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Ⅰ 一身鮮艷血紅戰(zhàn)袍的緋君身形嬌小可人,有一頭及大腿的長發(fā),分別束于雙耳后,烏黑色澤美麗無比。那張奪目嬌顏引人注目,白里透紅的小臉蛋,飛揚有神的細(xì)彎柳眉,水靈靈的漆黑大眼深沉若無光澤的純潔黑水晶,直挺的小俏鼻,嫣紅的櫻桃小嘴,精美無比的五官組成了張可愛得不得了的娃娃臉。 但那張娃娃臉上的神情和可愛卻粘不上半點關(guān)系,精美娃娃一樣的小臉是嚴(yán)酷冷然的,整個人全身散發(fā)出讓人幾乎無法承受的可怕凜冽煞氣,叫人根本不敢關(guān)注她的面孔有多可愛迷人,全部先被她的陰寒壓抑氣勢嚇得后躲。 全場寂靜無聲,無言的瞪著那道艷紅身影的移動,誰也不敢發(fā)出任何多余聲響。 如果海之君的性格是反復(fù)無常而言,那么戰(zhàn)姬只可以用冷酷殘忍來形容。 通常她的出場只有一個動作:殺。 緩慢站定于距離場中武士身前十步處,緋君側(cè)頭向上座的海之君頜首行禮,這才慢慢抬眼冷漠的望向武士。比較于武士的龐大體型,嬌小的她甚至才及他腰腹的像個小小孩童,但她全身彌散的驚人魄力,愣是讓武士不由自主的緊張后退數(shù)步,擺出全力防備的戰(zhàn)斗姿態(tài)。 死寂的平臺在冷靜了一段時間后又掀起一陣倒抽氣作為背景音效。 武士驚恐的瞠目瞪著由兩名壯實衛(wèi)士合力抗來的巨大兵器,絕望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 那是海之國的鎮(zhèn)國之寶——海月冥刀,曾封印在海洋最深幽黯然的無底黑寒冥海中,無人能及。卻在數(shù)年前被年僅12歲的緋君輕易取出。在那一年解決掉無刀鎮(zhèn)守的搗亂海妖后,緋君以年幼之姿承受海之國第一戰(zhàn)姬之譽(yù),統(tǒng)領(lǐng)海之國第一大軍——赤焰軍團(tuán),成為海之國歷史上最年幼也最強(qiáng)悍的護(hù)國大將軍,位于海之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從此那柄比她還巨大的海月冥刀便成了她的兵器,也成為了她身份地位的象征。 冥刀一現(xiàn),在海底蓄積了無數(shù)歲月的陰寒氣息首先就叫人畏懼上數(shù)分,再加上緋君本身的寒酷戾氣,敵人哪個不是退避三舍,誰敢輕易招惹找死。 如今戰(zhàn)姬冥刀皆出,武士只有死路一條。 目不離獵物,緋君伸出纖細(xì)的右臂,接過冥刀。 那柄需要兩名結(jié)實武人之力抬起的巨刀,在她手中竟如幼童玩具一般輕無一物,讓人暗暗驚懼,到底戰(zhàn)姬擁有多可怕的力量。 平臺上很安靜,安靜到連稍微的呼吸聲也沒有,就連波瀾的海面也感受到這可怕的壓抑氣氛而平靜如鏡。 令人窒息的氣氛叫人無法忍受,武士一再倒退,再也承受不住緋君冰冷的視線,大吼一聲向平臺邊緣狂奔而去,企圖以逃逸的方式換取與先前兩名文官同樣的幸存。 持巨刀而立的緋君面無表情,一直到武士觸及平臺邊緣的那一瞬間,嬌小的身形驀然一閃,以著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下一剎那高高飛躍至武士的后背上方,揮刀利落斬下,動作如行云流水,漂亮且殘酷。 武士甚至連慘叫也來不及發(fā)出,騰越至半空的身子先墜入大海,緊接著的是血都未來得及噴出的頭顱,海面飛快的被浸成猩紅一片,猛然躍出一群鯊魚爭食的場面讓在場的文武百官硬生生搗住嘴,不敢當(dāng)場嘔吐出來。 平整的堅硬平臺已被方才的刀氣震坍塌了一大塊。 傲然矗立于高空中的緋君面色冷然,垂眸注視著那群因食物而纏斗的鯊魚,櫻唇微啟,清脆悅耳得若寒冬臘梅花梢的那粒晶瑩冰珠爆裂,絕美卻冷到心底的嗓音清楚傳入在場每一個人之耳: “通敵叛國,死?!?