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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46節(jié)

    那應(yīng)是能讓民?間的議論徹底轉(zhuǎn)向的東西。

    翌日清晨,官府門前便多?出?了一張告示。準(zhǔn)確地來說,應(yīng)該是一封信,一封出?自高?氏之手的絕筆信。

    信上的內(nèi)容很快就傳遍了洛陽城。

    高?氏在絕筆信上寫下了自己的生平,也寫下了她毒殺江府上下三十?余人的緣由。

    當(dāng)年?高?氏雖是孤女,卻本?已有一個(gè)不錯(cuò)的未婚夫婿??梢?yàn)橐幻嬷?,容貌?挑的她被江家家主?以未婚夫婿的前途為要挾,威逼強(qiáng)納她為妾。

    入了江府后,得知原本?的未婚夫婿已經(jīng)?舉家搬離了洛陽,高?氏曾一直想逃跑,卻被江家的家仆們像看守犯人一樣監(jiān)視著,磋磨著,懲罰著,耗盡了逃跑的心力。

    而那陣新鮮勁兒過去后,江家家主?稍有不悅便會欺辱、毆打高?氏。

    江家家主?對外是樂善好施的溫和?模樣,走出?江家大?門后,無?人知曉其實(shí)他對妻妾和?兒子從來都是非打即罵。

    高?氏曾當(dāng)街?jǐn)r過安府尹的馬車,可安府尹收下了江家家主?的銀票,不僅讓他帶回?了高?氏,還替他全了名聲,遮掩了這樁丑事。

    即便是正妻被丈夫毆打致傷、致殘,只要沒有被打死,官府都不會管,更遑論高?氏只是個(gè)妾。

    自那以后,江家家主?徹底厭棄了高?氏,對她只有打罵。又因?yàn)楦?氏沒有娘家人,沒有任何倚仗,她的身契也被攥在江家手里,她這個(gè)妾便過得連家仆都不如。

    江家任何一個(gè)家仆都敢欺她辱她,害得她幾次險(xiǎn)些喪命。可因?yàn)榕c家主?做的是一樣的事,無?一人受到任何責(zé)罰。

    直到江既白?漸漸長大?,開?始以少爺?shù)纳矸菁s束和?懲治那些家仆,他們才收斂了些。但江既白?越不過父權(quán)的威嚴(yán),高?氏仍然無?法擺脫江父的折磨。

    直到江既白?考中了狀元,想靠兒子光耀門楣的江父顧及江既白?的仕途與名聲,且他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才漸漸不再動手打人。

    但幾個(gè)月前,江父又在一眾家仆面前欺辱高?氏。而這一回?,那些家仆們不僅冷眼旁觀,還在夜里醉酒后潛入了高?氏的院子……

    高?氏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逃不掉,所以才會提前弄來斷腸草。

    若那晚那些家仆們不曾踏進(jìn)她的院子,不曾做下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高?氏本?只是想毒死江父和?自己。

    可那些家仆,也實(shí)在該死。

    在這封高?氏的絕筆信旁,不僅有女醫(yī)多?年?來給她寫過的藥方和?寫給太子殿下的證詞,肆爾二弍五久乙絲奇,當(dāng)年?高?氏那個(gè)未婚夫的證詞,還有仵作們驗(yàn)尸的完整記錄。

    同樣是毒發(fā)身亡,唯獨(dú)高?氏的尸體身上傷痕累累。

    按照官府的公告所寫,這封絕筆信被高?氏夾在了一本?三字經(jīng)?中,且正是“人之初,性本?善”那一頁。

    格外諷刺。

    若作惡的行為在律法承認(rèn)的范圍之內(nèi),惡人不必付出?任何代價(jià),那承受這些惡行的人便只能受著,熬著,直到死。

    無?人能想到,高?氏會有這樣的經(jīng)?歷。

    民?間一時(shí)嘩然。

    按照絕筆信所寫,高?氏毒殺江家上下一事是因?yàn)樗?年?遭受江父和?江家家仆的欺辱卻無?法逃脫,才存了同歸于盡的死志。

    但沈晗霜仔細(xì)看過家丁謄抄來的那封絕筆信,信里,高?氏并沒有提及正妻王氏搶走她兒子一事。

    她似乎唯獨(dú)對王氏和?江既白?沒有怨恨??赏跏弦餐瑯铀涝诹四莻€(gè)夜晚。

    絕筆信上所寫或許并非全部事實(shí),但眼下應(yīng)是將它示于人前,以此為引的最好時(shí)機(jī)。

    沈晗霜去見了祝隱洲。

    行過禮后,沈晗霜便問?起,她是否能開?始著手做些什么了。

    祝隱洲見她神色認(rèn)真,溫聲問?道:“你想做什么?”

