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教訓(xùn)
亮白色的卡宴風(fēng)馳電掣地拐過一個路口,被紅綠燈攔在立交橋下。 杜聞煩躁地扯著藍牙耳機,張?zhí)刂碾娫掃M來了:“杜總,如酒小姐在趙醫(yī)生這里,但沒讓我進門……” 杜聞惜字如金地吐出來幾個字:“知道了。” 那聲音像是剛從冰箱里的冷凍室里搬出來的,冷絲絲地瘆人。 剛巧紅燈轉(zhuǎn)綠,杜聞一個瀟灑的甩尾,掉了個頭,往趙朝仁家方向開去。 車水馬龍的路口,從另一條街竄出來一輛捷豹,車上的邵也玄胳膊撐在窗欞上,嬉皮笑臉地講電話:“子燊,我跟上杜聞了,就在他們小區(qū)門外的街?!?/br> 顧子燊清泠地道了聲“知道了”,他坐進駕駛室里,踩下油門,車沖出了如酒和杜聞所住的小區(qū)。 原本無一絲薄云的天空漸漸籠罩上烏云,光線緩緩變暗,勾勒出顧子燊愈發(fā)深邃的側(cè)臉。 他從沒有想過放棄,現(xiàn)代科技并不能完全鑒定出兄妹之間的dna。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他與如酒真的是兄妹,那又能怎樣呢? 他們的父母已經(jīng)死了,倫理道德也應(yīng)該隨之飄去了吧。只要如酒能夠想通,他愿意承擔(dān)起全部的責(zé)任與傷痛,換她一生無憂和幸福。 今天一早,顧子燊便等在他們公寓門口,想和如酒好好談?wù)劇R恢钡缴挝缌?,屋?nèi)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他黑了小區(qū)物業(yè)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如酒昨天傍晚乘上杜聞公司的公車出去了,目的地卻查不出來。于是他只好守株待兔,讓邵也玄徘徊在小區(qū)附近,看看能不能碰上杜聞。 倒是不出顧子燊所料,邵也玄在午后成功跟上了杜聞的車。 他們倆一路換著跟蹤,杜聞最后把車開進了城西的一個老小區(qū)中。 顧子燊:“也玄,你別進去了,杜聞?wù)J識你的車。” 邵也玄“嗯”了聲,將捷豹停在小區(qū)門口,目送顧子燊開著輝騰進去。 杜聞把車隨意往綠化帶旁邊一停,人急匆匆跨車而出,上了一棟單元樓。 顧子燊這時不擔(dān)心杜聞發(fā)現(xiàn)他了,不遠不近地跟著也上了樓。 杜聞爬到三層敲響了左側(cè)的防盜門,口中道:“趙叔,是我?!?/br> 趙叔? 顧子燊一邊搜尋著這個名字,一邊到了三層。 他想起來了,如酒跟他說過,杜父有一個好兄弟叫趙朝仁,是個醫(yī)生,前幾年照顧他們起居。 老舊的小區(qū)隔音效果奇差,顧子燊在門口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趙朝仁口氣聽不出什么喜怒:“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小酒住在你那里也不合適了。” 如酒顯然已經(jīng)跟趙朝仁攤牌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她跟自己的事? 杜聞僅剩下最后一點對長輩的尊重:“趙叔,小酒當然可以住在您這里了。我們雖然不是兄妹,但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能割舍的,況且,我喜歡她——” “你們坐下來說……” 如酒輕聲細語的,慢半拍地調(diào)和有點緊張的氣氛。 顧子燊在門外聽了一會兒,抬起修長的右手敲了敲門。 趿拉的拖鞋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如酒的聲音:“等下啊,我先去開個門——” 然后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子燊淡定如常:“如酒,我也來看看趙叔?!?/br> “……”如酒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顧子燊,嘴里有點結(jié)巴,“你怎么、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正好,小酒,讓那個小子進來?!壁w家的客廳連著門廳,趙朝仁坐在木沙發(fā)上,一眼就看見了顧子燊。 那骨子里清冷雋秀的神韻,簡直是隨了陳琳十成十! 如酒喏聲讓顧子燊走,后者大大方方,甚至與她十指相扣往里走。 趙朝仁早就知道如酒交男朋友的事了,之前都是趙朝仁給她家長會,班主任也旁敲側(cè)擊地說過她交男朋友的事。趙朝仁只當她是在過家家,連問她都沒問過,可今天他這表現(xiàn)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顧子燊走進客廳,趙朝仁坐在窗邊,杜聞雙手垂放立著。他沒看杜聞,雙目落在趙朝仁臉上,很是有點眼熟。 “看我有點眼熟是不是?”趙朝仁視線落在他們交扣的手上。 如酒被他這么看得就要掙脫,可顧子燊哪許,手指扣得更緊了。 杜聞眉眼漸沉。 聞言,顧子燊面容一凜,打量趙朝仁更加仔細。 趙朝仁出聲提醒:“不用想了,我就是每個月給你送吃穿用的人?!?/br> 顧子燊往后退了兩步,一剎那,他好像已經(jīng)想通了所有的事。 他確實在福利院見過趙朝仁幾次,但只是背影。 “趙叔?!鳖欁訜銎骄彽?,“我是顧子燊,如酒的男朋友。” “混賬!” 隨著趙朝仁一聲叱罵,一個煙灰缸狠狠地擲在了顧子燊的腳邊。 晶瑩的玻璃碴碎了一地,如酒被嚇得渾身哆嗦,汪汪地望向趙朝仁:“趙叔,我、子燊他——” “小酒,你先回房間,我教訓(xùn)教訓(xùn)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壁w朝仁對如酒保留三分耐心。 如酒徹底慌神兒了,她最后的底褲好像都被人扒干凈了,渾身赤裸,讓她屈辱又難堪。 杜聞忽地笑開了:“小酒,你回房間,等著我?!?/br> 顧子燊冷瞟了眼杜聞,清涼的目光轉(zhuǎn)向如酒,輕柔潔凈。 看著他們還眉目傳情,趙朝仁怒不可赦,從墻角抽出實木拐杖,就近毆在杜聞的肩膀上。 那聲音實實在在,敲得杜聞臉色煞白,如酒實不忍睹,匆匆背過身走遠,這頓打看來是必不可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