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喚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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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曹淮安弄巧成拙,蕭嬋食掛多日,胃常嘔逆,只思食瓜果不肯沾rou腥,但瓜果偏寒,繯娘不許她貪嘴,吃時必守在旁,把一雙眼盯得緊,不容她肆意飽啖。 嬛娘世不曾這般厲音正色,蕭嬋切心不敢造次。 食減則肌削,肌削則無神,她病病怏怏的躺在榻上,還在怨他給自己飲牛湩之事,一張朱唇常吐語逆之辭:“曹淮安,若你死了,我第二日便另嫁他人?!?/br> 曹淮安聽了,五中泛酸,幽幽道:“婦人是要從一而終?!?/br> “你想得美?!?/br> 蕭嬋抄起枕頭就扔過去。 曹淮安被砸了個正著,前些時日才抽揚(yáng)蕭嬋乖巧,如今又是這般嗔喜不定,他堂堂一諸侯,任妻笞任妻叱,末了還得哄回去,好傷臉,不若冷待她幾日…… 但見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庚齒長她十歲有余,何必如小人一般為佌猥事而生氣,遂就將這些無理取鬧之舉,視同調(diào)情一般。 在柔曼當(dāng)前,他還是折服了。 * 周老先生窺睹他心情撓悶,玩笑似的說道:“自主公與少君燕爾后,老夫每回去府中,總覺得府上是處處笑語熙熙,主公可有感?” 處處笑語熙熙?應(yīng)當(dāng)是處處都是哼兒哈兒之聲。 “我只覺得身上處處都是傷……”說到跟前,曹淮安摸了摸脖子,火辣辣的疼。 如今頸上有不計其數(shù)的爪痕,都是出于蕭嬋之手,她但凡一句話說不順,抄起一旁的東西就劈面扔來,若是隔手之間,便作勢要來撓臉。 指甲尖長躲都躲不過,有時候撓了還不解氣,張嘴來咬,曹淮安總是硬生生挨著她的抓撓撾咬。 平日里倒還好些,一旦血信至,脾氣上炎,就得連著受七日的傷。 在這等事上她占上頭,畢竟他不能將素手拗?jǐn)嗷蚴菍⒇慅X敲落。 周老先生也看到了傷痕,并不吃驚,掀髯一笑:“少君在荊州,被視如掌珍,惜如瑰寶,萬人寵,千人愛,今庚齒尚卑,正是天性初開之齡,無緣無故被強(qiáng)結(jié)一樁絲蘿,難免會觖望于主公?!?/br> 曹淮安“嗯”了一聲:“強(qiáng)結(jié)絲蘿不也是周老先生提議的嗎?” “哈哈哈,”周老先生笑出幾滴眼淚,“我且只是讓主公擄走少君,可從未讓主公自娶,主公見色起意,卻賴我頭上?” “但此婚能成,是先生的功勞?!辈芑窗惨槐菊?jīng)回道。 “是,這個我是認(rèn)了。反正主公心胸寬廣些,多讓著少君便是了?!敝芾舷壬鞠朐賹捨克麕拙洌捴烈话?,腦海里想到了孟魑,轉(zhuǎn)道:“不過孟將軍之妻呂氏與少君同庚齒,不若主公前去討教討教?” 孟魑與妻琴瑟相調(diào),成婚兩年恩恩愛愛的,如今都牽郎郎了。 曹淮安目光睒睒,他也想與孟魑一樣與妻琴瑟相調(diào),于是轉(zhuǎn)頭就讓人把孟魑喊到帳中,起初佯裝與談?wù)撥娛?,才談幾句,就把話扯到家常事里?