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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被喚入屋內(nèi)整理混亂的侍女們都忍不住的打量床上通紅著臉的慕容行天及床邊負手而立沒有表情的封翔。兩個人的沉默讓她們更加好奇,誰也沒錯過方才在門外所聽見屋內(nèi)傳出的笑聲。 是封翔的笑聲!震撼的沖擊實在大于好奇,就像不能相信慕容行天會發(fā)火一般,恒翔府上下誰也沒見過封翔有過稱得上微笑的表情,更別提聽過他的大笑了。 歸結(jié)為奇跡不足為過,恒翔府內(nèi)兩個主子都在一天之內(nèi)表現(xiàn)出令人驚訝得幾乎詭異的一面。 拾掇好一切,眾人退出,關(guān)上門,重新讓屋內(nèi)兩人恢復獨處。 封翔低著頭直視慕容行天仍是紅得像喝醉酒的面孔,這讓他想起番茄,熟透得快爛掉的那種?!澳悻F(xiàn)在有心情聽我解釋這些帳本了么?”移過一張圓凳坐下,他好整以暇的拿起第一本帳冊,對于撕裂了的封面,濃眉微揚,抬眼向她。 她正瞅著他,自然沒錯過咧口的紙張和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覺得更加羞憤了,這男人就不可以滾出去讓她一個人羞愧而死嗎?這輩子她還沒這么丟臉過! 兩人的目光對視半晌,她才不甘愿的開了口:“你以前從來不笑的。”可惡,她以前就知道他的黑眼睛十分好看,如今才發(fā)現(xiàn)當其中閃爍著笑意時,奪目得像兩粒璀璨的黑寶石。 “你以前從來就不生氣的?!彼麪科浯浇?,慢悠悠的翻著帳本。這一本還好,只壞了封皮,剛才他瞟見有幾本差點五馬分尸,真瞧不出她這么小個個子,扔起東西來,力氣還蠻大的。 “你以前也從不進青梅小苑的?!彼褪强此凰?,在鬧出個天大的消化后,她不能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還得和害她出丑的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什么意思嘛。 “我是不喜歡,太熱了。”太過安逸的生活喪人心智,略微的刺激,例如寒冷可以讓他保持清醒的頭腦。他沒有安逸生活的本錢,至少目前還沒有。 “那你在這里干嘛?”她扁著小嘴瞪他。 他的反應是加深薄唇上的弧度,“我有正事和你商討。”她磨牙的樣子好可愛,悄悄的,黑眸柔和下來,“你要臉紅到什么時候?”他懷疑她身上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她臉上了,“像番茄?!?/br> 她用力白他,“有沒有人說過大哥您的言辭可媲美粹毒利刃?”番茄?!她有紅到那種程度?好可惡的形容! “多謝?!彼掌饻\笑,遞過翻好頁數(shù)的帳本,“這里?!钡统恋穆曊{(diào)已不再有任何玩笑的轉(zhuǎn)為嚴肅。 其實她比較感激他的轉(zhuǎn)變,這樣她至少可以不再尷尬下去,將帳本擺到膝頭,她垂頭研究,右手已經(jīng)開始飛快的撥打算盤。 靜靜的屋內(nèi)只有算盤珠子清脆的碰撞聲。 封翔略側(cè)著頭打量她專注認真的神情,每一次見到她,他都感覺她比前一次的見面更加美麗,有時,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撞了什么好運氣得到她的幫助。 這么精致的人兒,不但皮相驚為天人,她的聰穎更令他無法自拔的傾倒。她是這世間第一個讓他佩服的女人。從相遇至今,她的一切都深深刻印在他腦中,揮不去,也忘不掉。 他懷疑,直待他成功的那一日,他會放她走。 深邃的墨黑眸子倏然一瞇,他當然不會放她走,她是他的,她的命也是他的,就算得到了全天下,他也絕對不讓她離開。這輩子,他和她的糾纏從半年前那一夜起,就再也分不開了。 