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用膳之后，緋君被上隳又誘又哄的去溫泉泡了個澡，兩人這才重新坐下來，開始上隳的診斷。

    看著他修長的指骨搭在自己細(xì)瘦的腕骨上，暖暖的感覺讓緋君不動聲色的撇開頭，迎向窗外吹進(jìn)的海風(fēng)，漆黑的世界里沒有勾勒出影子的紅色線條，也找不到那粒紅色的代表太陽的圓球，估計應(yīng)該快到晚上了。

    垂眼看她細(xì)小白皙的手腕，可以看得清那青色的靜脈，規(guī)律的脈搏跳動著，異常冰涼的體溫讓他有些皺眉。抬眼望她，見她是面對窗口的，他輕道：“天黑了，今天過得可真快，不是么？”忍不住微笑，于她精美的娃娃臉的面無表情，等待她的回答。

    “嗯?！倍檀俣宕鄲偠穆曇魟勇犞良皹O，若春日里第一滴雨淚墜入凡塵，美得不似這凡間的任何樂音。

    他自我感覺十分心滿意足，比較起半日前兩人初逢時，她對他幾乎完全不理睬的態(tài)度，現(xiàn)在的她就算僅僅用單音回答他的話，也算得上是急速飛躍了。呵，成就感果然很大啊。

    收回手，他后靠入椅背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的體溫比正常人要偏低許多，對健康不好。”陰寒的氣息在她體內(nèi)盤旋，似有生命般詭異，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例子。

    少了他的碰觸，她忽然有錯覺認(rèn)為手腕有些冷。垂手讓上卷的長袖滑落，她淡淡道：“海月冥刀在我體內(nèi)?！?/br>
    傳聞是真的？她不但取了冥刀還能封在體內(nèi)？

    當(dāng)冥刀還封印在漆黑陰冷的冥海底最深處時，完全讓人無法靠近，接近一定距離的人不是被凍死就是凍傷，別說觸碰刀身，就連那黝黑無底的世界都無法有人輕易靠近半分。

    這樣一柄聚集了不知多少月歲的深海幽寒的冥刀帶來的影響僅只是降低她的體溫而已，不得不讓人暗暗吃驚猜測，戰(zhàn)姬本身的力量到底有多強(qiáng)大。

    他淺笑的接受又一令他驚奇之處?！霸瓉硎撬?。你體內(nèi)的毒素基本上被這不常見的低溫給凍結(jié)在五臟內(nèi)，所以才會只導(dǎo)致了眼盲而阻止了其他更多的毒發(fā)癥狀。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必須盡快解毒才能保證你的身體不受劇毒的影響?！?/br>
    她隨意應(yīng)了一聲，顯然并不放在心上的繼續(xù)面對窗口。

    他瞥一眼窗外無星子的陰云密布，微微皺了劍眉，輕聲詢問道：“如果我不堅持留你下來醫(yī)療，你回到赤焰島上后會處理這毒么？”他擔(dān)心她不會。

    “我沒事?！?/br>
    她的回答讓他鎖住眉頭，不是很愉快的盯住她無神色波動的精致小臉，自動將之解釋為滿不在乎?！熬p君，為什么你的身體情況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的問題讓她回過頭來面對著他。許久的，幾乎讓他以為她不會回應(yīng)時，她開口了，聲音冰冷若埋藏千年寒冰下的黃金般美麗凍人?！安荒茏屓酥馈！?/br>
    他想瞪她，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可對她的憐惜讓他無聲嘆了口氣，柔聲問：“為什么？”

    她不明白他的執(zhí)著。這團(tuán)紅色男人骨架子還是辨別不清面孔，卻用他的方式與其他的紅色骷髏骨頭區(qū)別開來。他的聲音，他的動作，他的不怕她，他的關(guān)心她，他還很溫暖。低下頭去看他相互握住的大手，她忽然想再感受他掌心的溫暖。

    “緋君？”他溫柔的催問。

    “不能說。”

    他想用力嘆氣給她聽。默默凝視著她低垂的小臉，他忍不住猜想，到底海之國皇室內(nèi)部有多黑暗，好端端一個這么漂亮的小娃娃被養(yǎng)成這么自閉又不可愛，而且他還很有根據(jù)的懷疑她語言表達(dá)能力極端不良。

    算了，她是他第一個認(rèn)定要交的朋友，還能怎么樣？誰叫他沒事干發(fā)現(xiàn)她身上那么多讓他心動的閃光點(diǎn)，不折服都不行。想來也肯定不止他一個人發(fā)現(xiàn)她的優(yōu)點(diǎn)，她卻沒有任何別的朋友，是她的冰凍態(tài)度嚇跑了所有人還是他比較臉皮厚的死纏爛打功夫一流？

    微笑，他誘惑的開口：“緋君，我們來做朋友吧?！?/br>
    她抬起小臉面對著著他，偏一下頭，忽然張開小嘴：“颶風(fēng)要來了。”說著起身，走到窗邊，側(cè)首感受海風(fēng)的氣息。