    沈晗霜頓了頓,沒有隱瞞:“請?jiān)笗??!?/br>
    “引導(dǎo)世間女子為高?氏,也為自己請?jiān)浮!?/br>
    毒殺三十?余人的真兇早已身死,所以之前民?眾們的怒火都燒到了兇手的兒子江既白?身上。

    可若將高?氏逼到這一步的,是江家的家主?,家仆,是不僅讓人無?法依靠,反倒讓人絕望的律法,那便將人們的注意力引到這些地方去。

    江既白?的生母身上有命案,江既白?或許無?法全身而退,但可以用更大?的風(fēng)波讓人們不再緊盯著江既白?。

    沈晗霜覺得,如此一來,或許爺爺和?祝隱洲在朝中能更好地做些什么。

    思緒百轉(zhuǎn)間,沈晗霜忽然同祝隱洲提起:“李荷月的jiejie也是被丈夫毆打致使小產(chǎn),才會自縊身亡?!?/br>
    無?論是千金小姐還是無?依無?靠的孤女,都逃脫不了一個(gè)不愿將她放生的丈夫,只能熬著,熬到死。

    和?離需要兩人簽字落印,所以即便是正妻,若對方不同意,女子很難擺脫一個(gè)自己不想要的男人。但休妻卻不需要征得女子的同意。

    林遠(yuǎn)暉之前曾隱晦地提過,朝廷的律法已經(jīng)?有三朝不曾動過了。

    將所有事情串起來,沈晗霜不難猜出?——變法,便應(yīng)是爺爺、林太傅、江既白?和?祝隱洲他們想在朝中促成的事情,也是陳相千方百計(jì)想要阻止的事情。

    她擲地有聲道:“既然時(shí)機(jī)已經(jīng)?到了,那便借由江家這樁命案,以一紙請?jiān)笗七@份陳舊腐朽的律法往前走幾步?!?/br>
    走到男人身邊,也走到女人身邊。

    走到活人身邊,也走到死人身邊。

    祝隱洲一直看著沈晗霜認(rèn)真思索的模樣。

    聰敏冷靜,見微知著,又能對他人之痛感同身受。

    她實(shí)在無?一處不好。

    而他,心動不已。

    沈晗霜并未發(fā)現(xiàn)祝隱洲有什么念頭,她心里有了打算,便轉(zhuǎn)而提起另一件事:“天氣愈發(fā)涼了,我能讓人給江既白?準(zhǔn)備一些衣物送去嗎?”

    祝隱洲之前說并未把江既白?送去監(jiān)牢,那他眼下應(yīng)在某個(gè)避人耳目的地方。祝隱洲和?他的手下都是男子,或許想不到這種小事。如今江既白?也沒有親人或家丁為他準(zhǔn)備這些。

    祝隱洲垂眸凝視著沈晗霜,忽而問?:“若有朝一日,我也到了他這個(gè)境地,你也會在意我是否有暖衣嗎?”

    聞言,沈晗霜心神微頓,抬眸看向他。

    第34章 不讓須眉

    沈晗霜沒想到?, 祝隱洲竟會問她這話。

    若祝隱洲與江既白置身于同樣的境地……

    沈晗霜輕輕搖了?搖頭,溫聲道:“殿下不會到這一步的。”

    看過高氏的絕筆信后,沈晗霜才知道, 原來江父一直對妻妾和江既白這個(gè)兒子非打即罵。

    沈晗霜之前只是猜到?江既白的母親在江府的處境艱難,所以他才會那般刻苦地讀書考學(xué), 想帶母親脫離江府。

    卻不知道,原來高伯母的境遇竟是難到?了?已經(jīng)活不下去, 非同歸于盡不能擺脫的地步。

    有江家家主那樣禽獸不如的父親, 有高氏那樣堅(jiān)韌頑強(qiáng)卻仍然無法自救的母親, 江既白身上背負(fù)著太多不由?他控制,且無法擺脫的重?fù)?dān)。

    但祝隱洲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祝隱洲的父親不僅是九五之尊,還一直都?十分尊重他的決定。只要?是祝隱洲想做的事情,皇上從未說過一個(gè)“不”字。

