜身上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可她并不需要去了解,作為室友,只要他能按時交租金交生活費就行。

    楊楚躺在床上,一下子收了三個紅包——打車費、餅干費,租金。

    不該給那么多的。楊楚算了一下,扣掉正常于瑜該付的,多余的錢一毛不差地退還給他。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以后會經(jīng)常相處,帳還是算清楚比較好。

    她心里竊喜:本以為許天俊那份租金要自己全部墊,這下不用擔心月底給mama寄錢的事啦。

    臥室的門鎖了,楊楚豎起耳朵,能聽見的只有外頭冷風刮過的嗚嗚聲,在客廳的于瑜沒有發(fā)出任何的響動。這點比許天俊強太多,他往日常常熬夜打游戲還不戴耳機。

    腦子想的事雜,有點睡不著了。

    楊楚打開斗地主,打算玩幾把。

    她手機里就這么一款游戲,因為玩得快,不用費腦子,比較適合她的生活節(jié)奏。

    這游戲不太好的就是,常常有人掛機。大概是很多玩家都跟她一樣,玩著玩著有別的事,就立刻停下游戲,去忙自己手頭的事。

    楊楚等待著地主出牌,等了二十秒。

    好不容易輪到她的農(nóng)民同伴,那人居然也掛機。

    無聊地盯著手機界面,不久后,困意漸濃,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5章 斗地主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歡快又洗腦的斗地主曲調(diào)在于瑜耳邊回蕩。

    那聲音聽上去虛無飄渺、忽近忽慢,像隨時會碎的泡泡一樣輕薄。它并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聲音。

    他的意識游進楊楚的房間,無障礙地跟隨著楊楚的思緒,潛入夢的異世界。

    在她的夢中,于瑜睜開雙眼。

    那是一雙非同常人的眼睛,過大的瞳孔中凝著冰川般的藍色,疏離又無比純凈;他眨眨眼,密布于雙腿之上規(guī)律的淡金魚鱗顯現(xiàn)了一瞬,又迅速消失。

    就是這么一個漂亮的人兒,大家管他叫……

    “農(nóng)民兄弟!見到你太好了?!?/br>
    穿著粉色粗麻布衣服,系著麻花辮,一身農(nóng)婦打扮楊楚急急忙忙沖進房間。

    她對于見到他很興奮:“原來村莊不止我一個農(nóng)民啊。我跟你說,大事不好,許天俊當上地主,他來搶我們的歡樂豆啦。你快躲起來,別惹他,別跟他玩?!?/br>
    “這里的錢叫歡樂豆?”

    于瑜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和她同款的麻布衣服,頭上還比她多裹一團白色抹布。

    所以她的夢是……真人版斗地主啊。

    他們身在一個破敗的茅草屋內(nèi),屋里僅有一張草床和一個缺角的大水缸。于瑜向外看去,村莊內(nèi)硝煙彌漫,天空中飛著不同款式的“飛機”。

    地主許天俊戴著小黃帽,徘徊于他們的門外。與于瑜對上視線,許天俊沖他一樂,露出嘴里的一顆小金牙。

    于瑜想:有許天俊,這個夢的設定不錯,他和她有情感糾葛,獲取眼淚應該不難,抓緊讓他們互動就好。

    他立馬轉身喊小農(nóng)民楊楚:“走吧,我們出去斗地主。”

    這一會兒的功夫,楊楚已經(jīng)筆直地躺平在草床上了,用行動宣布掛機。他過去晃了她幾下,她非但沒動,還呼吸平穩(wěn)地打起了小呼嚕。

    “……” 究竟是多不想跟許天俊玩啊,于瑜頭一次見有人在自己的夢里睡覺。

    四下打量,他的目光瞄準屋中水缸,有了主意。

    于瑜抬起手,往水缸的方向輕輕一點。缸中靜止的水在他的指揮下仿佛擁有了生命,它們迅速地分化,再匯聚成兩股水流,從缸里爬出。

    水柱宛如兩只透明的巨蟒,低著腦袋聽從他的差遣。

    這里是楊楚的夢,夢中情景與夢中身份由她決定,取決于看她睡前想到什么,腦子里有什么留存。

    但是,入夢的于瑜仍保有人魚族的特性,他可以任意遙控她夢里的水。

    指尖往上一指,他讓其中一股水柱沖向屋頂,另一股水柱被控制著注入了地主的身體。

    許天俊像一個灌了水的氣球,身形不斷地向外膨脹著,最終變得比他們的房子還大。

    楊楚不愿意出去,他就讓許天俊進來。

    楊楚感到一片陰影遮蔽著她的腦袋。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她看見巨大的許天俊正用兩只充血大眼憤怒地瞪著她。

    他們四目相對,地主強開了游戲。

    楊楚恨啊。這全歸功于因為她的農(nóng)民兄弟掀翻屋頂,主動讓她暴露在地主的視線之下。

    她從口袋里掏出番茄砸到于瑜的腦袋上:“你怎么幫地主啊?你會不會玩?”