    他一怔，直起高健的身軀，來到她身后，凝望遠(yuǎn)方天空厚重云層的聚集，劍眉微鎖，實(shí)在不悅颶風(fēng)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搗亂，他正勸說她答應(yīng)當(dāng)朋友呢。

    門外傳來粲然的低叫：“主上，颶風(fēng)來了?！甭曇粜⌒囊硪淼模@然忌憚不已之前犯下的過錯。

    “我知道了。”他嘆一口氣，牽起她冰涼的小手，在她揚(yáng)起無表情的精美小臉時，他自然的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想看我的本事么？來?！逼鋵?shí)是不放心有任何人會來找她的麻煩，為了她的安寧，他決定今后都時刻找各種借口拎著她在身邊算了。

    他溫暖的大掌讓她沒有多想，便乖順的應(yīng)了一聲：“好。”

    他滿意的牽著她出門，無視門外粲然幾近癡呆的死瞪著他們交握住的雙手。他心情非常好的一路牽引她來到華西宮最高處的平臺。

    “這是島心，也方便我維持防護(hù)結(jié)界?！彼砷_她，走到平臺中央一張椅子坐下。沒有其他人在場，他解釋，“他們?nèi)プ龇纻浜脱a(bǔ)救工作?！彼鼙Ｗo(hù)住島嶼的陸地面積，可不包括海洋席卷的范圍，華西島的劇毒海產(chǎn)得靠人力去守護(hù)。

    她在他示意下在他身邊另一張椅子坐了，抬首望著黑黝黝的高山，“山那邊是什么？”宮殿建在半山腰，她從未涉足過都靈宮以外的地方。

    他抬手布出一道結(jié)界，銀色的光芒散布成半圓的光圈，由他為圓心，籠罩著擴(kuò)散開去，包圍住整個島嶼，消失在接觸到沙灘上海浪的交線處。“島那邊是居民區(qū)和碼頭?！币娝嫦蛑蠛?，他自動補(bǔ)充，“我的結(jié)界只能守護(hù)住陸地的范圍，遇水即化，一旦潮水淹上來，那么你會看到遍山人影的輝煌?！?/br>
    她看著黑暗世界中移動來回的紅色海浪線條，“都靈島的守護(hù)結(jié)界由你一人承擔(dān)？”以都靈島的面積而言，他能在最強(qiáng)的颶風(fēng)中保住全島，足以證明他的守護(hù)法力相當(dāng)?shù)膮柡?。她?cè)首看向他，如果是事實(shí)，那么他的守護(hù)能力甚至能與梅君匹敵。

    他不是很在意的聳肩，“沒辦法，島上只有我會?！币悄奶彀阉腔鹆?，帶著母親搬家后，哭著追的絕對是一整島的居民。

    她默默注視著他，“你不討厭這份責(zé)任么？”他似乎很快樂的能成為唯一擔(dān)負(fù)島嶼安危的人，為什么會這么自愿？

    他低笑，“不討厭，雖然有時很煩，但我可以找樂子?！彼俏ㄒ徊荒茌p易離島的人，加上身為島主的大小事務(wù)。很多時候，的確煩得他不得了，那個時候，身為他手下的西狩和粲然就倒霉了，因?yàn)樗麜盟麄儍蓚€尋開心。

    溫和接收她應(yīng)該是疑問的面無表情，他輕喃，“每個人都有自己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職責(zé)，無論喜歡與否。如果真的不快樂，那么想辦法讓自己高興，實(shí)在不行，就拋棄一切，有條件的浪跡天涯也是可以的?！?/br>
    拋棄一切……她精美的小小娃娃臉上閃過一剎那的渴望，如果真的能拋棄一切……

    他將她細(xì)微的轉(zhuǎn)變收入心底，心微的又酸了起來。壓在她肩上的重任到底讓她有沒有喘息的機(jī)會？大家都認(rèn)為12歲成為戰(zhàn)姬的她是海之國的傳奇，每個人都贊頌她的強(qiáng)悍又畏懼她的強(qiáng)悍，可又有人真正關(guān)心過她的意愿么？

    很輕很輕的，他低問：“成為戰(zhàn)姬，你快樂么？”該死，到底她是不是自愿當(dāng)上這個戰(zhàn)姬的？

    垂閉的眼瞼微的掀了掀，幾乎讓他以為她要睜開眼了。最終長而曲卷的睫毛還是垂下，遮掩住所有的眼眸流轉(zhuǎn)。她偏開頭，淡淡道：“不?！?/br>
    他在那一瞬間有沖動想把她擁入懷，緊緊的抱住，好驅(qū)散她嬌小身影上散發(fā)出的無言壓抑。

    她的人小小的坐在寬大的椅子里內(nèi)，身板卻挺得筆直。就在她承認(rèn)自己的不快樂時，仍是那般倔強(qiáng)的傲然，讓他心微疼的想做些什么，好安撫她的拒絕被安慰的堅強(qiáng)。

    微微一笑，垂下眼，他看到自己的雙手有些顫抖，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喜歡上她了。

    盡管有些不可思議，可就在這短短的一天之內(nèi)，他喜歡上了面前這個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強(qiáng)悍戰(zhàn)姬。所以他才會注意她得這般細(xì)膩，將她隱藏的細(xì)小神色和思緒收納入眼，甚至縱容自己為她心疼憐惜。