她是他的。這個念頭讓封翔微微笑了,他喜歡這個結(jié)論。她屬于他,永遠屬于他。 “少算了一項成本。”她輕靈的嗓音讓他將目光移向她偏過的帳面上。纖細的手指在幾項數(shù)字上來回移動,詳細的講解著他用朱筆圈出的問題上。 他點頭表示了解了,接過帳本翻下一個問題頁面。 她垂眸審視,很快的找出讓他困惑的原因。 一個晚上下來,他七天內(nèi)的麻煩被她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一大半,直到遠遠的打更聲傳來,封翔才恍然發(fā)現(xiàn)已是深夜??粗齽尤说拿嫒菀约罢J真的模樣,他不想動,他想就這樣維持到永遠。 多久沒有這樣心境上的平和了?仇恨、殺戮、鮮血、噩夢仿佛是在上輩子,在九重天外。她在他身邊,帶來的寧靜讓他想忘卻過往的一切,只想就這么一直相處著,沒有任何紛爭及風浪,一直這樣下去…… 黑眼猛然緊閉,濃眉緊緊鎖上。 他不能再有這種可笑的念頭!他要成功,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成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他才能放松下自己。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他皺眉盯著專注講解中的慕容行天——他才會放縱自己沉迷于她不自知撒開的網(wǎng)中?,F(xiàn)在的他只能一心想著如何成功,其他的一切皆為空談。 沒見反應,慕容行天抬起美眸,略意外的見到封翔擺著張死人臉沒有看帳,反而是盯著她。莫名其妙的反盯回去,才發(fā)現(xiàn)他好象心神不存在似的不見回應。 “哪里有問題?”她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揮一下,“喂,大哥?” 他飛快的抓下她的手,一剎那黑眸中驟然升起的警戒褪去得同樣快速,“什么?”擰眉放開她的手,“縮回被子里去?!崩涞孟癖鶋K。 “我要打算盤?!彼才采碜樱犷^看著他,“之前我的說明你聽了沒?”一副走神到天外天的模樣,稀奇罕見,有什么事在他大爺心里會比錢更重要? “聽了?!彼淅浠卮?,遞上另一本翻好的帳本。 她接著,卻沒看的反而多瞧了他好一會兒,“你變得更加陰陽怪氣?!彼嬷凰似咛??怎么感覺像時隔百年,封翔大哥明顯有了某種變化,她卻說不上哪里。 “不用試圖激怒我?!彼曋刖刍匦纳竦焦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受控制的視線落到她可人的櫻唇上。甩一下頭,他是不是太久沒碰女人了,竟然無法控制心緒的游走? “你病了?”她不解的探手他的額頭,想試溫。 他的反應像被她咬了一口似的,猛然起身后退,由于動作過大,圓凳被帶倒,在地面滾了兩圈。 她愕然的瞪著那只滾動的圓凳,抬高水眸對住同樣有點不知所措的封翔,勉強笑一下,揮揮手,“我、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寒氣傳染給你了。” 他粗魯?shù)幕卮穑骸拔疑眢w很好?!彼軅纳袂樽屗胩咦约阂荒_。 偏開頭,她忽然覺得有點委屈,她有沒做錯什么,他憑什么突然把她當毒蛇猛獸看的樣子?!澳氵€聽不聽下去?”垂眼看著帳面,她沒再瞟他。 他知道他的舉動傷了她,卻不知道如何彌補,也不能彌補,他沒資格在成功前玩這些兒女情長的游戲?!耙股盍?,你也該累了。我們明天再討論?!钡纛^就走,他沒自信在這屋內(nèi)多呆一秒而不對她想入非非的專心公事。 聽見門砰的關(guān)上,慕容行天咬住下唇,這只粗魯?shù)拇筘i! 門又被輕輕的打開,侍女們依次進入,“二少爺,大少爺說將帳本全部移到書房,請您好好休息,不用再擔心什么?!?