/br> 世界由眾多國家組成,而被稱為世界的支柱的只有五個最繁榮昌盛的大國,分別居于世界五個不同位置,維持著整個世界的和平穩(wěn)定局面,至少在表面上,五個大國互相約制,誰也無法一頭傾倒的顛覆和平年代。 位于世界正中央是帝之國,世界之北是寒冰之國,之南是綠之國也就是傳說的生命之國,之西是荒原之國,之東則是一望無際的海之國。 海之國,顧名思義,是個統(tǒng)域大海的王國。但由于海洋占世界面積過大,盡管邊境的其他國家將鄰海規(guī)劃為他們的領(lǐng)域,海之國依舊廣袤無垠,而且沒有任何閑心去料理邊境的糾紛。淺海不是他們的問題,深無見底的大洋才是海之國真正的地盤。 歷代海之國的法師在以無數(shù)碎礁為基石的基礎(chǔ)上,以強(qiáng)大的法力建立了海之國,讓海之國的子民有安身之處,并且擁有巨大的守護(hù)結(jié)界來抵御狂猛的海嘯和洋流的瘋狂席卷。 海之國的子民除了居住在最大的陸地——海之國國都內(nèi),也落戶于不同的大小島嶼上,以國都為中心,零星分布組成海之國,共同以海為家,共同抵御來自海洋變幻莫測的氣候危險與海妖、海怪的侵襲。 對于海之國而言,最大的敵人并非陸地上的其他人類國家,而是大海風(fēng)浪帶來的損失與海洋深出無窮無盡的妖怪,除了這些,某些海域海島上的特殊危險人物也是海之國的觀察防備對象。但只要不危及朝政和對海之國人民帶來財務(wù)與生命上的威脅,海之國的政策一向是戒備與縱容。 上一任海之君有個混亂的后宮。子女加起來一共七個,分別以梅蘭竹菊蕓緋荼命名,后綴是皇室子女才有的“君”字。所幸的是前任海之君的腦袋沒有一如他的后宮,在選擇繼承人時,他的準(zhǔn)則無論性別長幼,純粹以個人實力而定,加上每人身邊從出生起便跟隨的夫子評價,他于三年前架崩前,將君位傳予年紀(jì)最小的幺子——荼君,其他子嗣則傳承他生前所賜于的爵位。 三年下來,荼君將海之國的大權(quán)牢牢在握,并未讓父君的抉擇有任何錯誤的可能,將海之國治理得至少沒有動亂,大部分人的生活至少無憂,盡管性格喜怒無常得讓朝廷百官日夜提心吊膽,卻無可置否的成功坐穩(wěn)了海之君的寶座。 步入行宮內(nèi),緋君將海月冥刀收納入體內(nèi)。自她成功駕御冥刀后,刀和人皆為一體,之前的命人抬刀只是海之君吩咐嚇人的儀式。 華麗行宮內(nèi)是除了海之君外的其他五個皇室兄妹,見到緋君入內(nèi),首先開口的是長公主梅君,“緋君,來?!彼嫦啻壬瞥墒?,是海之國高級守護(hù)法師之一。 無言的走到梅君示意的身邊坐下,緋君垂下眼眸,精美的娃娃臉沒有表情。 由于海之國的生活環(huán)境惡劣,海之國的人民各個男人巨大魁梧,女人高佻健美??捎捎诰p君的母親是來自陸地上的綠之國,所以她與海之國所有人都不同,整個人不但身形格外嬌小,而且加上一張粉嫩的娃娃面孔,怎么看怎么都像極了易碎又精美可愛的工藝娃娃。 足足高了她一個頭的梅君滿眼憐惜的看著她,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緋君身上累累功勛和她身上的寒冷氣勢往往讓人忘了她其實還是個孩子,加上她又不愛說話,讓一般人敬畏卻疏離。就算身為長姐,也常常被她慎人的氣魄給鎮(zhèn)住。 可她畢竟年齡才18,應(yīng)該有18歲女孩子的朝氣和快樂,而非陰沉沉的奔走沙場,淪為朝政的工具。這讓梅君對她又愛又憐,卻無法為她做什么。 斜對面的竹君可沒有那么細(xì)膩心思的直接爽朗笑道:“才數(shù)月不見,緋君,你的功夫又上一乘,哪天我們來比試一下可好?”皇族七名子女非驍勇善戰(zhàn)即法力過人,或政治手腕一流,他是鎮(zhèn)守東海域的將軍。 “你還不是對手?!遍L子蘭君柔和道,他心地善良比較內(nèi)斂,是海之國的右相國。 竹君分毫不介意的哈哈大笑,目光在掃到另一頭陰郁神情的菊君時,笑道:“生氣?。烤站?,君上無非是不想讓你與屬下傷了和氣罷了,才叫緋君出面砍了那個叛徒,你可別惱啊?!?/br> 一身金黃長袍的菊君冷哼一聲,狀似不經(jīng)意的瞥了眼梅君身邊的緋君,“我的部署出了叛徒,做什么叫別人來出面?”他是南海域的統(tǒng)帥,前些日子抓到有人私通綠之國,本該由他處理,偏偏讓緋君垛了叛徒的頭,這叫他的顏面往哪兒擱? “君上不是別人?!弊诿肪硪粋?cè)的蕓君輕柔的開了口,她面容若水仙般嬌弱美麗,水一樣溫柔的語調(diào)叫人打心底舒心,也讓菊君偏開頭外加閉嘴。 一言不發(fā)的坐著,烏黑的兩束長發(fā)靜靜垂在胸前,緋君仿佛不是他們所討論的對象似的,像個嬌美的瓷器娃娃,神色木然沒有其他多余表情。 和蕓君交換個眼神,梅君無奈的輕嘆。 其實大家都知道海之君的命令是因為緋君身為半個綠之國人的緣故。 海之國的人民清一色的蔚藍(lán)眼睛,就算和其他族人混血,只要出生和成長在海之國,皆是藍(lán)眼睛孩子??删p君就是不同,她的母親綠妃是綠之國的公主,被前任海之君強(qiáng)擄來海之國,生下的緋君竟然是漆黑眸色的孩子,讓人無法不懷疑緋君的血緣來源,就算緋君身居戰(zhàn)姬的高位,綠妃仍被視為背叛前任海之君,身囚深宮中,無法自由出入國都甚至是海之國。 有這樣的母親,又有著眼睛顏色不同,這一回的行刑,無非是再次測試緋君是否有任何背叛海之國的心思罷了。 門外走入的海之君讓六人同時起身行禮。 隨意揮手,海之君走到首位坐下,微笑著端起杯子喝一口,“方才的表演精彩極了,本君很滿意?!辈黄诖p君會回答的繼續(xù)道:“今日召集眾兄長jiejie們來是想討論一下華西島。” 海之國越臨近西北面大陸的近海,問題就越復(fù)雜。全海之國七個問題島嶼中就有五座島嶼處于西北海域。其中的華西島是全海之國所有人最為遠(yuǎn)離和忌憚的島嶼,只因為那座島上的人會使劇毒,方圓島嶼百里內(nèi)皆為有毒海草或海蛇海妖,沒人想接近玩命。 “西北海域都屬于緋君管轄?!本站焕洳粺岬?。 “君上要緋君直接與華西島對上么?”梅君不掩擔(dān)憂問道。傳言華西島島主是世界上最會使毒的人,在海之國同時與海之君并列為荼毒二君,光聽名稱就不是輕易好惹的對象。 “華西島一直安分避世,君上為何突出此言?”蘭君理智思索,“難道華西島企圖對君上不利?” 海之君只是笑,放下杯子,看向右手側(cè)的安靜人兒,“緋君的意見是什么?” 長而曲卷的睫毛下,漆黑無底的眼眸一動不動,清脆動人的嗓音若冰冷的玉石敲打在玉盤上,“沒有理由出兵?!比A西島不惹事,她不會拿赤焰軍團(tuán)去冒險。 蕓君柔聲道:“都靈最近沒有任何華西島的動靜?!倍检`是她的新婚丈夫,身為七大問題島嶼之一,人稱土匪都靈島的島主,距離華西島最近。 竹君在一邊興致勃勃的搓著下巴:“有意思,君上若是不介意,我倒可以和我是青雷軍團(tuán)去玩玩?!?/br> 海之君笑著搖頭,“本君又不是一開口就要打打殺殺,本君只是好奇那華西島而已?!辈粍勇暽念┻^六人的神色各異,“畢竟解毒不是我們海之國的長項,如果華西島真有心鬧出什么亂子來,本君也好防患于未然,事先有個對應(yīng)的法子?!?/br> 全世界只有一個國家號稱生命之國的擁有無數(shù)醫(yī)藥圣品,那是綠之國。 這回海之君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就無人猜得到了,依舊是在懷疑緋君的忠誠,還是在暗示被斬殺叛徒背后其實有可能有更大的陰謀? 冰冷語調(diào)不變,緋君淡然回答:“臣會加強(qiáng)對華西島的警戒,盡一切可能防止任何事情發(fā)生?!?