/br> “承聞汝與妻相處浹洽,但妻若肆怒無常,汝會怎么做?” 孟魑愣怔了一下,他的妻子與少君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這該如何回答?在主公目光炯炯的注視下,他囁嚅了半晌,硬著頭皮回道:“回主公,吾……吾妻嫁與我之后,性柔不爭,不曾肆怒。” 孟魑娶的是呂舟的獨(dú)根女呂溪。 往些年,呂舟來府中把脈,偶爾也會挈上呂溪,曹淮安與她打照面之緣。 當(dāng)時呂溪也是個古怪尖酸的人。 有一回呂舟給曹淮安開的方子甚怪,孟魑拿著方子欲出言相問,口角未開,那呂溪就冷冷的道一句:“放膽服之,何必如婦人那般多慮?” 一句如婦人多慮,孟魑當(dāng)即面紅耳赤。呂舟叱她無狀,她反口一句“喝不喝由你”,而后吊掉臂離去。 厥后,呂舟就再也沒帶她入府了。 在此看來,呂溪也非尋常女子,那時明明才十二三歲,仗勢不低脾氣不小,本以為她與蕭嬋脾性逼肖,不想是女大十八變,上了花轎又變?nèi)儯B性子也變了。 曹淮安不由得嘆氣,擺手要他下去,自顧翻起成山的冊子看起來,密密麻麻的字,讓人眼花,看了良久愣是半個字也沒看見去。 孟魑拱手而退,方揭起半邊帳子,冷不防聽到背后一聲無奈的長嘆,眼梢往后一瞟,主公眉寸含愁,頻頻搖首,想是為少君之事煩惱。 君有憂,臣當(dāng)解,孟魑想了想,道:“其實(shí)也有生過氣的,就將她抱住哄一哄就好了?!?/br> 說完不待座上人開口,紅著臉匆匆離去了。 后頭還有話未說,抱住哄完,還需到榻上來一場。 曹淮安恍然大悟,多日憂愁頓消,原來是要抱住乖哄啊。 大抵可以試一試。 于是他肚揣著孟魑所言,一直尋機(jī)嘗試。 * 一日言次,不知說到了什么,二人言語乖裂。蕭嬋抬腳要踹,兩只小手已揮舞起來了,從前面抱住的話,臉說不定要受傷,曹淮安摩拳擦掌弓身繞后,欲要展臂擁她,屋外卻來了人,正是信使。 是荊州那邊來信了。 蕭嬋聽到家書,滅卻了怒火,也不搭理房內(nèi)的人,兼縱帶跳的出寢門拿信,一封書信而已,眼兒上下流轉(zhuǎn)了四五回。 信是兄長送來的,看到“兄將授室”四個字時,蕭嬋不禁粲然一笑,她的好阿兄,終于要與武西施成一對有情人了。 她跑至案幾旁,攘袖露皓腕,春纖握管,泚筆回書,一紙寫滿,又另取一紙,全然忘了房中還有一人。 曹淮安在案前延頸而望,可惜字如蠅頭,礙難辨清,只得作罷。 蕭嬋寫完,在尾端畫上花押,緘封停當(dāng)后遣使送去。 待信使離去蕭嬋才想起房內(nèi)的男子,轉(zhuǎn)眼看去,曹淮安繩著飲茶食果,形孤影只,再看側(cè)頸上鱗傷,五中不禁潛生歉疚,她取袖中膏藥奉上:“藥給你,這幾日是我粗蠻了?!?/br> 掌上托著一玉罐,曹淮安神魄卻陷在一圈圈的指腡里,她寫了半日的信,涔出了手汗,那指腡因汗浸潤而光汃汃的,似溪面上的波粼。 不等他接手,蕭嬋自顧啟蓋,指沾軟膏,為他傅藥。 曹淮安有些感動,她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言行魯莽了。 藥暍暍而指涼涼,曹淮安心狂喜亂如麻,僵著身胚由她傅藥。 蕭嬋道:“你把頭側(cè)過一些?!?/br> “噔”的一下,頸閃到另一側(cè),青筋裸露,傷痕昭昭,蕭嬋將藥敷摻在傷處,嘴里喃喃:“原來我下手這般重的嗎?你怎么不躲開?” 