/br> 一動不動的任侍女們移走所有的公事用品,她低著頭,胸口上涌的郁悶突然而且無法解釋。 他說他不喜歡入青梅小苑,可侍女說他七天內(nèi)每日都來看她。他搬來一大堆帳冊,可每一本他都真的已經(jīng)批閱過,只是來讓她分析他不懂之處。他是來討論公事的,可她發(fā)現(xiàn)大多時候,他都盯著她瞧,而非應該的專注在帳簿上。她試圖表示對他的關(guān)心,他卻粗魯?shù)闹苯幼呷恕?/br> 明明有哪里不對勁嘛!封翔在這七日內(nèi)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轉(zhuǎn)變得莫名其妙的害她一肚子霧水的丟臉不爽。 可哪里改變了?他對她的態(tài)度不再是物盡其用的不擇手段,反而多了些對待其他下人的虛偽關(guān)懷……什么事讓他覺得他該收買她的人心了?向來他就不會對她有任何好臉色,也不擔心她會藏有貳心,只因為她承諾助他成功。 他說他信任她,為什么還會顯示出對她關(guān)心?他一向不做浪費多余的事。 抬頭,慕容行天看向收拾屋內(nèi)的侍女們,突兀的問道:“我是不是變丑了?”她還沒照過鏡子,是不是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毀容了的讓他突發(fā)其想補償些她什么?奇怪了,那他應該直接將她掃地出門才對。 “沒有啊。”侍女們?nèi)∵^鏡子,不懂她的問題由何而來。慕容行天是她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就算規(guī)定要她們稱呼她為二少爺,她也絕對是天底下最美麗的男人。 鏡子中的人兒清靈迷人,除了略顯疲憊,沒有半分與“丑”字相聯(lián)系的可能。納悶的讓侍女們搬走銅鏡,慕容行天抓抓下巴,幾乎被大腦中盤旋的問題給弄瘋了。 到底封翔哪根筋不對勁??? 清的晨,冷冽,沒有太陽。 早早的起了身,讓侍女幫她梳洗了,用了少少的早膳,喝掉一大碗苦苦的湯藥,慕容行天抬眼望向隱寒的冬日,再對比一下溫暖如昔的青梅小苑內(nèi)沒日沒夜燃燒著的火盆,終于決定還是出苑去露個臉,顯示她還沒嗝掉的不爭事實。 全身上下包裹著厚暖的雪狐大氅,被侍女們簇擁著出門。 浩大的排場效果成功嚇到不少恒翔府內(nèi)不屬于青梅小苑的侍從們。可轉(zhuǎn)了一圈,也沒遇到封翔。奇怪了,她還想繼續(xù)昨日的帳簿外加仔細研究他到底哪里不對勁。 可他人呢?一夜之間人間蒸發(fā),消失成空氣外帶他的死忠莫磊? 慕容行天的困惑直到松柏院的一名管事的出現(xiàn)才解開,他說了封翔昨晚就離開了恒翔府,有可能是到鏢局去了。 鏢局,他好象才從西域回來,就這么急著再去血拼賺錢?果然死不要命的只要錢錢錢哦。 灰灰的天空飄了小雪,侍女們忙支起了傘,阻隔開任何會讓慕容行天受寒的可能性,“二少爺,寒了?!?/br> 清楚侍女是在提醒她該回青梅小苑窩,一旁守侯的數(shù)名帳房管事也捧著新到的帳簿待她回青梅小苑審閱,可她就是奇怪的想找到封翔,好歹打聲招呼。 心思已定,她收緊外袍,輕笑柔道:“備馬車,到鏢局。”示意管事們,“將帳本們移上馬車,我自會批閱。” 一切準備好了,被攙扶上馬車,厚重的車簾垂下,阻隔了凌冽的冬風與雨雪。溫暖的馬車內(nèi),慕容行天舒服的斜靠著數(shù)個軟枕,翻看著帳冊,心神都回轉(zhuǎn)在封翔身上。 好奇怪他的變化,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納悶得起了好奇心的想尋個究竟。是因為日子太無聊了么?商場的風云變幻她掌握得不多不少的剛剛好上那么幾分,她自己的生活也平淡得除了看帳就是數(shù)錢。唯有封翔這個大怪胎是她無法了解和預料的。 所以他太過突然的在她七日空白內(nèi)有了變異,她才覺得有趣和新奇的加以追究? 