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Ⅱ 當?shù)弥p君愿意一同上都靈島時,梅君十分開心,就連緋君要求在都靈島附近的小島停下時,她也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帶著長姐的疼愛目光,注視著嬌小的緋君。 “買禮物,我自己去即可?!本p君垂眸淡淡道。她今天一身利落簡單的紅衣白袍,兩束長發(fā)依舊垂落胸前,整個人嬌美又小巧,像極了個精美的工藝瓷娃娃。 “我陪你可好?”梅君低頭看著她精致卻沒有表情的娃娃臉,“你若嫌麻煩,就我們兩個?!?/br> 緋君面對她幾乎是討好的口吻僅僅是偏開頭,冷淡道:“帶兩個侍從。”她要去的小島是三不管地帶的商貿(mào)小島,買禮物只是借口,實則是想探探關于華西島的情況。 梅君笑了,知是她說不出口的體貼,“好?!?/br> 小船從梅君乘坐的豪華大船放下,行駛向小島的港口,靠岸。在兩名侍從的伴隨下,梅君與緋君踏上小島。 集市就在港口邊上,方便商客做生意,也方便顧客買了就打包回船。算得上熱鬧,和海之國一般的商貿(mào)小島似乎沒什么區(qū)別,販賣的也都是些普通物品。 抬眼望向島內(nèi),石階的山上隱約有另一個集市,緋君側頭淡道:“送梅公主回船,我一會兒就回來?!北频拿利惿ひ魠s帶著讓人心底生寒的警告和無法抗拒的命令。 梅君驚訝低道:“你什么都還沒買哪,緋君?!?/br> 兩名侍從在緋君冷冷注視下已經(jīng)開始抹冷汗,小聲道:“請梅公主回船。” 這兩個該是她的侍衛(wèi)吧?梅君好氣又好笑,“緋君——”話音在抬眼看到人群中的人影時,訝意極了,“咦?那不是你身邊的小丫頭么?” 緋君側頭,正看到艾草躲在一個小攤后對她笑。沒料到艾草會違背規(guī)定私自出島,緋君并未多想的走過去,示意她過來。 艾草咧嘴一笑,轉(zhuǎn)頭就想跑向另一邊。 緋君單手飛快拎住她的衣領,根本不理會她的掙扎,直接將她強制的拽到梅君這邊來。 因為緋君的身形太過嬌小,才14歲的艾草已經(jīng)看起來體型和跟她一致,甚至骨架上還要大一些,卻反而被緋君制住,奇異的情景開始引來一些人的好奇注目。 侍衛(wèi)警戒起來,生怕梅君會有任何危險的讓他們被緋君掐死。 梅君微笑的伸手拍了拍艾草的頭,“小丫頭怎么偷偷跑出來了?”今草她去接緋君一同前往都靈島時還見艾草在赤焰島,八成是偷偷摸摸溜上船,一路跟過來的。 艾草沖梅君張嘴哈的一笑。 梅君突然臉色全無的看向緋君。 立刻覺察到不對勁,緋君不動聲色的揪著艾草后退一步,拉開她與梅君之間的距離。 梅君幾乎是驚慌的搖頭了,“緋君,小丫頭中毒了?!本驮诜讲虐輳堊煨Φ臅r候,一條色澤斑斕的蛇身自艾草喉嚨內(nèi)滑過,可怕的情景叫梅君差點失聲驚叫。 就當梅君開口的一剎那,艾草忽然整個人轉(zhuǎn)身,瘋狂的撲向緋君,張嘴就咬向緋君的手臂。 “別讓她傷到你!”梅君慌亂大叫,顧不得周圍人投來的奇特與好奇的目光,上前一步低聲開始念咒,“制住她,我試著逼出毒蛇。” 毒蛇?就算有驚訝也沒顯露在面上,緋君一個反手利落直接的輕易將艾草壓躺在地上,一手抓住她雙手按在她頭頂上方,一手掐住她的喉嚨,單膝跪壓住她腰腹,“蛇在哪里?”冰一樣的語調(diào)沒有任何情緒夾雜。 梅君滿眼惶恐的快速念咒,“蛇在她體內(nèi)?!?/br> 周遭的人為這場sao動而緩慢聚集過來。 兩名侍衛(wèi)緊緊保護著梅君,努力不讓任何人再靠近。 艾草掙扎著,笑得格外開懷的同時,藍色的眼睛開始變成紅色。 體內(nèi)?這小島怎么會有毒蛇,這里最靠近華西島和都靈島,難道是華西島的人?可為什么挑中艾草,她不認為有任何人知道艾草與赤焰島的關系。如果是艾草自己不小心——一絲輕微得幾盡可以忽略的痛自左手傳來。 緋君垂下黑眸,正對上艾草得意的笑。 她用指甲抓破了鉗制住她雙手的緋君的左手皮膚。 幾乎是下一瞬間,緋君發(fā)現(xiàn)她睜開的眼前迅速沉淪入黑暗,沒有任何一絲光線自任何地方傳來。 “緋君,我逼不出蛇,快帶她到都靈島上找大夫?!