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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愕然,繼而生氣。陳廷叫我當課代表是我的錯么?天生不會發(fā)彈音也是我的錯么?這男人上課羞辱我,現(xiàn)下還要在課后折磨我。想到這里,難免對他的恨意更甚。待我坐下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女同學們紛紛扼腕嘆息,全然是一副副追悔莫及的模樣。 小白老鄉(xiāng)緊緊握住我的手,愛恨交織地說:“同學,你可真幸福?;貋碛浀酶覀冋f說,是啥滋味。”那種感覺仿佛我不是去受教育,而是去——獻身。 5、 慕承和在外語系沒有辦公室,所以他占用的依舊是陳廷的桌子。晚上兩節(jié)課的下課時間已經(jīng)是九點,本來就沒老師了。再待我故意磨蹭了會兒,九點十多分才去找他,更是只有慕承和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連走廊里的人都少。 慕承和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看著花名冊,見我進門便示意我找了跟椅子坐下。他放下手里的東西,雙手交握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說:“我沒有給本科生上過課,更沒有教語言的經(jīng)驗。我知道我們學校的專業(yè)俄語都是小班教學的,一個班不超過二十個人,但是這種二外的大課,挺難。要是我的教法有問題,你作為課代表可以對我提意見?!?/br> 突然間見他這么謙虛我倒是局促起來,“沒,沒。挺好?!?/br> 沉默了稍許后,他轉(zhuǎn)入正題,問我:“那怎么不會發(fā)[Р]呢?!?/br> “天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列寧也不會?!蔽蚁肫鸢琢貫榱税参课?,而發(fā)掘出的例子。 “你能和列寧比?” “不能……” “你在前面加個齒塞音[т]或者[д],再試試?!彼f。 我依舊“得兒”了半天,也沒彈出來。 他起身,沒好氣地朝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納悶地一動不動,我又咋了? 他見我不挪步子,便無奈地繞過桌子走到我跟前,“別以為是小事,好好的一個[р]被你整成[л],你都不知道聽起來多別扭。你看我的嘴?!闭f著他命令我抬頭,然后張開唇,讓我看清楚舌頭的位置。 “舌頭卷起來,抵住上頜,然后往外吹氣?!彼贿呎f一邊叫我仔細看他唇舌的動作,隨即緩緩地發(fā)出一個冗長而輕快的彈舌音,罷了問:“有什么想法?” “海貍先生?!蔽也患偎妓鳎摽诙?。 “呃?” “高露潔廣告。”海貍先生,你的牙齒為什么那么白。 “……”他看了我一看,雙目微凌,“同學,我發(fā)起火來很驚人的,你可別惹我?!?/br> 從這雙方的身份來說,我是弱勢群體,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能垂下頭去,故作認錯狀。他話鋒一轉(zhuǎn),瞇起眼睛笑道:“好孩子,嚇到了吧。慕老師我胸懷寬闊,還從來沒對學生發(fā)過火?!比缓髢芍讣芷鹞业南掳?,又讓我抬頭看著他。他緩緩地又演示了兩三次,隨之讓我自己實踐給他看。 “舌頭,關(guān)鍵是舌頭,不要太僵硬,要放松,然后擠壓胸腔?!彼f。 “小桐,好了沒?”就在此刻,白霖蹦蹦跳跳地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此刻的我正仰起頭,迎著慕承和的臉。而慕承和正以他的手指托著我的下巴,還用一種蠱惑人心的嗓音對我說:“舌頭放松,讓它變?nèi)彳洠従徲米焱職?。?/br> 白霖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隨即反應超快地回過神說:“繼續(xù),老師。你們繼續(xù)。我什么都沒有看見。”繼而飛速退回去。 “怎么了?小白?!毙“桌相l(xiāng)的聲音在走廊的另一頭傳來。。 “沒啥,人家慕老師還在教小桐做功課?!?/br> 我最后聽見這么一句,然后走廊上就再也沒有人聲了。 “真奇怪,她跑什么?”我狐疑。 “是啊?!蹦匠泻透胶?,“來,我們繼續(xù)?!?/br> 最后,我耗費了全身的力氣也就讓舌頭彈動了兩三個來回。 “記住方法,回去好好練,學習不能一蹴而就?!蹦匠泻驼f。 “嗯?!蔽夷税押梗K于肯放過我了。 “下星期,我還在這兒等你?!蹦匠泻筒痪o不慢地補充。咔嚓——我仿佛聽見心靈破裂的聲音。 他又叫住我:“同學。” “在。” “你叫?” “薛桐。”我說。 “薛桐?!彼贿呍谧炖锘匚叮贿吥闷鸹麅栽谏厦嬲颐?。 “薛寶釵的薛,梧桐的桐?!蔽医忉?。 “梧桐?”他似乎笑了下,“鳳凰非梧桐不棲?” “不是,”我父母還沒有那么文雅,“我爸爸姓薛,我媽姓童,就給我取名字叫薛童。后來人家算八字說我五行缺木,我爸就給我改成梧桐的桐了?!?/br> “五行缺木呀,”他聞言呵呵一樂,“那我倒覺得有個名字更適合你。” “什么?”我抬頭。 “阿童木。” “%*¥……” 剛剛才升起的一點點好感,驟然間消失殆盡。 我回到女生院,一腳踢開自己宿舍的門。白霖從凳子上一躍而起,撲過來,攬住我問:“怎么樣?怎么樣?” “你還好意思問,都不等我就溜了?!?/br> “我不是不好意思么?!卑琢孛嫔患t,垂下臉去。過了小會兒,她又繼續(xù)追問:“到底怎么樣?。俊?/br> 我想起慕承和給我亂起名字的那模樣,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