用毛筆敲敲腦袋,吐舌做了個鬼臉。呵呵,總結(jié)得出,是她自己吃飽了撐的太閑沒事做找事做啦,反正封翔是她名義上的大哥,多研究總不會錯到哪兒去的,不是么? 馬車平穩(wěn)的走了不久停下。 侍女們撩起簾子扶慕容行天下車。 鏢局門口的鏢師們見到她都迎上來詢問小道消息中她的幾乎暴斃身亡。 她笑瞇瞇的解釋何為謠言四起?!按笊贍斣阽S局內(nèi)?”結(jié)束了好笑的閑聊寒暄,她直接發(fā)問封翔的下落。 “大少爺在后院和其他鏢師們習武?!?/br> 淺笑點了個頭,摻住侍女的手臂向院內(nèi)走去,看來她的人緣不算太爛,失蹤幾日還是有人記得她是恒翔府的二少爺。只是,不曉得封翔有了轉(zhuǎn)變后,他的死忠莫磊和明顯傾慕于他的莫淼會不會也變得亂搞笑一把。 剛邁入前院,就聽見后院傳來的喧鬧,聽起來就很熱火朝天,好象在打擂臺似的。 慕容行天好笑的挑了挑柳眉,加快了些步子。 諾大的武場滿是鏢師和附近武館的武師們,幾乎鬧翻天的熱鬧轟笑,根本無視天上飄下來的冬雪如無物,將武場圍得水泄不通的朝著中央叫好吶喊助威。 好奇的看著這些寬肩厚背的男人們堵住院門口,慕容行天側(cè)偏頭,領(lǐng)道繞向一側(cè)的矮墻,讓侍女去找?guī)讉€鏢師搬來幾張桌椅,讓她踩上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椅很快抬來,擺成一個小小的高臺,剛好夠慕容行天和幾個侍女站上去。 揮手讓鏢師們回去他們的游戲,慕容行天上到桌面,微微踮起腳尖,扶住墻頭往里瞧。 只見習武場地被圍成了一圈,中央的空地上是幾個人在纏斗,三比一,那其中,身材高大的深藍衣著的封翔十分搶眼。 “是大少爺!”侍女的低呼在喧嘩中被掩蓋得幾近耳語。 “恩。”慕容行天淺淺一笑,看著空地上和三名鏢師對打的封翔,不知為何的有些喜悅,不像一早沒找到他的失落。 “他們有人在下押呢。”另一名眼尖的侍女看到一側(cè)的人群前有個銅盆,里面擺了不少銅板,還有人持續(xù)往里扔。 “這算不算聚賭鬧事?”一名侍女輕笑,“他們怕是在押注輸贏吧,大少爺?shù)谋臼逻@么高,怎么會有人以為他輸?” 慕容行天淡笑,分神向她,“你去問問怎么回事,小心別讓莫總管和大哥發(fā)現(xiàn)我們在這兒?!?/br> “是?!笔膛嗥鹑箶[,跳到一邊的矮凳上,再跳下地,明顯是為新鮮事兒雀躍不已,小跑的奔到院口兒去了。 慕容行天維持著的淡淡笑容在掃見人群中莫氏兩兄妹時加深。哦,她看到莫淼一身武裝,難道她也要上陣?呵呵,慕容行天惡意的點點頭,如果莫淼也上場,她一定重金押她輸。 去詢問的侍女跑回來,仰頭喚道:“二少爺?!?/br> “恩?”她垂眸笑問。 侍女跑得臉紅撲撲的,神色很是興奮,“他們輪流在挑戰(zhàn)大少爺,如果有任何一個人讓大少爺挫敗,或讓大少爺?shù)乖诘兀敲创笊贍斁洼斄?。剛才我問到,已?jīng)有十三個人敗下陣來?!?/br> “那些錢是什么獎賞?”封翔不會連那幾個小錢也要貪吧?鏢師的俸祿可都是拿血汗和生命拼來的。 “給大伙兒買酒吃的?!?/br> 翻個白眼,原來封翔還沒壞到徹底。慕容行天微微笑彎了眼兒,伸手向一邊的侍女。 侍女了解的垂下頭掏出懷里的荷包,取了些碎銀出來。 彎身將碎銀放入地面上侍女的手里,慕容行天笑得萬分美麗,“幫我也下個注去?!?/br> 侍女大大應了聲,笑道:“二少爺可是要押大少爺贏?” 慕容行天笑得更開心了,眨一下右眼,“當然不是,我押大哥輸。” 當碎銀放入銅盆時,成功的引來眾人注目,在看清那碎銀竟然是押在封翔輸后,大伙兒都轟鬧起來,更加興奮的為著免費酒錢摩拳擦掌。 莫磊和莫淼則在看清那碎銀的擺放點時,同時冷下了臉。 成功再次擊敗聯(lián)手上陣的三個人,封翔暫時回到人群中唯一的一張桌邊略做休息。 “大少爺,有人押了些碎銀,賭您輸?!