    真奇妙，不是么？他抬眼凝望她精美的娃娃小臉，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diǎn)兒也不驚訝剛發(fā)覺的心思。喜歡上她，是件那般自然的事，她能牽動他的心，就夠了。

    她不知道他的心緒轉(zhuǎn)動，只是靜靜思索著方才的坦承。一向她不愛多說話，更別提他人說出真正所思。可在他面前，她盡管猶豫，卻仍舊說出來了，簡單得沒有任何顧慮，只是心些微的緊張，對于頭一回生疏舉動的不適應(yīng)。

    沉悶的雷鳴讓他張手布出第二道結(jié)界。仰頭看著匯集厚厚云層間劃過的樹狀閃電，“颶風(fēng)會維持很久哪，赤焰島那方面，你不需要捎個信回去告之你會在這里暫住？”

    “他們知道我來都靈島?！?/br>
    都靈島？是啰，他都差點(diǎn)忘了這回事。他沉思的望她精致的側(cè)臉，突然很想把真正的事實(shí)告訴她，從頭到尾什么也不隱瞞，但……一旦告訴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哪怕是有理由的，她會不會冷靜聽完后，轉(zhuǎn)頭就走？

    輕笑，他非?？隙ㄋ龝?。瞥一眼惡劣的天氣，若是他讓她在這種鬼天氣離開，他不會饒恕自己，就算要讓她走，也至少得是在個晴天，不輕易出事的好天氣才行。

    而且，他不想放她走，至少在他剛剛喜歡上她時。他想醫(yī)好她的眼，再想盡一切方式挽留她，并不拘束她的人，他想讓她也喜歡上他。如果可以在喜歡她的同時被她喜歡，那將是件多美好的事。

    微笑著，他在加密的閃電中布下了第三道結(jié)界?！熬p君，為什么你單獨(dú)對華西島感興趣？”赤焰島對管轄區(qū)內(nèi)的問題五島向來是只要不惹事，皆不理睬的放任態(tài)度，這回為何奇怪的起了興趣？

    “君上要華西島的資料?！彼涞卮?，看也沒看他。

    笑容凝了一凝，他微瞇上眼，快速思考海之君對華西島下手的可能性。海之君喜怒無常殺人沒有理由是出了名的，他不得不防著些?！叭绻Ｖ铝钜愎ゴ蛉A西島，你會么？”華西島絕不會是赤焰軍團(tuán)的對手。

    他嚴(yán)肅的語氣叫她分神看他，看不見他下頜骨的笑容咧開弧度，她淡淡道：“我不得不。”只要海之君下令，她就絕不能違背。

    他嘲弄的笑一下，明白她的地位問題，“可我不明白，為何海之君單獨(dú)對華西島起了興趣？”

    真糟糕，若是平時得知此事，他頂多會嚴(yán)令島民不要惹事生非的同時尋找其他出路做后備，可此時偏偏多了個她夾在中間哪，要是海之君發(fā)現(xiàn)她在華西島上，她就算身為戰(zhàn)姬，海之君也不會輕饒吧？

    沒待她開口，他冷靜道：“明日我送你回赤焰島?！彼荒茏屗腥魏问艿絺Φ目赡埽麜M他所能的保護(hù)她。

    略驚訝，她扭過頭面對他，完全不明白他的轉(zhuǎn)變，之前他不是一直堅持留她下來么？

    他勾出個淺笑，“都靈島和華西島距離最近，如果發(fā)生戰(zhàn)事，不會對你有好影響，你也得回赤焰島指揮大局?！鳖D了頓，他笑得很溫柔，“日后，我是否能上赤焰島找你敘舊？”

    他的體貼依舊有些新奇，舒服的感觸讓胸口暖暖的。她輕道：“好?！本退悴活櫦暗绞|君，為了他，她也不會讓戰(zhàn)事波及都靈島。

    “我會盡快解你的毒的?！彼t疑了一會兒，仍是伸出了手，輕柔撫摸著她小小的冰涼臉頰。他會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讓她恢復(fù)成最佳狀態(tài)。

    他的大掌好溫暖，僵硬的感受他溫和的動作，她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從來沒有人這么溫柔的撫摸過她，她不知道被安撫的味道是這么的安心和窩心。

    他沒錯過她的僵持和細(xì)細(xì)的顫抖，嘆息一聲，他探出雙手，抱過還來不及反抗的她到自己懷里，用有力的雙臂溫和的包裹住整個嬌小的她，下巴擱到她發(fā)頂上，他閉眼低嘆，“借我抱一抱，只是突然想擁抱一下，如果你愿意幫忙，可以圈住我的腰，我會很開心?！?/br>
    她感覺他強(qiáng)大的體溫好暖，連帶她冰冷的面上也熱了起來。猶豫著，她顫抖的伸出手，小心的環(huán)抱住他結(jié)實(shí)的腰身，小手捏成拳頭輕輕擱在他腰后。悄悄的，眼眶熱熱的，她將臉生疏的埋入他寬厚的胸膛中，悶悶的回答：“好?！?/br>
    他心疼又想笑，終于忍不住咧出個大大的笑容來。