    祝隱洲以前是世子, 現(xiàn)在是深受朝中重臣們信重的太子。除了?這些旁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身份以外,祝隱洲自身也德才兼?zhèn)洹?/br>
    除非像前太子祝清那樣犯下謀逆重罪,祝隱洲終有一日會坐上那個(gè)最高的位置。

    雖世事難料,但沈晗霜莫名覺得, 祝隱洲絕不會走入江既白如今的境況之中。

    或者應(yīng)該說,她?希望祝隱洲不要?陷入如此艱難的境遇。

    即便夫妻緣分已盡,她?也期盼著憂國恤民?的祝隱洲能順?biāo)斓赝瓿伤谋ж?fù),為國為民?, 建功立業(yè), 不遇任何艱難險(xiǎn)阻。

    這種?期盼無關(guān)男女情愛,只因他若成為一代明君賢君, 這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但祝隱洲莫名有些固執(zhí)地追問道:“假如真?有那一日呢?”

    沈晗霜語氣自然道:“即便真?有那一日, 也自會有人為殿下精心準(zhǔn)備好一切。”

    祝隱洲有為他計(jì)深遠(yuǎn)的父親,敬仰他的弟弟祝尋, 也有林止這樣視他為友的同僚,愿以性命相隨的手下斷云。

    總不缺人為他準(zhǔn)備衣物的。

    自然也早已與她?無關(guān)了?。

    聽出沈晗霜話里?的意思,祝隱洲的眼神不由?得黯然了?幾分。

    “給江既白的衣物準(zhǔn)備好后,我會讓斷云去明府取。”

    祝隱洲的聲音很淡,似是心底不曾有任何情緒。

    “多謝殿下?!?/br>
    沈晗霜頓了?頓,轉(zhuǎn)而說道:“還請殿下不要?再去明溪院,也不要?再送來任何東西了?,我不需要??!?/br>
    她?院子里?的木芙蓉雖還未開,卻總有會開放的那一日。至于話本、胭脂、糕點(diǎn)這些東西,沈晗霜本也從不曾缺過。

    祝隱洲眸子微垂,靜了?須臾,還是“嗯” 了?一聲。

    他不愿讓她?心生不悅。

    見祝隱洲答應(yīng)下來,沈晗霜便也不再久留,回到?了?明府。

    有關(guān)請?jiān)笗皇拢蜿纤辛?些念頭,但還不夠明晰,是以她?剛回府便去了?外祖母的院子里?。

    同外祖母說了?江家的事和自己現(xiàn)有的打算后,沈晗霜認(rèn)真?地聽外祖母說了?些建議和看法,腦海中的計(jì)劃也越來越完善。

    她?與祝隱洲說起請?jiān)笗皇聲r(shí)?他并未反對,那她?要?做的事應(yīng)不會誤了?他們的籌謀。

    沈晗霜便打算自明日開始著手安排請?jiān)笗皇?,爭取多召集一些人與她?一同簽下萬民?書,為爺爺和林太傅他們想在朝中做的事增添助力。

    夜里?。

    月上梢頭,知道沈晗霜夜里?喜靜,明溪院里?的侍女都?不再靠近臥房,四周便只剩下風(fēng)輕輕拂動枝葉的簌簌緩聲。

    沈晗霜倚靠在窗欞邊,心境平和地賞著夜幕之上的彎月。

    月有陰晴圓缺,人事也不全都?能遂人心意。沈晗霜只盼著自己即將做的事情能讓這世上少些像高伯母和李荷月的jiejie那樣的可?憐人。

    哪怕只能少一個(gè),她?也不算白費(fèi)了?力氣。

    沈晗霜忽而想起,高伯母在絕筆信上寫著,江父一直都?習(xí)慣打罵妻妾和兒子。

    那江父的正?妻,江既白名義上的母親王氏,在高伯母備受欺凌時(shí)?,充當(dāng)著一個(gè)什么樣的角色?

    高伯母在絕筆信上控訴了?江父和江家家仆的所作所為,卻只字不提她?的兒子江既白為何會成了?王氏的兒子,也沒有一個(gè)字是對王氏的怨怪。

    在高氏的絕筆信公開之前,曾有傳言稱,王氏自己的兒子剛出生就夭折了?,所以她?搶走了?高氏的兒子。江家所有人都?幫著王氏,讓高氏被?迫與自己的兒子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