蹦诘偷偷穆暰€中全然是不滿和不甘愿,怎么會有人以為封翔會輸? 封翔的反應完全不見發(fā)怒,反而是立刻抬起頭掃了周圍喧鬧的人群,在沒找到任何一張是他想看的面孔時,才收回視線,調(diào)整了一下袖口,語調(diào)很是漫不經(jīng)心,“誰那么大手筆?!彼⒉唤橐廨斱A,那些錢也是用來買酒收買人心的,他只是借機舒展一下身手,讓自己稍微發(fā)泄一下。 “莫磊失職,沒有沒看到。” “是個婢女?!蹦低蝗徊辶司渥?,“府內(nèi)的衣著?!彼欀迹瑯硬粷M意竟有任何人押注封翔會輸。 劍眉挑高,封翔再次抬眼看向周圍,這一回仔細了許多,仍只是驃師武師們,甚至沒有看到所謂下注的侍女以及任何一個不屬于這里的女性。 注意到封翔的舉動,莫磊也跟著四處張望,“大少爺要找那名下注的婢女?” 封翔沒有回答。 莫淼口吻很是不屑,“大少爺是否猜測是二少爺派人下的押?”只有慕容行天才會有那么大的手筆。 莫淼的語氣及話語讓封翔分神瞥了她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好象莫淼一直對慕容行天就不太有好感。“哦?”慕容行天對下人向來和善有加,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她? 意識到封翔的注目,莫淼紅了臉低垂下頭去,“莫淼只是瞎猜測的,因為府里的婢女不會隨意到鏢局來。”只除了陪伴慕容行天那個病胚子。 “二少爺也在?”莫磊很快的掩飾住驚訝,“大少爺要莫磊去請二少爺過來么?”慕容行天不會在沒重要的事情的時候來找封翔,尤其還是在這種飄雪的寒冬天氣。 “不用?!狈庀枥涞?,隨著又一回合的銅鑼響起,他大步走向場地中央,隨意向右方瞅了一眼,繼續(xù)平穩(wěn)步伐,然后,猛然扭頭再度向右。 墻頭那堆清麗的女人中央,正是淺笑得美麗驚人的慕容行天! 沒料到封翔會突然看到她,慕容行天眨眨眼,伸手擺一下,其實有點掉頭就跑的沖動。呃,她又沒做壞事,跑什么? 她身邊所有的侍女完全不敢面對封翔的全部傻笑著低下頭去。 要不是場合不對,封翔真想大笑。他就知道是她! 這個慕容行天行動和口頭上都對他忠心奉承無比,只有在私底下才會玩玩小性子來表示對他欺壓她的不滿。 見莫氏兩兄妹也投來目光,慕容行天一一淺笑著點頭,對他們的錯愕回以理解的微笑。要是哪天她發(fā)現(xiàn)他們兩只扒在墻頭往青梅小苑里偷窺,她指不定反應更大的尖叫暈倒哦,呵呵。 忍不住搖搖頭,封翔安捺住笑意,回頭示意莫磊。如果他注意到了,難保沒有其他人會看見恒翔府二少爺沒形象的像個不肖小賊的躲在墻頭,還連帶數(shù)個侍女外加一柄遮雪用的傘。 他沒興趣讓她為了看熱鬧而受寒,但因為有她的在場觀看,封翔黑眸中有著淡淡的喜悅,他不會輸給任何人,就算是小小的游戲。 莫磊沒看向meimei的不滿。依照封翔的指示命人抬了張軟榻到桌邊,這才繞到墻外,請慕容行天入院來觀望。 扶著侍女的手臂走下桌椅,慕容行天笑得眼兒彎彎,半點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大哥,昨夜在鏢局歇息的?” 低頭跟隨在慕容行天身邊,莫磊沒有任何表情,“是,大少爺臨時起的性子到鏢局來看看?!?/br> 瞟他的平淡,再微笑向注意到她的鏢師們,慕容行天慢慢穿過人群向場邊唯一的軟榻走去。方才她可沒看見有這個東西,莫磊的細心讓人感動得都忘了他只是效忠封翔一個人的爛性子。 大伙兒并未因慕容行天的到來而冷了場反而更加熱絡的擁上前問好,外加幾個性格直爽的鏢師直接大掌轟向她的肩頭。 忍住肩膀的重擊,慕容行天笑容奪目的直到從容坐上了軟榻才暗暗擰了擰眉,好痛?。?,北方人的豪爽性格都是用拳頭表示的,難怪封翔那種陰陽怪氣的性格也可以得人心。 莫淼站在桌邊,英氣的身姿沒有移動的只是瞟了慕容行天一眼,“二少爺。”繼續(xù)將注意力集中在空地中央與對手較量的封翔身上。 