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安慰
凝白細長的左臂暴露在外,像粼粼的波光中一尾通體雪白的鯉魚一樣靈動,右臂卻是寬大的淡紫色紗袖,長長的一直垂到小腿,像是池塘邊晚風(fēng)送來的一縷荷香一樣沁人心脾。 鏡子里的女孩素凈明妍的小臉與這身衣服格格不入,單純的表情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明明是極具性感意味的禮服卻被她生生穿出了幾分活潑明靚,猶如一塊晶瑩剔透的紫水晶。 “很漂亮?!币坏览滟哪新曧懫?,白又兒一抬頭果然在鏡子里看到了滕澤熟悉的身影。 滕澤那雙純黑色的狹長眸子緊緊的盯著白又兒,像是一只蹲守獵物許久的獵豹一樣直勾勾的。 白又兒只看了他一眼就趕緊低下了頭。 要命!為什么一碰見滕澤她就畏畏縮縮的???!他有什么好怕的!他能把她怎么樣! 白又兒這么想了一會,剛堅定起信心要直接面對他,就被滕澤重新扔回試衣間。 “換衣服?!?/br> 喵了個咪的,都說幾個字能累死他嗎?! 換好衣服白又兒跟著滕澤上了車,助理開車,滕澤和白又兒一起坐在后排。 “餓嗎?”滕澤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字一邊問白又兒。 “不餓,出門前鄭姨做了很多好吃的給我,謝謝你的湯?!卑子謨壕o貼著車門坐著,坐姿那叫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馬克思主義乖巧。 滕澤輕輕摸摸她的發(fā),眼中黑霧盤旋,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去醫(yī)院?!彪鴿蓪χ碚f。 “對了,滕先生,寧先生呢,我不是應(yīng)該貼身看護他嗎?”雖然只是她的猜測,去醫(yī)院的話,會不會是寧減之出了什么事。 “他在醫(yī)院,例行復(fù)查?!彪鴿深D了頓,合上電腦,直直的看著她,“我也是?!?/br> 去往醫(yī)院的路上,白又兒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滕澤那句深沉壓抑的,“我也是?!?/br> 他也是什么?他也要去醫(yī)院?還是他要檢查? 他這人為什么就不能再多說一點呢? 直到白又兒看著滕澤走近檢查室,寧減之微笑著出現(xiàn)在她身邊,她才漸漸回過神來。 “叮咚,請玩家從男配口中了解隱藏劇情?!毕到y(tǒng)提示音第一次顯得不是那么突兀。 雖然白又兒并不是熱衷八卦的人,但是看著滕澤反常的舉動,說她一點兒也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直接問,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會不會傷害到寧減之? “又兒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哦,反正我也從沒想過要一個人珍藏這段‘美好的回憶’。” 他刻意咬重的幾個字讓白又兒有種心尖發(fā)顫的感覺,她看著他緊縮的瞳孔。 那一定是一段他不愿回首的回憶吧,因為他此刻的表情如同一個即將溺斃的人,目光茫然地?zé)o法聚焦,但卻又好像再堅持著想要找到一塊可供攀援的浮木一樣。 痛苦地掙扎著,因為絕望而無畏。 “沒事……沒事了哦,我會陪著你的!”白又兒站起身將寧減之輕輕抱住。 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想要給予他一點什么東西。 勇氣,或是力量。 抽象的信念之類的東西,或者僅僅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就像哥哥曾經(jīng)給予她的那些溫柔而堅定的東西一樣,就像他給予她的適時的安慰一樣。 因為安全感的極度匱乏,她總是覺得如果自己能夠為別人付出些什么,那么自己的價值也就能在這種付出中得到印證。 或許……這本身就是一種有些扭曲的價值觀吧。 但是對于她來說,思考怎樣去付出已經(jīng)是一種本能了。 “不必勉強自己去面對什么,不面對并不意味著逃避,更不是軟弱,看開事情的勇氣遠比壯士斷腕般鮮血淋漓的直面更難得。” 她輕輕撫了撫他淺棕色的短發(fā),像十多年前哥哥曾對她說過的那樣輕聲道。 “如果有一天,你能夠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著提起過往的一切,把一切都當(dāng)做你自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個時候你再把一切都告訴我吧,我會一直等著你的?!?/br> 寧減之漸漸平靜下來,合上了那雙純凈如水的琥珀色眼眸,清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乏和乞求。 “別離開我……” 這么多年了,他還是那樣懦弱,不敢直面那些事。 可是明明他才是受益者,他才是奪走了滕澤一切的人! 為什么?。?/br> 為什么他會覺得痛苦,覺得迷茫?! 他明明是最沒有資格指責(zé)別人的人啊! 明明一切都是因為他才開始的啊…… “別離開我,求你了……” 寧減之因為飽受著痛苦而顫抖,白又兒就這么緊緊的抱著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會讓眼前這個脆弱的人徹底破碎。 “請盡快完成已觸發(fā)的任務(wù),否則系統(tǒng)將執(zhí)行懲罰措施,倒計時五分鐘開始?!?/br> 白又兒無動于衷的聽著系統(tǒng)的提示音,她現(xiàn)在不想去管什么任務(wù),如果執(zhí)行任務(wù)會讓眼前的人痛苦的話,她寧愿自己被懲罰。 四個小時的時間就這么詭異地過去了。 為什么說詭異呢? 比如說現(xiàn)在,白又兒正在被一個前凸后翹令人血脈噴張的美女造型師摁住任她搓圓搓扁,而滕澤和寧減之則一個坐在身后的沙發(fā)上看著筆記本電腦,一個坐在她身邊,時不時伸手給她捋捋毛,呃,不對……是頭發(fā)。 呵呵呵……尷尬啊…… 這樣一副兄友弟恭,闔家團圓的景象實在是讓白又兒有些毛骨悚然。 兩個私底下提起對方都苦大仇深的男人,此刻卻如此和睦,難道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 她還是個孩子,實在理解不了男人這么復(fù)雜的生物。 “兩位先生的禮服都準(zhǔn)備好了,這邊請?!币粋€低眉順眼的男人上前對二人說道。 對對對!趕緊去試衣服吧! 白又兒在心中默念,恨不能把滕澤和寧減之的手塞進男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