/br> 海之君揚了揚眉毛,若有所思的盯了緋君許久?!岸枷氯グ?,本君累了?!睌[了擺手,海之君出乎意料的沒有再說什么的合上雙眼。 眾人行禮退出行宮。 行宮外等候的是各路副將隨從,分別對每位公主皇子恭敬行禮后跟隨到自己主子身后。 緋君對其他人點了點頭,直接上了屬于她的戰(zhàn)艦,“去國都。”毫無附加言辭,她走到艦首,默然背著雙手看著她的兄長jiejie們各自上他們的船只離開。 緋君的貼身第一副將妃色緊跟在她身后,“主子,君上這回又有什么新主意?” 妃色身形高佻健美,比緋君要高上大半個頭,一頭及背心的紅發(fā)似火,蔚藍(lán)的眼睛里是滿滿為主子的不平,每一回見海之君,海之君都會下達(dá)些莫名其妙的任務(wù)讓緋君奔走得毫無意義的費神費力。 “君上要華西島的資料?!钡换卮?,緋君盯著水天一色的湛藍(lán)海景,精致的娃娃面孔沒有任何表情。 “華西島?”妃色皺上眉頭。就算赤焰軍團(tuán)是全世界最精良的海戰(zhàn)部隊,也擁有著全世界最快的戰(zhàn)船,恐怕也不會輕易招惹那個傳說中的劇毒之島。向來對于華西島,只要不犯事,他們決然不會主動接近那片可怕的有毒海域。 “君上今天心情又不好?”只能歸結(jié)為海之君又開始發(fā)神經(jīng),腦子不正常才會胡亂下命令。 緋君沉默。 妃色習(xí)以為常主子的不愛說話,徑自思考著,“如果根本不可能靠近華西島,我們怎么取得華西島的資料?”那座島嶼和其他問題島一樣,封閉得不讓人接近,自己也不主動接觸外面的世界,就算偶爾有人進(jìn)出,都也低調(diào)行事,從不惹是生非。 戰(zhàn)艦飛速行駛,直到抵達(dá)海之國國都,緋君和妃色都沒有再開口。 看著皇宮的港口張開迎接的標(biāo)志和指揮入港的指示,緋君垂下漆黑的眼眸,動聽的嗓音冰冷沒有感情,“不用泊船了,待我回來立刻起程回赤焰島?!?/br> “是?!卞珱]有多說什么,知道緋君每有機(jī)會便會來國都探望被關(guān)押在皇宮深處的母親綠妃,也知道每回會面結(jié)束,緋君會更加冰冷沒有人氣。無聲嘆一口氣,平時的緋君已經(jīng)不似個活人了,到底綠妃用什么偉大法子讓唯一的女兒這么接近成仙的狀態(tài)? 如果說世界上被稱為生命之國的綠之國擁有取之不盡的珍貴救人性命醫(yī)治百病的藥材的話,那么華西島絕對是全世界上唯一擁有取之不盡可讓人死于上萬種不明死因的劇毒毒藥的島嶼。 這不是傳說,因為全世界價錢最昂貴的毒藥就是來自華西島,相應(yīng)的,更加昂貴而且稀少的對應(yīng)解藥也只來自華西島。盡管所有人都好奇這神秘的華西島,可卻無人敢接近。 只因為華西島周圍方圓百里的的海域皆生長著茂盛的劇毒海草,還有冷不丁冒出的劇毒海妖海怪,加上時不時浮出海面展現(xiàn)渾身斑斕耀眼五彩色澤的劇毒海蛇,更別提其他七七八八的這個劇毒那個劇毒的海洋生物。就算是海之國本地人都對華西島敬而遠(yuǎn)之,更別說陸地上的人類了。 所以華西島的人生活得安逸又舒服,天然加后天人為培養(yǎng)的海洋資源讓他們擁有富足的生活,刻意培養(yǎng)的各種劇毒類海產(chǎn)品同時還可以保護(hù)他們不受外來人的侵襲,加上他們島主恰恰好有個遠(yuǎn)揚臭名的同時也擁有一身可以保護(hù)整個島嶼不受海嘯侵犯的法力。 所以說,華西島的人們生活得真的很安逸啊。 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華西島島主身邊的首席管事——西狩,將手上的帳本丟到一邊的幾案上,伸展開肌rou累累的四肢,又是一個大呵欠,才淚眼惺忪道:“無聊死了,親愛的島主大人,請問你有什么好建議讓我們不要浪費這難得的好天氣???” 