斜依軟榻的慕容行天淡淡笑著瞥莫淼跟她兄長一致的面無表情,托著下巴,好笑的詢問:“一會兒,莫淼也要上場?” “是,莫淼很想跟大少爺試試身手。”她回答得不亢不卑。 有趣的抬起眉,接過身后侍女倒的暖茶啜一口,悠閑自在,慕容行天根本沒有不適宜或被冒犯的感覺,只是好玩的好奇,為何莫淼一直對她有敵意?只因為救他們兄妹的人不是她而是封翔?怪咧,莫淼也沒有討厭其他被封翔有目的沒目的救起的其他人哦。 “這么說,莫淼是足以匹敵大哥了?!眱?yōu)雅淺笑,慕容行天投眼向場中央。封翔的凌厲招式她見過,出手就是人命,從不留余地。如今明顯的只是個游戲,他的態(tài)度輕松得毫不緊迫,游刃有余。 “莫淼不敢和大少爺相匹敵,只是想學習幾招。”莫淼口吻中有絲挑釁,“走鏢的人,當然得勤練身手。”哪像這位二少爺,手無縛雞之力的簡直連女流之輩都不如。 懶洋洋的撐著下頜,慕容行天笑得玩味,“莫磊身子骨如何?” 沒料到話題會突然扯到他身上,莫磊一愣,恭敬回答:“莫磊從小無大病困擾,勞二少爺費心了?!?/br> “哦?!蹦饺菪刑炻L語調(diào),“莫磊身為松柏院第一總管,似乎從未走過一趟西域哪。” 莫淼猛的調(diào)轉(zhuǎn)身,怒瞪向軟榻上好整以暇的慕容行天,“我兄長歷來好學文,莫淼好武,二少爺有疑問?” 抬手止住莫磊的開口,慕容行天仰頭笑得好無辜的驚艷四方,“沒有、沒有,只是想問問莫淼有沒有興趣學著管理鏢局事宜?!痹诳吹侥祱A睜的眼,她笑得更開心了,“莫磊是個成功的總管,我相信,你也能為大哥分下不少重擔?!?/br> 半晌說不出話,莫淼張開嘴又合上,最后黑了臉的只能從牙縫里蹦出一句:“謝二少爺提拔。”轉(zhuǎn)回身去,不再面對慕容行天燦爛的笑顏。 心中做了個鬼臉,慕容行天咪咪笑向莫磊,“莫總管有什么更好的建議?”哈哈哈,好想狂笑,看到莫淼吃鱉的樣子,不得不說很爽。 莫磊半彎下腰,“一切由二少爺定奪?!?/br> 不愧是封翔的死忠,也沒白虛長莫淼幾歲,這么會打太極拳。笑吟吟將冷了的茶遞回給侍女,不再有任何興趣逗弄這對無趣的兄妹。 銅鑼聲響,封翔再次獲勝。 走到桌邊的封翔并沒多看慕容行天一眼,仿佛當她不存在宿的高高杵在桌邊聽一側(cè)鏢師的大聲叫好,甚至是背對著她的。 捕捉到莫淼唇邊輕蔑的嘲笑,慕容行天無聲嘆口氣,看來莫氏兩兄妹和她的不和從上輩子指不定就開始了。不是她搶了他們的雞,就是他們踹了她家的狗。 而且封翔的態(tài)度好象昨晚的事都沒發(fā)生過,更好象這七天并沒有空白似的依舊目中無人自私冷酷,叫人看了就好想踢他。 莫淼回頭瞟她一眼,滿是嘲弄和得意。 略斂了笑,為什么她會一下子不高興起來?櫻唇微抿,慕容行天在侍女的攙扶下起了身,纖手輕伸,“茶。” 另一名侍女從暖壺里倒出一直保溫的藥茶遞給她。 接了,她邁出軟榻上大傘的遮掩,走向一側(cè)的封翔。她知道莫磊和莫淼都在看,可她就是不明白為什么,從來不在意封翔的忽視的她,今天偏偏叫起勁來。 還未等她站定封翔背后開口,封翔突然伸出大掌,攤開。 難掩詫異的笑了,不去探究心里的郁悶猛然轉(zhuǎn)變?yōu)槿杠S,慕容行天抿著笑將熱茶放入他掌心,不經(jīng)意的青蔥指尖劃過他的掌,暖意從他傳向她。 封翔頭也沒回的低沉開口:“搬幾個火盆過來,我還會再比上一個時辰。”喝掉她送上的茶,他偏過頭,掃一眼她的笑靨如花,黑眸飛快的閃過什么,將杯遞回給她,“回去避著雪。再病一場,拖沓的帳本足以壓死你?!?/br> 他惡劣的話語下的關(guān)心讓她不明所以的好開心,水汪汪的眸子笑瞇瞇的,溫和的美麗表情惹得眾鏢師紛紛投以注目。 回到軟榻上落座,火盆很快不移來暖了四周的空氣,慕容行天心情極好的甚至不再注意討厭的莫氏兩兄妹會有的任何反應了,直接吩咐侍女把馬車上的帳本取來,開始批閱。 呵呵,來鏢局找封翔果然是正確的,給了她看帳冊的好心情。 