曹淮安說道:“這不是躲不開嗎?” 蕭嬋霎霎眼,道:“下回你離我遠(yuǎn)一些吧,我情緒上來,難以控制。” “嗯?!?/br> 與她相處的時日本就少之又少,好不容易閑暇幾日又逢上行經(jīng)期,行經(jīng)期過了卻因飲了湩乳而身子不恣,等身子小差,他又得去并州,沾皮靠rou的事兒一次難求。 忽然,眥內(nèi)落了物,澀疼兼癢,曹淮安舉手便揉搔,皂白分明的眼一下子紅絲映現(xiàn),酸淚不止。蕭嬋見狀,捺住他的手,痛叱:“住手!” 一聲痛叱,曹淮安果真住了手,眼眶紅紅,不解的著看著她。 蕭嬋解釋:“不過是有小蟲落內(nèi),吹一吹就好了,用手揉,是劘目之舉?!?/br> 語未竟,曹淮安鼻端遄發(fā)靈香,原是她折腰輕軀,令他仰頭看天,以兩指分開餳澀的眼皮,照著眼睛煦煦吹氣。 這是宋先生教她的。 她以前眼睛落了物就用手去撓,宋先生就會溫聲阻道:“翁主的眸子這般好看,怎么可以用這臟兮兮的手碰呢?” 然后就做了方才她對曹淮安做的舉動,只是輕輕吹了幾口氣,不適之感驟消。 …… 吹了四五回,她問:“眼里可還有膈感?” 曹淮安點(diǎn)首,手搭在軟若綿的腰上蠢蠢而動,滑至肋窩才停下。 蕭嬋生疑,復(fù)湊近一分,想看看眥內(nèi)之物在何處,不期肋窩癢酥酥,酥得渾身起栗,頭皮發(fā)麻,頓時唧唧咯咯笑出了聲。 肋窩sao癢不消,且強(qiáng)烈難忍,但腰肢被緊攬著,扭著腰肢逃脫之際身心失重,一頭栽進(jìn)曹淮安懷里。 蕭嬋強(qiáng)撐起身,斂了笑容,易上氣息咻咻的模樣。曹淮安“撲哧”一聲笑出來,又趁進(jìn)脅窩里撓動,蕭嬋怒里生笑,好似春融花開。 蕭嬋十二分怕癢,趕忙聳起肩,加緊了兩臂,把他的手夾雜胳肢窩下,腔音帶泣:“我好心幫你,你卻借機(jī)耍趣我,曹淮安,我再也不幫你了,膈死算了……” 蕭嬋受了委屈,就是鋪眉苫眼流幾滴粉淚,再把鶯唇抿成一條細(xì)縫,軟聲細(xì)氣的把罪團(tuán)團(tuán)往他人身上扣,甚至有時候還會給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曹淮安早就習(xí)以為常,撫著她的臉,道:“你我燕爾以來,夫人總是發(fā)怒時喚我名,能否請夫人含笑帶羞的喚一聲?” “不——行——” 蕭嬋一口回絕,內(nèi)心暗道:想得美。 “為何?!?/br> 但見她雙眼觀鼻尖兒,慧黠的眸子暗地里眨閃,朱唇一啟,道:“汝名字螫口?!?/br> 螫口? “曹淮安”三個字又不是一道熱湯,怎么會螫口? “我喚’蕭嬋’二字,覺可口如飴糖?!辈芑窗差D了頓,“那喚夫君可好?” 她把頭如撥浪鼓那般搖甩起來,更是一臉嫌棄:“這更不行了,此稱呼不僅螫口,還欲嘔?!?/br> 曹淮安:“……” 明明當(dāng)初喚趙方域為夫君喚得可順口了,他也想聽她用嬌音香喉的喚一聲夫君。 曹淮安不死心,又道:“那喚我曹郎?” “太滯口了……” “那你想叫什么?” 蕭嬋被問住了,凝神微思,而后答道:“曹……曹兄?” 曹淮安:“那你還是叫我君家吧?!?/br> 君家與夫君,一字不同,總好過她喚“曹兄”,從夫妻變成一對兄妹。 【虐的話不是大虐.....小虐一下推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