    這是不是證明了，她也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他的？

    颶風(fēng)刮了一整個晚上，上隳和緋君也整個晚上沒合眼。

    隨著太陽升起，惡劣的天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上隳遵守諾言，一大清早的就下令備船，他親自送緋君回赤焰島。

    無人反駁緋君的離去，倒是大伙兒對上隳緊張兮兮的，全部用祈求的可憐眼神送他上船，就怕他一去三五個月不歸，華西島葬送于海嘯颶風(fēng)中。

    送行的時間就長達(dá)兩個刻鐘，好不容易，船才得以起程，行駛向赤焰島。

    哭笑不得的搖頭，上隳步入船艙，看到緋君立在窗前，嬌弱小巧的身子籠罩在金色光芒中，像是隨時可能消失似的，美麗得不屬于這凡塵。“緋君?！彼麥睾蛦镜?，微笑于自己荒謬的想法。

    她側(cè)過小臉面向他，兩束烏黑的長發(fā)垂及大腿，整個人格外的玲瓏嬌美。

    “吃些東西，我們睡個覺休息一下，起來就到赤焰島了?！彼麥\笑看著她乖順的走過來，坐到圓桌邊。兩人整晚都沒合眼，他不希望她會累著。

    安靜用著早膳，他微笑著一直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交談，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了微妙的改變，他相信是她開始喜歡上他的原因。很快樂，他從未有過這么快樂的時候，光是看著她精美的娃娃臉，他就可以看上三天三夜也不會覺得厭煩。

    她在他毫不掩飾的注目下，有些不自在。就算她只看得見他是一團(tuán)紅色人體骨架附帶內(nèi)臟，辨不清他的五官長相，可她感覺得到他視線中的熱切渴望。很陌生，從未有人這樣看過她。

    “你……很餓么？”忍不住，她開口詢問，清脆悅耳的聲音動聽若天籟。

    他眉毛一挑，笑著搖頭才想起她是看不見的，“怎么這么問？我不是很餓。”他們正在用早膳，他哪里會餓？她的問題真古怪，不過好可愛也好貼心，她也逐漸學(xué)會關(guān)心他了呢。

    不餓為什么她盯著她的目光像垂涎大餐？她直接回答：“你看我的方式很奇怪?！?/br>
    他剛要笑，卻敏銳的覺察到她言語的用法，“你居然能感覺我看你的方式？”她的聽力達(dá)到這種程度了？不可思議到了詭異，有可能么？

    這不用“居然能感覺”吧？他直勾勾第盯著她看，那顆紅色骷髏頭一直正面對著她，不知道才怪。

    沒見她回答，他也不以為意的低笑，“是太放肆了些。如果有其他男人這么看你，你怎么處理？”直接殺掉還是挖掉眼珠子？哪一項他都不反對啦，巴不得全天下只有他才能擁有看她的權(quán)利。他沒那么大方與其他雄性動物分享她的奪目出色。

    她想都不用想，“沒有人敢這樣看我。”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他心滿意足的點(diǎn)頭，繼續(xù)早餐之前丟下一句話：“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喜歡你?！?/br>
    她非常緩慢的抬起小臉，不太相信這男人用談?wù)撎鞖獾姆绞礁嬖V她對她的感覺。錯愕過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懷疑他的動機(jī)或反省自己的價值，而是胸口暖暖的，帶著一股甜甜的味道。

    忍不住，她緩慢彎出朵絕美的笑來。

    那一瞬間，明媚的光芒籠住她全身，仿佛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種無以言喻的誘人魅力，美得簡直不似真實(shí)。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直到胸口的漲通難忍，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是屏息的。連連搖頭而笑，天哪，她竟然如此輕易就能給予震撼。他懷疑，她甚至在大戰(zhàn)時不用動任何武力。只要微微一笑，那傾國傾城之姿，輕易就能讓任何頑劣兇狠的敵人棄卸臣服。

    他的反應(yīng)讓她困惑的收住笑，以為他在嘲弄她。

    他低笑著叮囑，“緋君，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這樣笑，否則會有無數(shù)男人為你瘋狂，介時我擔(dān)心我會被情敵們輕易每人一口口水就淹死了。”

    再次看她被逗出來的美麗笑容，他不禁也笑彎了眼。會笑就代表著她此時是快樂的吧，真好，他喜歡她快樂的樣子。

    她好想告訴他，他腦子有毛病。全天下惟有他敢這般逗弄她而不被嚇跑，怎么可能還會有其他人有機(jī)會如此接近她，看到她笑？

    放下碗筷，他笑著望她精美無比的娃娃臉蛋，為她的快樂而快樂的同時深深的心疼。她以前的日子是怎么度過的？從來就沒有人關(guān)心過她的所求，帶給她任何微笑的快樂么？

    輕嘆一聲，他伸出手包住她冰涼的小臉，“真想把你留在島上一輩子，有我陪著，你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苯腥藶樗奶鄣弥幌雵@息。