    “當然會玩,”于瑜振振有詞:“斗地主嘛,你也要起來幫忙,我一個農(nóng)民怎么斗得過?”

    從床下的雜草堆里,楊楚緊巴巴地湊出一組順子牌“34567”,它們連在一起,幻化成一雙超小的溜冰鞋。

    楊楚有自己的觀察,自己的無奈:“唉,農(nóng)民兄弟你不懂。不是我不想玩,我親眼見到許天俊搶地主的時候選擇了‘超級加倍’,只有牌超好超有自信的人會這么選,我們有什么必要跟他斗啊!”

    等得不耐煩的許天俊在上空喊話:“快點吧, 楊楚,我等到花都謝了。你什么時候出來跟我聊聊?你居然想睡覺?睡覺比我更要緊嗎?”

    “我先跑,你斷后。”楊楚拍拍于瑜的肩。

    她裹緊自己的農(nóng)民小馬甲,踩著小溜冰鞋打算溜出門。

    許天俊察覺到她的動作,立馬一套“akqj10”的順子牌甩過去。那組名為“壓死”的順子牌在楊楚面前變形,成為牢牢封鎖去路的荊棘路障。

    “你手里的牌怎么能正好比我大?”倒霉的楊楚被地主抓了個正著。

    毫無還手之力,她選擇直接當場下跪求饒:“我要不起,我不敢要。地主你出牌吧,游戲讓你贏?!?/br>
    地主卻不想放過她:“不行。你說清楚,為什么一直拒絕跟我溝通?我跟你在一起三年,我不配要個說法嗎?你那兒有什么底牌,你亮出來我瞧瞧?”

    鼻青臉腫的楊楚直接明牌,在他眼皮子底下翻開口袋,里頭都是零碎的小牌,什么單張3啊單張4的。

    她心里委屈得要死:“你看,你自己看,我能有什么牌能打?我不像你,你爸媽能讓你當上地主,你不用考慮歡樂豆,你有的是時間,有空發(fā)泄你的情緒。我每天要上班,上很久的班,我自己賺歡樂豆,還要把歡樂豆分給我爸媽。你睡了我最好的朋友、該出的房租也不出,你還要我怎么做?你想反過來讓我跟你道歉嗎?”

    “對!我就是要你跟我道歉,不行嗎?”

    許天俊甩出長長的連對牌“33445566778899”,它們變成一列火車,從楊楚的腦門上碾過。

    “人人都能壓你楊楚一頭,你自己不也知道。你爸媽欺負你,岳芽欺負你,我也能欺負你。你從小被欺負到大,我們沒人看得起你,你能拿我們怎么樣?”

    楊楚沒有反抗他。

    她心灰意冷地垂著眸,眼里空洞,卻也毫無淚意。

    “不怎么樣。我輸了,勿擾。”

    地主許天俊最恨她露出這種無動于衷的模樣。

    他拿出一手“3333”,四張一樣的牌黏合成一串小鞭炮。它挑釁般地在她的身邊炸著,無比惱人,又不至于把她弄死。

    許天俊總能變著法子給她添堵。

    坐在地上的楊楚抿著唇,雙手抱臂。

    哪怕她的農(nóng)民小馬甲起火了,她也絲毫不動彈。

    一直旁觀著戰(zhàn)況的于瑜終于出手。

    他替她接住許天俊扔下的小鞭炮,并用自己手頭的牌令它的體積增大一倍,再徒手把鞭炮原路甩回去。

    地主措手不及,被炸了個正著,眉毛瞬間起火。

    于瑜走到楊楚身邊。

    冰藍的眼睛仿佛會讀心,他看著她,說:“許天俊無法喚起觸及你的內(nèi)心對嗎?因此,哪怕他做了再過分的事,你沒法對著他真正地哭出來。”

    灰頭土臉的小農(nóng)民抬起眸,望著農(nóng)民同伴,她的眼里忽然閃過一種奇異的倔強。

    “對,我是不會哭的。傷害過我的人還企圖再傷害我一次,他休想。”

    ——原來是這樣。

    于瑜對楊楚有了更深的了解。

    繼續(xù)由著她當受氣包也是浪費時間,得轉換思路。楊楚不會為許天俊委屈落淚,那就給她新寫一個能造淚的劇本。

    他帶著友好的笑容,向她伸手:“農(nóng)民朋友,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我需要你的眼淚,如果我可以幫你打贏地主,你就幫我狠狠哭一場,怎么樣?”

    她立刻搭上他的手,欣喜地站了起來:“好啊,你找對人了,我可會哭啦。工作簡歷不都要寫特長嗎,我的特長寫的就是哭!”

    “嗯,我見識過。你的哭戲厲害,想哭就哭嘛?!庇阼ぬ嫠呐纳砩系幕?,往她的口袋里塞了許多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