位于一側(cè)采光最充足的窗邊書案后的華西島島主似笑非笑的瞥一眼露臺外陰雨迷蒙的天空,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回待處理的帳冊上,明顯不想浪費時間嗑牙打屁。 大手托住下巴,西狩扯開衣領(lǐng)讓自己能好好喘口氣,“親愛的島主大人哪,你不覺得我們呆在這個鳥不生蛋的破島也太久了點嗎?什么時候出海去透透氣如何?整天看著那些海蛇們曬肚皮,真的很無聊啊?!?/br> “無聊你個頭?!遍T外傳來嬌斥,婀娜走入的是華西島第二管事——粲然,端著另一疊厚厚的帳冊,不客氣的全部堆到西狩面前,“前個日子你才從陸地回來,有什么資格說無聊?”兇煞嬌顏一轉(zhuǎn)向華西島島主,立刻變?yōu)閶善G欲滴的討好。 “親愛的島主大人那,西狩那臭小子都連續(xù)出島兩回了,下回該輪到奴家了吧?”快手將處理完的帳冊收拾好,粲然眨巴著嫵媚的雙眸,好期待哦。 西狩不屑的哼了一聲,“我出島是要事在身,你出去干嗎?勾引男人嗎?” 一番話說得粲然細(xì)眉倒豎,叉腰怒瞪向他,“要事?你打著為主上挑選新娘的牌子出島去花天酒地,你以為沒人知道?照你這臭男人的標(biāo)準(zhǔn)也只能撿些胸大無腦的女人回來污了主上的名聲!” 西狩咧出個好難看的笑,故意將粲然從頭仔細(xì)看到腳,“你指的是你這種類型?” 粲然嘴角抽搐,“肌rou男,對你奶奶的身材有意見?” 西狩猛然瞇眼,撐起龐大的身軀,兇狠的逼上前,“你找死,粲然!” 高佻又曲線凹凸美艷的粲然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毫不客氣的抬頭瞪著高她一個半頭的西狩,“來啊,當(dāng)奶奶怕你!” 火花頓時在兩人對瞪的焦灼視線中迸射,噼里啪啦的好不熱鬧,眼見情勢一觸即發(fā),涼涼一邊忙著公事的老大終于不急不徐的開了口,低沉的嗓音圓潤好聽。 “我怎么不知道華西島的島主需要新娘了?” 西狩和粲然同時扭頭,不可置信的盯住頂上的頭子大人,“老大你反悔??!”西狩銅鑼般的大嗓門震天響,“明明是你自己當(dāng)著你母親的面同意盡快成親,好如她老人家的心愿。你怎么可以欺騙老人家的感情?” 粲然的嬌聲同樣尖銳嘹亮,“都靈島的那個土匪島主都娶了個皇室公主當(dāng)老婆,主上你至少得娶個更高級別的回來殺殺他們的傲氣!省得他們的鼻子都翹上了天,以為天底下就沒別人的存在!” 華西島島主悠閑的合上批閱完的帳冊,擱至一邊,“對于我母親,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西狩,你不用太熱中于制造混亂的看好戲?!苯又蜷_另一本,“粲然,你覺得比公主更高級別的女人,天底下有幾個能適合華西島?” 粲然怔了怔,咬咬豐潤的下唇,“但,能配得上主上的女人至少得天下非凡才行?!?/br> 西狩同意的點頭,“沒錯,長相不能太差。”摩挲著下巴,“想要當(dāng)?shù)昧巳A西島主母的女人,本事也不能小?!比A西島不比其他海之國的平凡島嶼,華西島上的島民各個擅毒善戰(zhàn),主上的女人可不能是什么都不會的大家閨秀,抱歉,華西島不供奉無能的千金大小姐。 說到這里,粲然馬上從懷里掏出一卷卷軸,嘩啦的攤開來,繪有數(shù)十名女人的畫像在上頭,“這是從西狩屋里翻出來的,主上要不要先過目歸納一下滿意的范疇?” 西狩愣了愣,大吼出聲:“你竟敢翻我的房間!” 粲然沒什么大不了的揮揮手,“女人挑女人才是行家,我不先有個底怎么向主上交代?”瞄一眼那些紙上美女,“雖然我實在不覺得這些女人有哪點可以匹配主上?!?/br> “我就是覺得不好才沒拿出來的。”西狩橫她一眼,倒回座位上,翹起粗壯結(jié)實的長腿,“你有什么好目標(biāo)?