    笑容變淺至無，她恢復(fù)冰冷的面無表情。安靜感受著他掌心的暖意，她輕輕道：“不能?！?/br>
    他微瞇雙眸，惱怒緩緩自胸膛升起，“可你不快樂，為什么不能擺脫，你不可能當(dāng)一輩子戰(zhàn)姬的?！钡降资鞘裁幢频盟坏貌怀蔀閼?zhàn)姬？她不是貪愛名利的人，他甚至可以下結(jié)論，她不愛這世上任何虛浮的東西。

    “不能。”她淡淡道，感受到他身上逐漸散發(fā)的怒意，卻明白絕不是針對她，他永遠(yuǎn)不會對她發(fā)火。不知為什么，她就是知道。

    收回了手，他深呼吸一口氣，驚訝自己輕易為她而起的情緒起伏，“為什么，可以告訴我么？”溫柔的，他問出這個不指望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天曉得，在得知她有多不快樂后，他能無動于衷的送她回原來的世界，那就真見鬼了。

    沉默了許久，她一直垂合的眼簾微微顫動，很慢很慢的，掀出一雙若上好黑玉的漆黑大眼。

    他驚訝的挑眉無法言語。為她異于常人的眸色，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是中毒的原因么？”不可能，中毒頂多會導(dǎo)致血液沖足眼瞳，使看起來是紅色而已，不會也不該變黑才對。

    若無光澤的最純凈的黑水晶的雙眸眨也不眨，“不是?！彼o靜等待他嫌惡的態(tài)度出現(xiàn)，胸口隱約的疼起來，畢竟這海之國內(nèi)不可能會有任何人接受她的眸色么？

    他無法理解，所有海之國的人都是藍(lán)眼睛，就算為數(shù)不多的和異族的混血，只要孩子出生和生長在海之國，也都只有藍(lán)色眼珠，無一例外。

    “我母親是綠之國的公主?！彼降忉?，無法面對他有可能的任何厭惡神色，偏頭望向窗外黑的天紅色輪廓的云。

    他慢慢的明白了她不像解釋的解釋。憤怒燃燒得迅速無比，為她曾經(jīng)遭受過的不公道的懷疑和歧視。

    “誰敢否認(rèn)你的身份？”他用盡全力才止得住雙拳的顫抖，他想殺掉所有膽敢傷害過她的人。

    他的怒火讓她困惑，他的問題讓她難以理解，可一旦當(dāng)她轉(zhuǎn)回頭，看到他全身迸發(fā)的壓抑狂怒，她忽然間覺得肩膀一輕，種種沉重的過往被他的怒火給燒得一干二凈，她居然一點(diǎn)兒也不再覺得委屈和恥辱。

    好新奇，他竟然可以解開她身上背負(fù)的枷鎖？

    “都是誰？”他努力放柔聲線，只因?yàn)樗樕巷@示出的好奇神情，那般的生動可愛，半點(diǎn)也不符合現(xiàn)在的情況。他沒心情贊嘆和欣賞，只想知道侮辱過她的人，然后去全部殺掉泄憤。

    眨了眨大大的黑眸，她好奇的感受他帶來的神奇感受，輕答：“沒人敢。”

    “我指的是你成為戰(zhàn)姬之前，你也有年幼需要人保護(hù)的時候?！彼滩蛔〉椭洌耙姽砹?，你母親到底是怎么當(dāng)?shù)?，難道她就不會站出來擋在你身前嗎？！”

    她垂下眼簾，漠然的表情給了他最好的答案。

    再低咒一聲，他想咆哮，又不得不自我控制，“你母親不是最受前任海之君寵愛的妃子么？”據(jù)說當(dāng)年還掀起過不小的戰(zhàn)爭，只因?yàn)榍叭魏Ｖ膹?qiáng)盜虜人行為，結(jié)果是海之國大勝綠之國，前任海之君囂張的獨(dú)霸佳人。

    這可不是謠言，而是很有根據(jù)的小道消息，全海之國的人都津津樂道，用以稱贊他們海之國軍隊的驍勇善戰(zhàn)。

    她悄悄抬眼，看著他擱在桌上捏得死緊的拳頭，猶豫了好久，才慢慢伸出小手，覆蓋住他的拳。感到他全身一顫，她不敢看他有的任何鄙視，小聲道：“不是母親的錯，她并不是自愿來海之國的。她一直就想著回綠之國去?！庇洃浺詠矶际撬赣H獨(dú)守深宮中，整日以淚洗面的思念綠之國。

    他的沉默讓她沒來由的怯懦了，剛想收回手，卻被他溫和的用兩只大手包住。暖暖的，讓她抬眼望向他。

    他靜靜看著她。為什么受傷的是她，她卻還想著要安撫他的怒火？是不是這些年來，她一個人獨(dú)自抗著委屈的同時，還在默默關(guān)注著傷害過她的人？

    他沒忘中毒昏迷后醒來時，她第一個問題問的是別人，而正是那個別人害她中的毒。

    雖然她殺人不眨眼，冷血又殘酷，強(qiáng)悍得令人畏懼，她卻有一顆溫柔的心。為什么？若他是她，他肯定會變得偏激而且嫉世憤俗，怎么可能還這維持著這般純凈善良的心靈？