泵肪辜钡穆曇粼谒媲吧戏絺鱽?,“千萬別讓她傷著你,我從未見過這種下毒的方式?!?/br> 閉眼定了定神,掀開眼簾外的世界依舊一片黑漆漆。 她中毒了。 “緋君,你沒事吧?”梅君的聲調(diào)很是慌亂,“你怎么了?” “我沒事?!崩涞?,她直起身,強忍住剎那間的眩暈,開始凝神壓制快速在體內(nèi)彌散的毒素,展開探知法術代替失去的視覺。 “你的臉色好蒼白?!?/br> 漆黑的世界里逐漸出現(xiàn)出紅色的線條,勾勒出她面前紅色的瘦高人體,骨骼脈絡分明,還看得突突跳動的心臟。 瞇一下眼,強迫自己盡快適應這個樣子的情景。 眼外的一切除了黑色的基調(diào)就只有紅色的線條,紅色的透視人體,紅色的地形勾勒,紅色的房屋物體線條,就連天上的云也是黑色的底紅色的邊緣。 “緋君?”梅君的紅色骷髏形體要靠近,頭骨上下頜代表的嘴張合著。 反射性后退,看不見梅君的表情,但看得見她抬手掩住自己嘴的動作?!拔覜]事?!敝車t色的很多人體骨骼在靠近,代表著不必要發(fā)生的危險?!澳阆然孛穽u,我?guī)О葜苯由隙检`?!闭f著揪起掙扎不休的艾草,單手劃出一道守護結界保衛(wèi)住梅君。 很是擔心緋君異樣的臉色,明明同樣沒有表情,可就是說不上來的有哪里不對勁。梅君掃一眼周圍人的低議,知道應該遵循緋君的命令?!澳阋⌒??!鞭D(zhuǎn)身向港口小跑去。 扯著胡亂掙扎的艾草跟隨,確定梅君的骨架人形上了紅色線條的小船,緋君才閉上眼,單手揪著艾草,縱身飛上天空,向都靈島的方向飛去。 當緋君帶著艾草落到都靈島上時,艾草估計已經(jīng)昏迷的不再掙扎,而她則因為毒素的蔓延知道自己即將昏迷。 眼前的紅紅黑黑開始重疊混淆,這讓緋君無法顧及為何沒有人上來打招呼,拎起艾草,她按印象中都靈島的分布向都靈島主居住的宮殿奔去。 直到跨入半上腰的宮殿大門,緋君才喘了口氣,對著黑暗世界里不住倒退的紅色大小不一的人體骨架群冰冷道:“叫你們島主出來?!?/br> 眩暈讓她無法再有多余的力氣站立,勉強著將艾草擱至一邊的椅子上,她緩慢沿著墻壁癱坐到地上,抱住頭,想凝神試圖再次抵御毒素的游走,可每隨著她施展一次法力,眼前的視線就更加模糊。 “天哪!怎么會這樣!”嬌嬈的女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入她耳內(nèi),直覺的以為是蕓君來了。她仰起頭,看著那靠近的一男一女的骨架,指向艾草。 “她中毒了,找大夫。”冰一般的聲音是出乎她自己意料的虛弱無力,可就在下一刻,一道打量的視線繃緊了她的警覺。有人在看她,以著一種從未有人看過她的角度打量著她,是誰? 女人的骨骼人體靠近,并未理會艾草而是蹲到了她身邊,“老天,你沒事吧?” 甩頭,企圖甩掉糾纏不斷的眩暈,她想弄清楚到底是誰在看她,卻再也無法集中注意力的昏迷了過去。 陽光很充足,四處很明亮,也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躺在床上娃娃般的小人兒的臉有多蒼白。 習慣了海之國男人的巨碩,女人的高健,就連孩子都很大只的事實,一時間他還真不習慣看到這么小個粉妝玉琢的女人。小小的身體總直覺的讓他以為她還不到十歲,而且她相貌精美得讓所有人驚嘆,其中也包括了他。如果她的母親長相和她類似,那么他一點也不懷疑前任海之君是以什么心態(tài)強虜了人家來海之國的。 太漂亮了,又嬌小精致得幾盡完美,若非確定她還有淺淺的呼吸,他會以為這是一尊手工精細的瓷娃娃,而非活生生的人。 他仔細看著她烏黑的絲鍛長發(fā),精美的眼眉,俏鼻和略失血色的小嘴,肌膚不是海之國慣有的日曬健康小麥色,而是白皙若玉就像海底最珍貴的珍珠,整個人上上下下哪個部位都是小小巧巧的,他甚至懷疑她的身高是否及他胸膛。 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娃娃,說出去海之國第一戰(zhàn)姬,誰信? “主上。”怯生生的呼喚自門外傳來。 他抬手止住門外西狩,多看了床上的嬌美娃娃一眼,才直起昂藏的身軀,無聲退出門。 “主上,戰(zhàn)姬她還好吧?”一側同樣神色膽怯的粲然小心的指了指房門。 他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叫中毒的小丫頭咬你一口,你再運氣抗毒個三五時辰,就知道別人好不好了?!蹦_跟一抬,向書房走去。 西狩抬手往脖子上一抹,示意死定了。乖乖和粲然跟上。 看到兩名最得力助手垂頭懺悔的樣子,他轉(zhuǎn)回頭面對露臺外的波瀾壯闊大海,溫和道:“你們也真夠能耐,還真給我把人帶回來了啊。” 低啞醇厚的嗓音溫柔得叫西狩和粲然立刻后退一步,好可怕啊! 粲然咽了口口水,小心陪笑道:“主上,我們原先只是想讓戰(zhàn)姬中毒而已,再借著戰(zhàn)姬請醫(yī)生的時候,趁機混上赤焰島去觀察她的,誰曉得她會自己跑到島上來?!焙梦皇撬麄儼褢?zhàn)姬“帶”來的??! “讓戰(zhàn)姬中毒?”他心平氣和的重復,“粲然,你好象忘了華西島的名產(chǎn)了啊。” 全天下只要有任何一種毒找不到解藥,那絕對產(chǎn)于華西島。戰(zhàn)姬若是解不了毒,不會蠢到不懷疑到華西島的頭上,“你覺得我們會是赤焰軍團的對手么?”一旦確定了下毒對象,戰(zhàn)姬會饒過挑釁的華西島才怪。 西狩斜一眼被訓斥得哭喪下臉的粲然,抱著必死的俠義開口:“主上,我相信赤焰軍團還沒那個能耐靠得近華西島?!惫馐侨A西島周圍海域的劇毒就足夠毒死兩三個赤焰軍團了。 他側過頭,淺笑不變的凝視著西狩一直低下頭去才不急不緩道:“滅了一個赤焰軍團不是問題,那其他的海之國的軍隊呢?如果海之國所有的軍團覆滅了,陸地的國家攻打過來,華西島的毒毒得死全天下所有人么?換一個角度來說,如果赤焰軍團不采取近戰(zhàn)而動用法師的攻擊法術,請問華西島的毒拿來干嗎?我們自盡的免費飲料?” 西狩給說得灰頭土臉的,俊臉漲得通紅,又不能辯解些什么。 華西島的安逸并不能全歸功于劇毒海域的地理條件,另一個主要原因則是因為赤焰軍團的強悍守衛(wèi)。一旦缺少了赤焰軍團鎮(zhèn)守西北海域,陸地的國家出兵攻擊,華西島安全不到哪兒去。 所以說,明白這一點的華西島及其他問題島嶼才一直遵守本分,不鬧大亂子來自找麻煩。既然赤焰軍團明擺著給好了下臺階,為了彼此的和平相處,華西島絕不會笨得主動招惹是非來顯示自己有多了不起,然后被光明正大的殲滅。 粲然和西狩苦哈哈的對望,“那怎么辦?主上,人都自己跑來了——等等,戰(zhàn)姬中的劇毒是讓雙目肯定失明,外加身體其他器官機能嚴重退化,她怎么能來到島上,還熟門熟路的直闖華西宮?”不可思議啊,把守門的衛(wèi)士嚇得一愣一愣的,就算中了毒也這般的厲害? 他沒什么好氣的掃了粲然一眼,“華西島和都靈島是復制雙生島。都靈才新娶了個公主,島也開放給特殊人物進入,她會出現(xiàn)在華西宮一點也不奇怪。”至于誤闖華西島估計是失明和強制使用法術而一時不覺的降落錯了島嶼,如果沒猜錯,她的目標應該是都靈島才對。 “趁她昏迷快點送她出島如何?”西狩抓抓下巴,擰眉沉思,“就干脆直接送去都靈島?!?/br> 他微笑,“解藥呢?你們兩個誰出面向都靈解釋他小姨子中了我們島的毒?” 兩人卡殼,為了圖效率,他們用的是新也是藥效最強烈的毒藥,解藥目前沒有。華西島和都靈島向來敵對,無論哪條路都不通。 “那怎么辦?”粲然沒形象的哀號,“主上,這可是你的新娘候選人之一,別這么壁花掛得舒服,你忍心看著你最美麗的手下走投無路嗎?” 他挑眉輕笑,心情忽然非常好。“還能如何?我忙島上的事都忙不及,你們讓我怎么幫你們收拾爛攤子?不睡覺了么?“ “當然要睡!”西狩好諂媚的搓著雙手,“主上就好好放個假,這段時間我會和粲然處理島上的一切事宜,主上不用分半點心神來理會我們!” 粲然笑得同樣討好無比,“是呀!以主上的英明睿智,一定可以輕松解決戰(zhàn)姬這個大麻煩。我和西狩會做好全部后備工作,加緊研制解藥,絕對不干擾主上,請主上千萬個放心!” 他點點頭,淡然而笑,“哦?” 兩個手下?lián)v頭如蒜。 他勉為其難的接受這份假期大禮,“千萬別為難,有任何疲倦的時候,都可以來找我的?!?