下回干脆我們一起出海去物色算了?!毙Φ煤脿N爛,讓頭子一個人蹲苦牢,他們大解放去。 粲然美目一亮,嬌笑的立刻明白了西狩的意思,忙委身也坐下,“我倒是有個很不錯的人選,值得好好觀察后回來匯報主上?!?/br> “哦?誰?”西狩笑呵呵的問,最好是個能讓他們觀察很久很久,然后可以讓主上花上更久的時間考慮考慮,這樣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懶加看主上的好戲。 “戰(zhàn)姬。”粲然得意的搬出心中的人物?!皦虿诲e吧,據(jù)說她長得好漂亮哦!”而且絕對不會輕易在短時間內(nèi)被觀察清楚。啊……華西島外的花花世界,她就快要來了! 西狩的俊臉在聽到頭兩個字時頓時僵硬,他沒聽錯吧?偷偷瞄向主上,依舊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可明顯多了抹有趣的讓他心底警鈴大作。“這個……不太好吧?聽說她不是海之國的人種啊?!被琶κ寡凵o粲然,換人啊,戰(zhàn)姬絕對不比主上好惹。 粲然沒接收到任何暗示的美眸一橫,“怎么,你種族歧視?管她是不是海之國的人,她可是堂堂戰(zhàn)姬,身份聽起來可比軟趴趴的公主高級多了?!?/br> 這個時候不是吵架的好時機(jī)吧?西狩無力的干笑,“聽說她根本沒人性,冷血殘忍又無情,殺人不眨眼,對主上不太合適吧?”他看到主上眼睛里的笑意了,完蛋了! 粲然依舊沒有半分死到臨頭的覺悟,好得意的笑著搖晃手指頭,“這才說明她夠強(qiáng)悍啊,主上要不要考慮一下?”轉(zhuǎn)向主上,以為會看到主上愛理不理的樣子,可主上一副興趣盎然的表情叫她暗叫不好,似乎……她提錯新娘人選了? 華西島島主雙手交握,不知何時已停下了批閱的公事,微笑的看著兩個最得力手下越來越僵硬的表情,緩慢溫和的開口道:“既然戰(zhàn)姬有這么好,那么就把她帶來讓我看看吧?!?/br> 西狩和粲然同時有暈倒的希望,不知道現(xiàn)在裝死還來不來得及?把戰(zhàn)姬“帶”來華西島?那估計只有兩個下場,不是他們死就是華西島的毀滅。無論哪一種可能都不是任何人樂見的吧…… 海之國最強(qiáng)悍的戰(zhàn)姬…… 西狩和粲然對望一眼,無語望蒼天,不曉得他們會不會還未接近半步就掛掉了?或者把戰(zhàn)姬先給毒死了,帶尸體來給主上看成不成?嗚……為人屬下命苦哦…… 有趣的看著西狩和粲然哭喪的臉,華西島島主忍住笑,重新埋首公事。 拜托,他們還真信他的隨口說說?。抗馐翘幚磉@座小島的事,已夠他忙不過來了,哪還有多余的精力與時間去思考傳宗接代的婚姻問題。 至于戰(zhàn)姬?那個遙遠(yuǎn)的人物,只要與華西島沒有直接沖突厲害關(guān)系,就讓她繼續(xù)遙遠(yuǎn)下去吧,與他無關(guān)。 赤焰島是座可移動的特殊龐大島嶼,三個月為一個周期的緩慢在海之國西北海域重點戰(zhàn)略位置上做圓周運動。島上的居民由海之國最精良善戰(zhàn)的赤焰軍團(tuán)組成,無論任何一個男人女人皆是海戰(zhàn)高手,他們的任務(wù)是守衛(wèi)住海之國西北海域,抵御一切西北面陸地有可能的任何攻擊,以及處理西北海域上發(fā)生的所有大小事件。 迎接緋君的是留駐島上,與妃色同級別的高級副將——熾殷,之前接到飛鳥的傳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有有關(guān)華西島所有資料,只等緋君回來一起研討到底如何完成海之君這一回的任務(wù)。 “主子?!?nbsp; 熾殷等待緋君躍下戰(zhàn)艦,恭敬道:“梅公主遞信來,想請您抽空陪她到都靈島與蕓公主會面?!彼聿母叽筮m中,個性穩(wěn)重,是緋君不在島上時的第二指揮。 