接下來一個時辰,鏢局的氣氛掀上了天,封翔沒有半點失誤讓眾人愈加佩服,再加上全數(shù)的賭注都是讓鏢師們有一晚上免費的酒喝,更是讓所有人興奮。 剛等莫磊結(jié)束完對賭金的分配,許多鏢師已經(jīng)安捺不住的重新回到場地中央吆喝著對練拳腳起來,壓根不顧愈漸下大的雪勢。 讓鏢師們移走桌椅,慕容行天立在暖暖的火盆中央,微笑看著雪中走過來的封翔,忽然發(fā)現(xiàn)他還不那么討人厭。 解開領(lǐng)口的口子,封翔在離慕容行天兩步遠的距離站定,徹底運動開的他根本不覺得冬雪的任何寒意,他全身上下甚至是散發(fā)著騰騰熱氣的。 莫磊和莫淼分別站在封翔兩側(cè),沒開口的等待指令。 隨意掃向傘下的嬌弱的慕容行天,她正反剪著雙手,仰高頭,柔柔笑望著他,雖不明白為什么今天的她這么高興,但因看到她的快樂而不在乎。抬頭看看飄著鵝毛大雪的天,封翔瞥見侍侯慕容行天的侍女之一捧著厚厚的帳簿。 “先去用膳?!彼谘┲信懔艘辉缟希m然有火盆,可除了藥茶,他沒看見她吃任何東西。 “是?!蹦诖故讘溃骸按笊贍斒且阽S局用,還是回府?” 四周的熱絡讓封翔面不改色邁開大步,“上茗閣,行天,你把帳冊也一起帶來?!?/br> 跟隨著,對于封翔的選擇的子午城內(nèi)最大酒樓有點奇怪,慕容行天淺笑走到門口,攙扶著踏上矮凳彎身進入馬車內(nèi)。 今天封翔雅性這么好?平時他最討厭的就是鋪張浪費和奢侈,除了必要,他絕不花一個子兒在這種酒錢場合。 車簾放下,慕容行天靠入軟枕中,忍不住又起身身撩開車窗簾布,一陣冬風吹進來讓她瞇了瞇眼,薄開遮住眼的劉海,望向另一邊利落上馬的封翔,依舊那身汗?jié)竦纳钏{武服,不禁微皺了細眉,“大哥?!?/br> 他聽到她小小的聲音,掉轉(zhuǎn)馬頭過來,龐大的身形籠罩住窗口,“放下布簾?!?/br> 她搖頭,柳眉擰得幾乎成一條直線。 這女人前一會兒還開心無比,現(xiàn)在又怎么了?他低下頭,會議更嚴厲的皺眉,卻沒開口詢問。 “會受寒,請大哥至少換上干的衣裳?!彼p道,有些納悶為何運動了一早上的他的味道還這么好聞的很像野外的青草,而且熾熱。 意識到她在關(guān)心他,那雙大眼兒中是真實的擔心,封翔冷冷瞪了她半晌,這才轉(zhuǎn)頭,吩咐莫磊回府取干凈的衣服直接送到茗閣去。接著再次粗魯?shù)拿钏畔麓昂?,他這才率先策馬奔入雪中。 縮在溫暖的馬車內(nèi),慕容行天慢慢綻出絕美的笑來。 馬車在茗閣前停下,離開馬車,慕容行天才發(fā)現(xiàn)隨從的侍女一個也不見了,只有莫淼臭著臉扛著個大包裹跟在她身后。 沒等她疑問,茗閣的小廝已經(jīng)迎上來,“慕容少爺,封大爺已經(jīng)在包廂中等候了,您請這邊來。” 納悶歸納悶,依是上了樓。 不同于一般酒樓的擺設規(guī)格,茗閣內(nèi)為有錢人設置的包廂經(jīng)過設計,高雅別致得其實比較像富貴人家特有的花廳,有桌有椅有屏風有軟榻,精美的鏤花古董架,鑲金嵌玉的茶幾矮凳一樣不缺。 封翔正站在大開的露臺門外,面對著廣闊的冰凍湖面,根本不在乎冷冽的冬雪及寒風。 慕容行天一入門就打了個冷戰(zhàn),屋內(nèi)比屋外還冷的讓她立刻逃到火盆邊。 莫淼踏入屋內(nèi),將大包袱往茶幾上一放,攤開來,是帳冊。她沒多看慕容行天一眼的只是向封翔抱拳道:“莫淼在樓下等候?!?/br> 回她的是慕容行天,“待莫磊到了,你們一起用膳,忙了一早上,也該累了。” 莫淼望著封翔的背影,“謝二少爺?!比允菦]得到封翔的任何回答,她咬了咬下牙,扭頭出門。 待門關(guān)上,門外的腳步聲遠去,慕容行天才慢吞吞起了身,到屋中央的圓桌,倒了兩杯熱茶,走向露臺,“大哥。” 封翔側(cè)頭看她,再看看窗外,轉(zhuǎn)身回屋內(nèi),關(guān)上露臺門,阻隔了所有寒意,接了她的茶,他走回圓桌邊坐下。 回到火盆邊窩,邊用暖茶暖手,她邊歪頭打量一言不發(fā)的封翔,“我好象從不曾見過大哥鐘情于哪些女子?!