/br> 兩人頭搖得快斷掉,“不會不會,主上您就好好休息并且解決戰(zhàn)姬,一切我們擔了!”說完怕他反悔似的,兩人退到門口,擺著大大笑容,“我們這就去忙了!”頓時消失得迅速無比。 瞅著門口的空無一人,他捏拳湊到鼻下輕笑出聲,這兩個活寶手下,算是服了他們了。移目光向露臺外燦爛的藍天大海,他微笑的陷入沉思。 難得可以卸下島主的沉重職責,接下來的日子,他要如何享受才能對得起自己呢? 真是困難的問題啊,也許去陸地上喝喝花酒如何? 不用睜開眼,她就知道屋內(nèi)有其他人的存在,沒有警覺的原因是因為覺察不到對方身上的任何敵意,只有平和的氣息,若非不仔細感受,會以為對方軟弱無力的是個平民之流。 撐起身,緋君微微掀開雙眸,黑暗讓她明白自己依舊身中劇毒。合上眼,用法術代替視覺,她看到紅色的男人修長骨架形體靠立在窗邊,正面對著她。 他的目光很平靜,不似她所接受過的任何注目。他不畏懼,沒有等級上的尊卑,不會是知曉她背景的鄙視或同情,他只是看著她,像看著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普通人。 不得不說這種視線讓她覺得陌生,從未有過任何人將她當普通人看過?!鞍菽兀俊痹S久不見他開口,她直覺以為他在等她下命令。 他守了她一天一夜。 本以為什么事都不用做時,他可以徹底放松做任何他想做的事,結果茫然思考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想做什么。索性就任自己聽從直覺來觀察這個華西島的貴客,事實上,她算是華西島這么多年來的第一個外來者。 撇開誤闖帶來的新奇,光是她精致罕見的外貌和稀罕的嬌小體形都讓他覺得賞心悅目。不知不覺中,他居然守了她一天一夜。又是一個晴朗天,正當他琢磨以戰(zhàn)姬的實力,這毒會讓她昏迷多久時,她就醒了。 先不提華西島的毒讓一般人不死也得昏迷半個月,他并不急著贊嘆她少有的抗毒體質(zhì),而是比較想看她的眼睛。會是如何的明亮藍眸讓這具完美的娃娃擁有活力,肯定漂亮又靈氣驚人吧。 可惜她長長的睫毛遮掩掉她微啟的雙眼,接下來,她直接起身卻沒有再掀開眼。 他微笑,并不格外好奇也不感到失望,她總會有睜眼的時候,他不介意等待,沉默中,她輕啟檀口,讓他聽到了天籟,似冰晶的珠粒墜入玉盤,美得讓他略驚訝的挑起眉,有些贊嘆上天造物的神奇。人兒精美,連聲音都這般清脆動聽。 細細品味了一會兒,他才淺笑道:“蛇已取出,她沒事?!蹦莻€丫頭只是媒介載體,并不算是中毒,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欣賞戰(zhàn)姬醒來詢問的第一個是別人,“你覺得怎樣?你中的毒暫時還無法解開。”她身上的毒可沒這么簡單,就算她是戰(zhàn)姬,失明是免不了的,還該有其他器官的惡性不適才對。 她沒回答他,動作利落的掀被下床,走到他身邊,去看窗外景物的影子來判斷是什么時辰。 老天,她嬌小得才勉強及他胸口。他含著笑,低頭看著她站在他旁邊呼吸新鮮空氣,并不覺得麻煩的又問了一遍,“你覺得怎么樣?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彪m然看她的動作并無大礙,但她是一直閉著眼的——等等。 他難掩詫異的揚高的眉,他確定她肯定失去了視覺,可為什么她的行動和明眼人無異?她甚至直接走到窗邊并停了步伐,沒有任何瞎子摸索的動作? 她冷淡道:“我沒事?!鞭D(zhuǎn)身拎起椅子上的外袍穿上,徑自往門外走去。 她讓他驚訝,從來沒有任何人如此出他意料之外,“你去哪兒?”微笑的發(fā)問,他看著她準確無誤的打開房門,跨過門檻。如果不是對自己的毒藥有信心,他會真以為她一點事也沒有。 他的疑問讓她停駐在門前。緩慢回頭,她面無表情閉眸面對他,“你是誰?”這個世界上除了官宦和貴族,平民是不允許學習法術。而他則在極好的掩飾下有著強大的法力,加上他的口吻實在沒有下級對上級的恭敬,是都靈島上的怪異分之一么? 他站直精壯的身體,淺笑溫和道:“我是上隳,你聽說過我么?” 