將火紅戰(zhàn)袍解下丟給追隨的小廝,緋君接過輕便的雪白外衣穿上,系上腰帶的同時,人已進(jìn)入赤焰島堡壘的大廳,直接向海域圖走去。 “主子去見綠妃了?!卞吐暯忉尳o熾殷,通常與綠妃聯(lián)絡(luò)過母女感情后的緋君絕對不會有主動開口談話的欲望。 熾殷皺眉的掃了眼緋君嬌小卻氣勢十足的背影,點頭表示明白,“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于華西島的細(xì)節(jié)資料,只有這些年收集的關(guān)于那一帶海域的情況?!?/br> 站在立體海域圖前,緋君反剪著雙手,仔細(xì)盯著由法術(shù)幻化出的海之國西北海域,黑水晶般的大眼沒有任何神情波動,精美的娃娃小臉如冰霜,兩束烏黑長發(fā)靜靜垂在胸前。 盡管知道主子已經(jīng)清楚了解華西島的地理情況,熾殷還是盡責(zé)的將華西島海域圖放大,重新詳細(xì)無比的介紹了一番,就差沒列出該島周圍有幾根毒草幾條毒蛇了,可關(guān)于島的本身,空白。 “華西島有自身的保護(hù)結(jié)界,我們的法師無法感知更近一步的情況?!?/br> 妃色倒了杯茶過來,“從補(bǔ)給的方面能不能探些消息?華西島的劇毒藥品可是搶手貨?!笔澜缟献畈蝗鄙俚木褪呛谛哪c的有錢人,華西島這個便宜撿大了。 抬手拒絕了茶,緋君沒有表情的觀察的著華西島每一面的地理狀況,再投向距離華西島最近的大型島嶼,也就是另一個問題島——都靈島,以及夾在其中的商貿(mào)作用小島分布。 意識到緋君目光所在,熾殷謝絕了妃色的茶,“那些小島因為夾在兩座問題島中,一向列為三不管地區(qū),屬下立刻吩咐幾個機(jī)靈的去探消息?!?/br> 妃色捧著茶杯自己慢慢喝著,“既然是三不管地帶,一旦出了任何事情都與赤焰島無關(guān)?!背嘌鎹u要管轄的海域太大,輕重緩急的事不得不列得分明才處理得來這么多事,暫時沒有精力去料理的對象除了防備和觀察,他們不會主動出擊。 熾殷皺皺濃眉,“君上到到底想要華西島哪方面資料?” 或者說海之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是簡單的想了解國土上島嶼情況,還是打算沒事干玩窩里反,出兵攻占自己的領(lǐng)土體驗一下什么是壓倒性的大勝利? 妃色嘲諷一笑,“總之君上不會讓主子好過就是?!?/br> 海之國皇室表面上向來不太注重血緣關(guān)系,而是憑借各自能力比拼。歷史上多的是謀權(quán)篡位的例子,緋君擁有海之國最強(qiáng)大的兵權(quán),自己又那么厲害,海之君不防著點怎么成。用著背叛前任海之君的理由來囚禁別人的娘當(dāng)人質(zhì),的確滿好使喚人家女兒的。 緋君突然掀起黑漆漆的大眼望向他們?!盁胍?。”清脆悅耳的嗓音若最寂靜冬夜里的天籟之聲,冰冷美麗。 熾殷面色一整,“熾殷聽令。” “回復(fù)梅公主,我陪她去都靈島?!?/br> ???濃眉挑高,熾殷滿肚子疑惑的聽令退下去傳令。 倒是妃色聳了聳肩,“聯(lián)絡(luò)一下親人感情也好啊,雖然我懷疑君上會把梅公主看在眼里,但多一個靠山也是好的?!睆澇鰝€大大笑容,“對吧,主子。” 緋君沒什么表情的看她一眼,在重新研究海域圖前,難得的回答了一句:“我不依靠別人?!?/br> 冰一般優(yōu)美的調(diào)子讓妃色翻白眼。若非跟隨了緋君這么些年,多少了解了她的個性,她還真會把這句事實給誤認(rèn)為她傲慢自大了。品著茶,看著兩束長發(fā)垂落胸前,專心看海域圖的緋君小小背影,妃色微微擰眉了。 她從緋君接任赤焰軍團(tuán)時就跟從在她身邊作為第一助手,這么幾年下來,她除了知道海之國皇室對緋君身份的懷疑和歧視外,實在是不明白緋君到底還獨自承受著什么秘密,讓她越來越封閉自我,越來越不像個活人? 