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共處一室
如酒瑟縮地躲在臥室里,門外拐杖起落、打在骨rou上的聲音格外攝人。趙朝仁怒極不再說話,杜聞和顧子燊更加安靜,一時間骨頭裂開的脆響都是那么清晰。 怎么辦……怎么辦?再這么下去哥哥和子燊要被趙叔打死了! 如酒抖著纖弱的肩膀把門打開一條縫,客廳里的狀況非常不好,顧子燊挺俊的身型已經(jīng)佝僂,而杜聞手扶著窗臺還能勉強(qiáng)站住,這時趙朝仁又是一棍子邦下來,打在杜聞的右腿上,瞬間他右膝一彎,差點(diǎn)跪在地上。 “趙叔——趙叔,您別打了,要打就打我吧……”如酒瀕臨崩潰,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股勁兒讓她推開門跑了出去,淚眼婆娑地?fù)涞节w朝仁身邊,抽抽噎噎地道。 趙朝仁握著拐杖的手泛著青筋又略略發(fā)抖,他回過頭看如酒,見她滿臉不舍、雙目含情,他剎那憤怒值達(dá)到頂峰,抬起拐杖狠狠地朝如酒招呼了過去—— 顧子燊反應(yīng)比他的拐杖還要快,如酒還沒有驚呼出聲,他已經(jīng)猛地覆在她的身前,硬生生地挨下來這結(jié)實(shí)的一下。 “子燊!”如酒破了音,顫抖著撫摸顧子燊的脊骨,那上面凹凸不平,白色的t恤上隱隱透出淤血。 如酒這一聲“子燊”讓趙朝仁回了神兒,他看著沒打傷如酒松了口氣,扔下拐杖,冷道:“快滾,別讓我看見你們再招惹小酒!” 說罷,他轉(zhuǎn)身出去。 “砰”地一聲關(guān)門過后,如酒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把顧子燊和杜聞扶到沙發(fā)上。 他們兩個俊臉蒼白,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杜聞看著如酒,沒說話,只是對她安撫地笑笑。 如酒根本沒被安慰到,她哆嗦地掏出手機(jī)給張?zhí)刂螂娫挘屗s緊過來。然后她含著水光,對顧子燊道:“子燊,你的手機(jī)在哪兒?我給邵也玄打個電話……” 顧子燊剛才肩膀和后背挨了好幾棍子,胳膊已經(jīng)不能動彈。他輕聲:“在我的褲兜里,手機(jī)密碼是你的生日?!?/br> 如酒連連嗯著,沒時間開心嬌羞,打開手機(jī)就給邵也玄撥去了電話。 “……小酒,我的手機(jī)密碼也是你的生日。”那邊,歪在木質(zhì)沙發(fā)上的杜聞忽地委屈巴巴地開口。但沙發(fā)太硬了,他骨頭已經(jīng)斷了幾根,又坐在這種沙發(fā)上,無異于讓他更痛苦。他慢吞吞地說著話,劍眉卻緊緊地蹙著。 “我是陳如酒……子燊現(xiàn)在在南城的xx小區(qū),受了點(diǎn)傷……你過來下?!比缇茟?yīng)付完邵也玄,轉(zhuǎn)而兇兇地對杜聞,“別說話了!” 如酒不忍看他們倆,反復(fù)在客廳踱步,不到十分鐘,邵也玄就趕過來了——他剛才沒離開太遠(yuǎn)。 如酒急忙開門迎他進(jìn)來,邵也玄跨進(jìn)門透過綠植就看見被打得極狠的顧子燊和杜聞,他又瞥了眼如酒,心中默念:“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背起自己的好兄弟,邵也玄沒停留就走了。 如酒吶吶地送他們出門,邵也玄沒給她什么好臉色,顧子燊扭過頭,說:“別擔(dān)心,我沒事。” 如酒鼻子一酸,點(diǎn)著頭。 沒過多久,張?zhí)刂瞾砹恕?/br> 杜聞已經(jīng)站不起來,如酒和張?zhí)刂M(fèi)了不少勁才把他搬上了樓下的車?yán)铩?/br> 經(jīng)過下午的鬧劇,現(xiàn)在這會兒到了晚高峰,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塞滿了車??