問題七島上有不少怪異又有實力的人物,只要不惹是生非到驚動她的程度,她當然都不會認識?!岸检`在哪里?”她的嗓音冰冷優(yōu)美若幽谷深處墜落的第一滴晨露。 “和他老婆游山玩水了,目前這里由我負責?!彼娌桓纳恼归_謊言。見她毫無表情的面對著他,直覺的知道她不信。他淺笑補充,“在看到他老婆為你快哭瞎眼,他吃醋?!?/br> 這倒有可能,都靈的確是個霸道得不可一世的專橫男人。她勉強接受這個理由,“待艾草恢復,送她回赤焰島?!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 他淡笑了,邁開長腿跟上,“你呢?你去哪兒?按照你現(xiàn)在的情況,至少你得在這兒呆到毒解開才行。”老天,她的氣勢和果斷絕對不輸給都靈的專斷霸氣,這么個小人兒,到底打哪兒來的如此張狂姿態(tài),皇族血統(tǒng)自以為是? 她不答,腳步也不停,可全身瞬間迸發(fā)出驚人恐怖的凜冽陰寒氣魄。 他不由自主的被迫后退一步,好穩(wěn)住身形,吃驚過后是極度的贊賞。他欣賞她的魄力,第一次有人讓他見識到這般嚇人的可怕的壓抑氣焰,簡直讓人無法喘息的壓倒性的磅礴氣旋。這叫他幾乎要出口贊嘆了。 定了定被震撼的心神,他跟上她的步伐。 沿路的人在見到他剛要行禮的同時,直接被她散發(fā)的冷戾氣勢給嚇到,全部跌坐到地上,瞪圓了眼,說不出話來。 他好笑的看著手下人的腿軟,很想叫西狩過來開開眼界,順便請問他,面對這樣一面倒的局勢,他怎么和戰(zhàn)姬宣戰(zhàn),一見面就跪倒的投降么? 穿過宮殿,來到一處面海的平臺,她側頭分辨方向。 他在剎那間明白了她的舉止,“你要飛回赤焰島?”不太相信的微笑了,他舉目向無盡的大海,“按照赤焰島移動的周期,距離這里就算最快的艦艇也要半天,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怎么回去?” “你不會給我船?!彼坏莱鍪聦崱?/br> 他一點也不否認這點,只是淡笑低頭看著她在陽光下更加精致奪目的面孔?!拔抑皇菗哪愕纳眢w情況,萬一飛到半路栽到海里被鯊魚咬死了,可不是什么光榮事跡?!?/br> 她冷冷回應他開玩笑的口吻,“我不需要你的擔心?!?/br> 他偏頭而笑,好自然好自然道:“是人都會關心他人與被關心,我會擔心你并不出于你需要或不需要,即使我們并不認識?!?/br> 她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測量風向與強度。 他垂下眼,看著她的動作,輕問:“你以為我有所圖么?”她防備的姿態(tài)很明顯,為什么?都靈島算是她jiejie的島嶼,她需要防備什么?以她的實力,她又需要防什么? 微微側首,她冷淡道:“你很強,但還不夠?!?/br> 他雙眸微瞠,猛然低笑出來,“天哪,我不是要找你當對手,只是單純的……”思考一下用詞,“單純的想和你交個朋友罷了?!币娝牟谎圆徽Z,他吃吃低笑,“天知道,你是第一個讓我想交朋友,也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到啰嗦地步的人。” 如玉的精美面容沒有絲毫神情。 他柔了眼神,明知她看不見,也放柔了語調(diào),“我很欣賞你,因為你的美貌,因為你的強勢,因為你關心他人的心腸,因為你抉擇的果斷?!彼⑿χ皖^看著她精細漂亮的側臉,“你讓我想交你這個朋友,無關性別地位強弱,只是單純的朋友?!?/br> 她微掀雙眸,再合上,淡然問道:“你會給我船么?” 她好頑固,他發(fā)現(xiàn)他也欣她這一點,淺笑道:“無論你承不承認,你身上的毒都不適合你勞累,我希望你能留下小住幾天,好好調(diào)養(yǎng),讓我?guī)湍憬舛?。?/br> 他是大夫?她閉目轉(zhuǎn)向他,“是華西島的毒?”算是間接承認了中毒的事。 他欣賞她的敏銳與聰穎,“是,可能是你家小丫頭好奇卻不小心沾染上的。華西島的毒藥只賣不白送?!倍疫€賣得不一般的貴。 “你有解藥?!彼男乃硷w快。 