    “你的眼睛非常美，比我想象的要美麗上萬倍，”他認(rèn)真道，注視入她若黑水晶的美麗雙瞳中，“我曾經(jīng)聽說過陸地上的人種有不同的眸色，可我認(rèn)為，你的眼睛的顏色是最漂亮的?！蹦敲吹钠岷谏钣模瑤缀跻阉撵`魂都給攝進(jìn)去般的黑暗，美得出乎他意料之外，比任何顏色的眸色都要適合她。

    她略微瞠大雙眼，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贊美她。她的眸色被視為背叛，而他居然認(rèn)為是美麗?？粗贿珠_而是呡直的下頜骨她脫口而出，“你果然有毛病。”

    他想瞪她，卻失笑，“這樣也很好哪，至少你會接受我，對吧?！比羲衿匠Ｈ艘话阄窇炙?，恐怕早就被踹得老遠(yuǎn)去了，哪還會有半分機(jī)會發(fā)現(xiàn)她有多好?！拔液苄疫\(yùn)，對于在你眼中的有毛病?！?/br>
    她無言以對，胸口中有個地方悄悄軟下去了。

    他笑著看她，嗓音很溫柔的詢問，“我來讓你快樂，做你一輩子的朋友好不好？”

    她的目光由他紅色的骷髏頭下移到他握住她小手的兩只紅色大大手骨，明明看起來只是一根根連接起來的骨節(jié)而已，卻溫暖得不可思議。

    “好?！边@一次，她回答了，她選擇接受他。

    船尚未接近赤焰島就被巡邏的衛(wèi)兵艦隊阻攔，在看到緋君站立在船頭，護(hù)衛(wèi)隊才恭敬行禮放行。

    赤焰島的港口顯然是軍港，裝備精良數(shù)量龐大的軍艦讓上隳勾起唇角，心里有了底，計劃一回去就尋找新島遷移，他沒興趣讓華西島的無辜島民喪命于海之君的兒童游戲，更沒興趣讓緋君為難。

    港口迎接的是妃色和熾殷，見到跟隨緋君身邊的上隳，皆不解的交換了個神色，緋君從不讓陌生人接近身側(cè)，而他們確定都不認(rèn)識那個身材高大精瘦，長相英俊斯文的年輕男人。

    “主子，都靈島一切無恙？”兩日不見，緋君似乎有哪里改變了，妃色迎上來，難掩戒心的上下打量上隳。

    簡單點(diǎn)了個頭，緋君側(cè)首抬頭望向上隳，不知該說什么，她沒交過朋友，完全不懂該如何接待他。

    上隳淺笑，讀出她面無表情下的猶豫，看著她又大又黑的漂亮眼眸，他并不介意自我介紹。抬眼看向盯著自己的一男一女，憑借他們可以站到緋君身后，基本可以猜出他們的身份，“我是上隳，緋君的朋友?！?/br>
    朋友？妃色和熾殷不可置信的瞅向嬌小的緋君，誰也無法接受這種荒謬的可能性。緋君的不親近人是出了名的，她怎么會在去都靈島僅僅兩天的時間內(nèi)就接受了一個男人做朋友？

    緋君并未覺察到屬下的疑惑，只是依照上隳的方式，“妃色、熾殷，最高級副將。”

    緋君的不否定和開口介紹讓妃色和熾殷的下巴都快砸到地上了。

    忍住憐憫那兩人的沖動，上隳微笑著低下頭，不打算再刺激他們了，“我先回去了，今后若天氣晴朗，我來找你下棋可好？”

    她看著面前的紅色男人骨架子，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她短促的回答：“好?！?/br>
    “照顧好自己，多休息。”他不放心的叮嚀，就算她體內(nèi)的海月冥刀鎮(zhèn)住了所有的劇毒，可那畢竟是華西島的劇毒，有了半點(diǎn)差錯都不行。

    “好?！彼o靜的將胸口的暖意給深藏記憶。

    盯著她精美的娃娃臉，他想嘆息，怎么辦，還未分開就已經(jīng)開始想念她了。這樣的感覺稱為友誼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勉強(qiáng)，他應(yīng)該直接邀請她做他戀人的，雖然有可能她會毫不猶豫的打掉他滿口牙。

    一步步來吧，他對她的感情燃燒得迅速，她卻如一眼深潭，沉靜而緩慢。不過他對自己的耐性有信心，只要努力，既然她能接受他為朋友，遲早也會接受他進(jìn)一步，呵呵。

    “那我走了，你記得別太勞累?！彼谒貞?yīng)后返身上船。

    她目送紅色的小船緩緩調(diào)頭，沒待駛出港口，她轉(zhuǎn)身向島內(nèi)堡壘走去。

    半晌才回過神的妃色和熾殷忙快步跟上。方才緋君與上隳的每句必答讓他們?nèi)哉鸷巢灰?。完全不能想象在都靈島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可以讓緋君勉強(qiáng)終于像個正常人了。

    對望一眼，妃色和熾殷彼此心里都明白，若非那個叫上隳的年輕男人別有居心，那么便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了，也許他是唯一能解開緋君心結(jié)的人。