ㄑ缭谲嚵骼镢@來鉆去,半個多小時后在最近的一家醫(yī)院停下來。 如酒在大廳里借了輛推車,又招呼幾個小護(hù)士將杜聞抬上去。 其中的一個小護(hù)士摁了摁杜聞的腿,奇怪地喃喃自語:“跟剛才那小帥哥傷勢差不多……”又提高嗓門道,“送到外科急診……” 外科二層,208室。余暉西斜,瑰色的夕陽把地板染紅了大片。 這是一間雙人房,在今天傍晚住進(jìn)來兩個新病患——杜聞、顧子燊。 此時病房內(nèi)很安靜,兩個同樣俊朗的男人躺在病床上閉目養(yǎng)神,倒是沒有了平時的針鋒相對。 突地,病房門從外面打開,如酒拎著兩份飯回來了,兩個男人同時睜開了眼,望了過去。 如酒邊把餐盒放到桌子上,邊詫異問:“張?zhí)刂蜕垡残??”剛才她出去買飯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在呢。 兩個男人幾近異口同聲道:“我讓他回去了?!?/br> “……”如酒有些無力,不過只得認(rèn)命地給他們兩位支起小飯桌,悉心地把湯菜擺放上去,說,“哥哥自己吃吧,子燊的胳膊抬不起來。” 杜聞抬起眼尾,凌厲的眼刀直直地朝著顧子燊飛過去。 顧子燊像是沒感覺到,垂著鴉羽般長睫看著忙忙碌碌的如酒,問:“就只買了兩份?那你自己吃什么?” “哎呀!”如酒這才一拍額頭,“我忘了……我一會兒回去吃點(diǎn)就好了?!?/br> 她呆呆地笑了笑,舀了一勺鴿子湯送到顧子燊唇邊,余光卻瞄到杜聞盯著飯菜出神。她不由得出聲:“哥哥,怎么還不吃?不合口味?這附近沒有飯店,我只好去食堂買的。明天給你帶別的,好不好?” 她口吻像是哄小孩子,面上柔軟妥協(xié)的表情十分熨帖。 “沒有?!倍怕勈缚诜裾J(rèn),右手拿起筷子開始吃了。 與此同時,如酒手上的勺子被人輕輕咬動,顧子燊喝下去了那勺鴿子湯。 如酒松了口氣,一口一口喂著顧子燊吃完了飯。 飯后,如酒又洗了水果。 小護(hù)士過來查房,叮囑要按時吃藥。如酒一一應(yīng)下,待食消得差不多了,讓他們把該吃的藥吃下。 如酒出去給他們買了點(diǎn)日用品,看見還有賣尿盆的,她思考了下,買了一個。杜聞腿走不了,晚上去上廁所也是怪麻煩的。 回去之后,杜聞看見尿盆眼都直了,顧子燊輕聲笑著,杜聞冷著嗓音:“把這個玩意兒扔出去!” 如酒才不聽他的,把尿盆放在了他的床底下。 杜聞:“……” 如酒進(jìn)了衛(wèi)生間,把新買的毛巾打濕,出來給他們倆擦了擦臉,又讓他們用漱口水清潔了口腔,這一晚上終于消停了下來。 藥里可能有安眠的成分,杜聞和顧子燊精神蔫蔫,如酒也有些犯困,蜷在椅子里打了個盹兒,手機(jī)便乍然響起。 “在哪兒呢?快點(diǎn)回來?!笔勤w朝仁的電話,他口氣硬梆梆的,但不嚇人。 如酒沒了困意,應(yīng)著“馬上回去”掛下電話。 她收好手機(jī),正欲關(guān)燈離去時,卻發(fā)現(xiàn)顧子燊睜著澄黑的眼眸看著她,乖巧憐人。 如酒心酥了一半,不自覺低下頭用唇瓣蹭了蹭他的臉,等反應(yīng)過來為時已晚。她落荒而逃地跑開,另一張床上的杜聞道:“我也要親親。” 原來他們都沒睡著! 如酒莫名有點(diǎn)羞憤,停了幾秒,說:“我走啦,你們兩個好好相處,我明天再來?!?/br> “你不過來親親我,我等會兒就揍他?!倍怕剤?zhí)著地求吻。 “如酒想親誰就親誰,用得著你命令?”顧子燊嗤著,“還揍我?你下得了床嗎?” 如酒頭疼無比:“好了,不要吵了?!彼龔膩聿恢浪麄冇羞@么幼稚。 她走過去吻了吻杜聞的臉頰,無奈:“這樣行了嗎?” 杜聞登時就滿意了,溫聲說:“張?zhí)刂跇窍?,我讓他送你回去?!?/br> 不是說讓張?zhí)刂吡藛幔?/br> 如酒嘆口氣,道了聲“晚安”,雖然不放心地留下他們兩個,但也只得走了。