他再度失笑,“我沒有,但我可以通過都靈島與華西島的特殊關系去爭取?!?/br> “你們惡交?!彼苤卑椎年愂?。事實上問題七島每一座都孤僻又獨立,與任何其他島嶼的關系都好不到哪里去,其中的都靈島和華西島更是看對方不順眼到極點。 “所以才要爭取?!彼?,語調(diào)幾乎是誘哄,“給我個醫(yī)治你和做朋友的機會,你若有疑,沒人能阻止你離開?!?/br> 沒人知道,就算都靈島和華西島的關系惡劣無比,兩島人馬的相互憎惡對方,可他和都靈的關系還不算太爛,小忙多多少少可以互相幫上一些。例如,如果他出錢提供都靈帶他老婆出海去再度蜜月,相信都靈不會拒絕才是。 他沉穩(wěn)的語調(diào)讓她些微怔忪,他是站在她身邊面帶微笑的,他不怕她刻意展現(xiàn)的嚇人氣勢,他看她的目光連一點警惕也沒有,要知道就連她的父親也會被她的氣魄嚇住,而現(xiàn)任海之君就算掌握著她的母親也依舊極端忌憚她。可他并沒有海之君的算計心思,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像是猜到她面無表情下的疑惑了,“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br> 細眉微擰于自己的失神,她從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放松戒備,這足夠她給予敵人上萬次打敗她的機會。“我沒有朋友?!崩涞?,她轉(zhuǎn)過身去,卻沒有再試圖離開的跡象。 他微錯愕的眨了眨眼,不能相信世界上會真有人沒有朋友??粗龐尚」P直的背影,他收斂了笑意,放柔了聲調(diào),“那讓我來當你第一個朋友?!?/br> 他認真的口吻讓她困惑,偏頭面向這團看不清面孔的紅色男人骨架形體。她看不見也猜不出他到底擁有著怎樣的心思,竟然會提出當她的朋友?這就是所謂怪異人物的怪異之處么? 他靜靜的站立一邊,任她沉思。 終于她開了口,玉珠般的悅耳的嗓音輕揚于空中,“你知道關于華西島多少資料?” 他一怔,緩緩彎出個笑來,“很多、很多。” 她留了下來,為了華西島的資料。 至于他古怪的建議,她不可置否。從未有過任何人試圖過與她做朋友,她也不認為自己值得,接近她的人都帶著不同的目的,無論主動的、被動的,都不單純。 他會有這個想法,必然是因為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一如她留下是為了華西島的資料。他極力挽留她除了有可能是蕓君的授意外,必有他的所求,至于是什么,她只需要耐心等待自會知曉。 只是他真的很奇怪。作為一個比她弱的陌生人,他可以在她刻意放出渾身的戾氣時,仍微笑站在她身側說他關心她,就算那時他紅色的心臟跳的速度是微快的。如果不是城府很深,就是腦子有毛病。 這么想想,一切的怪異都有了解釋,智商有問題的人才不怕她的強悍,也分辨不出她外型和一般海之國國民差別有多大的拿她當普通人看。 在領她回房間的路上,他甚至還企圖逗她多說幾句話。他說她的聲音非常動聽,比誘惑的海妖更迷人,聽在她耳里,總結出四個字:花言巧語。 如果不是華西島的資料,她會立刻走人的。 見她優(yōu)美的細眉微微擰起,他淺笑的知道終于引起她反應了。雖然她面無表情也漂亮得驚人,可他還是比較青睞她有神情波動的美顏,哪怕是反感的表情也比不可愛的冰凍臉好多了。她只是長得像瓷娃娃,又不真的是具死氣沉沉沒生命的工藝品。 “你若是不想開口說話,又不想聽我說,睜開眼睛瞪我也是可以的。”他輕笑著轉(zhuǎn)到一間房前,為她打開門。她之所以顯得這么死板,八成因為她一直閉著眼吧,如果襯上一雙靈活大眼,一定會生氣勃勃。 她站定房門口,不進去,這并非先前她休息過的屋子。 他偏頭看她木然冰霜的娃娃臉,非常佩服自己察言觀色的高深能力?!拔曳块g就在隔壁,這樣方便我?guī)椭憬舛?,這兩間屋子的視野很好,你會喜歡的?!痹捳f完才想到矛盾處,她失明,視野好不好似乎沒什么關系,又看不到。 