    海洋的天氣和大海本身同樣變化默測，上隳可以出島與緋君見面，已是一個月后的事。

    “我讓人送來的解藥和補(bǔ)品你有沒有吃？”一待兩人獨(dú)處，上隳立刻牽起她的小手把脈。

    她坐在椅子里，垂眸看著他修長的兩根手指骨頭搭在自己的手腕骨上，記憶中的溫暖讓她微微彎起唇角，“有，妃色有做給我吃?！泵恳换氐慕馑幒脱a(bǔ)品他都附上了書信，詳細(xì)說明如何熬制。他并未指出緋君的狀況，僅僅是說對緋君的身體的補(bǔ)品而已。

    “為什么妃色會不知道是解藥？”她不明白，妃色的醫(yī)術(shù)也算得是上乘，怎么會看不出藥的成分和功效？

    他笑一下，“因?yàn)槟阒械牟皇瞧胀ǖ亩尽！睖y脈的結(jié)果讓他皺眉，“奇怪，沒道理毒還在體內(nèi)?！陛p托起她的小下巴，他看入她的雙眼，雖然沒有靈氣，可完全不是瞎眼人的渾濁，很清澈，只要偽裝焦距，是辨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區(qū)別的。這讓他困惑。

    他的靠近叫她微的緊張了。呡了呡櫻唇，她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睫，“我沒事?！?/br>
    他瞪她，不敢相信這個時候她還在跟他說這種客套話。

    她感覺到下頜的手有些用力?！拔視街ㄐg(shù)。”

    他花了幾秒鐘接受這個解釋，惱怒不減，“那也不能代表沒事。探知法術(shù)有多厲害？可以代替視力？”

    沒聽出他些微的諷刺，她抬手，掌心貼住他的胸口，認(rèn)真道：“你的心臟，我看得見?！?/br>
    冰涼浸入胸膛，低下頭，他看著她柔軟的小手張開，平貼在他左胸上，一瞬間，他竟然開不了口，那情景好象她握住了他的心，而他給予得心甘情愿。

    強(qiáng)壯而規(guī)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溫暖滲入她的手心。她有點(diǎn)驚訝，她只是想告訴他探知法可以看到的景象，卻奇妙的讓他的脈動牽引住了她。耳畔傳來結(jié)實(shí)的心臟跳動聲，不知為何，臉微微熱了。

    精美白皙的面頰上染的緋紅讓他無法移開視線。仔仔細(xì)細(xì)看她小臉上的分分寸寸，他嘆息的緩慢垂下頭，向她挨近。

    她不懂他要做什么。托著她下頜的大手輕柔的摩挲著她細(xì)致的肌膚，舒適的暖讓她放松，面對他的靠近，她慢慢合上雙眸，信任的將自己交給他。

    她合眸仰首的精致小臉上的信任神色叫他心跳加快，從未有過如此的感動，讓他更加無法控制自己想親吻她的欲望。

    突然的，門外傳來妃色的聲音：“主子，海之君召您上國都。”

    他猛然抬起頭，反射性的瞥向門口再看向已睜眼的緋君，她嫣紅美麗的小臉讓他微笑。

    “我的心跳得很快，對吧?！彼p聲道，大掌溫柔的按住她想抽離的小手，“這說明我喜歡你呢，緋君?！?/br>
    她仰頭看他，覺得臉好熱。她的心跳得也好快，這也說明了她是喜歡他的？

    “主子？”妃色在門外詢問。

    “知道了，備艦，即刻起程?！痹诨卮疱珪r，她一直看著他。手心下是他急速的心跳，胸口里是她快速的心律，眼里是他紅色人體骷髏骨架，腦里是對他感受的震驚。

    她喜歡他，是么？

    大大的眼睛漆黑美麗，他輕嘆，不知該不該告訴她，盡管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黑眸，可被這樣的又大又黑的雙眼瞪久了，也是很嚇人的。“你去吧，我回去想想你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币惶觳唤馑亩?，他一天都不會安心，就算她用的是探知法術(shù)，可還是會折損她法力的。

    他要回去了？他們才剛見面而已。她垂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不喜歡這個念頭。收回手，她低著頭，遲疑了好久才小聲道：“短期內(nèi)不會變天吧？”話一出口，立刻后悔的飛快起身想離開。

    一怔之下，他站起來快手拉住她，彎身看她咬住下唇的模樣，他又心疼又想笑?！岸唐趦?nèi)肯定不會變天?！陛p輕道，他牽起她的小手，讓自己的暖意包圍她的冰涼，“我陪著你好不好？”

    她深深垂下頭，所有的不安都被他的問題打消。忽然間，她覺得好快樂?！昂?。”她好小聲的回答，忍不住又大聲了一點(diǎn)：“好?！?/br>
    笑彎了眼，他牽著她向門口走去，“這一個月我很想你呢，緋君。”

    低著頭看兩人交握的雙手，聽著他低沉的嗓音，她覺得心里甜甜的。

    門外的熾殷和妃色在看到他們牽手的情景，同時呆掉，無法言語。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上隳挑眉，怎么，很奇怪么？