彼B妓院都不會私下去,因為討厭浪費錢。 他渾身上下因為之前雪中的御馬奔馳稍稍降下溫度,可嗜冷的性格仍覺得屋內(nèi)熱了,“我只要成功?!?/br> 她早習慣他陰冷似冰的音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的回想著什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大哥應該適當考慮一下這個問題?!?/br> 沒聽性她,這個問題,對于她的情況比他更嚴重,“你想說什么?” 她回答得很直接,“莫淼?!彼⒁獾浇裨绠斈蹬c封翔交手時,她眼中迸發(fā)的喜悅和閃亮,傻子都知道莫淼對封翔癡心不悔……忍不住瞥封翔,實在不明白莫淼看上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哪點。 “我對她沒興趣?!彼拇饛透苯?。 心情突然異樣的好,她毫無愧疚的對于自己稍微幸災樂禍的自然反應,不是對莫淼很抱同情心的念聲佛號,誰叫他們莫家兩只對無辜的她都莫名其妙的敵對。 “那大哥可有感興趣的女人?”想象一下,被封翔看上的女人一定也是性格慘不忍睹的怪異。哈哈!一對怪里怪氣的夫妻,肯定震撼世人。 你。封翔喝盡茶水,放下茶杯,冷冷道:“我沒閑心考慮女人的問題?!?/br> 她懷疑他是不是同性之嗜好者。拍拍胸頭,笑瞇瞇,逃過一劫。還好她不是真男人。 斜眼瞟著她的一舉一動,私下里的她,不經(jīng)意間總會做出孩童的舉動。黑瞳泛出笑意,他沒忘昨夜她的氣憤、她的驚訝、她的尷尬和她的認真。一直以為她完美得如同外貌和她一貫表現(xiàn)出的寧靜優(yōu)雅,結(jié)果昨日才發(fā)覺她原來也有著各種不同的面貌、情緒。 她不再是他心目中那個無所不能的神奇女子,而是個女人,一個小女人,一個可愛透頂?shù)男∨?,一個在這世界上唯一讓他起了興趣和占有欲的小女人。 “以后讓莫淼跟著你?!彼鹕淼讲鑾走叺能涢阶?,和她面對面的只有茶幾相隔,拿起本帳冊翻開。 “莫淼……不會中意我這種型號的假男人的吧?”她干笑,這是什么爛主意,他要用她當擋箭牌還是想故意刺激莫淼,看一場拭主的好戲? 黑眸略抬,對上她的剪水大眼,他醇厚好聽的嗓音依舊冰冷沒有任何情緒攙雜,“恭氏不在,我也不會總呆在你身邊,莫淼可以保護你。” 他在擔心她的安全?抿了個笑,她柔和了眼,伸手懸在火盆上取暖,“你覺得她會心甘情愿的保護我?” “我不是建議,不聽命令的人,沒必要收留?!彼淇岷翢o余地。 她笑得很甜,“她是你的死忠,我不想因為我而讓你失去任何一個忠心的手下?!睌傞_白玉的十指,火盆內(nèi)上揚的暖意逐漸讓她雙手染上好看的粉紅。 他垂眸掩飾掉眼里極淺的若有所思和笑意,“我還分得清昏庸與圣賢,不聽命令,算什么忠心,口頭上表示未免太過可笑。” ……他在暗示她以前高呼“大哥萬歲”在他眼中其實都是放屁?翻個白眼,這男人矛盾哦,既然不信任言語的吹捧,為啥每次都對她的承諾放心無比?歪頭看他,英俊的面容上冷冷的像冰刻出來的五官,英俊卻沒有任何人的味道。忽然想看他笑,想看他面頰上那兩個深深的笑窩。 “怎么了?”他頭也未抬,邊研究帳簿,邊發(fā)問:“要是餓了,就叫小廝上菜?!?/br> “沒?!彼罂抠艘廊胲涢街械暮駢|里,慵懶姿勢像只貓,仍是盯著他,回想著他的笑容,柔和掉了凌厲的面龐,一掃陰郁的爽朗和放松。要是看過他那個樣子,莫淼一定會更死心塌地的追隨他。 還好他對莫淼沒什么興趣,也還好莫淼沒見他笑,否則……不知為何,一想到封翔和莫淼談笑風生,或僅僅是有默契的習武相對——就像今晨他們交手切磋時,那來往的招式較量,他和她視線相交、糾纏不清…… 細美柳眉猛然皺上,她討厭這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