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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季夏抱著胳膊站在路燈下。 蒼白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清晰可感的頸椎骨和蝴蝶骨,有一絲殘忍涼薄的美感。 我走近她,她朝我掃過一眼,冷淡道:“累了,今晚就算了吧?!?/br> “嗯?!蔽覒?yīng)和,出了這種突發(fā)情況,我也不可能還有心情繼續(xù)了,但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煩亂急躁,我掏出一根煙點上。 她走到我身邊,從我嘴里把煙搶過去,不由分說地塞進(jìn)自己的口中。 我只得再次點了一根。 季夏抽煙的樣子很寂寞,她這個人好似一縷捉摸不透的煙霧,黑夜中裊裊縈繞。 “少吸點,對身體不好?!蔽易约鹤炖镎鹬鵁?,卻忍不住出聲提醒她吸煙有害健康,真是有點滑稽。 她果然也是被我逗笑了,“廢話?!?/br> 季夏看都沒看我一眼,她這人有時熱情得要死,sao浪得如同犯賤的妓女,有時又冷淡到極點,纖塵不染高高在上,霽月清風(fēng)大抵這般。 勾得人心里癢癢的,仿佛告訴所有人,哪怕你能cao到我,也無法真正得到我。 “你唱歌很好聽,別把嗓子抽壞了?!?/br> 季夏這時才賞了我一個目光,“你還覺得我唱歌好聽?” 這話讓我有點尷尬,仿佛我心里的小九九被她看穿了一樣,我摸了摸鼻子:“怎么,難道沒人夸過你唱歌好聽?” 季夏搖頭,扯了扯嘴角:“還真沒,你是頭一個?!?/br> “哦,那我還挺會發(fā)現(xiàn)的?!?/br> “切?!?/br> 我們并排走著,默契得都沒有叫出租車的打算,一根煙很快燃完,她吐出煙屁股,清了清嗓子,開始哼起了歌,一首英文歌。 她的歌聲不大不小,里頭摻了濃郁的情,在黑夜中完全不會突兀。 Yeah, you just want attention, 你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I knew from the start, 從一開始我便心知肚明, You're just making sure I'm never getting over you, 你只是想確信我還是依然忘不掉你, You've been running round, running round, running round throwing that dirt all on my name, 你總在四處兜圈 到處撒野 還把所有污名都扣我頭上。 …… 這本該是首旋律動感的曲子,從她嘴里一過,說不出的悲戚,她仿佛天生與悲劇契合,骨血中流淌著讓人心疼落淚的因子。 她哼唱完一首,扭頭沖我笑,笑著笑著就流淚,都說女人的眼淚是一把利器,尤其是美麗的女人,果不其然,我現(xiàn)在整顆心臟都揪了起來,如果這時候她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想必我都不會拒絕。 “我想去學(xué)校的湖邊吹風(fēng)賞月,你背我去?!?/br> 雖然這個請求沙雕死了,湖邊全是蚊子,天上也沒有月亮,吹風(fēng)賞月無疑就是喂蚊子,但是我甘之若飴,直接蹲下,催促道:“上來?!?/br> 她像個孩童一樣后退了幾米,而后大張手臂朝我飛撲過來,最后沖在我背上,那沖力差點要我跪倒在地。 唉,不跟喝醉酒的瘋女人計較。 我背起她,慢悠悠朝學(xué)校走著,路上的行人已經(jīng)只剩下零星幾個,路旁的樹木上纏繞的LED小彩燈兀自閃爍,在黑夜里顯得幾分朦朧和夢幻。。 季夏把臉貼在我肩上使勁磨蹭,垂下的發(fā)絲輕撫我的側(cè)臉,如同螞蟻爬一般瘙癢,酒氣混著香水味從我耳畔溜進(jìn)鼻孔之中。 我突然意識到什么,“喂,別把眼淚鼻涕擦我衣服上。” “就擦?!彼Y聲甕氣。 我走了好久,原以為她很輕,背她回學(xué)校應(yīng)該輕而易舉才是,卻沒料到是我是我低估了派出所到學(xué)校的距離,我有些氣喘起來。 季夏或許是察覺到我的步伐慢了下來,她往我額頭一抹,摸到我額頭上沁出的汗珠。 “不用下來,我能走到?!蔽液艹褟?qiáng),完全不想在她面前丟了臉面。 “誰要下來了?就是幫你擦擦汗而已,要是不能把我背到學(xué)校,這點體力就別想著cao我了?!?/br> “……”行吧,jiejie。 到了學(xué)校后,我正要背著她忘湖邊去,她卻反對了,“不想去了,全是蚊子,你給我開間房,我要睡覺,困死了?!?/br> 我任勞任怨:“好?!?/br> 學(xué)校的賓館與校外相比起來極為良心,物美價廉,但是一般學(xué)生也不在里面開房,畢竟是校內(nèi),有些尷尬,也不太放心,總怕遇見同學(xué)。 賓館的招待是本校的工作人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我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yīng),我硬是過去晃了好幾下才把大媽給叫醒。 大媽醒了之后,咂摸著嘴,問道:“什么房?” “標(biāo)間吧?!?/br> 大媽朝我們倆掃了一遍,她看見衣著暴露的季夏,擰著眉道:“這不是我們這里學(xué)生吧?!彼挚聪蛭?,“小伙子,學(xué)校里是有規(guī)定的,學(xué)生是不能帶校外的小姐來校內(nèi)賓館開房的?!?/br> “你才是雞?!奔鞠呐镜匾幌掳褜W(xué)生卡拍在大媽面前,“少他媽瞎逼逼了,趕緊開房間?!?/br> 大媽把學(xué)生卡拿起來對著照片和季夏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都什么素質(zhì)?!?/br> 季夏翻了個白眼,不想和那個大媽多廢話。 “一共180,第二天12點退房。”大媽把房卡遞給我。 我匆匆付了錢,拉著季夏去了房間。 剛進(jìn)房間,季夏便朝床上一撲,過了幾秒鐘后掙扎著爬起來:“不行,卸妝,不然爛臉?!?/br> 此刻的我正累癱在另一張床上,雖然身上流了不少汗,但我現(xiàn)在就想著睡覺??吹郊鞠倪@般,不由得感嘆女人真是麻煩啊。 我很快跌入了夢鄉(xiāng),直到第二天十點多才醒來。她什么時候洗完的澡,什么時候睡的覺,第二天又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房間,我一概不知。 我檢查了房間,浴室里有她換下的一條內(nèi)褲,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沒有了。 那細(xì)長一條的黑色內(nèi)褲,無聲地躺在洗漱臺上勾引著我的視線,鬼使神差地,我將它裝進(jìn)了口袋中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