    當(dāng)然很奇怪！妃色和熾殷用眼神用力回答。這世界上根本沒人能碰觸到緋君，他能活生生的握著緋君的手，這不叫奇怪，根本叫奇跡好不好？

    按照慣例是由妃色陪緋君出島，熾殷駐守赤焰島?？梢粫r間，兩人都無法動彈。

    “都靈島上沒有一個好人啊?！卞?，死也不愿相信她嬌小可人的主子就這么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給輕易接近了去。

    熾殷同樣面色難看，“海之國皇室和都靈島難道又會多一道姻親關(guān)系？”他很擔(dān)心都靈島的土匪們會借此在赤焰島頭上作威作福啊。

    望著遠(yuǎn)去的一對看起來怎么也不像朋友的背影，赤焰島兩大最高副將默默的開始為赤焰島的將來哀嘆起來。

    戰(zhàn)艦直駛海之國國都。在緋君單獨(dú)進(jìn)宮面見海之君的時候，妃色與上隳單獨(dú)留在艦艇上等待。

    斜眼打量著悠閑立在船舷邊的上隳，妃色滿不甘心，卻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出色。

    他是個很顯眼的男人，年輕又高健，不提他的長相斯文英俊出色，光看他的舉止，就夠讓人賞心悅目了，任何時候皆從容不迫，溫暖的笑容極易讓人不設(shè)心房，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優(yōu)雅大度和自信，怎么看也不像來自都靈島那個土匪窩。

    側(cè)轉(zhuǎn)身，上隳好笑的望向一路上直把他當(dāng)賊盯的妃色，“有什么疑問么？”可以理解，若將來有任何一個陌生男人企圖拐走他女兒，他會比妃色更緊張兮兮的，說不定會失手謀殺自己未來的女婿。

    也不拐彎抹角，妃色走上前，直接和比自己高一個頭的上隳對視，“你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主子認(rèn)為他的個朋友，可她就是不相信區(qū)區(qū)兩天之內(nèi)就會冒出個異性朋友的說法，他肯定別有所圖。

    他環(huán)抱住雙手，有趣的思考這個問題，“我想，我應(yīng)該是個比較死皮賴臉的人。不過，緋君的評價是我的腦筋不太正常?！?/br>
    她瞪眼，對于他的回答相當(dāng)吃驚，根本不會有任何正常人這么評價自己的好不好。

    他微笑于她的夸張表情，“我是誰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能讓她快樂就好?！?/br>
    注意到當(dāng)他提及緋君時柔和的眼神，實(shí)在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妃色若有所思的點(diǎn)頭，“是啊，雖然這并不容易?！比绻婺茏尵p君像個常人的快樂起來，他是哪個土匪窩里出來的的確不太重要。

    他淺笑，“我可以問一些關(guān)于緋君過去的問題么？”他畢竟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對于海之國皇室的了解多半來自傳說和謠言，很多事情妃色這個跟在緋君身邊的人應(yīng)該比他清楚得多。

    他禮貌的語氣讓妃色高高揚(yáng)起眉毛，“為什么不直接問主子？”私人的事情由私人回答比較好吧？否則就比較像背后亂嚼人舌根的三姑六婆。

    他眼里閃過心疼，“我不想讓她回憶?！彼梢钥隙ňp君的過往并不是什么快樂的日子，他不忍心讓她親自再碰觸那些晦澀，如果不快樂，那么就忘掉它，別再去想。

    這個男人心細(xì)似針又思考若海洋般深沉，若非花了大量的心力，他是做不到這樣的關(guān)注的吧。妃色安靜看了他一會兒，“主子因?yàn)轫煌?，從小便遭人排斥，直到?2歲那年成為戰(zhàn)姬，才沒再有人敢在她面前胡說八道?！?/br>
    劍眉微鎖，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前任海之君架崩后，現(xiàn)任海之君囚禁了主子的母親綠妃，所以主子必須得聽從海之君的任何無理要求?！?/br>
    他擰眉，上一回他以為她是因?yàn)檎蔚匚粏栴}而服從海之君，沒想到她的“不得不”是這樣的原因。

    “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妃色遲疑了一下，“其余的事你得自己問主子?！髯拥哪赣H綠妃對于她是個禁忌，最好別問。”

    “謝謝?！彼麥睾蜏\笑，移開視線向港口的人群，腦海里反復(fù)思索著妃色給予的短短幾句話。心，憐惜哪。這種環(huán)境下成長的緋君，能快樂得起來就怪了。

    “你怎么看主子？”妃色忽然發(fā)問。

    他柔和了雙眸，想到緋君令他驚訝和贊賞的種種?！八苌屏?。”溫柔輕道，他彎起個極溫暖的笑容，“是個好孩子?！?/br>
    ……努力按耐下瞪人的沖動，他們談的確定是同一個人？妃色笑得好難看。緋君說得沒錯，他腦子果然有毛?。?/br>
    眼一亮，上隳輕快低笑：“她回來了?！?/br>
    投過目光，妃色眼里閃過擔(dān)憂，“主子見過綠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