說實在的,海之國所有人都是藍(lán)色眼眸,就此來判斷緋君黑色眼睛是她血緣上的不同,的確可以叫人懷疑,可就連前任海之君都因為她的強(qiáng)悍冊封她為戰(zhàn)姬,誰還敢在她面前說三道四,質(zhì)疑和排擠她?盡管暗地里小動作不斷,可緋君除了海之君的召喚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赤焰島上忙碌,他們還有什么好不滿意的?如果不是這一點,難道是她母親綠妃的神秘獨門功勞? 大門外忽然晃過什么的讓妃色飛快回神,閃電般到門口,看清是誰后,搖搖頭走回來,面對緋君的抬眼表示的疑問,解釋道:“是艾草。” 艾草今年14歲,是海之君強(qiáng)制性安排上島的個毫無潛質(zhì)的小女孩,不用猜就知道是專門來監(jiān)視加打小報告的。 緋君垂眸沒有言語。 妃色端著杯子倒是意見很多,“赤焰島上只有戰(zhàn)士的孩子才能留下,艾草跟不上同齡人的訓(xùn)練,卻總是仗著她是君上派來的人去破例搗亂,已經(jīng)引起不滿了?!?/br> “只要不違背軍律就沒關(guān)系。”回答的是轉(zhuǎn)回來的熾殷,“雖然我也不贊成艾草留下,如果有嚴(yán)重的戰(zhàn)事,還是找機(jī)會送她走比較好?!蔽kU一旦降臨,不夠經(jīng)驗的人只會淪為負(fù)擔(dān)。 “華西島和都靈島很像。”冷冷轉(zhuǎn)開話題,緋君顯然并不想討論關(guān)于艾草的問題。 熾殷和妃色同時上前,在緋君將兩座海島圖單獨抽出來換了一個對立的方向擺置時,兩人驚訝的低呼,“天哪,簡直一模一樣!”華西島遍島樹木,都靈島則山石居多,可扣除掉植被的覆蓋,兩座島不但連體積大小相似,甚至連海面下的礁石都十分雷同。 “怪事,難道是法力造出來的?”熾殷不可置信的低道,“七座問題島嶼的孤僻獨立,難道是假象?”調(diào)出其他島嶼,卻不再有任何相似之處,“華西島和都靈島會有什么關(guān)系?” 妃色放下杯子,“只要海道相同,那么進(jìn)攻就不是問題。一旦我們有解毒藥,依照華西島的大小,最多五天之內(nèi)可以拿下?!蔽⑽⒁恍?,“購置藥品費用,應(yīng)該由君上自掏腰包吧,否則我們就什么也不說?!碑?dāng)軍人拿軍餉可不是件容易事,她才不會浪費上頭撥下的金子。 “沒有解毒藥?!本p君冷冰冰的回答。 是啊,誰會賣自家大門的鑰匙。妃色摸摸鼻子,“那就叫海之君自己去送死,不干我們的事?!?/br> “不能說?!本p君冷淡道。 “為啥?這可是獨一無二的資料——”妃色的話被緋君指向都領(lǐng)靈島的手勢給打斷。雙眸微睜,閃過了然。 如果華西島和都靈島一致的資料被海之君得知了,那都靈島多少會受影響。緋君是不愿讓才新婚的蕓公主受什么委屈吧?可為什么是一直最受委屈的緋君來顧及所有人的不便?不公平?。?/br> 熾殷不再看海域圖,而是看著緋君,忽然道:“如果赤焰島攻擊皇宮,我們有多少勝算救出綠妃?” 妃色一怔,望向緋君。 黝黑無光澤的瞳孔驀然瑟縮,流露出nongnong的些什么?!安荒芄ゴ蚧蕦m?!毕袷且粋€字一個字?jǐn)D出來似的,緋君白皙的小臉顯得蒼白無比,“不能背叛海之君?!甭D(zhuǎn)過身去,“不能離開海之國。” 一道又一道無形的枷鎖桎梏在緋君瘦小的肩膀上、身上,比冰還寒冷的陰寒開始彌散,強(qiáng)烈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默默看著緋君站的筆直的小小身影,熾殷和妃色對望一眼,皆無聲嘆息的垂下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