她站了一會兒,思考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屋內(nèi)華貴的擺設多少證明了所招待人的地位,整潔和干凈程度證明沒人暫住。她這才抬腳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去。 他低頭看了門檻半天,才微笑著跟進去,看向走到露臺邊推門出去,似乎要應證他的話是否屬實的她?!澳愕亩懿诲e?!笨隙ㄊ锹犅暠嫖唬疟憩F(xiàn)得與常人無異。她才幾歲,居然練就成這般厲害的工夫,也難怪會被封為戰(zhàn)姬。 她莫名其妙的回頭瞥他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這具紅色人體骷髏除了擅長胡說八道外還兼無聊的優(yōu)良品質(zhì)?也許是因為腦筋運轉(zhuǎn)混亂才不覺得她的威脅性有多大? 他淡笑著走到花廳中央倒了兩杯茶,“你渴了么?昏迷了一天一夜應該餓了吧,喜歡吃什么,我叫人去準備。”她不愛說話簡直到了極點,就算迫不得已的必須開口也盡量簡潔。讓他覺得有趣,能讓她對答如流的話,成就感一定很大。 她不理解他的問題,食物只是保持體力的必需品,為什么需要有感覺,更甚至是喜歡? 微微向天花板看一眼,他端著茶走到她面前,遞出一杯,自己先喝了口才笑道:“你不挑食對吧?真是個乖孩子?!?/br> 她反射性的接過杯子,對他突然而來的贊賞感到困惑。她什么都沒有做,他贊賞什么,又在贊賞誰? 見她回頭去確認身后是否有其他人的動作,他眨一下眼,淺笑掩飾掉心中上涌對牛彈琴的無力感悟?!拔乙灿行I了,既然你不挑食,那么就來嘗嘗我的口味?!鞭D(zhuǎn)身,緩步離開,心中除了的干笑的感覺,便是止不住對海之國皇室的人格問題的哀嘆。 海之國皇室目前共有七人,不會每一個都這么古怪得讓人吐血吧?海之君是聞名海內(nèi)外的喜怒無常,戰(zhàn)姬是嗜血冷酷無情??稍谒劾锟磥?,遠不止這些傳言中的呆板,應該再加上個性極端怪異,和普通人愣是不一樣等等…… 她看著紅色的男人骨頭架子略嫌僵硬的遠去,房門并未刻意關上的虛掩。隨意將手里的茶杯擱至一側,她回身去看露臺外一望無際的海景。 這座宮殿建于半山腰,從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山下的沙灘和廣闊的海洋,視野是否好,她看不出來,只知道很開闊,可以望得很遠。島上的碼頭與居民去應該在島的另一面,這里安靜得幾乎沒有人聲。 僅僅是幾乎。她冷然垂眸,看到幾個紅色的人形骷髏正將什么東西拖著給扔入大海。黑色的海水顏色變渾濁,不久便掀起了詭異的波瀾,暗示著海底深處游來了巨大的生物。 空氣里飄來再熟悉不過的一抹淡淡腥味。她沒有表情的看著那幾個骨骼人體抽出刀劍,簡直等于送死的行為等待海里的妖怪出現(xiàn)。 漠然,海浪驟掀,十數(shù)米長的紅色海妖骨架從海中拔出,嘴里叼著黑黑的什么,讓空氣里的腥味開始變濃。 沙灘上的幾個紅色枯骨吼叫著,揮舞刀劍沖入海里。 她歪歪頭。 如果這幾個就代表了都靈島的戰(zhàn)斗實力,那么以都靈島的面積和人口而言,赤焰軍團可以在一天之內(nèi)滅掉全島。 微微掀開眼簾,在漆黑的世界中模擬出海域圖中與都靈島太過相似的華西島。不知華西島的人口和戰(zhàn)斗力又如何,如果君上的意思是真的要進攻,那么她有多大的把握在損失最小的情況下取勝? 赤焰軍團的法師是否有足夠的能力距離那些有毒的海域發(fā)動法術上攻擊?華西島上的阻隔保護結界又是誰設置的?如果不能打破掉結界,他們別無選擇的只能進行近戰(zhàn)攻擊,那么意味著劇毒對他們是個極大的威脅,有什么辦法能盡可能的減小毒素對赤焰軍團的危害? 突然而來的哭泣讓她略怔,將視線下移,看到紅色的小小人體骨架立在沙灘上,耳邊傳來小孩嫩嫩的童音哭聲。 大海中的海妖在向沙灘逼近,都靈島的那幾個戰(zhàn)斗力正節(jié)節(jié)后退,邊吼邊逃。 理論上來說,吼叫可以壯膽并且增加一定氣力,那幾個人已經(jīng)被嚇得連逃跑的力量也沒有了? 她靜靜的注視著,看到那幾個紅色骷髏架子狼狽的跌爬上岸,狂奔而走,卻沒有一個人麻煩停下來帶走小孩子。 精美的眼眉不動。 就在海妖觸及沙灘離開海浪的一瞬間,她身形一閃,躍出欄桿,似離弦的箭矢般直沖向海妖。就在接近海妖的剎那,她單手掌形變化揮開,凌厲的攻擊波飛旋飚出,硬生生削掉海妖巨大的半顆頭顱。 海妖的巨吼震撼天地,血液似暴雨飛灑。 她縱身飛躍,右手背后,左手單舉向天,聚力,然后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一揮。 海妖被鮮紅的熒光包圍,咆哮至一半突然中斷,龐大的身軀轟然炸成無數(shù)破碎血塊,飛濺四射。 她傲然立在空中,偏頭看到先前逃逸的幾個人領著眾多裝備了正式武器的衛(wèi)兵而來。 在看到高空的她和滿地的污血殘尸時,所有人反射性的后退一步,皆倒抽冷氣。 垂首看向那個由哭泣到嚇傻的小孩子骨架,很大的個頭。輕盈落地,她向孩子邁出一步。 小孩尖叫一聲,拔腿奔向人群。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海面驟然掀出數(shù)只巨型海妖,顯然是探到了血腥味。 驚叫連連展開,衛(wèi)兵們吆喝著組隊向海面嚴陣以待。 她面無表情轉(zhuǎn)向半山腰的宮殿,顯然沒有插手的興趣。 “喂!你不幫忙么?”紅骨中屬于之前逃竄而今被保護的幾個之一大叫起來,“警衛(wèi)隊沒那么快趕來。” 她抬頭試圖分辨她是從豪華宮殿中哪個房間露臺出來的。最后決定應該是最右端那兩個并列最大房間的左邊那個。 “你別走!”紅色人形骷髏沖了過來,還未接近她便被她周身環(huán)繞的守護結界給反彈出去,仰面跌倒在數(shù)米外的沙灘上。 小小的波動引來了衛(wèi)兵和其他人的注意。 她側頭,看一眼掙扎著爬起來的一個人骨,再抬眼看向面瞪著她的一群骷髏們。 “你竟敢攻擊我!”爬起來的紅色骨頭人捂住口鼻指著她大吼。 她本是背對著海洋的,微微側首閉眼接受刺耳的吼叫,忽然看也不看的轉(zhuǎn)身左手一抬,張手一道強大的紅色光束直轟向靠近沙灘的第一只海妖。 龐然大物在眨眼間被炸得粉碎,尸體碎塊與血液亂飛。 眾人驚愕又驚叫著躲閃,齊齊將目光從海面移回來,不敢相信面前這個比孩子看起來還嬌小的她有這么可怕的力量。 捂著鼻子的紅色骨架子連連后退數(shù)步,不愿失了面子的裝腔作勢大叫:“別以為我怕你,我大哥是警衛(wèi)隊長,輕易可以叫你死!”吼出毫無威脅力的要挾,他哼了一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語氣不屑又輕蔑致極:“女人!” 閃電般,沒人能看清她是如何動作的??诔隹裱缘娜送蝗粡念^頂?shù)侥_,整齊的一分為二,癱倒在沙灘兩邊,惡心的血水立即染紅了一地。而她手中則不知何時多了柄滴血的長劍。 清脆若幽谷中冰冷的晨露墜落深潭,丁冬美音悅耳動人卻寒到了極點,“以下犯上,死?!?/br> 整整十秒鐘過去后,才有人反應過來的忍不住跪倒一邊去嘔吐,衛(wèi)兵們分了一半下海對抗海妖,另一半則向她緩慢包圍過來,還有人哭叫不止:“天哪,殺人?。 ?/br> 她冷冷抬起雪白的下頜,陰狠的氣勢驟然爆發(fā)。頃刻間,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的戾氣張揚開去,天色頓時變暗,海面掀起了恐怖不安的浪潮。 衛(wèi)兵們恐懼的后退,就連海中靠近的海妖也在敏銳嗅到危險后,馬上轉(zhuǎn)身投入大海,迅速游離。 一時間,沙灘上以她為中心的可怕磅礴氣旋開始盤踞游走。 沒人敢靠近,見識過她厲害的不斷后縮,新來的則被她散發(fā)的狂妄沖天陰戾氣魄給震得原地無法動彈。 安靜的,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到她身邊。 低沉醇厚的男聲染著些許笑意和無奈的輕輕問道:“如果不介意暫時被打斷,請問我可以在你大開殺戒之前,至少知道你的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